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一怔,继而柔声说:“自从上次马术聚会后,我没有再见过她。”
“不见也好。”明月拍拍她的手:“她也是真是够无聊的,回来一次惹一次事。你别往心里去,顾柔从小就这样,至于谣言,蠢货才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言,是不是啊,明佑?”
明佑勉强点头:“是。”
三姑妈脸色不太好。
资临适时出声:“好了,这些事有什么好说的。岁岁,你不是一直念叨上次的路易十四吗,我让李妈带你去铲几株,连根包好我们带回家养。”说完了,他才看向明老爷子,笑问:“外公,你不会舍不得吧?”
明老爷子啧啧两声,“你呀。”
李妈陪着岁岁往花园里去,明月随后跟出去。
明佑挪过来,指着外面,轻声和资临说:“你看着点。”
资临:“怎么了?”
明佑有些急:“我姐爱挖墙角,你又不是不知道。”
恰逢明老爷子起身,回头问:“知道什么?明佑你唧唧哇哇说什么呢?”
明佑闭紧嘴。
明老爷子:“资临,来,我们祖孙俩到书房下盘棋。”
书房阳台正好对着花园。
玫瑰园里,少女正站在花海中央,看不到正面,只能看到纤细背影。
明老爷子交待:“过阵子南城来客人,你替我接待。”
“是谁?”
“连家的人。”
“行。”资临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棋局中,抬手落下一子:“将军。外公,你输了。”
明老爷子扫视棋盘,“和你下棋,毫无半分享受感。再来。”
新的一局重新开始。
明老爷子漫不经心地落下手中棋子,“你带回来的小姑娘,看着挺好。”
资临较真纠正,话语淡然:“不是挺好,是很好。”
“就是年纪太小。”
“过两年就能到领证的年纪。如果入外籍,今年就能登记。”
明老爷子朝对面瞥一眼,“你急什么?”
资临默默下棋。
不一会。
明老爷子转换话题,问:“今年要一起过年吗?”
资临手一顿,“不了。”
明老爷子重重叹口气,眉头皱紧,放下手里的棋子,无心再继续。有话想说,嘴唇张合,最后没说出来,目光抛向楼下花园。
“算了,我也不劝你。”明老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少女,“有人陪着你一起度过那天,我就放心了。”
资临苦涩发笑。
花园里。
明月将刚铲好的一株玫瑰连泥带土包好,小心翼翼递给岁岁,她问:“陪着资临,辛苦吗?”
岁岁听得莫名其妙,反问:“我应该很辛苦吗?”
明月笑了笑,及时改口:“不说这个,嗳,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许姣星?”
“认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哈,你这个最好的朋友,我正要找她算账,你将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岁岁连忙摇手:“不是的,我刚刚说错了,我不认识她。”
“晚了。”明月逮住她双手。
岁岁无奈,只能问:“她怎么得罪你了?我替她赔罪道歉好不好?”
年轻女孩子的撒娇,清纯天真,像沾着露水的玫瑰,看一眼心都被软化。明月放开她,继续铲花,嘴里念念有词:“她在酒吧里抢我看上的人,你怎么替她赔罪道歉?”
岁岁细声安抚:“去酒吧的人,身上没有带商品标签,排列在那,能被抢走的,肯定不是适合的人,一夜情而已,另外再找就是。我介绍男明星给你,是许姣星没能追上的。”
明月抬头,笑着说:“你倒很会维护朋友。但是很抱歉,我要拒绝你的提议。”
岁岁努努嘴,声音放得更软。她不想许姣星惹上麻烦,如果能在她这里打住,再好不过。
“求求你了。”
明月站起来,摘下手套,捏捏岁岁的脸,“你真乖,只可惜是资临的人。”
岁岁眨眨眼。
明月问:“许姣星亲过你没有?”
