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飞雨千汀
时间:2018-09-02 08:24:59

  女子的口申口今声凄迷婉转,跌荡起伏,似在享受这世上最大的欢愉,又似在承受最大的折磨。
  她跪在榻上,背对着男子。先前还是通体的白嫩如霜,这一番折腾下来整个脊背已如开满了桃花。
  蜡炬成灰,滴滴滚烫的红泪溅落,生根,绽放……
  男子似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放倒她,自己也翻了个身平躺在榻上,粗喘着气,伸手摸了摸女子显怀明显的肚子。
  “官凝青……你告诉本侯……为何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能做男人……”
 
 
第10章 
  几盏桐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丝丝寒风从墙隙里吹近来,激励出“呜……呜……”的惨叫声,将那本就昏暗的光亮扰的越发恍惚。
  “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隔壁突然传来一声不甘的嘶吼,这让楚妤的身子也随之抖了抖,她抱紧膝盖蹲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儿。
  这个牢房一丈见方,墙壁的三面皆由粗糙的石块砌成,另一面则是由拇指粗细的生铁条拦成的铁棂,中间的缝隙堪堪能伸出去只胳膊。其它的姑娘们如何拘押她不知晓,楚妤只知自己是被关在独立的一间,她不知自己被关进来多久了,隐约觉得该是还没天亮。
  她想到了两个月前,这种被幽禁的痛苦她再也不想承受!仿佛整个人被世间遗忘,被黑暗吞噬,自从外面的那盏油灯吹熄后,她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光亮,陪伴她的只有传来的血腥味儿,和酸臭的腐霉味儿。
  正在这时,楚妤隐隐听到了一阵不知是玉佩还是步摇发出的珊珊声,由远及近,伴着一拢光。她觉得此时来的该不是什么她想见的人,便也没上前去观望,依旧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只看着视线所及的前方。
  过了一会儿,有三个人过来了。走在最前的是狱卒,他身后则是提着灯笼的丫鬟搀着一位贵妇装扮的女子。
  狱卒连忙复点上了桐油灯,又将一处通风的窗子打开了些,刚好与那处墙缝形成个斜角的对流,反而让风向不再侵袭油灯所在之处。
  “你们下去吧,我想单独与她说会儿话。”贵妇人开口后,狱卒和丫鬟便乖乖退远了。
  月亮透过风窗,投进来一抹惨白而冰冷的幽光。楚妤笑了笑,比那月色还要冷上几分。
  “官凝青,你是送牢饭送上瘾了?”
  贵妇人也笑了,不过她的笑倒是要比楚妤热烈上几分:“楚妤,依我看呐,不是我送牢饭上瘾,倒是你坐牢坐上瘾了!”
  见到这个女人,楚妤蓦然不怕这牢房了,心底里生生钻出股子强硬。“呵呵,拜你们这对狗男女所赐。”
  官凝青倒也不恼,她只是咂了几下嘴,“啧啧啧啧啧~”
  “楚妤,你我初见之时,你还是娇坐于马车内的侯夫人。而我,不过是个走投无路一心寻短见的冻死骨。”
  “而如今,我们的角色却是互换了……”
  楚妤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扶墙站起,往铁棂前走了几步双手抓住,怒瞪着官凝青,“那些谣言是你散播的?”
  “哟~谣言?说的好像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似的。青楼不是你自己开的?房门不是你自己打开让男人进的?”
  “难不成,你这是想学我当年?”官凝青拿帕子遮了遮樱唇,讥诮道:“一个青楼鸨儿,还以为把男人拉上床就有靠山了?”
  “呵呵,人家是世子爷,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会稀罕你一个弃妇老鸨?醒醒吧!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拿来气气侯爷罢了!”
  “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楚妤虽气,却也是不解。官凝青既已是平阳侯府的女主子,又怎会帮着他人来羞辱侯府和侯爷。
  “好处?哼,那大概就是你终于成为了侯爷眼里最恶心的女人吧!”说完这句,官凝青冷笑了声,便转身往外走去。
  楚妤双手紧抓着铁棂,愤愤然的望着官凝青离去的背影,直到渐渐融进黑暗里……
  ***
  那一日,楚妤上香回平阳侯府的路上发生了件小事,而这件小事却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楚妤在马车里安稳的坐着,脸上带着绵绵笑意,手中则紧攥着先前求来的送子符。
  前些日子宫里的太医来府上复诊时,发现侯爷的身子有了些起色,说是成亲后有了阴阳相生的扇诱,便使得那处渐有苏醒之势。
  这时突然马车骤停,险些将车里的人从幽帘处甩出去!
