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败名裂——见白头
时间:2018-08-31 09:10:28

  三姨娘看了一眼陈泓, 欲言又止。
  陈泓在这里着实有些尴尬,三姨娘怎么说都是他父亲的妾室,却又和另一个男人扯上了关系,这两人又好像都和他父亲的死有关。有宋却在,他管也不好, 不管也不好。
  陈泓最终开口问道:“你和他可有……”
  三姨娘摇头,道:“我和他曾是恋人,但我入府以后,和他就再无逾矩之行。”
  且不论真假,有了这话,陈泓才算下了台阶,道:“只要你二人在我父亲生前并无逾矩,又与父亲的死无关,母亲放你出府的话始终是作数的。”
  三姨娘眼中盈盈,几乎要掉下泪来,她侧过头用手背掩了掩,方才转过来道:“大人不是问我和赵荣哥的事吗?我这便说。”
  三姨娘和赵荣原是青梅竹马。
  赵荣的爹娘去的早,平日里都靠邻里拉扯,出力最多的,便是三姨娘家。
  三姨娘上头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什么东西父亲都先给哥哥,母亲则会藏一些下来给老幺,三姨娘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她心地善良,看着赵荣可怜,就忍不住多照顾一些。赵荣性情孤僻,但受多了她的好,两人也就亲近起来了。后来赵荣跟人学了一手捕蛇的功夫,虽说看着更阴恻恻了,但好歹开始攒钱了,三姨娘的父母也就默许了两人的来往。
  日子这样过着,两人应是要成亲的,只可惜好景不长,三姨娘的长兄突生急病,一下耗去全部家底,却还是无法根治。大夫说了,这病要靠养,细水长流地调理才能真正好起来。
  可她们家哪来的钱呢?
  首先被卖的是大姐,大姐被卖的那个晚上,二姐抱着三姨娘哭,叫她快跟赵荣成亲。那时候的三姨娘还傻乎乎的,不知道二姐为什么要这样说。然后二姐也被卖了,被卖去做了奴婢。
  三姨娘才感到危险,她去找赵荣,却被父亲拦住,关在了屋子里。赵荣好几天没见她,来找她,才发现了这件事。他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全都拿给三姨娘的父亲,希望能和三姨娘成亲,却被拒绝了。
  三姨娘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她去求父亲,非要将她卖给别人的话,为奴为婢也罢,但她不愿给别人做妾,父亲答应了她。
  那时候她心里还怀着点希望,心想只要足够努力,还了身契,她还是可以和赵荣好好过日子。
  可父亲最终还是违背了对她的承诺。
  三姨娘是三个姐妹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一笔不菲的卖身价,便将她送进了陈府里。
  从那刻起,三姨娘就逼自己断了念想,赵荣会遇到别的好姑娘,他们俩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赵荣不是这么想的,他没有直接打扰过她,但却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等着她。
  三姨娘住的院子有一个高一些的小阁,她偶尔会在那里做些针线,那日不过是推开窗多看了一眼,便看见赵荣在墙外坐着,身前放着蛇篓,好像在等人问价。可他的眼睛却牢牢盯着三姨娘所在的楼阁,她一推开窗就看见那人灼灼的目光。
  三姨娘没再开过那扇窗,可她毫不怀疑,赵荣仍在那里等着,将日复一日,将年复一年。她最终还是没有硬下心肠置之不理,三姨娘决定找赵荣谈一次,想让他彻底断了这份心思。在那次谈话过后,三姨娘再去阁楼,推开窗便看不见角落里的卖蛇人了。她以为他已经断了念头,直到那一天,陈老爷被人发现死在房中,还中了蛇毒。三姨娘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赵荣杀人了,她给他带了消息,让他快跑,甚至在以为宋却抓到他的时候替他顶罪,可现在宋却告诉她,赵荣不是凶手……
  三姨娘忍不住再确认道:“大人,赵荣哥真的没有杀人吗?”
  宋却道:“你为什么觉得是他杀了人?”
  三姨娘道:“这蛇……”
  宋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陈老爷不是死于蛇毒,他死于一根长钉。这蛇咬是障眼法,是栽赃陷害,每一个买了蛇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这才是我要来找赵荣的原因。你让赵荣逃跑也算阴差阳错了,虽说幕后黑手未必会斩草除根,但万事皆有可能,他现在能保全性命,你有很大功劳。”
  陈泓和三姨娘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长钉这一点。
  陈泓道:“大人,长钉是怎么回事?”
  宋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太多。”
  陈泓抿抿嘴,便不再多问,他实在是一个很克制的性子,从来不使人为难。
  宋却道:“这样问有些冒犯,不过陈公子,你和白姨娘似乎并不亲厚?”