第41章
岁岁发愣。数秒, 她垂下眉眼, 细声说:“女孩子之间, 亲亲抱抱很正常。我喜欢她亲我。”
明月笑着弯下腰, 这一次没有将花连根铲出,而是用花剪直接剪下一支玫瑰。她刮下根茎的刺,低头吻了吻花瓣,递过去:“换做我是许姣星,我也会亲你。”
岁岁懵住。
明月抱了抱她, “也许等你到我这个年龄, 经历足够多的事, 就会明白, 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年轻人更应该勇于尝试新鲜事物。”
岁岁看着手里的玫瑰花,脸有点烫。
明月迈步走出花园, 步伐优雅缓慢,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忽然回头, 似是想到什么, 同岁岁交待:“对了, 你顺便替我传句话给你的朋友,告诉她,她的手段太拙劣, 下次再耍小聪明, 记得认清对象。”
岁岁听得稀里糊涂。
当即给许姣星打电话。
打了半个小时, 怎么也打不通。只好转向许诺。
许诺在电话那边压低声音,悄悄说:“她正在被我爸妈轮流训斥,没个一小时,脱不了身。”
岁岁不自觉学他语气,神秘兮兮地问:“她怎么啦?”
“好像是喝醉酒的时候不小心刮花了谁的车。”
“只是刮花车而已,赔钱道歉就行。”
“我还没说完,她替朋友打牌的时候,出老千被人逮住。”
岁岁闷声,继而说:“她一般不会这样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刚巧这两件事吧,得罪的是同一个人。她所有的卡都已经被我爸妈没收,估计这个寒假哪都去不了只能老实在家面壁思过。”
岁岁有些担心:“她会被闷坏的。”
许诺趁机建议:“那你来陪她。”
恰逢资临推门进房间。岁岁下意识咳了咳,转过脸,不让资临看到自己打电话,小声对许诺说:“过两天我就来,你好好安抚她,让她不要太沮丧。”
许诺欢喜:“行。”
挂完电话,回头资临一张俊脸无限放大。他伸手揽她,将她揽到腿上,问:“在和谁打电话?”
岁岁避开话头:“我询问姣星的情况而已,她出了点事。”她顿了顿,环住他的脖颈,低喃:“她现在肯定很不开心,我想给她送礼物,她喜欢收我的礼物,我送什么她都喜欢。”
资临沉思数秒,“不准再送我给你买的珠宝。”
岁岁点头,试探地问:“资先生,我问你,明小姐人怎么样?”
他忽然将她扣紧,仰头亲了亲她的下颔角,“你问她干什么?”
她伸手推他,手刚悬过去,就被攥住,他顺着她的侧脸轮廓一路吻过去。
岁岁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尚未黑透。
他只在夜晚才会这样热烈地吻她撩拨她。这里是明家,房门没有上锁,随便一个人走进来,就会看到他吻她的样子。
换做平时,岁岁早就抗议,亲吻得在睡觉前,消耗多余能量易于入眠。但她想到许姣星,呼一口气,主动吻过去。
唇齿缠绵,难舍难分,脖颈以下,却正经端坐,连手都不曾挪动过一寸。
他坏得很,吻完了,才告诉她:“许姣星招惹了明月,我不方便插手。”
岁岁一听,即刻明白过来,他早就知道许姣星的事。亏她还小心翼翼套话,刚才他轻咬她的舌头,她哼都没哼声,还殷勤地邀他吻得更深。
她即刻就要发作,资临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即来哄:“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我现在告诉你。”
岁岁翻白眼,挪屁股坐到一边去。
资临拨拨她的小耳朵。岁岁推开他,“你快说。”
他重新抱住她:“你让许姣星老老实实到明月面前道个歉,就行了。我看她也没有要整许姣星的意思,就是逗着许姣星玩而已。”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岁岁放宽心,小脾气消失不见,软绵绵趴过去,细声细气说:“我就是担心姣星而已。”
他轻捏住她的下巴,双眸微敛,沉声说:“适当关心是友谊,不能再多一分,有些事情一旦过了头,就再也回不去,懂了吗?”
