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迷人的菟丝花[快穿]——摘星怪
时间:2018-08-26 08:17:44

  太医调制的药并不能完全解/毒/,只是暂时将江袅体内的/毒/素/封住。裴峥抱着她像往常一样,一口一口地将药喂入口中。女孩身体越来越冷,几乎陷入了沉睡。
  叶凌云跪在地上,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头。正是那日来过他府中的安王余党主事者。
  “一千零八人已尽数诛灭。”他声音低沉,不敢抬头看榻上昏迷的人。
  要是那日他没有听信蛊惑,没有犹豫……青年握着的手紧了紧,想起怀中河灯,心中艰涩。
  那是他从河中捡来的,上面的字迹一眼就可以认出。
  ‘不可说。’
  叶凌云恍惚间想起那时江袅还未进宫时的事来。那时她因心疾常年呆在院中,看着孤寂。他当年曾得了一本经书,知她礼佛便,兴冲冲的拿去。
  女孩翻了眼便放置一旁,他以为她不喜欢。可却不曾想会在经书背面看见密密麻麻的梵语:‘不可说。’
  她那时拒绝他求亲,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因此将心事守口如瓶。
  那河灯的里面凹凸不平,用指甲扣出了一个云字。叶凌云只觉心中艰涩,恍惚生出一种不甘来。
  她……也许也是对他有意的。她在放河灯时想的是什么?
  青年掌心紧握,眸光低垂遮住其中暗沉。
  裴峥放下碗冷笑:“叶将军可知罪?他声音极冷。叶凌云俯身如流:“臣知罪,护送不利,但请陛下责罚。”大殿上静静地,男人刚要说话,衣襟却被一只手拉住。
  江袅心肺生疼,指节也微微泛白。
  “疼。”她一句话,就叫裴峥泄了怒火:“去殿外跪一夜。”
  叶凌云忍住想要看她的冲动,应了声转身离去。
  女孩额上冷汗滴下,过了会儿慢慢睁开眼来。太医的药压制了毒性,但也只有几天时间。裴峥抱着她,见她实在疼的厉害,便将手腕伸了出去:“孤年幼时也曾这般,但咬着便也不痛了。”
  江袅滴着眼泪,慢慢咬上男人手腕。她前半生坦荡,出身世家,又受父亲宠爱。可遇上他之后便一直受伤。
  她咬的狠了,裴峥扶着女孩长发低笑:“既然那么疼,当初为何还要替我挡剑?”
  他似是随意一问,心中却已有了很多答案。她怕他死后连累她家人和叶凌云,或者是她天性善良。
  她对江姝也能原谅不是吗?
  手腕酸麻,女孩轻轻松了口:“没想那么多,只看陛下有危险,便不由自己了。”她声音里有种委屈,像是怪自己为何那般不争气,却没有后悔。
  裴峥怔了怔,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太医没过一会儿就来了,把脉之后面色反而凝重了起来。
  “怎么样张太医,夫人这时醒了,是否病情有好些?”曹直甩着拂尘替帝王问。底下跪着的老臣支支吾吾,曹直心沉了下来:“夫人恐怕……是回光返照。”他四个字一出,太监吓得差点扔了拂尘,连忙也跪在了地上。
  江袅趴在男人怀中长睫轻轻颤了颤:“陛下让他们下去吧。”她不喜人多,太医抬头看了帝王一眼,小心退下。
  裴峥扶着她长发,慢慢抬起女孩头来:“卿卿怕死吗?”他忽然问。
  男人眸光沉沉,叫人看不透情绪,江袅总觉得他眼中还有什么别的意味。在这样的眼神里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江袅最终点了点头:“怕。”她眼眶红红的,不想看他,只是笑道:“但人不是总归要死吗?”
  裴峥叹了口气,擦了女孩眼泪。
  “你是为救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语气顿了顿,第一次有些温柔。江袅感觉一只手拂过颈边,意识昏沉便伏在了男人膝上。
  这世上并非没有让死人活过来的办法。只是很多人不敢用。
  “陛下。”
  曹直躬身而立,过了很久听见男人淡淡道:“去请光明寺中空蝉法师来。”他知道帝王不是对他说的,果然暗处应了声,消失不见。
  空蝉佛子,曹直低头心中惊骇,第一次觉得陛下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闱。光明寺自齐朝建立便已存在,历代皇帝尊为国奉,寺中主持在民间地位超然。而纵使如此却也抵不过佛子。佛子五百年才出一位,是为国家祥兆,其一生都不得出光明寺。而空蝉便是五代之后的第一个佛子。
  曹直想到当年传言佛子之血可解百/毒/的说法来,默默低下了头。
  光明寺:白衣金缕的年轻僧人慢慢转过身来。
  “法师,这……万不可去啊。”老主持涩声阻拦,不顾刀驾在脖子之上。
  昨夜寺中忽然来了许多羽林卫,说是奉齐帝之命请法师入宫讲经。空蝉自出世以来便有不出寺之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上门来。
  老主持叹了口气,知道辛苦瞒了多年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领头人见他不妥协,冷笑了声,断了一位僧人臂膀。鲜血顺着台阶流下,空蝉目光微顿:“我同你们去。”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跟随那些羽林卫离开。
  第二日,齐帝对光明寺出手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燕京,官员们面色难看,当堂顶撞。
  “陛下,佛子乃大齐之祥兆,万不可动啊。一位老臣跪在大殿上据理力争。身后官员们互相看了眼,也随后脱帽跪于一旁。
  裴峥半阖着眼把玩着手上玉佩,良久嗤笑了声。
  曹直暗叫不好,果然见青年淡淡道:“这天下是孤的天下,还是你们的?”
