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席祯
时间:2018-09-01 09:28:26

  事实上,不止石榴,但凡院子里种着的果树,只要果子成熟,分分钟被村里那帮熊孩子偷得瓦塔精光。就好像专门有个孩子成天在向家院墙外盯梢似的。
  向家这屋子,前院小、后院大,因为后院临河、取水灌溉方便,所以前院只栽了棵寓意多子多孙的石榴树和几丛山里移来的杜鹃花;倒是后院,井然有序地种着一溜向永良成亲那年从山上淘来的野葡萄藤、柿子树、枣树以及跟风种下的桑树。
  葡萄藤搭的木架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出现腐烂,这次修屋,向刚干脆用竹子搭了个新的——一侧靠墙头、另一侧用几根粗粗的竹竿支撑。
  葡萄架旁是个高低层的鸡舍,也是新搭的,打算把清苓那两只宝贝山鸡拎过来养几天——后院杂草丛生,可吃的虫子不少。等鸡们吃得差不多了,他在清理菜地。
  鸡舍旁是枝繁叶茂、恍如一柄天然大伞的桑树。
  当年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桑树,说养蚕能挣钱,跃跃欲试谁都想试上一试。不想种下的桑树苗还没长开,大革命开始了,各路市场被严格规范、私人买卖都被严禁,否则就是投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
  以至于家家户户的桑树成了果树,除了每年五六月间摘果子尝个鲜,养蚕的事被大伙儿集体咽回了喉咙。
  清苓家原先也有两棵桑树,舒老太一家强行搬进的那年初夏,鸟雀叽叽喳喳地围满树和人抢桑葚吃。才学会走路的舒宝贵,话还讲不大利索,却知道桑葚是个好东西,挥舞着小胖手去赶鸟雀,被一只嘴喙尖厉的鸟啄破了额头,疼得他哭闹了一宿。
  舒建强一怒之下,把那两棵桑树全砍了当柴烧。说来,桑树的生命力也旺盛,被砍得只剩根了,依然发出了鲜绿的嫩芽,三年下来,竟又长出不少长长短短的枝,照这个势头,明年初夏说不定能吃上桑果了。
  咳,扯远了,拉回来。
  桑树再往北就是向家的后院门了,院门出去没几步就是河埠头,相比矮墩桥东,这边的水位较高,水质也清,甚至能看清河底的水草长什么样。
  水里鱼虾、河岸螺蛳都不少,不过也就洗菜、淘米时顺手捞两把,正儿八经的撒网、垂钓是决不允许的,毕竟是大队的集体资产,谁要是损公家、饱私囊,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大队牛棚闲置着,想挨批尽管去。
  后院另一头种着两棵桂花树、一棵枣树、一棵柿子树。除了桂花树是花开花落、无人采撷,枣树、柿子树和其他果树一样,每逢果子成熟就被熊孩子造访。哪怕是酸的、涩的也不放过。嘴巴淡出鸟的时候,酸的涩的也好吃。
  村里不少人都忌讳向刚,连带着向家也成了洪水猛兽吞吐之地,平时能绕道绕道,不能绕道就硬着头皮匆匆经过。自然不允许自家孩子见天地往向家跑。那些熊孩子都是避着父母、偷摸来的。
  在他们眼里,向家院子就是天堂,是乐园——这么多好吃的水果!且从初夏到深秋,每个季节都有。每次来,你拎竹篮、我抱笸箩,猜拳输的放风、其余翻墙进去摘,手脚灵活的爬树,不灵活的蹲树下捡。一边摘一边往嘴里送,吃到甜的笑眯眼,吃到酸的直龇牙,龇完继续吃。摘完、捡完吹一声口哨,撤得一干二净。
  所以,向刚的归来,最受打击的非这帮熊孩子莫属了,见天地问他们父母:“姓向的那兵嘎子啥时候回部队啊?以后还会回来吗?”眼瞅着石榴、枣子快成熟了,再不走,他们要吃不上了。
  父母被问烦了,顺嘴回一句:“小屁孩儿管那么多干啥!人家是回来讨媳妇的,没见屋子都翻新了么,娶了媳妇自然是要回来的。”
  熊孩子们立马蔫了,个个垂头耷脑,桑心啊!盼月亮数星星地送走夏收农忙、即将迎来诸多果子成熟的金秋,忽然被告知天堂乐园其实是有主的、如今那主人回来了,没他们什么戏唱了……嘤嘤嘤……
  倒霉的向刚,回趟自己老家,都能成为半大孩子们幽怨的对象。当然,他还浑然不知情呢。
 
 
第68章 坦言
  “你吃了吗?”