岁岁脸红,“资先生。”
少女雪白肌肤细腻柔软,他缓缓摩挲,声音似磨砂颗颗滑过:“刚才在花园,我看到明月抱你,以后不要轻易让别人抱你,无论男女都不行,你要懂得提防。”
岁岁咬了咬下嘴唇,表达自己的不满:“喂——”
他轻啄她印了牙齿印的嘴唇,“喂什么喂,今晚不准和别人说话,牢牢跟着我,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岁岁捶了捶他。
第二天起早,资临行动迅速,打过招呼后,准备带岁岁离开。
离开前,岁岁收到礼物,是明月代明老爷子所赠。
一套帝王绿翡翠钻石项链和耳环。
绿得纯粹,鲜艳欲滴,几乎毫无瑕疵,足以应付任何场合。
他们不回堡垒,车直接开往宋宅。
昨天开车出来时,行李就已经收拾好,置于后车厢。来时是浩荡车队,回去时没有太过兴师动众,只用了三辆车。
快要到宋家时,岁岁提议在十字路口停下,她一人可以拎着三个箱子回家。
资临看着她,问:“怕被人瞧见?”
岁岁被人戳中心事,撒谎:“不是。”
“网上到处都是我们交往的新闻,你一直待在外面,傻子都能明白,你现在是谁的人。”
“是你的人。”岁岁喘气,“我又没想掩盖什么,只是担心有人小心眼而已。”
“谁小心眼?”
“你。”岁岁瞥他一眼,“我要在妈妈这里待半个月,你真的不介意吗?”
资临好整以暇坐在那,轻描淡写:“不介意。”
车在小别墅外的铁门外停下。
宋明颂出来接人,身后跟着朝月。
朝月已能下地走路,岁岁惊喜,奔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堡垒带来的佣人陆续将行李搬进去。
“男朋友送你回家?”
岁岁看过去,宋明颂下巴续起胡茬,说话的样子和从前一样,俯瞰众生的语气,像是谁欠他一百亿。
“是。”岁岁转身往外望,资临的车刚好开走。
应她的要求,他没有下车打招呼。像是要特意表现他的大度宽容,纵使她和其他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大概是提前想到她会让他直接回去,所以他早就备好礼物,不至于太失礼。
岁岁将资临备好的两份礼物分别递过去。朝月欣慰接下。
但宋明颂没接,“我不要。”
岁岁眼眸黑亮,摆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是新年礼物。”
宋明颂闷了闷。
片刻。
他没好气地接过她的礼品袋,“过门不入,你的新男朋友不怎么样。”
岁岁挽着朝月的手臂,三个人往里去,“我要求的,不准你怪他。”
宋明颂停下脚步,“说都不让说,看来你很喜欢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我这里没有老虎,吃不了人。”
“新年新气象,宋医生该收敛暴脾气。”
宋明颂白她一眼。
进了屋,宋明颂更加不满,指着跟随而来的几个佣人:“你现在是公主,需得七八个人伺候,只可惜我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不是我雇的,她们拿钱做事,我不能断人财路,总要做做样子,就只今天半天,等会我会遣她们回去。”
宋明颂没理她,直接往楼上走。
岁岁撇撇嘴。
朝月拉过她,“你别怪他,他心里不好受,天天问你的事。”
岁岁垂下目光,轻声说:“妈妈,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其他事,我无法顾及。”
朝月伸手替她将长发挽至耳后,神情温柔:“没有人会怪你,你易姨来看我时,什么都告诉我了。她很后悔,没能早点察觉到,哭了一场,说要救你出苦海。”
“不,没有人逼我,妈妈,我是自愿的。”岁岁解释:“他很尊重我。”
朝月忧心忡忡:“你喜欢他吗?”
岁岁皱眉,沉默数秒,缓缓说:“他抱我时,我觉得安心。”
朝月有些发愣。
岁岁往她怀里钻,“妈妈,你放心,我过得很快乐。”
朝月抱紧她,像是在回想什么遥远的往事,语气慌张害怕:“岁岁,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男人发起疯来,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如果哪天你觉得不对劲,一定要尽快离开。”
岁岁抬眸看,朝月面色苍白,她问:“妈妈,你怎么了?”
朝月不说话,只是牢牢抱着她,手臂太过用力,以至于颤抖。
岁岁蹙眉更深。
半小时后。
宋明颂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岁岁迎上去,“妈妈怎么样?”
“我给她打了针,她已经睡着。”宋明颂将笔别到上衣口袋,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你和她说什么了,她情绪很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