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掌柜这么一解释,大厨赶紧附和:“没错没错,这是我们三代单传的绝活,实在是不方便向客官您透露。”
“原来如此。”屋新略有深意地朝他们看了眼,随即将盘子里的三明治全都解决后,便用手豪放地往衣袍上擦了擦。
“客官可用好了?”
屋新扯了扯胡子,点了下头:“味道不错。”
看屋新一脸的满足,掌柜立马招呼着小二准备结账。
“等等。”屋新抬脚走到了厨子面前,说了句:“要钱可以,先把我徒弟给放了。”
屋新这莫明的一句,让三人都摸不着脑袋:“客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徒弟是谁?”
“就是做这三明治的人。”
掌柜还没反应,只觉身子一轻,才惊觉自己被屋新用单手举过了头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屋新不顾掌柜的叫喊,低头看着吓倒在地的两人哼哼道:“说!我徒弟到底在哪儿?”
“客官,我们真的没有见过您什么徒弟啊……”
“呸!就算你们能做那松软可口的面包,可这三明治里的酱料分明只有我徒弟一人会做,你当小老头我是二傻子啊!”
厨子见事情败露,又生怕掌柜有个三长两短,赶紧跪在了屋新面前,哭着说出了实话:“大侠,这三明治的确不是我做的,但掌柜真没骗你啊!”
“说明白点!”见对方没有说到重点,屋新又把手里的掌柜举得更高了。
这着实把有些恐高的掌柜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大喊:“快说啊,混蛋!别瞎扯些废话!你还想不想在店里干了!”
大厨一惊,声音立马抖了起来:“三明治是小的……托人从上仙阁买的。”
话音刚落,屋新将手一松,悬在半空中的掌柜没了支撑点,瞬间掉了下来。
底下的两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掌柜,开始着急询问起来:“掌柜你没事吧!”
此时的掌柜早已满脸狂冒着冷汗,面色发白。
刚一落地,掌柜轻轻嘟囔了句:“天要亡我!”
话毕,就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而制造这次惨祸的某人将饭钱丢在了地上,使出了轻功飞离了案发现场,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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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午时,坐落在城南的上仙阁就已高朋满座。
在余音绕梁的歌舞声中,楼里的小厮们刚一忙完一桌,又马不停蹄地招呼着另一桌的客人,而后厨房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大伙个个满头是汗,可面上都带着笑容,心里也乐此不疲。
谁能想到,快要倒下的百花楼居然一夜之间变了副样子,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另谋了出路,还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作为带领大家走向辉煌的两位功臣,一个正在楼里招呼着生意,盘算账目。另一个则在后厨检查着厨娘刚出锅的热菜,顺便和她们一起动手烧菜。
云隐和云玖离开皇宫的第二日,绫妃病逝的消息便传遍整个皇宫,定远大将军府里的下人刚一闻信便哭声一片。
慕容安已在不久前与世长辞,现在慕容绫也殁了,这让整个将军府乃至慕容一族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云隐刚一回来,府里的人就把希望放到了云隐身上,却被云隐果断拒绝。
云隐算不上慕容家的人,也没有能力主事,况且生性洒脱的她更受不了束缚。她当时用了很多的理由作为托词,又磨破嘴皮好说歹说求了慕容一族新上任的族长。在她再三推辞下,慕容桀最终点头接过了定远将军府主事之位。
如今,云隐没有了包袱,落得清闲的她这干起活来自然是更加得心应手了。
她刚刚忙完一桌菜,才得了半刻的空闲。此时,一身玄白长袍的云玖走进了厨房,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间上细汗:“小隐,你真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
云隐一愣,才支吾道:“这个,其实我还没……”
“老板,有人闹事,你快去看看吧!”阿杨急忙跑了进来,向云隐报告大事。
店里的小厮都是学过功夫的,但瞧阿杨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云隐便猜想闹事的人定身怀绝技,不是什么好应对的主。
于是,她立马扔下了菜刀,和云玖交代了一声,跟着小二快步走到了上仙阁楼前。
由于生意过于火爆,那些后来的客人只好在外头排起了长队。
小老头来此一心是想要进楼找徒弟,面对如此的状况更是心急如焚。
面对小厮的阻拦,他又想起方才的事,生怕云隐被歹人关在这里,被迫做事,二话不说直接一拳头就把阿杨打成了熊猫眼。
待云隐赶来之际,四五个小厮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周边也围了不少的吃瓜群众。
云隐连忙撩起袖子推开了围观的众人,刚准备教训闹事之人,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视线里。
云隐定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喊了句:“师父!”