  “出什么事了?”牟思云先看了小姐一下没事,才从窗牖探出头去,诘问马夫。
  马夫忙解释:“回夫人,是有个姑娘不要命了!迎着马车就撞过来了!还好咱们刹得急。”
  楚妤一听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小事!她便要亲自下车去看看那女子的伤势。思云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拿过杌凳摆在马车前,再仔细扶着夫人下了马车。
  马车前的地面上坐着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看起来与楚妤年龄相仿,荆钗布裙的很是简朴,脸上也未施半点儿脂粉。
  楚妤见她额前有一处擦伤,但也只是淤青没有流血。便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车夫先前说是她自己撞过来的,她也未有半点儿异议,看来是真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儿。
  “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一口饭了,与其慢慢饿死,倒不如迎头一撞来的痛快!”
  楚妤见她精神似有些恍惚,想着正巧今早出府时带了点想路上用的朝食,便叫思云去马车里拿出来递给了那姑娘。
  姑娘果真是饿急了,接过那个包子三两下就塞进了嘴里,直噎得咽不下去!思云又给她喂了水,才好些。
  剩的包子就一个,但也至少缓了缓那姑娘的饿劲儿,说话也有气力了些。她抽抽搭搭的啜泣起来,“夫人,我的爹娘都不在了,爹娘生前为哥哥娶媳欠下钱庄巨债,如今还不上,他们便要把我卖出青楼……”
  好人家的姑娘被送去青楼,这可当真是生不如死了。楚妤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个送子符。
  今日在观音庙求签时,解签的示意她要多多行善,方可圆满。之前她还在愁自己成日里不怎么出府,如何四处去行善,呵呵,如今这善事可不就自己撞上门儿来了。
  楚妤冲思云甩了下帕子,思云便心领神会的扶起面前这位姑娘。
  “你欠了钱庄多少钱?”楚妤柔声询道。
  “回夫人,二十两。”
  二十两对一般百姓而言的确是笔不小的钱财,可若为此要寻短见那就太不值了。楚妤取了钱袋,然后倒出了两锭银子放到思云手里,再由思云转到那姑娘手中。
  “喏,这里是我们夫人打赏的二十两银子,姑娘你还完债好生过活吧,可别再想不开了!”思云大以为那姑娘见了这笔救命钱,得感恩戴德!可是她的以为落空了。
  “谢过夫人的好意,只是……只是我欠下的是二十两黄金。”
  “二十两黄金!”思云一直跟在楚妤身边吃好喝好的,也从未见过这么大一笔钱!这下一听,不由得目瞪口呆。
  楚妤也被这姑娘的狮子大开口惊到了。做善事也要量入为出,这笔钱于她而言也不是随手就可以赏出去的小数目,她对伺候了自己多年的思云都没出手如此阔绰过。
  更让她费解的是一个农家子娶媳,那得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给妹妹欠下二十两黄金的债?这话听着不似全真。
  楚妤略带遗憾的言道:“这位姑娘,你的忙我怕是帮不了了。这二十两银子就给你当医药钱吧。”说罢她便转身要回马车。
  却不料那姑娘直接上前追了几步,挡在楚妤眼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交流的悲切道:“夫人留步!我方才一心求死没死成,如今却是没勇气再死一回了。既然冥冥之中遇到了夫人,那便是上天要指条生路给我……求夫人为我还清这笔巨债,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楚妤平素最不喜的一种人,便是张嘴就拿句假虚空的‘做牛做马报答’说事儿。仿佛一但加上这个前缀便如给人上了枷项,再不点头,便成了个冷血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打算如何做牛做马呢?”
  那姑娘似是早想好了,张口便恳切回道:“奴婢愿去夫人府上当个粗使丫头,有重活儿干重活儿,没重活儿就给夫人捶腿捶背,伺候夫人一辈子。”
  这倒让楚妤颇觉意外,一般跪街求助的极少有愿真去效命的,大部分就是卖个惨相得些赏钱。看来这姑娘所谓的报恩不是句空话儿,先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官凝清。”
  ……
  官凝青进了平阳侯府的确是安稳效力了些日子,可一个月后,却变了。
  这日商嘉年突然一脸严肃的来到楚妤的屋里,身后的官凝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拉起她的手冲楚妤说道:“夫人,凝青业已怀了本侯的骨肉,本侯要给她个名份。”
  “你……你说什么?”楚妤怔怔的盯着商嘉年的双眼,难以置信的重复了句:“怀了你的骨肉?”
  她的质疑似乎是有些刺痛了商嘉年,他转了下头对官凝青吩咐道:“你先退下吧。”官凝青便乖乖退了出去,还捎上了门。
  楚妤望着商嘉年缓缓摇头,脸青唇白,这是玩笑么?
