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的时候由于心里有事，几次三番想要问他受伤的状况，但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要么是给各种各样的事情给打断，到了最后已经是什么问不出口了。
一直等到了放学，橘红色的云霞渲染至整片天空，就连教室都被染上一片暖光。
白子湛放学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转过头来看向纪雁时，语气平淡地问她，“下午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纪雁时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自己，下意识低了头点头，“恩，是的。”
“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因为昨晚要护住我，所以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受伤了？”纪雁时的确是藏不住话的人，而且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在于她，她理所当然要搞清楚，向他道歉。
“是受伤了，也是因为你，但你不需要内疚。”白子湛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对不起。”纪雁时说道。
“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点实际行动。”白子湛笑着对她说道，语气还是那般随意，甚至有些懒洋洋的。
“需要我怎样做？”纪雁时盯着他的手肘问道。
“不需要你怎样做，照顾我直到我的手能好为止。”白子湛说道。
“好。”纪雁时一口答应下来。
“小乖妹妹，这次怎么这么顺从？我还以为你要考虑一下再回答我。”白子湛笑着打趣她，语气温柔。
“因为的确是我做错了，我应该要承担责任。”纪雁时侧了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行啊，中午时候放在我桌面的伤药是你给我的吗？”她难得主动，他当然是不能放弃这样好的机会的。
“不是，是田恬给你的。”纪雁时说着又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低了声音道，“哥哥，你好像很受欢迎哦。”
“我受欢迎又怎么样，独独不受一个人的欢迎。哎。小乖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说着又忍不住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话我无法接。”纪雁时只能微微冷了面色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说过的，不会让你难做的。”他说着拿出自己的伤药来，递到她面前，“帮我擦一擦吧。”
“好。”纪雁时接过他的伤药，又将他的手给小心翼翼地平举到桌子上，将他的黑色护腕给摘下来，完全露出下面已经变得紫红色的手臂。
纪雁时看见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伤得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去医院看一看？”
“小事情懒得去。”白子湛不在意地说道。
“都肿成这样了还懒得去！你的手还戴了一天的护腕！你究竟会不会照顾你自己！周末还要打比赛的，就这样还说要打全场！白叔叔难道不担心吗？”
一天压抑的情绪尽数爆发，纪雁时捧着他的手臂再次红了眼眶，心里话也藏不住了，一股脑儿地说出来，“我都说了不要听你表白，我不可能去接受的，如果昨晚不去那里你也不会受伤，都怪我都怪我……”
“好了，别哭了，傻丫头。”
白子湛任由她说着胡话，耐心地听着，看着她脸上晶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手肘上，晕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迹，像被吹散的花。
……而后终于忍不住，左手伸到她的后脑勺后，轻轻紧箍住，将她的身体用力往前一带，按到了自己胸膛前，顺她的背，“真别哭了，哭得我心肝脾肺肾都要痛了，没钱治疗我就要找你的啦。”
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然而纪雁时还是不理会他，眼泪掉得越来越凶，将他胸前的衣服都晕湿了一大片，风一吹，爽凉爽凉的，可是吧，她将他的心都烫热了。
……
一直快到夕阳下山，橘色的光都快要消失的时候，她才停止了哭泣，闷闷地呆在他的怀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烫。
浑身都是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
“哭完了吗？哭得我都心疼死了。”白子湛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带了一丝丝的戏谑。
“……”纪雁时被他这样一弄，更加不好意思了，心脏跳得极快，都几乎要蹦出到嗓子眼了。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是不是肿得变成金鱼眼了。”白子湛说着便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纪雁时侧了头，闭着眼睛不让他看，盈盈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白子湛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鬼使神差地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将她的泪水都舔干净。
