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笑了:“姑且算是吧, 请吧西夫人。”
虽然不知她和萧懿有什么误会, 但是人他笑纳了。
樱九跟着乔楚去了开明王府。
【樱九:这踏马神助攻啊, 我正愁没办法回去呢, 可以的可以的,这个乔楚我喜欢!】
【系统:宿主, 你确定不会被他打死吗?】
【樱九: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欺凌的, 坐等小懿懿接我回家。】
【系统:……】简直是有恃无恐呢。
入了开明王府, 府里的下人尽皆觉得稀奇。
虽然乔楚很喜欢调戏良家少女,但他从不把人往府里带的。
“世子,你怎么把人给带回来了,这是哪家的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么?”
一名小厮凑上来问, 乔楚挠了挠鹦鹉的下颈,道:“来, 说两句话给他听听。”
鹦鹉张口道:“蠢货, 蠢货……”
小厮哀怨不已:“世子!”
乔楚敲了下他的脑袋, 瞟了眼樱九,道:“西夫人,听说你身中剧毒活不久了,是真的?”
樱九道:“真的。”
乔楚失笑:“那小爷我还真是不走运, 好不容易捡着报仇的机会了,你竟然要死了,留你吃口饭都是浪费啊!”
“我可以走。”
反正她也不想待在这里。
“算了吧,小爷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若你横尸街头惨遭野狗分食,陛下岂不找我算账?”
“……”
怎么会呢。
他亲手将她交给了乔楚,难道还会在乎她是如何死的吗?
樱九在开明王府里住了两日,乔楚没有为难她,相反还颇为照顾,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看病,知道她确实没几日可活了,还拿最昂贵的药材给她吃,缓解毒性或是不能,但能让她少受一些病痛之苦。
他给她披了一件很暖和的狐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开明王不小心发现他私藏了她,关起门来将他打得鸡飞狗跳。
“你不是说不打卯妃的主意了吗?居然偷偷摸摸把她掳了过来,老子前两天为你跟萧懿斗,这几天为你跟萧懿示好,尾巴摇得跟狗一样,你小子倒是厉害啊!萧懿四处找卯妃,都快找疯了,让他知道不剥了你小子的皮!”
“他送个易了容的过来理亏在先,我掳他的人怎么了,叫我碰着了,不掳回来难消心头之恨。”
“一天一个说法,你给老子滚!”
……
樱九一刹瞳孔猛缩。
乔楚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维持着世子的风范,道:“西夫人对不住了,开明王府不能留你了,看在这两天供吃供喝的份上,别供出开明王府,狐裘送你了。”
镇北王府垮了,萧懿皇权在握,开明王府必须避其锋芒,向他低头。
然后,樱九就被送回到了大街上。
立在街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金乌指挥使跪在了她的面前:“卯妃娘娘,陛下请您回宫。”
樱九跟着金乌指挥使回了宫,她被领到萧懿的面前,正在批折子的萧懿扔了笔,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是他考虑不周。
明知道她曾是他的暗卫仇敌众多,竟还将她放出了宫,暗中跟着她的人向他禀报说跟丢的那一刻,他心跳都快停了。
樱九伸手抱住萧懿的肩膀,轻声道:“陛下,让我陪着您吧!”
她一生效忠于他,将命托付给他,其实除了他的身边,她从没有哪里真正可以去。
“……好。”
如果这是她期望的。
太医院到底没有将缓解毒性的方子研究出来,宫廷排名第二的剧毒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樱九归宫的下午,情况就开始恶劣了。
那红润的脸色又变回的原来的样子,不,应该说比以前还要糟糕,灰白色的,像宫殿上的灰瓦,她的眉间困顿而疲惫,倚在他的怀里,强撑着听萧懿给她念诗,昏昏沉沉,眼皮子上下磕碰。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别睡,应朕一声。”
樱九却还是睡过去了。
萧懿探了下她的鼻息,若有若无,浅浅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洒在他的指腹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就这样陪着她,樱九睡了八个时辰,他就陪了八个时辰。
晚上的时候,樱九醒了,她睁开眼看着他,朝他笑了一下:“陛下,你的诗念到哪儿了?”