  陈泓没想到宋却会提到这个,这话题也确实让他有些不适,但他斟酌再三,还是回答道:“我幼时养在母亲身边,母亲对我很好。”
  陈夫人老蚌怀珠,在那之前,只怕对生儿育女已经不抱希望,便将陈泓这个唯一的男丁养在膝下。
  陈夫人不是个刻薄的性子,又念及自己很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子女,便对陈泓视若己出。她没有为了让陈泓亲近她而刻意溺爱他,反而有心让他成才。在涉及到陈泓的教养之时,事必躬亲,绝不假手于人。即使后来陈夫人有了自己的儿子,也没对陈泓改变太多,更不像其他主母一样,百般阻止庶子出人头地,该给他的读书的机会一个不少,能不能登上这梯子就看陈泓自己了。
  “我其实一直知道自己不是母亲所出,母亲也没瞒过我。小时候,姨娘有过一段受宠的日子,我那时候看着母亲,觉得她很落寞。但后来,母亲就不在意了。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我很难去亲近姨娘,我怕母亲伤心。母亲和姨娘我都会按礼好好孝顺,但有些时候的举动,真的只是下意识的,伤了谁都是我不想的。”
  说到这里,陈泓沉沉地叹了气。他年纪不大,处事已经很有章程,偏偏身份尴尬,时常进退两难。
  宋却想起陈夫人将陈海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却轻而易举地将人放在陈泓怀里,光凭这份信任,他也敢确定陈泓这番话有八分真。虽无血脉相连,这对母子的关系确实亲厚。
  众人谈着闲话,很快便到了山林深处,却在这里看见了有人待过的痕迹。三姨娘从前跟着赵荣进过几次山,对于他会待在那里有很清晰的思路。
  三姨娘道:“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宋却道:“你喊喊他,若是我们出声的话,可能会将他吓跑。”
  三姨娘点头,一遍顺着路走,一边喊着赵荣。宋却则仔细观察周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的耳朵都要跟着动一动。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却准确捕捉到了那树叶不自然的抖动,三下五除二地翻身上树,其他人连他动作的影子都没看清,宋却已经抓着个人又跳下了树。
  那人本来还在努力挣脱宋却的钳制,却在看见三姨娘的脸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微脏的脸,虽然他早就听到了三姨娘喊他的声音,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遍:“双儿,是你带着他们来抓我吗……”
  三姨娘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他误会了。
  赵荣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再说,从她让他逃跑的时候,他不就已经想好了吗,既然她要让他顶罪,那他顶就是了。
  想到这里,赵荣彻底放弃挣扎,道:“大人,是我杀了陈老爷没错,你抓我回去吧。”
  陈泓:“……”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听这话了,怎么总有人上赶着承认是杀他爹的凶手?
  宋却亦是无奈:“那你说说陈老爷是怎么死的。”
  赵荣一时哑然,三姨娘催他离开催的急,他只知道她嫁的那个老头死了,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三姨娘也回过味来了,气道:“你以为我叫你顶罪是不是?”
  赵荣一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两人如何明撕暗秀暂且不提,好不容易等赵荣明白眼下的情况了,宋却才道:“蛇不好寻吧?”
  赵荣点头道:“我日日在山中都不好抓的,平常人家虽偶尔也有,但出现的更少,更不用说主动去咬人了。”
  宋却:“你可知除了你还有谁做这营生?”
  赵荣苦笑道:“这营生虽能挣钱,但挣的又不是顶多,偏偏又苦又累,有的运道不好,被毒蛇咬了,是救都没法救,教我捕蛇的师傅就是这样死的。要不是迫于生计,谁做这个呢?反正我是没见过同行。”
  宋却道:“那么真凶很可能就是从你这里买的蛇,或许不是本人,而是托别人买的,你好好想这些天都有谁向你买了蛇,若是不认识的,便记下长相。”
  另一边,宋却又转向三姨娘,问道:“你和赵荣见面那天,可有人撞见?”
  三姨娘犹豫再三,还是道:“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见……”
  宋却问道:“谁?”
  三姨娘道:“白姨娘。”
 
 
第39章 尸骨含冤(十五)
  陈泓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回答象征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果然, 宋却转向他道:“本县不是多蛇之地, 凶手将陈老爷的死伪装成被毒蛇咬,说是伪装成意外太过牵强。而府里的三姨娘又刚好和捕蛇人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想栽赃嫁祸,既然要栽赃嫁祸,首先要知道三姨娘和赵荣的关系。”
  陈泓道:“你这个说法太过巧合, 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宋却点点头,道:“我同意你的看法, 但其实还有很多细节能够佐证,不过我想这些都不如让你亲自参与进来, 你想试试吗?”