第108章 归来「下」
算算日子, 云隐离开归墟已两年有余,即便看到类似的景物就会忍不住想起归墟山的一草一木。
在下山的这些日子里,云隐无时无刻不再想念着归墟的师兄弟们。
特别是她最亲的师父。当年为了不让屋新伤心, 云隐特意在走的前一日给她师父下了药, 让屋新昏睡了整整三日。
今日,两人居然奇迹般地在山下重逢, 这是云隐始料未及的。屋新还是之前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只是头上的青丝似乎又白了一些, 面上的褶子好像也多了那么一丢丢。
只是两年多未见, 屋新的突然出现就像是突然洒向云隐的辣椒水, 让她眼界模糊,鼻尖泛酸。
一向有泪不轻弹的她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用手捂着嘴, 快步跑向了屋新,开始轻轻啜泣起来。
“我的好徒弟啊!师父寻了你这么多日这把你找到了,呜呜呜……”
两人甚是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开始哗哗大哭了起来。
“老板……”
阿杨顶着一对熊猫眼看了看周边的群众, 忍不住出声提醒:“我们要不要先回阁里哭,在这大街上好像有些不雅。”
阿杨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将云隐震了下,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些什么。
“师父, 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肯定饿坏了吧。”云隐赶忙擦了擦眼泪水,微低着脑袋带着屋新回了上仙阁。
两人经过了玄关,在人声和丝竹声交互伴奏下, 两人通过专属楼梯来到了顶楼的包厢内。
这是云隐特意留下来招待贵客专用的豪华包间,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能使用。
“师父,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云隐刚刚招呼屋新坐在放着软垫的座椅上,就转身将窗户打开。只见错落有致屋舍出现了屋新眼前,窗外上方是蔚蓝的天空,远处是硕大的皇宫,底下是鳞次栉比的行人。
临安城坐落在明林山下,地势南高北低,而上仙阁所处的位置是整个临安城海拔最高的地方,站在此处眺望远方,几乎整个临安的景色是一览无余。
“这是除了皇宫外,欣赏临安最好的位置了。”云隐伸手指了指窗外头几个代表性的建筑,给初来乍到屋新一一谈论起来。
“行了行了!”屋新摆摆手,示意云隐不要继续介绍了。
他本就没有吃饱饭,方才又经历了一番打斗,肚子里的三明治早就消化完了,就算是有心看,可他那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
云隐先是一怔,随即又瞬间领悟,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屋新身旁:“师父你别着急,我已经要阿杨去厨房拿菜了,等会儿就来。”
话毕,又动手在桌上拿起碧绿色酒壶给屋新满上,“师父,你先尝尝这酒。”
清澈的水酒刚一从壶嘴里冒出来,那股浓烈的酒香立马传进了屋新的酒糟鼻中。
屋新端起酒杯,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不由翘起了眉毛,紧接着一口饮下,叹道:“好酒啊!”
云隐闻言,得意一笑:“那当然,这可是徒儿亲自酿的竹叶香。”
屋新一愣,笑得更加开怀了,这眼里嘴里满是对云隐的称赞。云隐笑着,又拿起酒壶给屋新的空杯满上。
屋新喝了口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将酒杯放了下来:“对了,云玖那臭小子呢?”
云隐眨了眨眼,问了句:“师父,你怎么知道阿玖在这里?”
一说到云玖,屋新就开始大眼瞪小眼:“哼!那臭小子背着我们偷偷下山不就是为了来寻你吗?”
云隐干笑一声:“师父果然是料事如神。只是阿玖到底做了什么,惹您这么生气?”
见云隐满脸疑惑,屋新立马明白了什么:“徒弟啊,你可能不知道那臭小子干得那些好事。”
看着屋新那气鼓鼓的模样,云隐对此事更加有兴趣了:“师父,阿玖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这臭小子昏迷了那么久,云明就不辞辛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哪怕是刮风下雨,下雪打雷没有一日停歇过,着实让归墟上下万分感动。哪知道云玖这个臭小子居然恩将仇报!”说着屋新的脸气红了,更加激动地数落起云玖的不是,“他刚一醒来,就把云明打晕了。不仅将云明扮作他的样子,还让云觅他们几个人打掩护,把我们这些长老弟子们耍得团团转!”
