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妇荣宠记(重生)——陈云深
时间:2018-09-02 08:27:52

  姜红菱心头有些异样,他同记忆中的样子,仿佛有些不大相同。
  他是西府的二少爷,她是侯府的大少奶奶,虽是亲戚到底也要避嫌。上一世,她在侯府这六年来,同顾思杳不过只见过数面,连话也没说上过几句。她只记得顾思杳至始至终也只是一介廪生,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言谈举止斯斯文文,对她也从来是恪守叔嫂礼节。
  哪像现下这个样子……眼前这男子,周身气势凛人,那不经意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满含着侵略与霸道。
  霸道?这是堂叔看堂嫂?
  一时里,姜红菱只觉得周身有股说不出的燥热。她心中有些怪异,这天明明不热啊。
  再看向顾思杳时,却见他神色如常,面淡如水,分明是个谦谦君子,姜红菱便更加确信是自己会错了意。自己,这是怎么了?
  上一世,她心里是很感激顾思杳的照拂,但也实在不明白最后那两年里他为何会忽然来照拂自己这个寡妇。若说他有所图谋,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寡妇,娘家又没有势力,又有什么可以算计的?按着这世间常理,男人无端的对一个女人好,不就是在盘算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然而顾思杳暗中照顾了她两年,却从未向她提过任何非分的要求。直至她身故,他竟然在她灵堂之上呕血,她心中虽觉震撼冲击,却也不懂他为何如此。
  然而当下,姜红菱同顾思杳还并没有什么瓜葛,他们只是堂叔与堂嫂。
  姜红菱垂下眼睑,密实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收拾起了满腹心事,欠了欠身,向顾思杳道了个万福,静默不言。
  顾思杳却并未像前次那般擦身而过,他躬身还礼,淡淡问道:“那鲥鱼在路上略耽搁了几日,还合嫂嫂的口味么?”
  姜红菱不觉一怔,那鲥鱼又不是单送她的,侯府这边上下几房主子都得了。顾思杳这般问来,却是什么意思?
  只是无话找话,随口问问?但他这个西府的二少爷,同她这寡嫂又有什么可说的?
  姜红菱心念微转,垂眸浅笑:“合不合妾身的口味,都无关紧要。老太太喜欢,才是最要紧的。”
  这嗓音圆脆柔媚,听在顾思杳的耳中,当真是说不出的熨帖。她的声音,他有多久不曾听到了?上一世,她统共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一共一百三十二句,每一句都刻在他的心上。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将这些话,一句句的写在了纸上,装订成册,压在枕下。旁人枕下放的都是时下最新的春宫图册,他的枕下却放着一本记着一个女人琐碎言语的册子。
  病重之时,他将心腹小厮叫到了身侧,没有别的交代,只是吩咐了待他身故之后,将那册子替他烧来。
  幸而,他竟然重生回来了,又再度见到了她。看着那冷艳清媚的丽人再度活生生的立在眼前,连心底里那对顾家的憎恨仿佛也淡了几分。
  目光缠在她身上,一寸寸的扫过,尽是贪心与痴意。
  姜红菱颇有几分不自在,看顾思杳面色淡淡,并未怎样,心里却怎么总是燥的厉害?
  她历经两世,两世皆不识情爱滋味,于男女之事也是懵懵懂懂,同男子更没有什么密切往来。一时里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见顾思杳总无话说,便浅笑开口:“若是二爷并无别事,妾身还要往大太太那儿去……”
  话未说完,却听一轻佻男子声响道:“二哥同嫂子在说什么呢?”
