她脸上红彤彤的,一小会儿的时间,热意就已经蔓延到耳根了。
倒不是不想亲,总归两人已经亲了好几次,连揣娃娃的事都做过了,而且相公那么好,别说亲脸颊,就是……就是再揣一次娃娃,她也愿意的。
只不过,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刘氏在灶房,燕如也在东屋里躲着,倒是不用怕。但她爷爷林老实,说是找酒,只怕不过一会儿便要过来了,若是不小心被他进来撞见,那她干脆羞死过去算了。
想到这里,她眼睛水汪汪的,小声商量道:“相公,回家再奖励好不好?”
说完,见陆二郎顿住,似是不同意,她咬咬唇,又添一句:“那……回家的话,一边一个?”
陆二郎原本已经是心软了,本来也只是逗逗她,不愿让她去想跟林大山一家有关的烦心事,哪会真的逼她做什么。
可这会儿,见她贝齿轻轻咬唇,两瓣樱桃唇,被她咬的嫣红湿润,一双明媚的眼睛,又可怜又无辜地看着他,心里就像是爬了几只蚂蚁,挠心挠肺的,嗓子也微微干哑,那声“算了”,就这样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落在宝如眼里,就变成谈判不成功,陆二郎不愿意。
见此,她也是没办法了,眼看着外面没什么动静,想着应是没什么人来,犹豫一下,终于嘟起红唇,凑到他脸颊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口。
短短的一瞬,软软的红唇便离开了。
之后宝如再次望向西屋外面,见没什么人,心里一松,紧接着就委屈了。
她觉得相公一点都不疼她了,明明知道她害羞,还这么为难她。
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儿望过来,可惜陆二郎只当做没看见。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苦头吃,分明只是逗一逗她,结果却是上了瘾,那个短暂的亲吻,非但没把心里那丝挠心挠肺的感觉给去掉,反而更加旺盛了。
他盯着宝如的红唇,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了。偏偏又舍不得那个滋味,不由得咳了咳,厚着脸皮道:“宝如,你别委屈了,要不然,我让你亲回来,想亲几口亲几口,你看怎么样?”
还亲回来!
又在耍流氓!
她又不是傻瓜……
宝如气鼓鼓地瞪他。
陆二郎面上讪讪的,刚想哄哄小妻子,突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来不及说什么,他拍拍宝如的手示意她坐好,自己则快速坐回到另一侧的椅子上,面上肃然,规规矩矩,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哪里还有刚才耍流氓时的无赖样。
宝如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目瞪口呆。脸上又羞又躁的热意还没退下去,加之两人坐的远,看起来就像是吵架了似的。
林老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他整个人一愣,等回神之后,张口就要责怪宝如。
这孙女婿可金贵着呢!不好好收他的心,小两口哪能生气呢!
然而,不等他出口,陆二郎便敏锐察觉到意图,替宝如解释道:“宝如正劝我呢,让我别跟她大伯计较,见我不听劝,生气了。”
原来是为了林大山啊!
林老实心肝肠胃都熨帖了,见宝如为了劝陆二郎,一张脸都气红了,心想不愧是林家的孩子,还是向着自家人的,想来今天这一出,也全然是陆二郎的主意,跟宝如怕是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一想,别说是责怪了,还格外温和的笑道:“宝如岁数小,孙女婿可别跟她一般计较啊!宝如,你娘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你也别生气了,赶紧去帮帮她!”
