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重生)——青橘一枚
时间:2018-09-02 08:12:34

  “殿下,太后娘娘赏花那日至现在这段时间里,出入你宫里的人都有谁?”
  ……
  苏琬儿端坐铜马宫那静谧幽深的偏殿中,望着眼前的烛火发怔。吕吉山这几日都来得特别晚,来了不多时也会被人急匆匆的叫走,今日更是一整日都不见人影了。
  太后娘娘除了安排他一心编书,也没旁的事了呀,他究竟在做什么鬼名堂?
  正在愣怔时,身后传来房门咔嗒声,不等琬儿回头,一双大掌抚上了她的腰。耳畔传来吕吉山哈着热气的呢喃,“总算得空来见你了,琬儿,真真想死你了……”
  苏琬儿正想开口问他这几日都在忙什么,自己的脖子便被他一把捏住,只手一拨,头便偏向了一侧。一股热气袭来,琬儿的嘴便被一张灼热的口严严实实地包了个囫囵个儿。
  吕吉山的焦渴是如此明显,他的手急不可耐地游走琬儿的全身。他胡乱推开桌上的卷宗,捞起琬儿的腿,一把便将她扔上了案桌。苏琬儿急了,吕吉山横冲直撞,她没法控制住他的手,更没办法同他说话。她一把揪住他头顶的头发,让它们在他头顶鼓起一个大包。
  “住手!你这混球!你若敢用强,当心你日后不得好死!”
  苏琬儿的娇叱有如行军时的号,果断地让吕吉山放弃了进攻,他似乎特别惧怕“日后不得好死”这句话,每每苏琬儿冲他喊出这句话,他都会瞬间变得柔顺,犹如一只温和的大猫。
  苏琬儿看见头顶顶着乱蓬蓬一个鼓包的吕吉山喘着气静止地趴在了自己身上,他额角有汗,如若不是行了老远的路,便是因欲望正热血沸腾着。
  他兀自喘息了老半天,好容易平静了,吕吉山终于红着眼,一脸委屈地望着苏琬儿开了口。
  “琬儿,你爱我麽?”
  “嗯。”苏琬儿压根不过大脑地点头,“琬儿心悦吉山。”
  “你能对着上苍发誓永不抛弃吉山吗?”
  苏琬儿觉得今晚的吕吉山无论动作还是言语,都痴缠得有些奇怪。但是既然他想听,自己说什么都可以。
  “琬儿对着上苍发誓,这一生都不会抛弃吕吉山,若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苏琬儿想也不想就开始发誓,她压根不怕上苍,这一辈子就是上苍它老人家亲手送给自己的。自己上辈子可是一点德都没积过,还能得个重来一次,可见这位上苍着实昏聩得厉害,压根不必要怕它,一般来说对于这种主,用沉甸甸的黄金便可以对付得妥帖。
  吕吉山听后竟激动得厉害,他俯首于苏琬儿的颈窝,有闷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琬儿连如此恶毒的誓言都能发,吉山感念在心……”
  他抬起头,望着身下的苏琬儿,满面通红,他深深看进苏琬儿的眼睛,眼中有光芒闪动。
  “琬儿可以穿羽衣(就是女道士服)给吉山瞧瞧吗?”