萧懿道:“忘了,朕重新给你念吧。”
樱九坐了起来,露出小孩子一般专注的表情,萧懿喉咙艰涩,竟是无论如何都念不出来了,抚了抚她的面庞,说:“饿不饿,不如吃些东西?”
樱九本来想说不饿,但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萧懿牵着她的手到了桌边,让王公公去传膳,膳食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樱九随时醒过来吃。
萧懿替她夹菜,樱九执着筷子笨拙的夹了一个丸子,喂到他的嘴边,眼睛晶亮晶亮的,是所有人见了都不会拒绝的那种眼神,萧懿更不会拒绝,启口咬住丸子,她突然松了筷子,凑过唇来咬了一口,将他的丸子叼走了,然后像狐狸般狡黠的笑了。
萧懿从没发现她有这样无赖的一面,简直恃宠而骄,夹了一粒玉米到她的唇边,她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下,还是伸出舌尖将那粒玉米卷进去,她以为她的动作很快,萧懿比她更快,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吻了过去。
……
樱九又不知不觉睡过去了,这一次睡了两天,她的时日只剩下两天了。
这回醒来,她张口第一句话是:“陛下,我想看烟花。”
萧懿即刻命人将库房里所有的烟花都搬了出来,使唤了宫里一半的太监,让他们爬到树上去,烟花放不高,逢年过节都是这样放的。
秋天进入了尾声,外面很冷,萧懿把她裹成粽子才好带出去,她不愿。
她想穿石榴裙。
拂不过她的意,还是让她穿了石榴裙,萧懿把自己裹成粽子,用大氅将她包起来,这样她就不会冷了。
登上了最高的城墙,萧懿盘坐在地上,樱九坐在他怀里,王公公放了一个信号弹,一瞬间无数道烟火在夜空中炸裂,孔雀开屏,姹紫嫣红,照亮了半个王都。
她的清瞳里倒映着万千璀璨,像是许愿一样合起了手掌,虔诚道:“希望年年岁岁都有人陪陛下看烟花。”
萧懿轻笑:“但是朕不想和别人一起看怎么办?”
“王公公也不想吗?”
“不想。”
“陛下薄情。”
“朕非断袖。”
樱九开怀大笑,萧懿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纵宠而无奈。
樱九又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比之前还要长,两日了都没有转醒的迹象,萧懿坐在床边守着,足足两夜一动不动。
王公公端了吃食进来,想让他多少吃一点保重身体,听他哑声问:“亚父,朕的卯是不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窗外的阳光斜射进一缕,王公公道:“陛下,今天有太阳,不如把卯妃娘娘抱出去晒晒,肯定会醒过来的。”
萧懿依言将樱九抱了出去,让她窝在椅子里,面朝阳光,俏丽的眉眼镀上了浅光更显得柔和。
蓦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萧懿抬首望过去,只见那本该死去的人硬生生闯了过来,像阵风一样卷到他面前。
当他看到樱九的那一刻,不自觉放轻了步子,眼眶发红的上前,半跪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转眸杀气凛然的目光就投向了他。
“萧懿!”