现在的屋新简直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这让云隐不由地为云玖捏了把汗,若现在真让他跑来见师父,按照屋新那暴脾气,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
就在她不知如何劝说的情况下,云隐动了动耳朵,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像是见到希望之光,连忙冲屋新眨了眼睛:“师父,菜来了。”
话音刚落,三个美丽的厨娘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辣子鸡,糖醋鱼,土豆红烧肉,玉米排骨汤……
屋新方才的愤然顷刻烟消云散,看着这一道道佳肴,他眼睛都直了,嘴里使劲地吞咽着口水,整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徒弟啊……这些可都是小老头我爱吃的菜。”
云隐点点头:“虽然不是徒儿亲手做的,但做菜的厨娘可是徒儿手把手教的。”
说着云隐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在屋新碗里:“师父,你快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好好好!”屋新二话不说,就把鸡腿放进了嘴里。
刚一入口,鸡肉的滑嫩配上荷叶清香顿时刺激着屋新的味蕾,屋新不由两眼放光,又把筷子伸到了红烧肉。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入口,屋新的表情是一个比一个惊讶,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小老头就把这些美味消灭地精光。
“嗝……”屋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用行动告诉着他们自己对这些菜肴的看法。
看着屋新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厨娘们满是笑意,而云隐则暗自松了口气。
“好徒弟,你师父我也吃饱了,该叫你那位阿玖过来了吧。”
云隐转了转眸子,开始找起了理由:“师父,其实阿玖他……”
“行了,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了。”屋新接过小二送来的湿帕子,往嘴上擦了擦,又随意地抹了抹手,“我可是你师父,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
见被屋新拆穿,云隐哈哈一笑,略显尴尬地骚了骚头:“师父,那你得先跟我保证你不对阿玖动手。”
屋新闻言,不禁哼哼道:“这臭小子拐走你就算了,居然还跟你下迷魂药!你师父我是随随便便、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的吗?!”
面对屋新的控诉,云隐转眸看了看两眼红肿还挂着鼻血的阿杨,弯起唇角对屋新违心奉承起来:“当然不是,我师父可是天底下最善良可爱的人,怎么会做那种把伙计打得四仰八叉的人呢!”
“肯定是他们自己弄伤,有意陷害我师父的!”
屋新甚是满意地掐了下云隐的小脸蛋:“看来我好徒弟还是很了解师父的……”
话还没说完,屋新眼前就出现了位白袍男子。
“屋新长老。”趁屋新还未发怒前,云玖立马向他行了下礼,“不知长老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带云隐回去?”
屋新本想一见面就数落云玖,却被云玖抢先了一步,加上他错开话题,屋新只好嘟着嘴回应:“当然是为了接我小徒弟回山啊!”
这贵宾厢房本就僻静,加上其他人早在云玖进来之前,就被他打发走了。现在厢房里只有屋新、云隐和云玖三人。
“师父,可是我已经被掌门放逐下山,就算我想回去,那些师兄弟们会同意……”
云隐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就想去山下闯闯,可现在在外头待了才两年多的时间,云隐就开始怀念起在山上的日子。若不是屋立下了命令,恐怕云隐早就回了归墟。
看着云隐落寞的神态,云玖和屋新心里都不好受。
女人不得为入室弟子,这是归墟祖师爷刚立派就下的不成文规定,百年来一直沿袭至今,除了云隐外,从来没有人敢去挑战。
云隐那时虽凭借那一张能说会道嘴找出了漏洞,力挽狂澜,但还是给归墟抹了黑,让屋立、长老们和许多的师兄弟们心里有了膈应。
云隐说得不错,即便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可并不代表他们心头的成见就会有所消散。
屋新拍拍云隐的肩膀,长叹一声:“你的那些个师叔们,还有归墟大大小小的师兄弟们都在想你呢……”
“虽然他们碍着面子不愿提及,可小老头我总是会发现那么些蛛丝马迹。比如他们装作路过去到你之前住的院子,有些人去藏书阁找书,随口从云觅那里探听你的消息,甚至还有人拿着你送给他们的小东西睹物思人……”
云隐就这样安静地细细地听着屋新的缓缓道来。再听到动人之处,不由地吸了吸鼻子,满目泪光。
“师父,您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云隐带着一丝哭腔,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