  向刚掀开藤篮盖,见米饭就一碗,虽然是深底洋碗装的,但一碗饭、且一双筷子,显然是给他一个人吃的。
  “吃了。这都是你的。”
  清苓见树底下还算干净,杂草都拔干净了,边上随意放着三把擦洗干净的椅子,大概是帮活的人烟瘾犯了蹲这儿抽两口坐的。
  两人各占一把,另一把用来放藤篮。
  篮子里除了饭,还有两碗菜——
  一碗是油焖笋,家里笋多,除了晒笋干,新鲜吃也很美味。笋不吸油,稍微搁点菜油,笋面就油汪汪的,很能下饭。
  另一碗是山鸡炖土豆。是昨晚吃剩的红烧鸡,今儿中午削了几块土豆放进去,炖了锅土豆焖鸡,土豆粉粉的,鸡汤浸入味很好吃。
  一般来说,请人修屋是需要免费供一顿中饭的,可向刚家就他一个人,灶房的烟囱被鸟窝堵了还没通,于是跟帮活的叔叔伯伯们打了个商量,中午饭由他们自个儿解决,但会贴补他们几斤粮票,总之不会让他们吃亏就是。双方皆大欢喜。
  听清苓说吃过了,并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向刚便不再客气,端着饭碗大口吃起来。边问她舒老太是不是找上门去闹了。
  清苓没想过要隐瞒,包括林杨上门的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与其从别人口里听说,倒不如老老实实交代了,横竖她也没做错什么。
  “嗯,阿奶觉得我的婚事应该由她来主事,可她……”张嘴就是上千块彩礼的事,清苓实在羞于出口。
  正犹豫,却听向刚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既然师傅、师娘拿了主意,听他们的便是。你我是小辈,这种事上不好多出头。”
  这就跟着她喊上师傅师娘了?
  清苓听得耳朵尖隐隐发烫。
  “那知青又是怎么回事?”向刚偏头,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幽,仿佛像个旋涡,能把人吸进去似的。看得清苓一瞬忘了呼吸。
  “傻了?”向刚轻笑了一声,转回头继续吃饭,“不想说就不说,我就随便问问。”
  清苓一噎。这什么话!说得好像她真跟林杨有什么似的,他不让说、她偏要说:
  “林大哥他……帮过我很多次。我爹娘走后,阿奶和小叔他们住进我家,每次领的口粮,无论我藏哪儿,都会被阿奶和小婶翻到,起初只是拿一点,到后面越来越猖狂,几乎是口粮才发下,就整袋地搬回他们自己屋……还说我只是爹娘收养的,不算老舒家真正的后代,赶我出家门没人会说什么……”
  舒盈芳性子软,舒老太这一说,她心中害怕。即便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又如何?人海茫茫,且一别十数年,上哪儿找血亲去?
  更何况,谁能保证当年她只是单纯地走失、而不是被家里人嫌是个女娃儿恶意抛弃的?自然不敢跑去找社长、书记主持公道,生怕唯一的容身之所也被剥夺。默默忍着口粮被盘剥的艰难日子,实在扛不下去了才抹着眼泪找村里和气的媳妇们匀点,熬稀粥果腹,等新粮分了再还他们。
  向刚沉默地听着,见她情绪渐渐低落,想必是忆起养父母了,唇一抿,问:“他前后一共借你多少?”
  “啊?”清苓茫然地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好半晌才会过意,敢情是在问林杨借她口粮的事,忙说:“前前后后拢共有三十斤了吧,每次借的数目我都记本子上呢。”
  原主还算有心,每一笔都记了账,包括村里人过去几年对她点点滴滴的帮助。可见不是个糊涂人,只是生活所迫,又信了林杨的海誓山盟、对他寄于无尽的期盼,却不想遭人嫉妒,香消玉殒。
  清苓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其实前阵子就能还了,可他不肯收,我又伤着胳膊没法送去他住处,一拖二拖拖到了现在……”
  “嗯,这事儿我有数了。”向刚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清苓:“……”
  有数什么啊?她刚说什么了?
  吃过午饭,大伙儿在树荫下歇了歇。
  昨儿下了场倾盆大雨,地气没之前那么热,向家的屋子又建在桥头,矮墩桥西第一户,屋后河,屋侧路,没什么遮挡。通风纳凉甚是方便。
  “这么凉快还午休啥呀,早点拾掇完刚子也能早点住进来。”向二叔抽了几口烟,捻灭烟头吆喝道。
  “对对对!刚子还要布置呢,是得早点修完。”有人憋着笑迅速接道。
  布置啥还用问,婚房呗!大伙儿心知肚明地咧嘴笑。
  清苓脸皮薄,受不住叔伯婶子如此红果果的打趣,见向刚吃完了,忙把碗筷一收,抱着藤篮,逃也似地回了。
  向刚倚在院门口,目送着那道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桥头,回头跟向二叔打了个招呼:“二叔,我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去吧去吧。”向二叔明显误会了,笑容暧昧地拍拍他肩,“这儿有叔给你看着,不回来也不打紧。”
  向刚挑挑眉,没有解释。
  他去了一趟江口埠的知青站。
  时值午休时间,林杨几个知青正在各自屋里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谁也没睡着。
  林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晌午那事——
  到底有没被村民听到耳里?听到了会不会到处乱说?会不会传到县里去?要是影响了年底回城的事怎么办?