  “光明寺之事孤心中有数,诸位若是无事就退朝吧。”他最后一句已是警告。可却还有人不收手。
  殿中跪着三十几位大臣:“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等只好跪在这殿上向先帝请愿。”
  男人已走到门外,听见殿内那些蠢货威胁脚步顿了顿,忽然笑了:“那诸位便在此跪着吧,权当替大齐祈福。”
  “曹直,去将西域进贡的那千条毒蛇拿来,放与殿中与诸位大臣共享。”他语气漫不经心,却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曹直低头应了声。
  清宁宫中,江袅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几时了?”女孩哑声问旁边宫女见状连忙伸手扶起:“回夫人,酉时了。”
  “药正热好,夫人先喝药吧。”她说着就从托盘中拿起药。江袅微微点头,接过宫女手中药,拿着勺子拨弄了两下,手却顿住了。
  ‘这药里有血的味道。’系统皱眉道。
  江袅面色未变,抬头看了眼女官:“这药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是陛下换了太医吗?”她忽然问。
  宫女脸色僵了僵,勉强笑道:“新来的太医换了药方,夫人快喝吧。”她面上隐瞒之意已经很明显,江袅慢慢垂下眼。
  她这次醒来时间很长,闲着无聊,便也任人扶着去外面站了会儿。这时节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就起风了。
  江袅轻咳了声,身边女官面色微变:“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拿披风来。”
  江袅点了点头。她身边不喜太多人,这是便也只剩了她一个。她看了眼不远处池塘,坐在石头上等着,袖中帕子却被风吹落。那帕子是她当年尚未出阁时在家中绣的,若是被旁人看见了……
  江袅面色微变,刚要起身,帕子却被一双手捡了起来。那双手上还有薄茧,一看便是常年拿剑之人。
  江袅慢慢抬起头来便见叶凌云面色复杂。那帕子边角处有个云字,和那日的河灯一模一样。
  “夫人。”他低声唤了声。江袅身子僵了僵,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多谢叶将军。”他在这种情景下叫她夫人果真格外刺耳。
  江袅接过帕子,正要离去,却听见他道:“七娘,再等我几日我会救你出来的。”在女孩转身时他忽然低声道。
  江袅目光顿了顿:“叶将军莫要讲这些惹人误会的话,女官快要来了叶将军还是迅速离开吧。”她微微避开他目光,叶凌云掌心微紧,在听见脚步声后最终还是离去。
  “夫人。”过了会儿宫女将披风替她披上。
  江袅心中微叹:“走吧。”
  两人离去后,假山后慢慢走出一道人影――正是被请入宫中的佛子空蝉。年轻僧人目光清透,微风拂开宽大僧袍,露出缠了白纱的手腕。
  江袅走着走着脚步顿了顿,若有所觉的回过头去,便见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女孩目光微怔,缓缓勾起唇角也冲他笑了笑。
  ‘他都看见了。’系统有些担心
  江袅垂眸淡淡道:‘他不光看见了,还知道我是故意引诱叶凌云的。’先是河灯,后是绣帕,她所做无非是想蛊惑叶凌云造反。毕竟冲冠一怒为红颜向来是佳话。
  僧人目光洞悉一切,叫江袅微微有了些兴趣。她看见男人手腕伤口,想到今日喝下的带血的药,微微眯了眯眼:‘佛子空蝉啊。’
 
 
第36章 
  江袅回到清宁宫时殿外已经站了一个人。裴峥负手立在树下, 周围宫女们跪在地上, 面色惨白。她只看一眼便知道了什么事,指尖微微蜷缩,低头行了一礼:“陛下, 我回来了。”
  裴峥慢慢睁开眼,看着面前女孩。没人知道在进殿中之后却没看到她那一刻他想到了什么,裴峥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但遇见江袅之后却总是烦躁。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戾气, 他很久已经没被那些少年情绪左右过了。像是得不到一样东西, 又随时害怕它离开。
  帝王大发雷霆, 底下人也不敢放松。
  院子里静静地, 江袅低着头不敢看男人目光,直到听得一声轻叹,被人缓缓遮住眼睛。
  “卿卿别怪我,我只是气极了。”
  男人掌略有薄茧,一点儿也不像是自小养尊处优的太子,江袅长睫颤了颤, 尚未反应过来, 便听见一声惨叫。