眼见林老实在木桌旁坐下,陆二郎也冲她使了个眼色,宝如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原本就是温顺的性子,也顾不得跟陆二郎置气,点点头便出去了。
灶房里,她娘已经弄出了几个家常菜,正摆在长案上。
宝如脚下不停,两趟就送完了,再回来时,就发现她娘也不炒菜了,就盯着她红红的脸蛋看。
宝如脸一热,头往下低了点,双手绞啊绞,嗫喏道:“娘,你盯着我做什么。”
刘氏是过来人,可不像林老实那么粗枝大叶的,宝如这红通通的一张脸,刚一看见,刘氏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娘是高兴,我宝如嫁了个好女婿。今日这桩事,娘看的清楚,他是替你、替咱们家出头呢。等那些东西拿回来,娘便匀一半给你,有了钱财,日后你在陆家,也就有底气了。”
宝如一听,顿时急了,道:“娘,我不要,我在陆家过的好着呢,不需要什么钱。”
拢共就没多少东西,再分一分,哪还有什么家底。她在陆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哪能还看着娘和弟弟吃糠咽菜呢。
“给你,你就拿着。”
刘氏这回显得比较强硬,主要是她有些担心。女婿是秀才,长得也好,关键还年轻,人人羡慕是不假,但女儿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问题。别看现在两人关系好,但这才是新婚呢,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变故,有些钱财傍身,总归有底气些。
这样的话,她不好跟女儿直说,生怕她胡思乱想,反倒把好好的日子过坏了。
只能叮嘱:“你婆婆人好,女婿也体贴,娘都放心的很。唯独一点,等女婿身子好了,你自己得抓点紧,早点生个儿子出来,这才是能一辈子傍身的事。”
说到这,刘氏忍不住想起旧事。当初宝如她爹没了那会儿,小鸽还在她肚子里,因不知道男女,娘仨差点就被宝如奶奶赶出去,还是亲近的长辈劝了几回,才算打消了她奶奶这个念头,要不然,这会儿娘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处境呢。
宝如一时没往这上面想,她思绪飘忽了一下,猛然就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她心里羞的不行,哼哧了好久,最后还是没瞒她娘,小声道:“娘,这会儿,娃娃怕是已经……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刘氏当时就震惊了。
她愕然的看着宝如,眼见她脸上羞的通红,不像是在说假话,心里直叫乖乖。
看不出来,她女婿还是个这么性急的,昨日刚刚病醒,直接就圆房了?
亏她先前还替小夫妻担心,生怕女婿身子虚,强行行房,若是亏了身子就不好了,谁知道……原来自己是白白操心了一场。
第11章
刘氏无话可说。
一瞥眼,见女儿羞答答地低着头,不禁又有些怀疑。
女儿出嫁匆忙,自己也只顾着难受,根本没跟她说房中事。女儿该不是什么都不懂,以为两个人睡一张床上,便能生娃娃吧?
这样的笑话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可要让她直白地问女儿,刘氏自问脸皮薄,也是不好张口。支吾了一阵,想想还是女儿的终生重要,跟这个一比,脸皮算什么。
便低声问道:“……那东西,真弄到里面去了?”
这话十分的隐晦,但若真是圆了房,定然立马就能明白。于是,刘氏紧紧盯住宝如的脸色,想着她若是露出茫然,自己可得要好好提醒,可不能让自家傻姑娘被亲家看了笑话。
谁知,宝如听到刘氏这句话之后,先是一愣,之后原本就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就爆红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子孙液,也没往上头想,倒是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冒出来昨晚的画面。陆二郎缠着她的舌头,吸得她舌根都发麻了,还不肯放过她,她自己也喝进了一些,倒是不难受,就是羞,跟这个一比,刚才的亲脸颊,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心里臊的不行,也不敢看她娘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脸色,这个飘忽的眼神……
刘氏一时间脑补了很多,随即想到她新婚的时候,跟丈夫可不也是这样黏黏糊糊,顿时便也不奇怪了。
年轻人嘛,总归是很难把持住的!
张张口,刘氏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女婿身子虽然虚,瞧着也没什么大碍,总不能怂恿宝如把女婿往外推吧。便只能叮嘱宝如两句,像是新婚头俩月莫要干太重的活、免得坏了身子之类的,便让她出去了。
宝如闹了个大红脸,被她娘从灶房里推出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约摸着脸上看不出什么了,才又折回灶房端菜,慢吞吞进了西屋。
西屋里,桌子上杯盘狼藉,林老实已经喝的半醉,正大着舌头,说要把小鸽送到私塾里去。
读书最是烧钱,即便林泽生这个大孙子,林老实虽然器重,也没说过让他去私塾的话,这回却是破天荒头一次了。
而能进私塾,对小鸽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宝如顿时又惊又喜。
趁着上菜的间歇,她疑惑地看了陆二郎一眼,不知道他是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短短一会儿时间,就说动了林老实。
陆二郎却只是冲她眨眨眼,转头继续跟林老实说话:“爷爷若下定了决心,明日我便去一趟镇上,想来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能半途收徒的……”
