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琴:聊你个头!谁爱跟你聊啊!一言不合就撒狗粮,犯规的知道不?!
西屋囤着的草药出清了大半,钱虽没挣几个,但胜在五花八门的票换了不少。
心情好,吃嘛嘛香,盈芳往干捞面里搁了辣椒酱,胃口更是大开,接连几天都没有反酸呕吐了。
三十号这天,吕大舅办完事要回家了。
盈芳把家里的菜干、笋干、蘑菇干装了半箩筐,怎么分让两个舅母头疼去。
又去供销社扯了几尺咔叽布,让大舅带回去给姥姥裁秋袄。
称了一斤玻璃糖球、一斤核桃酥,给两个舅舅家的弟弟妹妹吃。
老首长送的麦乳精,分了一罐给大舅家刚满月的大胖小子。
几包大前门香烟是给两个舅舅的。当然,还有一小瓶猴儿酒。
这么塞下来,一箩筐满了,另一个箩筐装的是大舅的换洗衣裳以及矿上让他买的零件。
吕大舅见状,忙不迭说:“太多了拿不了。”
盈芳手叉腰,挑高秀眉瞪大舅:“来的时候比这重多了,咋还见你健步如飞的?”
吕大舅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盈芳沉吟片刻说:“真拿不了?那要不把猴儿酒留下,下趟来再喝……”
吕大舅:“……”
城里套路深,额想回农村。
盈芳忍俊不禁:“大舅,我跟你开玩笑呢,猴儿酒送你了当然会让你带走。别的东西也别愁,刚子哥会送你上火车,回头往你矿上拨个电话,出了站让人来接你一下。”
“那倒不用,大舅力气大,这点分量难不倒我。”吕大舅脱口道。
说完老脸一红,上了外甥女的当了!
……
向刚抽出半天时间,搭乘部队后勤的采购车,送吕大舅上火车。回来时绕了趟百货大楼,买齐了盈芳交代的细棉布、棉线、毛线团等镇上买不到的日用品。
回家放下东西就又回部队了。
盈芳则开始上午看医书,下午做做小衣、打打毛线的安胎日子。
一晃眼,七一过去好几天了,向刚捧回来一张奖状,但训练任务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还有一个月就是八一汇演了。如果说会操只是省军区内部的竞赛,那么汇演就是全国性质的赛事,仅次于十一大阅兵。多少中央干部、总军区领导睁大眼睛看着呢。
盈芳能做的,就是理解他的早出晚归,并照顾好他的身体。
七月份的伙食补贴、尤其是大肉下来后,半边炖笋干,半边腌成咸肉,炖冬瓜汤、南瓜煲。平时也会去菜场买筒骨,或煲汤或熬粥。
其间,小金猎来过一只山鸡、一只野兔。
不过这东西没敢放到明面上吃,都是偷偷地进行。
或是裹上泥巴做叫花鸡,晚上给他当夜宵;或是把炉子提进屋里,肉割下来跺肉沫,包饺子、包子;骨架吊成高汤,用来煮面条、疙瘩汤什么的。总之是变着花样给他补身体。
金毛自从在她家安了窝,并被大院里的人瞧见过几次后,出入可风光了,总有孩子们围着它,偷偷地拿家里的水果、蔬菜逗它,不出院门就能吃饱。
可随之而来的烦恼就是:每天都有军嫂,领着孩子上门追讨喂猴子吃的瓜果蔬菜。
这个说:“我家难得称一斤香蕉,被你家猴子吃掉半串。你说吃一根吧,我也就不来找你讨说法了,可一吃吃半串……虽说是我家小兔崽子自个拿出去的,可难保不是你那猴子问他讨的……”
那个说:“我家今年还是第一次买西瓜,自己没舍得吃,你家那猴子倒机灵,一吃吃三块,还挑大的啃。完了换给我家兔崽子一颗僵不拉几的毛桃,涩得要命……”
盈芳头都大了,还能说啥?自家毛猴子惹的祸,可不得当家长的来擦屁股啊。
于是,家里的苹果、香蕉、西瓜、桃……一样样地赔了出去。
第387章 通知(致樂 兒童鞋打赏的和氏璧加更~)
盈芳怒了,让老金把金毛带回来,拿着掸被子的扁竹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金毛:
“有你这么坑人的吗?想吃果子不会上山找啊?蹲在天井里等人喂?你是猴子!上山爬树不是最擅长的吗?连老金爷俩都能自己找吃的,你长年累月生活在山里,会找不到?哦,是懒嘛,我知道,不想劳动想吃白食呗。那行,赶明把你送动物园去,坐着晒晒太阳抓抓虱子,就有东西吃,多好!”