 
 
第48章 东引
  如福至心灵, 苏琬儿凭借自己女人的直觉, 似乎发现了这一切古怪的源头。
  李韧曾说过, 最近东宫的侍卫们调动频繁,而负责太子宫廷警卫的北衙禁军的统帅正是吕吉海。
  自那日毓灵山赏花时巫蛊案发起,这吕吉海先是频繁调动东宫禁卫, 随后东宫便突现蛊物, 紧接着吕吉山又迷上了“道姑制服”。这一切与坤道有关的巧合似乎刚好都能与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苏琬儿不能确认自己所想是否正确,无论此次东宫蛊物案起因为何, 李韧都不能全身而退了。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出凶手报仇, 而是怎样制止事态恶化, 将李韧已经和即将遭受的伤害降至最低。
  既然吕吉山就在眼前, 苏琬儿就想亲口与他确认一下。
  “吉山可是被哪个小道姑勾走了魂儿?”苏琬儿躺在案桌上,伸出白腻的纤纤玉指轻轻点着吕吉山的头。
  尚未完全从激荡中回魂的吕吉山潮红着脸, 兀自死盯着苏琬儿艳若桃李的粉腮, “今日吉山见到一位道姑,美艳非常,她穿着羽衣仙风道骨,偏又生得妩媚婉转……”
  看着眼前苏琬儿逐渐冷冽的眼,吕吉山脸上的讪笑逾甚, 他的语气越发的谄媚:
  “吉山想, 我的琬儿较其美艳千百倍, 如若束发挽巾,穿上那恭守严谨的羽衣,定然更加冷艳绝伦……”
  他将头埋进苏琬儿如云的绿鬓, 深深地吸气,“莫要如此看我,吉山又没同她怎样,你忒凶作甚?”
  吕吉山前些日子“勇闯”龙吟观,要不是仗着活了两辈子,见识多定力好,早就英雄折戟了。可是一番缠斗下来,受到的刺激真真不小,害得他心火生生烧了这许多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记忆中苏琬儿那柔若无骨的身子,与娇莺出谷般的呢喃。
  他深知让苏琬儿扮道姑这种要求奇葩又变态,但是马道姑那糅合了禁欲又妖娆的诡异气质,带给他的刺激与诱惑实在难忘,他无比希望能与自己的心上人分享这种矛盾又刺激的感觉。
  与吕吉山满心旖旎不同,苏琬儿的心却是荡到了谷底。吕吉山寻道姑作甚,莫非这道姑就是制作那巫蛊小人的罪魁祸首?吕吉山要那道姑作伪证?
  只不知这道姑叫什么名儿,去哪里寻……
  “那道姑叫什么名儿,如此美艳不可方物?”苏琬儿巧笑倩兮,心中早已各种古怪滋味翻腾。
  “这个吉山可就不知晓了……吉山是在大街上见到的,大街上见的!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呢!”吕吉山回答得满脸真诚,斩钉截铁。
  “琬儿明日便买来衣衫穿予吉山看,可好?”尽管东南西北扯了半天,吕吉山依旧牢牢记得自己的初衷,如同讨糖吃的孩童,不依不饶。
  “……”
  “好,琬儿明日便穿给你看。”苏琬儿满头黑线,心中早已恨死这个吕吉山了。
  变态又无耻,苍天为何要制造出如此极品的男人,前来危害人间?
  ……
  在苏琬儿寻人无门的忐忑不安中,大理寺卿严正很快便捉到了“罪魁祸首”,就像苏琬儿猜的那样,果然是个道姑。道姑就道姑,天下的道姑多的是!可是这道姑的指证却是惊天动地的——生产出包含太后娘娘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与黄符纸,是太子爷的意思。
  苏琬儿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她手脚冰凉地冲到了永信宫,苍白着脸告诉李韧,他得想个法子向太后娘娘表达忠心,告诉她,他是她的儿子,永远爱她、敬她的儿子。
  苏琬儿忙着帮李韧挽回败局,没能有机会去见这道姑的面,但她有直觉,她直觉导致前几日吕吉山异样的道姑就是这位长期出入宫禁的马道姑。
  马道姑与吕吉山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沟桥,苏琬儿没有心思去管,那个男人比起前一世来说简直算得上是“清心寡欲”,在苏琬儿看来,这一世的吕吉山简直“不正常极了”!有女人的他,才是正常吧。