他咬牙森森吐出这两个字。
萧懿从容而镇静,对萧珩死而复生不感意外,从他尸体失踪的消息传出来时,他就猜到他没死。
他回来了很好,总算赶上了送她一程。
这一定是她所希望的。
只是不知道念还能不能赶回来。
两人对视,萧珩恨不得当场杀了萧懿,可他的手反被拽住了,仅是一点点的力气都能让萧珩感知到,欣喜若狂的回过头去。
樱九醒了,她慢慢的睁开眼,见是他轻轻唤了声:“王爷。”
声音细得快要听不见了。
萧珩把耳朵贴过去,想让她说话不那么费劲,她艰难的慢慢的朝萧懿伸出了手,“陛下……”
萧懿上前,与她十指相扣,吻她的手背:“想说什么,朕听着。”
樱九缓缓坐起来,萧懿扶着她的腰,让她不那么费劲,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凑到他的耳边,细若蚊声地说道:“陛下,卯不能陪你了,您要保重。”
“别胡说,你还有很多日子可活。”
萧懿控制不住嗓音的颤抖。
“不。”樱九挤出一个笑容,“有句话卯一定要对陛下说。”
萧懿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看了会失控,会忍不住对这个世界绝望。
樱九捧起了他的脸,萧懿不得不看着她,看她缓慢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地说:“陛下,错把敬仰当爱慕是假的,此生不渝才是真的。”
萧懿震惊睁眸,心脏仿佛受到了重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下巴上,接着她松开了他的手,靠回到了椅子上,好像维持这个姿势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而她再也撑不住一样。
事实上,她也的确撑不住了,困意袭来,思绪戛然而止,一切与世界的联系被强行斩断。
萧懿伏在她的膝上,一生尊贵高傲的帝王啼哭如孩童,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陛下,你尝过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入骨的滋味吗?将他当作自己的天,千万个日日夜夜痴心着迷,十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盼他高枕无忧平安喜乐,无论身陷何种险境都想活着回来见他,无论任务多么辛苦都想讨他欢颜,明知道……明知道配不上、不可能,却还是犹如飞蛾扑火,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能得他一句称赞一个笑脸,这样就满足了。可是,寒夜的风声太过凛冽,苦等的黎明并不美丽,煨不热的心,化不了的冰,苦海无边,做的梦该醒了……”
“陛下,我尽力了。”
他倒是希望她尽力了放弃才好。
因为他……根本配不上她的爱啊!
【系统:攻略当前目标好感度100。】
离卯妃娘娘逝去已有五年了。
宫里的一切还是没有变。
萧国史上帝王多半风流,从来没有哪个跟当今这位一样深情成痴。
无后,无妃,无子。
是为奇谈。
第167章 番外
【农家小仙女】
鸡啼破晓, 黎明的光线穿透了木窗, 床上一双人同时醒来,王娣睁开眼就望进了深潭般的凤眸中。
她的大脑当机了三秒,
一、二、三……
然后, 美眸中倏然就涌下了泪。
唐砚疑惑看她, 然后笑着吻了下她的脸, 清冷声音如玉帛戏谑打趣:“昨夜累着了?小岳母。”
王娣将脸埋在他胸前, 呜呜呜哭个不停,唐砚拍着她的背, 道:“怎么哭得那么委屈?”
王娣只是太高兴了, 她不过是做了个混混沌沌的梦, 一觉醒来竟成真的了!
她和她的意中人结为夫妻了,真是老天保佑。
唐砚见她又笑又哭,有些无奈地问:“你今个儿是怎么了?”
王娣伸手紧紧抱住他,不确定地问:“唐大哥,我们会一直这样好的吧?”
“当然。”唐砚抚着她的脑袋, “不过从今日开始,你就该改口叫我夫君了。”
王娣红着脸叫不出口, 小声道:“容我再适应一下。”
唐砚笑了一声。
行, 来日方长嘛!
【我为红尘客。】
这已经是路大花第N次自问了。
刚开始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然后是——
“他叫江泽熙?”
“他是我夫君?”
“真的假的?”
到最后——
“他怎么那么温柔?”
“他怎么那么英俊?”
“他真是我夫君?”
……
路大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幻觉。
真的,这是真的。
江泽熙见路大花一直发呆,又冷不丁掐了自己一把,听她痛嘶出声,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九九,你这是做什么?”
“我……”路大花眼珠子一转,“我……我饿了。”
江泽熙轻叹,真是小孩子心性啊,他上前执着她的手,温柔道:“走,我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路大花眼睛一亮,十分乖巧的跟着他,江泽熙心尖一软,就听她说:“江……江泽熙,我们打个商量呗?”
“嗯?”
“以后你能不能不叫我九九,你叫我花花吧!”
“自然是可以。”江泽熙顺从地点头,“不过,你也不可以叫我江泽熙,昨晚教你的还记得吗?”
路大花记得很清楚,洞房花烛夜时江泽熙对她说要叫他夫君,但她心眼坏,偏装作忘了一般,摇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亲我。”
江泽熙耳尖泛红,瞟了眼路过的下人,道:“不可以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