  话音落地,一玉面男子快步走上前来。
  这人穿着一袭石青色团花销金刻丝锦袍,底下是一条月白色绸缎裤子,足上蹬着一双花鸟纹路皂靴,腰上一条白玉束带,悬着玫瑰双鱼配,头上没有戴冠,只是扎着一个包髻,插着一支碧玉嵌珠钗。这人容貌倒是极俊,一双风流桃花眼,两道秀眉,算的上一位美男子。只是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姜红菱身上转个不住,说不出的轻佻浮浪。
  一见来人,姜红菱眸中泛出冷意,两手紧绞着帕子,垂下了头,只怕自己控制不住,让这厮看出了端倪。
  这人,便是上一世险些侮/辱了她的顾忘苦。
  顾忘苦走上前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男女,扫了一眼顾思杳,目光便落在了姜红菱身上。
  这女子比前几次见她时,仿佛又艳丽了许多。前几回见她时,她总是满面冰冷,不苟言笑,虽是美人,却不免有些乏味。然而今日见她,纵然还是满面冰霜,但那眉眼却变得分外灵动,一嗔一笑,满是媚意。她身量修长高挑,虽未同人圆房就守了寡,还是姑娘的身子,但那浑圆饱满的胸脯,纤细窈窕的腰肢,挺翘圆实的丰臀,与那些不曾开窍的少女大有不同,似是已有了妇人的韵味儿。她穿着一件白底靛蓝梅花刺绣杭绸小袄,一条葱白潞绸螺纹裙子,本该是寡淡的穿戴,偏偏在那曼妙玲珑的躯体上生生穿出了妩媚的味道。既冷且媚,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少见。这江州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之意。
  只是,自从自己过来,她便不曾看自己一眼,不止如此,她周身还散发肃杀的气息。
  这女子,竟然恨自己?
  顾忘苦觉得有几分好笑,自打这女子进了侯府以来,他话也不曾同她说过几句,她又是怎么恨上他的?
  思及这两日,上房同母亲与妹妹的争执,顾忘苦不禁扫了顾思杳一眼:这厮近来仿佛往侯府跑的很勤快,姜氏才进家门不久,立时就站到了上房那边去,莫非是有人在背地里挑唆么?
  想起来,成亲那日,还是顾思杳替代顾念初同她拜的堂。难道他也看上了这寡嫂?
  江州城最艳的一朵花儿落在了顾家,却又立刻便成了个没主儿的,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罢?寡妇一词儿,对男人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
  顾思杳这厮平日里看着衣冠楚楚,似是个正人君子,肚子里却还不知打什么主意。
  然而侯府将来会是他顾忘苦的,连这孀居的寡嫂,也会是他的。
  顾忘苦想及此节,长眉一挑,面上现出得意之情。
 
 
第25章 
  顾思杳看着顾忘苦, 如水般的眸色中泛着些许冷意,他还记得这厮上一世加在姜红菱身上的羞辱。
  现下, 看他盯着红菱的眼神, 依然满是亵渎之意,历经两世这厮的性子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更改。
  按下胸中沸腾的杀意, 顾思杳向顾忘苦淡淡说道:“堂弟倒是一向少见,听闻堂弟近来病下了, 如今可是大安了?”顾忘苦惫赖一笑, 说道:“想是年里过了大哥的病气,所以病到了如今。不然代迎亲这样的好差事, 我断然是不会让给你的。”
  顾思杳眯细了眼眸, 说道:“堂弟这话近似可笑, 只是代堂哥迎亲行礼罢了, 又算得上什么好差事?”
  顾忘苦笑了笑,瞥了姜红菱一眼,扬声道:“二哥近来一趟一趟的往这边来, 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还是来看嫂子的?两位在这儿说话,是一早便约下的?”他这话已是轻狂无礼至极,言下之意便是暗指这两人有奸情。
  姜红菱柳眉一扬, 心中恚怒不已, 顾忘苦性情狂妄,她也不是第一日才知道。但如这般当面信口妄言,倒还是头一次。这厮比上一世, 似是更加轻佻了。
  她面如寒霜,冷声道:“三爷当真会说笑,我才从老太太那里出来,正要往太太那儿请安去,不期在这儿碰上了二爷,招呼一声罢了,怎么就叫约下了?三爷这饭能随便吃,话可不能张口就来。这话若要传扬出去,要让人怎么在背后编排?咱们是什么人家,能出这样的笑话么?”