  重压下的李韧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割破自己胸口的皮肤,取心血之意,他蘸着自己的血写下了几百字的“致母亲大人书”。
  书信从母亲抚养自己的辛苦说起,母犹地,子犹万物,没有母亲,就没有我的今天,李韧向吕太后表达着自己的拳拳赤子之心。如今东宫生变,我李韧不想辩解什么,只想说,我没有看顾好我自己的门庭,在皇家的禁宫还给小人留下了作乱的机会,是李韧的不是,连自己都看顾不好的人有何面目心安理得的坐享这太子之位?今日发生如此事件,让母亲身伤,心伤,是韧儿的不是。韧儿无能,不能替母亲分忧,反而给母上大人带来灾祸。我李韧袒襟解甲,任由母亲处置,绝无怨言!最后,韧尚有一言想劝慰母亲,宫中有小人,他们想害母亲,伤害我李韧就是他们伤害母亲的利剑,望母亲在没有韧的日子里,多多保重好自己,勿要让再不能尽孝的儿子心痛……
  在回太极宫的路上,苏琬儿看见了急速往永信宫奔行的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琬儿心痛极了,她加快了步伐,心中忐忑地揣着这封信回到了太极宫。
  苏琬儿回到太极宫后便开始安静地伺候吕太后看奏章,召见臣工,用膳。一句关于太子李韧的话都没有说,吕太后不提,她也不提。
  临睡前,苏琬儿默默地将李韧的这份血书放到了吕太后床头的小几上,再静静地退下。她知道,吕太后一定会起来读完这封信的。
  果不其然,无法入眠的吕太后很快便将李韧的这份血书捏在了手里。她很感动,独自缩在床幔中,哭湿了枕头。
  第二日,原本被关押在大理寺牢狱的李韧被释放了出来,但是吕太后依然没有召见自己的这位小儿子。
  无论如何,李韧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在苏琬儿的审时度势下,李韧向吕太后上奏,称自己太不成熟,自请虢夺自己的太子之位,韧愿奔赴祖国的边疆,磨砺自己,为母后戍卫边疆。
  吕太后枯坐政务殿一整日后,亲自动手,御笔朱批:准奏,虢夺李韧太子之位,封颍川王,令其尽快赶赴封地颍川,不得有误。
  李韧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母亲,但是他能见到满面温柔的苏琬儿。李韧对苏琬儿感激涕零,他深深伏地,长跪不起。琬儿救了他,他会将琬儿铭记心中,永不敢忘!
  苏琬儿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我终于成功了,虽然与上一世的原因不同,时间也更早,但,李韧的未来,并没有被改变!
  这是苏琬儿与李韧的绝对胜利。
  ……
  吕吉山很郁闷,相当的郁闷,以至于苏琬儿与他一起核查编修们交来的手稿,他都不住地走神。
  面上依旧铁板一块,苏琬儿心中却在狂笑,经过了这么多,琬儿大致也能清楚这吕吉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借吕太后整肃后宫之机栽赃李韧,再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控制住了那日从毓灵山听来的马道姑,让马道姑给他做了伪证。下蛊咒母这个罪名压下来,李韧不死也得残了。吕吉山想借吕太后之手将深宫中尚未及束发的李韧杀于无形,他是有多恨李韧?
  琬儿心下冷笑,他是应该恨李韧,他的头不就是被李韧拿走的吗?转念一想又不对,吕吉山应该是为了其他才想除去李韧的吧!莫非……他想杀光李家儿郎,自己篡权?
  苏琬儿的心不由自主开始狂甩起来,吕吉山真的与上一世的他不一样了许多!她转头看了看这个依旧神游太虚的,脑子比较纯直的“学生”。心道,这样的半罐水如若真的生出了谋逆之心,也别怪我苏琬儿不讲情份,你怕是要死得更早了。
  于是她抬手撞了撞身侧吕吉山的胳膊,“吉山想什么呢?”
  吕吉山回魂,他望着苏琬儿微笑的眸子扯了下嘴角,算是也笑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书稿,将琬儿轻轻揽入怀中,头靠在她的耳后,轻轻地说话。
  “琬儿可知吉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吗?”