纪雁时察觉出他过于暧昧的动作，眼睫微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你……”
“雁雁，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装大方装没事装不在意，我真的很中意你。中意到心肝脾肺肾都痛了。”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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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话语很轻, 却又意外清晰, 认真的表情近在咫尺,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纪雁时觉得周遭的风声和喧嚣声都远离了，仿佛他们都到了另外一个无人的空间, 偌大的空间虚无, 只有他们坐在空间的中央。
他的眼神执着且倔强，深褐色的眼珠看着你一动不动的, 仿佛你不答应他, 他就能这样看你一辈子。
纪雁时从来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对待过, 他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这种让人惊悸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年少的时候自以为经历过很多事情，可以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然而一个大浪翻打过来，将她满头满脸都打湿，她几乎什么都思考不了。
“雁雁。你认真考虑一下我, 不要只把我当哥哥或者是同桌……”白子湛忽而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说话了, 本来就不是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人, 现在骤然纪雁时这样难啃的人，他觉得挑战的同时也隐隐感到兴奋。
表白失败失落自然是有的，但是因为别的心情占据了更大部分的情感, 所以冲淡了这部分的失落。
更何况，他觉得纪雁时是喜欢他的，如果不喜欢他的话，怎么会为他哭？
“你给我一点时间……”歇了很久，纪雁时才缓过一口气来，侧过头去，像是妥协般，低声说出一句话。
“好。”虽然她没有立即答应，但是能得到这个“考虑一下”的答案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纪雁时还没吃晚饭，肚子已经饿得呱呱叫，白子湛听到之后忍不住笑，让纪雁时想打他。
“以后，你不要在别人面前哭。”白子湛任由她帮自己的手肘擦药酒，就算被揉痛了也不作声，只是看到她脸上泪痕未干，那种像是雨打海棠的羞怯还是让人想一看再看。
她身上有一种味道，总是让人想起在雨帘中一尾黑色羽燕掠过天空的惊艳，即使燕子消失了，依然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我才不会在别人面前哭，没人可以惹哭我。”纪雁时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句话漏说了半句，没有说完整。”白子湛笑着笑道。
纪雁时不作声，等着他将后半句话说完整。
“是没人可以惹哭你，除了我。所以以后你可以在我面前哭。当然了，我也不希望你再为了这样的事情哭。”白子湛一本正经地说道。
“哭……还需要理由吗？”纪雁时停下了手，又为他贴上一块铁打的胶布，做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可以的话先不要戴护腕了，不透气又热。”
“好。”白子湛乖乖点头，“遵命哦小乖妹妹。”
“就你皮……”纪雁时解开了心结，心情也好了点，站了起来打算出去吃饭，“你吃了吗？要一起吗？”
“还没有。”白子湛也站了起来，“今天中午都没吃什么。”
“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只能去饭堂了吧。”纪雁时又看了看手表，提议道。
“学校门口有一家私房菜味道很不错的，也近，我们可以去那里吃。”白子湛不喜欢饭堂，“今天给你煲的汤你都喝了吗？”
“喝了。我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再花时间给我煲了。”纪雁时说道。
白子湛没有答话，只是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收到田恬专门给他买的药的时候微微怔忪，纪雁时看他神情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药……你收着，我用不上。”白子湛说道。
“田恬给你买的，我收着不太好吧。”纪雁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更何况这药你可以用上的。”
“你给我买的话，我会收着，别人给我买……别的女生给我买，没必要了。”白子湛说得非常清楚明白，纪雁时听完之后抿了抿唇，心里骂了句：双标！
“雁雁，我的衣服湿了，是不是女生哭起来的时候都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拧都拧不掉的？”白子湛胸前湿漉漉的，晕开的泪水真的是格外抢眼。