“吱——”
一听要送动物园,金毛急了,长毛的爪子连挠脸。
见盈芳始终不睬它,想来是知道错了,耷拉着脑袋,呜咽一声,小媳妇似地夹着尾巴,一点点地靠近盈芳想要蹭蹭,被盈芳拿着掸被拍挡了回去。
这下金毛更急了,挠头搔耳,吱吱吱得蹦个没完。
它是被爷爷奶奶、爹爹娘娘想尽办法、用尽力气,助它从动物园逃出来的,才不要再回去哩。山里多自由啊,就是有时候难免孤单。
逃出来之后,不晓得翻了几座山、跨了几道河。哪里还找得到来时的路。没有爷奶爹娘的动物园。打死它都不要去。
而且它有劳动啊,满满一树洞的果子都是它自己采的。
之所以喜欢吃孩子们喂的东西,那是觉得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嘻嘻哈哈地玩,很开心。既然女主人不喜欢它吃别人的东西,那以后不吃好了。
金毛歪着脑袋想了想,难怪老金爷俩从来不碰别人喂到嘴边的东西,即使是香喷喷的肉包,也扭过头不吃,宁愿自己上山捕猎。敢情是女主人太彪悍啊。
小金默不作声地从西屋游出来,昂着扁扁的三角脑袋,鄙夷地睥了金毛一眼。
老金爷俩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是出于谨慎。你以为都像你个毛猴子,只要是喜欢的吃食来者不拒。哪天吃到药过的蔬菜水果、被套上麻袋抓走了别哭天抢地。
金毛看到小金,立刻偃旗息鼓,缩在盈芳后头不敢再吱声。
“小金你来得正好,把它领山上去吧。”盈芳头疼地拧拧眉心。
“吱——”金毛更委屈了。它不想走啊,山上多冷清啊,除了它,就一些笨得要死的鸟雀,完全没法沟通啊。
“吱……呜……”
后半段显然是在学小金牙撒娇。
盈芳哭笑不得,心也随之软了下来。往开了想,毛猴子能做到眼前这样,实属不错了。就当养了个还没懂事的孩子,一点一点慢慢教呗。
“你不是想吃果子吗?带上筐子,让小金陪你去,多摘些回来。以后别问孩子们讨了。”
金毛一听,不是赶它走啊,那就好。
金毛背上竹筐,筐底盘着金大王,提心吊胆地展开了和金大王相亲相爱的霞山一日游。
回来时,不仅带回它爱吃的毛桃、酸梨,还有半筐的野桑葚。黑枸杞和桃金娘。
都是好东西啊!
紫桑葚据古籍记载,能营养肌肤,使皮肤白嫩、延缓衰老;也有乌发生发的功效;
黑枸杞明目护肝,常吃能提高身体的免疫力。
桃金娘则对妇女病有良效。补血,滋养,安胎。对贫血、病后体虚也有很好的成效。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小金带它摘的,因为桃金娘才刚结果的时候,她曾领着小金、老金做过记号。欣慰地摸摸小金的扁脑袋。金大王傲娇地转身游进西屋。
金毛等金大王一走,立马又活了过来,抓了个毛桃咔擦咔擦啃着,看盈芳把篓子里的果子拿出来,拿干净的布擦掉果子上沾着的叶片和泥污,挑出青里透红的给小猴子生吃,太酸的连猴子也龇牙咧嘴的,留着晚上蒸熟做桃酱、梨酱。
剩下的都倒到桌上,分拣出来。
野桑葚不多,而且这东西没皮,很容易碰伤。就这么倒了一下的工夫,筐沿和桌面就沾上桑葚紫黑色的汁了。
盈芳挨个地拣到菜篓里,量不多,就用清水捞一下当水果吃了。
黑枸杞一般都晒干了泡茶,或者酿酒。
盈芳想到家里米酒、党参都是现成的,留出一两斤泡茶,其余的酿枸杞酒挺好。
于是把黑枸杞洗干净,沥干后摊在米筛上。好在夏天日头大,两三天晒下来,就很干了。泡酒也好、泡茶也好,都要晒干才行。
桃金娘的数量没有枸杞多,目测就个四五斤。盈芳挑出颗粒比较大的新鲜吃,其余的决定熬果酱。熬成果酱比较耐放,送人也方便。
想到就做。
相比毛木果,桃金娘熬果酱要容易得多,不需要削皮,堆头也小。
洗干净的桃金娘捏碎在大海碗里,搁点白糖拌匀,等糖腌出水了,倒入热锅里翻炒。炒到酱汁粘稠,用筷子挑起可以固定时,就说明熬好了。出锅、放凉,就是甜滋滋的果酱了。
盈芳找出四个洗干净的小罐,打算给李双英、陈玉香、秦淑芬、吴桂花四家各送一点,早上配馒头吃还是不错的。
正忙得热火朝天,王小虎满头大汗地跑上来上来捎口信,说是她同学来传达学校下发的通知:
要求全校师生学生,于本月十日早上七点,自带农具在校门口集中,集体前往农业基地收割早稻。农忙为期五天,结束后可去教务处领取毛巾一条。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请假,更不允许无故缺席。
盈芳收到这则通知,倒不觉得惊讶。毕竟农忙快到了,学校自留地种着水稻、玉米,总是需要人抢收的。
不过最后一句,是不是一刀切了?农忙可不像平日里的劳动,除除草、松松土、捉捉虫、浇浇水那么简单,否则也不叫“抢收”了。
冠上一个“抢”字,那是真的后脑勺打脚后跟、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喝水、吃饭都没时间。
七月雷雨多,动不动就给你哗啦啦一下。抢收抢收,就是和老天爷抢收成。
如此紧迫的劳动状态,她揣着肚子里的肉怎么进行?