  这一番言语,如同珠玉落盘,掷地有声。
  顾思杳看了姜红菱一眼,那张白腻的鹅蛋脸在日头下泛着细瓷一般的光泽,清澈的眸子燃烧着愤怒的烈焰,宛如一块上好的黑玉,熠熠生辉,不点而自朱的唇边漾着一抹冷笑。她从来就是这幅性情,即便身处逆境,即便孀居,没有男人撑腰呵护,为人处世,也从来是宁折不弯,不卑不亢。但她也从来不会有勇无谋的鸡蛋撞石头,在如泥潭一般的侯府中,机智巧妙的保护着自己。上一世,若非那些人打定了主意要她死,还当真拿她没什么办法。顾思杳,痴迷于这样的女子,也就越发的想要呵护爱怜她。
  只是短短看了她一眼,顾思杳便撤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顾忘苦,淡淡道:“嫂嫂说的不错,三弟这话过于无礼,还不快与嫂嫂赔不是?”嫂嫂两个字,他说的艰难。顾思杳的心底里,从未拿姜红菱当嫂子看待过。也不知何时,才能直呼她的闺名?
  顾忘苦看着眼前的男女,到底还是落在了姜红菱身上,桃花眼中泛出异样的神采。
  这女子,竟敢拿话来将他!虽然之前母亲与妹妹在苏氏母女手里吃了亏,他猜出是姜红菱的手笔,但到底没有正面相对。今日当面交锋,她果然与世间寻常孀居女子不同,没有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揪着自己话里的把柄,当面斥责。她的确并非柔弱可捏的无用女人,那双漆黑的眸子盯在他身上时,顾忘苦甚而觉得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姜红菱却只觉腻烦,她一个寡妇,又是这两个男人的嫂子,在这儿同他们说个没完,让人瞧见了,只怕要生出是非来。
  当下,她冷冷说道:“两位爷在这儿慢慢聊,妾身先去了。”言毕,再不睬两人,径自抽身走开了。
  她要走,这两个男人也不能扯着她不放,只得看着那窈窕身影,扭动着纤细腰肢,转过拐角不见了。
  顾思杳心里有些烦躁,不觉迁怒在顾忘苦身上,看他仍旧兴致盎然的望着姜红菱离去的方向,冷淡说道:“三弟今日这等言语无礼,唐突冒犯大嫂,委实不该。听闻老祖宗让三弟这两日就去上学,三弟怎么还在家中?”
  顾忘苦回过神来,亦看向顾思杳,不觉唇角一勾,不无嘲讽道:“二哥消息倒是灵通,连老祖宗随意打发个人来说句话,都知道的这等清楚。二哥这般广撒耳目,却是为些什么?是图谋侯府的爵位,还是为了漂亮的大嫂?”
  顾思杳听他言语轻薄姜红菱,怒气渐生,神情也越发的冷淡:“三弟这话混账!昨儿侯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消息传得阖府皆知,我故此知道罢了。什么广撒耳目,你竟也能想得出来。”
  顾忘苦收了满面笑意,冷嘲道:“二哥,罢了,都是男人,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姜氏貌美,大哥又是个没福的,她如今成了个没主儿的,是个男人就会惦记上,这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却记着,她是侯府这边的人,轮不到西府那边的人来觊觎。”
  顾思杳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怒斥道:“胡说,你对她存这样的心思,不怕老爷太太知道么?”顾忘苦轻笑道:“知道了,又有什么打紧。二哥只管去说,看到时候是谁倒霉。”
  顾思杳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只觉这厮从未如现下这般无耻可恶。他的话确是不错,这事即便掀翻出来,侯府的这些当家长辈,也只会重罚姜红菱,斥她狐媚诱惑,不守妇道。他顾忘苦,充其量受些苛责,不疼也不痒。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不公。
  顾思杳看着顾忘苦,剑眉微拧,眸中的冷光越发凛冽。他不给这厮一个教训,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忘苦却还伸着头上来,皮着脸笑道:“二哥当真是会怜香惜玉,我……”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黑,鼻子上似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登时涕泪齐流,只觉又酸又辣,痛不可挡。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却见手上一片鲜红,又惊又怒,向顾思杳怒喝道:“二哥,你这算是干什么?!我这是要去见老太太的,你把我打成这副模样,我要怎么去?你就不怕老太太问么?!”