  旁边随她一起去的宫女被一剑刺穿心脏倒在地上。
  鲜血溅在裙摆之上点点滑落,像是开了一朵花。江袅透过指缝看见了地上的血色和院内众人绝望的神情, 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男人身上血腥味儿越浓,他抽出剑来扔在一旁。江袅想要后退却动不了, 却见男人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后背。
  “乖, 别看。”
  他哄着女孩, 眸光渐渐深沉。罢了罢了,她既救了他,此后便再也不能离开。即便是死也一样。
  江袅忍住心底想要干呕的冲动,掌心攥的紧紧的。她面色白的吓人,裴峥垂眼笑道:“卿卿别离开我,要不然我就杀光这里所有人。”
  他语气温柔,像是之前很多次一样,只是这次却叫人心寒到谷底。
  曹直跪在地上手中浮尘亦是被溅上了血珠。他知道,帝王这是入魔了。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佛子接入宫中开始,他就已经入魔了。
  江袅被抱在怀中,身子僵硬。裴峥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头发:“别怕我。”
  晚上的事情让江袅心中惊悸,一夜都未曾睡好。她眉头紧皱着,即使是闭着眼,亦是不安稳。
  裴峥在旁边坐了一夜。
  没人知道那个年轻帝王在想什么,便连曹直也不知。外面天已经渐渐亮了,拿着拂尘的太监犹豫了一瞬,低头道:“陛下,该上朝了。”
  殿内静静地,男人慢慢起身。外面不知何时下了些雨,滴滴答答顺着台阶流下。青年接过太监手中披风,微微眯了眯眼:“孤记得阿袅最喜欢雨日。”
  旁边人不敢作言,裴峥轻笑了声:“佛子血效不错,告诉太医,以后一日两次。”
  江袅醒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男人语气与平常无二,曹直心中凉意直升,低头应了声。
  空蝉就住在宫内。往年曾有寺中法师前来为先帝讲道,于是便辟出来了间禅房。
  白衣僧人垂眸静坐在椅子上,任由太医放血。
  “法师得罪了。”张太医心中忐忑,却碍于帝王之命不得不遵从。
  /匕/首/自皮肉之上划过,鲜血落在碗里。
  空蝉神色未变,自入宫以来旁人从未见过他有过多余情绪,倒真像是一尊琉璃佛像一般。
  张太医心中感叹,端着药碗俯身离去。
  禅房中只剩了空蝉一人,因为光明寺都被皇室攥在手中,裴峥也不担心他逃跑,便也没有派人看管。
  白衣僧人看着手腕上的伤痕,想起昨日在花坛中见过的女檀越来,清透目光略微顿了顿。他自进宫那日起,便知道这血是给谁的。
  朝堂之上,昨日请愿的那些大臣依旧跪在那儿,只是一个个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毒/蛇/盘踞在柱后,时不时吐出信子,已经有好几位大臣被咬。
  “这蛇/毒/虽是慢性,可后劲极大,被咬之后十二时辰后不服用解药,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帝王坐在龙椅上神色悠闲。
  “诸位卿家看起来气色都不错,孤便也放心了。”他语气淡淡,并无嘲讽之意。可却叫人心慢慢沉了下来。
  前排跪着心中一紧:“陛下当真要置民心与诸臣于不顾吗?”
  自光明寺佛子被强行请入宫之后,不少地方都乱了套,诸王有贼心者已经借此借口暗通曲款,企图谋反,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放了佛子,安抚百姓。
  裴峥拿着折子看了两眼。
  “西北王,镇南王”他念到的便是已经打出清君侧名义的两位藩王。
  老臣跪地道:“陛下,夫人之病或可延缓,此事却拖不得啊。”
  裴峥嗤笑了声,将折子扔在桌上:“你们以为我放了空蝉他们便会乖乖归顺?”他声音疏冷,仿若几月前当众弑父的那个癫狂太子:“该反的还是要反的。”
  “孤向来不提倡拉拢归顺,此等自立不过是野心太盛,有一便有二,如此――杀了便是。”
  殿上大臣还要再言,却见陛下闭眼淡淡道:“孤已派几位将军前去剿匪,清民侧,诸位若愿意等就继续等着吧。”
  他话中狠戾,殿上一片肃然。
  案几上的香炉燃了一炉又一炉,灰烬跌在殿上叫人心头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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