 
 
第11章 
  “楚妤,我跟她真的可以……”
  “只有在她身上我才能做回男人。”
  ……
  “好!这是侯府,自然是侯爷说了算。侯爷若是喜欢,便正式纳她进门儿吧。”
  ***
  楚妤蓦地醒来。为什么?即便是逃出侯府这么久了,那些不堪的回忆还是化为噩梦纠缠着她!
  她稍稍平定了下情绪,随手拾起一块布来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擦到耳鬓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是商嘉年扔给她的那个披风。
  恶心!她一把将它扔远,满脸皆是厌弃。
  昨晚被关进牢房后,狱卒给她们这些醉花阁来的女子发了临时囚服。其实就是一件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素白棉布外衫,胸前和背后皆印着大而扎眼的墨黑一个‘囚’字。
  许是因着那件玄色披风是侯爷亲自赏的,没人敢给她收走,便一并被扔进了牢房里。没旁的衣裳时楚妤不得不拿它遮挡身子,但如今既然有了选择,哪怕是囚服也好过他的衣裳。
  此时远处似是有人在对话,楚妤向前爬了爬将脸贴在铁棂上,侧耳倾听。听了半天也只有一句声音略大些被她听到了。
  “过会儿提去大堂,京兆尹大人要亲自问案。”
  楚妤蹲坐在地上,京兆尹大人问案?起初她只当是侯爷动用私下关系将她抓起来关一阵,但现下看来不是这般简单了。
  可她不过就是开了个青楼,醉花阁的门儿都没怎么出过,商嘉年纵是想害她又能怎么栽赃?难不成她每日坐在醉花阁里还能犯下杀人纵火的案子!
  楚妤虽是这般宽慰着自己,但心里也隐隐意识到:若只是小事又怎会惊动京兆尹亲自审案。
  没多会儿,便有两个狱卒拎着叮铛作响的镣铐疾步朝楚妤这间走来。
  “咔嚓”两声门打开,又“咔嚓”两声楚妤的手腕儿被扣上了镣铐。这一切快的甚至她都来不及感到害怕!
  晨光熹微,出牢房时楚妤的眼被耀眼的朝阳刺了下。只一夜没见天而已,却好似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饿鬼,受不得半点光亮。
  两个精状汉子就这么夹着一个戴着镣铐的弱小女子往大堂走去。只是女子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过巷口时,身后有两双冷漠的眼睛正盯着她略显仓惶的背影。
  “侯爷,您看这案子是要怎么判合适?依这个数额,便是判个流放也不难的。”说这话的正是临安城的京兆尹,李全德李大人。
  商嘉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着那女子纤弱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巷口。他才微眯了下双眼,带出一丝狠厉,“这个女人,活着便会生事。”
  李大人微微一怔,但很快会意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想他李全德混迹官场十数年,看遍了各种始乱终弃挟私报复的,可真痛下杀手的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李大人以为商嘉年交待完便要回侯府了,但却见他往方才押送犯人的方向走去。不禁奇道:“侯爷这是要……”
  商嘉年没有停下看李大人,边往前走着,边丢了句:“既是我平阳侯府出去的人,本侯要亲自送她一程。”
  ***
  凉国公府春煦院里的丫鬟们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显得有些忙碌。一个小丫鬟抱着一个精雕着牡丹的朱漆匣子进了屋,双手递给大丫鬟雪春。
  随后以极小的声音附耳问道:“雪春姐,再试试这款牡丹香?”
  雪春打开匣子,凑到鼻尖儿轻轻嗅了下,似是没有拿定主意,她抿着抹笑意捧着匣子往屏风后面走去。屏风后是一间宽敞的内室,正对的是一张紫檀千工拔步床,左侧则有一张罗汉榻。
  此时正有一位公子在罗汉榻上慵懒的侧卧,手里执着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
  雪春走到他跟前,双膝跪地将匣子敬上:“世子爷,这是牡丹香,您品闻下可是这个味道?”
  “嗯。”陆九卿只轻哼一声应允。
  雪春便拿黄铜的小夹子小心夹起一块儿香料,接着匣子往他鼻尖儿处送去。陆九卿阖上眼轻吸了一缕那香气,既而略显失望的摇摇头。
  这已是第七种花的香料了,雪春也有些无奈,谨慎劝道:“世子爷,您平日甚少接触花香型,是以对此并不敏感,不知可还有其它人闻过那熏香?”
  陆九卿缓缓睁开眼,“昨晚是谁去取的袍子?”
  雪春一听对呀,怜儿去醉花阁取过袍子,自然有闻过那里的熏香!便连忙道:“回世子爷,是怜儿。奴婢这就去把她叫来。”
  原本陆九卿只是觉得楚妤房里的熏香舒缓好闻,想让丫鬟试着调一下。可怜儿却不知自己被叫来竟是为了这茬儿,她一进屋便心虚了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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