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妇荣宠记(重生)——陈云深
时间:2018-09-02 08:27:52

  顾思杳剑眉微扬,说道:“这却不可,且不说此人是柳府的死士,愚忠不可教化。即便他肯,但小小一个密探,能起多大作用。柳贵妃多年经营,势力早已盘根错节,不能伤她根本,反倒打草惊蛇,令她警醒,以后却于殿下大大不利。”
  毓王听了这话,深觉有理,便有几分扫兴,随手推了窗子,看着窗外树枝上鸟雀鸣叫,心中很是不悦,随口说道:“万般不成,当真是束手束脚。顾公子今儿叫本王来,就是为这些事的?”
  顾思杳淡淡一笑:“还有一桩事告知殿下,在下近来查到,齐王府管家刘大,私自拦截两广进京上供的皇木修造私家宅院。”
  毓王脸色倏地转晴,直起身子,问道:“如此,可是大大违制了!公子可有确凿的把柄?”言罢,见顾思杳微微颔首,当即笑道:“此事如若上告朝廷,齐王只怕不能就此善了了!”
  顾思杳却道:“殿下不可,我倒劝殿下将此事告诉齐王。”
  毓王不解,反问道:“这是为何?之前公子劝我住进齐王府,不就是为了捉他的把柄么?!怎么如今一个现成的大好把柄在手里,你却要我告诉齐王?”
  顾思杳却先不答话,两人说了这半日的言语,早已口渴了。他提起桌上的瓷壶,亲手倒了两盏茶,双手捧起一盏放在毓王面前,说道:“这是府中带来的香片,殿下且尝尝看。”
  毓王哪里有心思品茶,举杯一饮而尽,双目瞬也不瞬的看着顾思杳。
  顾思杳抿了两口,方才说道:“殿下莫要急躁,齐王固然没什么头脑,是个鲁莽暴躁之人,但他母亲柳贵妃却不是个等闲人物。这件事,可大可小,齐王到底不知,真要捅穿出来,他大可往家人身上一推了事。依着皇帝对他母子的宠爱,无过是进京受一顿训斥。然而殿下若行此举,是再不能取信于齐王了。在下先前劝殿下住进齐王府,旁的眼下都不急,最要紧的却是取信于齐王。齐王信了殿下,那么便打消了柳贵妃一半的疑虑,殿下再要行事,岂不便宜的多?殿下莫要一时性急,因小失大,往后才当真是束手束脚。”
  顾思杳早有盘算,他既投靠了毓王,便要令毓王认为他是可用之人,要为他登基称帝立下头等大功,这方能扭转上一世的局面。然而,毓王前世乃是靠着兵犯京城,逼宫上位,哪里有他施展的余地?若要行自己的计策,便要力劝毓王走智取一途。好在眼下毓王的势力并不深厚,兵力也未成气候,又是少年气盛之时,正是一心要施展抱负、扬眉吐气的时候,他的谋略听在毓王耳中,便成了上好的计策。
  毓王看着顾思杳,眸中精光微闪,好半日忽而一笑,朗声道:“顾公子果然深思熟虑,本王有公子襄助,愁何事不成?!”
  顾思杳看着眼前这将来的天子,风神疏朗,言笑畅快,意气风发,再无平日里人前那隐忍内敛之态,已隐隐透出为人君者、人中龙凤的气魄来。
  毓王笑意渐收,仰首向顾思杳道:“公子如此助我,本王铭记于心。待将来大事得成,本王必不会亏待了公子。除此之外,本王还答应公子一件事情。除大逆不道外,万事皆可。这是本王的承诺,本王一言九鼎。”
  顾思杳心思微微一动,面上却神色如常,只是淡笑颔首:“在下便多谢王爷的厚爱。”
  毓王甚是满意,点头道:“好,本王就喜欢公子这般的性情。你若同我再客套几句,那可就是伪君子面孔了。”
  两人又商议了几件秘事,顾思杳问道:“不知殿下可有王妃的人选?殿下正当青春年华,也是议亲的年纪,若能有个贤内助,也好事半功倍。”
  毓王听了这话,不知怎么,心里忽然现出一抹倩影,怔了怔,方才说道:“并不曾,本王在朝中的尴尬处境,公子是知道的。皇帝不待见本王,本王在群臣眼中,便是个前途荒废的王爷。但有几分势力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嫁与本王?”
  顾思杳莞尔道:“王爷人在西北,西北人情淳厚,不似京中图谋甚多。王爷不妨在那些驻军将领中探寻一番,或有机缘也未必可知。”
  他依稀记得,这毓王前世最终是娶了镇西大将军的千金为妃,称帝之后又立其为后,也是有了镇西将军的支持,他上位一事方才如此顺利。
  毓王却有几分烦躁,似是不愿多谈此事,岔了话头,说道:“本王适才从凌风阁回来,齐王在那儿订了一处房间,说是端午观看龙舟赛事所用,特特的要向本王夸耀一番,所以把本王叫了去。本王在那儿,倒是撞见了一个人。”说至此处,他嘴角一弯,瞧着顾思杳,并未说下去。
  顾思杳微微奇怪,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王爷遇见了谁?”
  毓王笑道:“令嫂当真是个绝色出众的美人,齐王仿佛对她很是中意。”
 
 
第93章 
  顾思杳听这话来的蹊跷, 心中一沉,面上神色如常, 浅笑问道:“怎么, 王爷见到在下的堂嫂了?”