“嫂子,来传口信的人说不定还没走远,要不我去给你问问清楚。”王小虎擦着汗说。
第388章 断了干净
盈芳怀孕的事,不说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但交情好的几个确实很关心她。
怀孕了下地劳动可以有,但紧锣密鼓的抢收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就连壮年汉子早出晚归抢收三五天都觉得吃力,更何况是头胎且还没满三个月的孕妇。
盈芳笑笑说:“不要紧,回头我找熟悉的同学再问问就好了,反正还有几天。”
说着,给了王小虎一把新鲜的桃金娘和几个卖相还不错的毛桃。
王小虎看到盈芳家门口的木桶快没水了,勤快地拎到天井,打满两桶水送上来。
盈芳觉得这小伙子太可爱了。
还有先前自家送肥土、后来经向刚介绍、调去通讯连的潘新苗也是,尽管话少、动不动就害羞,但做起事来干劲十足。得闲时,经常给自家送点肥土,帮着给阳台小菜圃松松土、换换土什么的,可勤快了。
盈芳家的阳台,经过一个季度的悉心打理,俨然一个空中花园。
底下的菜圃郁郁葱葱,角落的扁豆爬满了藤,栏杆都快成绿色海洋了,总之形势一片大好。
菜圃上头用竹子搭了两层花架,铁丝扎得结结实实的。裂缝的腌菜缸、生锈的脸盆、沿边缺口的大海碗、吃空了的麦乳精罐子,都成了花草的容器。黝黑的肥土、种着各种山里淘来的野花兰草,种的最多的是驱蚊防虫的植物,有天竺葵、七里香、驱蚊草、艾叶等。只要在山上看到了,总会移栽个一两株回来。
以至于别人家的阳台蚊子小虫多,盈芳家的阳台干干净净,连带着屋里头也很少有蚊子。
李双英、陈玉香有空都喜欢上盈芳家聊天、做手工。绿色开满花儿的阳台、碎花布头车的门帘、窗帘,衬得屋里亮堂又干净。舒适的环境,总让人心情愉快。
熟悉的军嫂楼上楼下到处是,可熟悉的同学——她压根不知道徐建芬几个女同学家住哪里,怎么去问啊。
只好等向刚回来,把这事说给他听,盼着他给个主意。
向刚想了想说:“这事不难解决,你不用出面,我来搞定。。”
“你怎么搞定啊?代我去劳动?可你不是抽不开身吗?”盈芳秀眉微蹙。
“抽出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向刚笑着捏捏她眉心,替她揉散了眉宇间的愁绪,转而问起她今天的状况,“中午吃什么了?胃口怎么样?没吐吧?”
盈芳翻了个白眼,天天这几句。被隔壁的蒋小琴听到又该说些酸溜溜的话了。
“对了,都这么多天了,姚木三兄弟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被带去市里后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向刚摇摇头:“这几天训练紧。等过了七一,我抽空去趟军医院,找贺医生打听打听。他消息比我灵通。”
“也行。”提到军医院,盈芳不由想到还在住院的三营长,“三营长快出院了吧?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他一下?冯嫂子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婚呀?那甜甜怎么办?”
“出院那天我陪团长去一趟就好,双英嫂子带着甜甜也会去,顺便帮忙落实住处。你怀着身子就别折腾了。至于离不离婚,那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咱们说再多,日子总归是他们自己过的。”
“话是这么说,到底可怜了孩子。”盈芳叹了口气,“冯嫂子也挺不容易的,听说结婚那会儿,大小事都是她和娘家人操办的。三营长老家那边除了给四床旧棉花铺的被褥,其他啥都没出,反过来还拿走了冯嫂子嫁妆里的脸盆、毛巾。
三营长知道后,不仅没帮冯嫂子讨回来,还反过来劝冯嫂子想开点,说爹娘日子不容易,做小辈的孝敬他们也是应该的……我还听双英嫂子说,冯嫂子从怀孕到生下甜甜,婆家只来过一封信,问生的是男是女,得知是女娃,就再也没下文了……”
盈芳庆幸地拍拍胸脯,幸亏她没遇上这样的婆婆,要不然可真堵心。
向刚见状,笑着捏捏她鼻尖:“放心,就算你有这样的恶婆婆,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不会让人欺负到这步田地。”
“那倒是。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把小家庭建设好。搁我是冯嫂子啊,我就先管住小家庭的钱袋,孝敬可以,但得看实际情况。自己的妻女吃不好穿不好,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地一给给那么多孝敬钱。我虽然没见过他大哥一家,但我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大哥一家,过得着实比他好多了。这样的亲戚,还不如断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