纪雁时有些尴尬，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你在教室里不是都有备用的衣服吗？可以换上吧。”
“你说你还给我的那件白衬衫吗？”
纪雁时在借了他的白衬衫第三天左右就洗干净还他了，当时他刚刚知道她是他的继妹。
“嗯，是的。”
“那件衣服坏了，不能穿了。”
“啊？是怎么回事？”纪雁时眨了眨眼睛，“我洗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
“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不见了，不知道是掉了还是怎么回事。”白子湛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
“……”纪雁时沉默一瞬，“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怎么回事？”
“……先不告诉你。”
“好呀，你现在说话也会学我了，说一半不说一半的。”白子湛说着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角，但是唇边一直是勾起的，看上去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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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人还是去了白子湛所说的苍蝇馆子吃饭，回来的时候碰到了莫家瑜她们，一行十几个人，手上都拿着啦啦队用的那些专用道具，不知怎地，看得纪雁时一脸尴尬。
莫家瑜没想到会突然见到白子湛，虽然又看到纪雁时和他在一起，但还是兴冲冲地上前和他打招呼，“阿湛你怎么在这里？后天就比赛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是完全无视掉站在他身边的纪雁时了。
“还行……”
“阿湛，你的右手肘是怎么回事？伤了？”不等白子湛说完，莫家瑜便注意到白子湛的手伤了，立即皱着眉头问他。
“没事，我们要回去上晚自习了，先走了。”白子湛还算好脾气，估计和他的好心情有关，和她打了招呼之后就想离开。
然而莫家瑜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挡在了白子湛面前，抬头倔强地看着他，“阿湛你的手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天却是伤了，是不是因为纪雁时弄的？”
纪雁时：“……”
“莫家瑜你烦不烦，我受个伤你都要问长问短，是不是管太宽了？”白子湛的脸色已经全然冷了下来了，以往看到莫家瑜只要不理会她就行了，今天突然撞他枪口上，还要扯上纪雁时，新仇加旧恨，还真是让他起火了。
“白子湛，你敢凶我？”莫家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认识了他这么久从来没被他凶过，至多是对他不耐烦，今天居然为了纪雁时他凶她！
白子湛深呼吸一口气，已经是不想再和她说话了，拉了纪雁时的手腕就想走，莫家瑜依然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走，气冲冲地指着身后那十几个女孩子，“我们为了让你们比赛加油，没日没夜地去训练，就是为你们取个好成绩，有人气一点儿，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吗？”
莫家瑜的声音实在是大，而且情绪非常激动，她痴迷白子湛已经太久了，原本看到他身旁没女生她还能沉得住气，可是现在纪雁时出现了，两个人还常常在一起，实在是让她很有危机感。
白子湛由始至终都没有作声，毫无情绪地看着她，若有若无地将纪雁时给护在身侧。
天知道这些女生发起疯来的时候会怎么样的，纪雁时的手还没好，可不能再二次受伤了。
由于是在校门口不远处争吵，已经是越来越多人围观他们了，白子湛不想和她撕破脸皮，直接拉了纪雁时的手转身就走，莫家瑜从头至尾都被人无视，气得浑身发抖，在他身后大声道：“白子湛！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白子湛脚步顿了顿，听见她继续说道：“我再喜欢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诶，那个女的不就是二班的班花莫家瑜吗？现在这上演的是什么戏码？白子湛手里牵着的那个女的又是谁？气质也太好一点儿了吧……”
“白子湛的女朋友啊，你没看推送墙吗？前段时间阿卡贝拉的主唱就是她啊……”
“不对，重点不对，现在是咋回事……莫家瑜是表白失败了吗？还是谁是第三者横插一脚啊？”
“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就一吃瓜的……”
……
周遭响起的讨论声越来越多，纪雁时都被他们说到不好意思了，觉得白子湛握在她手腕上的手灼烫，烫得她的脸都要熟透了。
然而不论身后的女生怎样歇斯底里地跟他说话，他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字的回应，只是坚定地牵着纪雁时的手离开。
可是吧，就算是这样，今天这里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放到推送墙上去，引起了一大波又一大波的讨论，其中最热的那条推送要数“零班湛神究竟有多少个女朋友？正牌女友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