  顾思杳看着顾忘苦鼻血满面的狼狈状,心中的郁气却消散了几分,他睥睨着顾忘苦,轻轻说道:“那就让老太太问罢,你便实话实说,告诉老太太我因何打你。用你的话,看届时是谁倒霉。”言罢,他拂袖而去。
  顾忘苦看着那昂扬背影,咬牙切齿,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能如何,去向老太太告状,然后直言是自己言语轻薄姜红菱,顾思杳方才出手教训?若说这二人有私,所谓捉贼要赃捉奸要双,他又没有凭据。这两人只是说了几句话,青天白日的,谁又肯信?母亲和妹妹才惹了一场事端,顾王氏正看他们不顺眼,再出了这桩事,只怕更要不招待见了。顾忘苦心中虽怒,却倒颇有城府,含忍了这口气,也不去见顾王氏了,转身往菡萏居行去。
  走在路上,他拿出帕子擦了鼻血,双眼赤红。顾思杳竟敢如此辱他,他定要加倍的回报!
  顾思杳不是喜欢那姜氏么?那他更要把姜氏弄到手,好好的羞辱这对男女一番。报复一个男人,再没有什么比凌/辱他心爱的女人,更好的法子了。
  想到姜红菱那丰艳妖娆的身子,顾忘苦忽然心情大好,连鼻子仿佛也不那么痛了。
  顾思杳大步往延寿堂而去,他那一拳并未用上十足的力道,不然顾忘苦的鼻梁也要碎了。
  此番重生,他有意寻了些诸如《十段锦》之类的养生功法来修习。上一世,到了最后那几年他身子便一直有些不大好,时常生病。今生此时,他身子虽很是康健,却也早早的未雨绸缪,留神调养起来。不然,那弱不禁风的身躯,又要如何保护她呢?
  顾思杳也并不喜欢这般凡事动武,然而看着顾忘苦那轻薄狂妄的样子,不当面给他个教训,他也实在含忍不下。果然,揍了顾忘苦之后,他只觉胸怀大敞,爽快不已。
  先前顾忘苦所言,倒说中了一点,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心虚。他的确对姜红菱存着非分之想,也并未将她当成嫂子看待。然而,他和顾忘苦是决然不同的。顾忘苦于红菱,唯有淫/欲。而他,他是要将她捧在心头去呵护的。
  但,若是她并不喜欢这样呢?顾思杳步履微缓,薄唇轻抿,又旋即自负一笑:她会喜欢的。
  姜红菱莲步轻快,走出许远了,心头那股恶气也尚未消散。
  顾忘苦这厮当真是可恶,青天白日就敢言语轻薄起她来了!偏生,此刻她还拿他没有办法。顾思杳也是怪里怪气,无事往侯府这边瞎跑些什么,扯着她说些有的没的,倒叫人拿住了把柄。
  她心中深恨顾忘苦戏辱之言,连着顾思杳也一道恼上了。
  如素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小心赔话道:“奶奶,三爷今儿这话可没有道理的很。”姜红菱面若冰霜,冷冷说道:“今日这事,只当不曾有过。对着谁,都不要说起。”如素晓得事情轻重,连忙点头。
  姜红菱步下飞快,心底将那顾忘苦抽筋扒皮了一番,却忽然想起一节:顾念初已然身故,侯府这边只余顾忘苦这么一个独苗。自己再怎么翻腾,往后这侯府的家业总要顾忘苦来继承的。自己一个寡妇,又没有孩子,早晚是会落在那厮手里的。
  想到顾忘苦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淫/邪目光,落在他手中又要遭受何等屈辱,自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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