“那小鸽以后就多劳累二郎了……哦,也不要太急,你身子还没好透,好好养养,等哪天闲了,再去也镇上也不迟……”
林老实立刻接口,显得兴奋而急切。
弄得宝如高兴的同时,心里更加疑惑,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明白的时候,瞥了陆二郎一眼,就慢慢退了出去。
才走出西屋没多远,门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宝如皱皱眉,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林大山夫妻回来了,两人不仅带来了周里正和林家村的几个族中长辈,就连林泽生夫妻也跟着过来了。
林泽生妻子乃是王氏的本家侄女,想来已经从林大山夫妻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刚进门,就狠狠地瞪了宝如一眼,要不是被林泽生拉着,估计早就扑上来了。
宝如倒是不怎么怕她,只是担心相公。
要知道,小王氏跟王氏可是一脉相承,又泼辣又刻薄,宝如没少在她手上吃亏。这回她过来,气势汹汹的,万一撒起泼来,相公一个读书人,怎么好跟这种泼妇纠缠。
怀着这样的担忧,宝如跟了进去。
屋子里喝酒的两个人已经停了,刘氏小鸽也都被叫了过来,几个妇人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又上了热茶,一家子连带着族中长辈们,才齐齐坐在了西屋里。
周里正拿出一张房契一张地契,放到桌子上后,就笑着对陆二郎道:“陆相公,都是我失职,在自己的地方上,居然发生这种欺负寡弱、霸占房田的事,真是让您看笑话了。”
说着,他就在满屋子的震惊目光中,作势要给陆二郎作揖。
陆二郎知情识趣,没等他弯下腰便扶起了他,笑道:“周里正两年前才上任,不知情也很正常。再说了,您管辖这么大的地方,这些年忙着替村民们做好事,又是修桥又是铺路的,哪能事事兼顾。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向县太爷陈情一份,您这样的大才,区区乡里,可真是屈就了。”
周里正眼睛一亮,赶紧推脱了几句,见陆二郎态度不改,顿时又惊又喜,想着一定要把事情办成不可,便道:“陆相公是明白人,要是房契和地契上没什么毛病,现在就摁手印吧,我也好找人过来丈量田地……”
说着,他就把两张契书推到了陆二郎面前。
林大山和林泽生父子坐在一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目瞪口呆。
之前出了院门后,林大山夫妻俩越想越觉得不对,便绕了个道,找到大儿商量了一番。经林泽生提醒,越发怀疑今天这事儿,纯粹是陆大郎在吓唬自己。
可偏偏,他秀才身份在那里。父子俩也不敢大意,依旧找了周里正和族中长辈过来,却留了个心眼儿,并不准备老老实实还房还地,而是盘算着让大小王氏闹一场。
反正,两个都是妇人,即便真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见势不对,他们只要出面呵责妇人不懂事,事情也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想的倒是很好,可看看周里正的态度,父子俩迟疑了。
周里正管着附近几个村子,威望很高,就是旁村的王大户,他都不太看在眼里,不想见到陆二郎,周里正不仅客气地寒暄,态度还如此恭敬,两人话里话外甚至又提到县太爷……父子俩对望一眼,不禁怀疑是不是他们想多了,所谓的罪名都是真的,而不是陆二郎在吓唬他们?
正踌躇着,小王氏就嗷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唱戏一般一下接一下拍打着大腿,哭叫道:“老天爷哎,这还让不让人活啦……都来看看哟……这哪是秀才女婿,这就是土匪嘛……一上来就夺房夺地,这是不让我们老林家活命啊……老天爷哟,您可睁睁眼吧,这秀才公欺负咱们乡下人没本事哟……”
小王氏撒泼打滚最是在行,扯嗓子嚎了一会儿,才散了没多久的村民们,就再次聚集在林家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林老实酒早就醒了,这会儿看到村民们的鄙夷神色,又想起孙女婿的话,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其他人也都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刘氏,抹着泪气道:“你这个泼妇,还好意思嚎丧,那地和房子到底是谁的,村里谁不清楚?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就算了,这会儿周里正和长辈们都在,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亏不亏心……”
刘氏脸都气红了,宝如慌忙去扶她,而村民们听到刘氏的话后,也都纷纷指责小王氏和林大山父子,直呼一家子不要脸。
挑起这桩事的陆二郎,却坐的稳稳当当,脸上一点着急的情绪都没有。
见他这个反应,宝如和刘氏全都镇定了些。至于林大山父子,则都是心里一紧,等着看他作何反应,要真是报官……两人身上一抖,额头冷汗也跟着淌了下来。
正紧张的时候,陆二郎笑了笑,又看了林大山一眼。
林大山差点就给他跪下了,他真是怕了这只笑面虎了。
等村民议论歇下去了,陆二郎才放下茶杯,转头看着林老实道:“爷爷,您是长辈,孙女婿就看您的了,您要是也跟她一个态度,那孙女婿就告辞了,咱们改日公堂上见吧。”
刚说完,小王氏就哭嚎道:“爷爷,以后给您披麻戴孝的,可是爹和泽生啊,您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咱们自己人啊……”
听到这话,围观村民顿时哗然。
“啧,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话也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