  陈泓有些惊讶, 还有些犹豫,不知怎么, 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陈泓回府,散着头发,看起来狼狈极了。府里的下人看到他这样, 连忙迎了上来询问,陈泓摆摆手道:“那赵荣狡猾,大人一人抓不住他, 我上去帮了一把,只是发髻被打散了,没受什么伤。”
  陈泓话是这么说的,做下人的还是不敢轻忽,一个个跑去跟能做主的人上报。陈泓先去见了陈夫人, 陈夫人让陈海下地自个走,到了陈泓面前,难得流露出些关心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有哪里伤着没有?宋大人也真是的,抓这种亡命之徒也不多找点差役,找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什么用。”
  陈泓微微发窘,有些赧然。
  陈夫人道:“你看看你狼狈成这样子,快让人给你梳起来。”
  陈泓点点头。
  陈夫人目光微转,看见门口探出的半张脸,动作一顿,半晌,道:“你去看看你姨娘,我这儿用不到你。”
  陈泓身子一僵,转身看见白姨娘目光殷切,他朝陈夫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白姨娘见他出来,连忙伸出手想要给他理理碎发,陈泓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躲,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白姨娘成功把那一绺散下来的长发撇到了他耳后,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陈泓不自然地撇开了头。
  白姨娘想笑,嘴唇颤动了几次也没笑出来,眼里逐渐湿润,她太惊讶了,扯着陈泓的衣袖道:“快来娘房里,娘给你梳头好不好?”
  陈泓本想说她的自称于理不合,但一听到梳头就心虚起来。宋却刚说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答应来做这次试探。虽然和白姨娘不亲近,但这些年来白姨娘为了亲近他做出的努力,陈泓一直看在眼里。白姨娘不如陈夫人知书达礼,也不如陈夫人会教导人,甚至在旁人看来可能还有些蛮不讲理,恃强凌弱。但陈泓知道她是他的生母,也知道她一直很爱他,常常因为他的疏离失落。
  可现在,他突然动摇了。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白姨娘真的杀死了他的父亲,要由他亲自试探出来做为证据吗?
  白姨娘不知道陈泓在想什么,她拉着他在镜子前坐下,用梳子将他的头发慢慢梳顺。
  因为他今日的配合,白姨娘显然有些兴奋,她笑的很多,还问他:“你知道吗?在和老爷在一起之前,我本来是要做梳头丫鬟的,我的手艺可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梳,也不知道能不能梳好。”
  陈泓有些新奇,他从没和白姨娘聊过这些。年轻的、尚未入陈府的白姨娘,是什么样的人呢?
  白姨娘将他的头发挽起,陈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没法继续动作。
  白姨娘笑道:“泓儿,快放手,马上就盘好了。”
  那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让陈泓无法言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看见门边透出来的人影。
  陈泓默默地松开了手。
  白姨娘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头发盘在头顶,也不知她的手法到底如何,还没用任何物件,就牢牢地固定在了头顶。
  陈泓死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发髻说不上特别,但旋起的每一个走向,都和宋却所作的画相同,让他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反驳。
  白姨娘给他彻底固定好后,拍了拍他的肩,道:“梳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门外的丫鬟在宋却的示意下通传道:“姨娘,宋大人来了。”
  陈泓察觉到白姨娘一瞬间的僵硬。
  注意到他的目光,白姨娘很快调整了表情,让人进来。
  宋却又提着他那个蛇篓子,虽然知道那蛇被宋却捆了个严严实实伤不了人,陈泓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姨娘的反应更大一些,她往后退了几步,将凳子都撞倒了。
  “你怎么把这东西拿过来了!”
  宋却往前几步,将蛇篓子提到脸边,白姨娘脸色一变。
  宋却问道:“你认识这东西?”
  白姨娘一僵,不作答。
  宋却作势要将篓子打开,白姨娘意识到这是宋却的试探,里面只怕空无一物,便强行忍住身体害怕的反应,逼着自己淡定自若。只见宋却将篓子打开,竟真的从里面提出一条蛇来,白姨娘一声尖叫。
  陈泓挡在她身前,重声道:“宋大人!”
  宋却这才把蛇放回去。
  “白姨娘,解释一下你为何会认识这蛇篓子吧。你并不应该接触到这些的,除非……”
  白姨娘打断宋却的话,解释道:“宋大人上次审问三姨娘的时候也带了这蛇篓子,她房里的琼儿和环儿闲聊的时候说了这事,环儿又回来告诉了我。”
  宋却往门外招了招手,琼儿和环儿便一起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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