  苏琬儿想起数年前在拾翠殿初见吕吉山的情景,那苍白的小脸,单薄的身板,盈盈一握的腰身……
  “唔!吉山一定吃了不少苦,徙河的日子定然不堪回首。”苏琬儿抚着吕吉山的腰,放柔了声线,好像她也特别心疼吕吉山一样。
  “琬儿,我吕吉山不是生来就爱这生里来死里去的搏命,吉山也曾有过慈祥的双亲,也曾有过温暖的家。吉山也会随家里的兄长们听夫子讲学,也会同兄长们玩泥巴。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我六岁那年统统一起消失了,我的生活里只剩下了无休止的劳作和没有尽头的寒冷与饥饿。”
  他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怀里的苏琬儿,好像抱着她就不会有寒冷和饥饿一样。
  “我经历过的痛苦是太后娘娘带给我的,可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荣华也是太后娘娘带给我的。她就像是天上的神,高高在上,不容反抗,她可以肆意拿走我的一切,又可以想当然地恩赐予我一切。而我呢,除了伏地跪谢她给我的所有,痛苦的,愉悦的,我别无他法!”
  吕吉山的声线低沉,情绪滞闷,苏琬儿能听见他言语中的不甘。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直觉眼下正搂着她诉说心事的这个男人,会在这个落寞的黄昏剖开他自己的胸膛,让她窥见他心底不敢让人一窥的某个角落。
  “吉山……”苏琬儿轻柔地抚摸他宽厚的肩,似乎对吕吉山的挣扎与矛盾感同身受,她欲言又止。
  “琬儿,不管你有没有自觉,你与吉山都是一样的,你遭受的一切困苦与荣华,都来自于那一个女人。她将我们大家玩弄于股掌之中,欣赏我们的痛苦挣扎,品评我们的锦绣荣华。所以,琬儿,你我是天生的一对,我们有着相同的人生,也会有着相同的未来。”
  他松开怀里的姑娘,直起身,扶着她的肩,深深看进她的眼睛,“琬儿嫁给我,可好?我需要你……”
 
 
第49章 触动
  这是吕吉山的第二次求婚。
  苏琬儿心内震荡, 她认真端详着吕吉山飞扬的眉眼, 英气的脸。她决定必须要重新正视眼前这位年轻男子, 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棒槌,相反的,他还挺会收揽人心:
  这小子从他经历的苦难说起, 剖析他的悲苦与心中的隐秘与她看, 展示他的真挚,引起琬儿的共鸣, 挑动她心中那隐秘深处的弦。吕吉山对她的爱与情有多少, 琬儿真是不知道, 但是吕吉山以生同轨, 死同命来呼唤自己,琬儿则非常清楚他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
  他需要我的助力, 所以他要让我只属于他一人。
  苏琬儿不懂吕吉山的爱, 因为吕吉山是个“俗人”,上一世的她眼中看见的,只有吕吉山的俗与利,如今再活一次,她依然不懂吕吉山的心——吕吉山是真的想要拥有苏琬儿, 为了情, 当然也会为利。
  他为这一次的失败认真总结经验教训, 他发现自己的步骤并没有问题,效果很是不错,目的也是达到了的。错就错在他忽略了李韧身边的人, 李韧不及束发,还是个孩子,按理说此次事件定然能将他拍的死死的。可是没想到,李韧竟然破釜沉舟装可怜,又是写信又是奏疏,会打亲情牌又会自贬,竟搏得个全身而退,依然当上了他的颍川王!这个可怕的称号如同炮烙一般,死死焊在吕吉山的心上,那是他的结界。
  为什么不是穆州王、越州王……非得要去颍川当王!
  李韧此次咸鱼翻身,若说没有苏琬儿的多方周全,他死都不会信。苏琬儿向来对李韧亲厚,出此大变故,苏琬儿定要出手相救,今日看来果然效果不错,竟然生生将李韧从九重地狱中给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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