  同时又气愤,盈芳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论条件,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姓向的?当兵怎么了?还不是穷兵蛋子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爹死了娘跑了,这样的人家,她也敢嫁?为什么不肯再等等,明明已经答应她了,回城后安顿妥当就来接她去过人上人的好日子,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
  刘继红则是兴奋地睡不着。舒盈芳真的谈对象了,再不可能和她争林杨了。只要林杨不再将目光独投在舒盈芳身上,自己就有机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和林杨那样出身好、长相好、学历高、各方面条件都优渥的男人好上,刘继红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第69章 向刚:她的债,我还了!
  蒋美华背对刘继红躺着,咬着唇神色阴郁。
  刘继红越高兴,她就越不高兴。
  不过不是还有个许丹么,暂且让她们俩狗咬狗去,让林杨看清她们的真面目,届时,自己总有机会……
  向刚抬眼看着紧闭的院子,心说公社也太糊涂了,居然把三个知青安排在一个院里,男女混居,不怕他们乱搞么。
  想到这,脸色沉了沉。抬手叩门。
  出来应门的是蒋美华,得知来找林杨的,悄眼扫过向刚那健硕的胸膛,脸红红地将人领进院,指着林杨住的那间屋说:“就那间,林大哥应该在休息,需要我帮你去敲门吗?”
  “不必。”向刚迈开步子,三五步跃上台阶,叩响林杨的房门,站着军姿做自我介绍:“我是近山坳的向刚,找你有点事儿。”
  向刚?那不就是盈芳即将要处的对象?
  林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心里有些着慌,该不会是来找他算账的吧?不管怎么说,晌午那一通闹,也算是把盈芳的脸扔地上踩了。
  可不开也不行啊,人就在外头,真想揍他,抬脚一踹,门板就能散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林杨捶了捶脑袋,暗骂自己当时脱线了么,损人不利己的事都敢做。
  到底还是拉开了门。
  向刚进来后,反手把房门掩上了,挡住了蒋美华和刘继红一个站廊下、一个趴窗户口的两道偷窥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林杨一遍,随即从裤兜掏出一卷事先数好的粮票和钱,放在了屋中央的圆桌上:
  “听小芳说,你这两年前前后后统共借了她不下三十斤的口粮,谢谢你的仗义之举。这里是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新粮马上要分了,我就不去粮站提了。你数数。”
  林杨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攥着拳挤出一句:“不,不用你给,那是我送盈芳的。”
  “她只说是跟你借的。”向刚四两拨千斤,立马堵得对方说不出话。
  淡淡地瞥了眼神色五味杂陈的林杨,心说不就是个小白脸么,有种咱俩单挑。
  当然,这话只能搁心里吐吐槽。
  再不喜欢姓林的,过去两年,他对丫头私底下的照拂总归是事实。一码归一码,向刚承他这份情。
  不管对方收不收,他反正是送到了,转身走人。
  门一开,就见对面屋的门和窗不约而同地吧嗒关上。
  刘继红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拍拍胸口:“好吓人的眼神!”
  “这就是舒盈芳的对象?”蒋美华不知何故,心口泛上一股淡淡的酸意。
  心说那土里土气的乡下妹到底有什么魔力?前有林杨,现又是向刚,为什么长得俊的都喜欢她。
  “就他!”刘继红肯定地说。不过她比较现实,听说向刚家境不好,爹死了、娘跑了、本身还是个倒霉体,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两人没再聊什么,想到下午还要顶着烈日干活就犯怵,各自躺上床合眼休息。
  向刚看着合上的门窗,心里止不住鄙夷地冷哼:也就姓林的小白脸乐意跟这些心怀鬼胎的女人住一起,换自己,宁愿住大队部守仓房去。
  不管怎么说,烦扰心头多时的事情总算解决了,回头和丫头一说,不知她会是怎样一副反应。八成会目瞪口呆吧?他迫不及待地想看了。
  向刚心里轻松,不由自主地哼起军歌。从江口埠回去的路上,还特地兜了远路,绕了趟后山,从泉眼潭里抓了几条鱼,用细藤蔓拴着提下山。
  那丫头不是说想吃酒糟鱼吗?今晚就给她做。
  下山时,好巧不巧碰上三五成群的妇人去晒谷场上工。
  晒谷场淋湿的草垛子还没清理完,这是大队今儿派给她们的活。
  虽然忌惮向刚的霉运体,个个不敢近他身,隔着老远路就避开了,可看到他手里的鱼,又似乎很感兴趣,侧着身、捏着鼻子问:“哟,这鱼看着挺鲜活嘛!哪儿抓的呀?别不是河里吧?”
  “小伙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河里的鱼是集体资产呀?平时不能随便抓的,得等秋收后大队统一安排人捕捞,捞起来的鱼才能各家分。”
  向刚当然知道,朝这群娘子军点了下头:“婶子们放心,这不是河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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