  毓王将身子向后一仰,倚着石榴红软枕, 向他懒懒说道:“适才本王在凌风阁,齐王原说在凌风阁定了一间位置绝好的包房, 意思就是要向本王夸耀一番。谁知到了地方, 却同一个艳丽少妇起了纷争。”说着,便将那事情原委向顾思杳讲述了一番。
  顾思杳虽知晓府里历年端午素有去抚仙湖畔观看龙舟赛事的习俗, 却不晓得今年此事交与了姜红菱打理, 她又在凌风阁撞见了齐王。
  他听了事情经过, 心中不觉一阵阵发紧, 齐王性情他是知道的,以姜红菱的姿色,入得他眼, 只怕要有一场事端了。
  果然,毓王莞尔道:“令嫂夫人当真胆色过人,当着齐王面前,那些男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她倒敢据理力争, 竟将齐王驳斥的哑口无言,不止将包房奉还,竟还赔了不是。这等才智心性, 当真世间少有。”
  顾思杳听他夸赞姜红菱,虽有几分自得于心上人资质出众,却又生出了几分不悦,当着毓王面前自是不能显露出来,只说道:“我那嫂子现在府中掌家理事,这般惯了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毓王却是一笑:“她又不曾得罪我,我有什么可海涵的?只是我却要提醒公子一句,齐王性好美人,女色上头是没有商量的。本王只怕,令嫂那般姿容,要招来祸端。”
  顾思杳面沉如水,默然不语。他知道毓王这番言语并非虚言恫吓,齐王暴躁跋扈,又极其好色。
  先前若非红菱早一步嫁入侯府,依着她在江州的艳名,只怕早晚也是要落入齐王手中。
  毓王见他不言语,只当此言冒犯了他家眷,他心中不愉,便说道:“本王只是一番好意提醒,若是言语唐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顾思杳这方说道:“并无此事,王爷多心了。多谢王爷提点,在下自当谨慎留神。”说着,薄唇轻抿,再不言语。
  两人坐了片刻,毓王眼见时辰不早,也怕齐王府中人生疑,便要动身离去。
  顾思杳起身相送,又道:“王爷且先行一步,在下须得与王爷分开离去方好。那件事的凭据,待会儿在下自当遣人送去。”
  毓王点头,当即出门,带了人骑马离去。
  顾思杳独自在屋中静坐,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慌乱。
  正当此时,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艳妆打扮的女子妖妖调调的走了进来。
  这女子走到炕前,也不敢造次,向着顾思杳屈膝行礼,低低道了一声:“二爷。”
  顾思杳也不看她,淡淡说道:“不曾召唤,谁准你进来的?”
  那女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垂首道:“只是有件事要回禀爷。”
  顾思杳道:“讲!”
  那女子这方开口道:“楚爷之前送了信过来,交代妾身要亲手交与二爷。”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
  顾思杳接过信,见那信封上的火漆尚且不曾撬开,心中满意。撕开信封,读了信上所载之事,不觉精神为之一振,暗道:这厮狡诈至此,这把柄却还是被我拿住了!有了这件事,料他今生是翻身无望了!心念微动,又不觉忖道:眼见就是端午,这当口上闹出事来,搅的阖府不得安宁。这也却还罢了,但她为了操持这节日费了许多心血,未免可惜了。
  想至此处,他略一踌躇,便决意将此事暂且按下。
  那女子垂首躬身,立在地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顾思杳看过信,吃了一盏茶,方才道:“出去吩咐,将马牵来,我这便去了。”
  那女子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出门。
  原来,这间妓院亦是顾思杳的手笔,即便是毓王亦不知情。
  江州城人多眼杂,行踪易寻,然而若是落脚在这样的地方,便是有人跟踪毓王,见他进了这样的地方,也只当他是来嫖院的,决然想不到这背后的瓜葛。但若是随意选一家妓院,那鸨母□□难保就不碎嘴说出去。
  故而,他着人开办了这间妓院,但鸨母和□□倒原本就是风月行当的,只是安插了这个名叫嫣红的女子。
  这女子本是江州城郊渔村中的人,家中横遭祸事,父母双亡,被豺心蛇性的叔父收养,硬迫她做娼。顾思杳将她赎了出来,将她安置在此地,又将迫害她父母的贼人送交了官府。她对顾思杳感激有加,忠心耿耿,办起事来绝无二心。
  顾思杳出门,果然见自己骑得那匹青骢马已被牵至门上,小厮锄药正在一旁等候。
  他翻身上马,吩咐回府。
  姜红菱乘车回至侯府,一路上闷声不语,面色沉沉,心中不住惦记着之前嫂子王氏所说之事。
  两个丫头见了主子这般闷闷不乐,知道缘故,如锦开口劝道:“奶奶别忧心,大奶奶那人,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最爱搬弄口舌是非的。没准儿是她看走了眼,随意寻个由头来同奶奶学嘴呢。”
  姜红菱听了这话,如若不闻。
  回至府中,她先去见了顾王氏,绝口不提撞见齐王并生争执一事,只说各样已安排妥当,包房就在凌风阁二层正中央,是看龙舟的绝好地段。
  顾王氏上了年纪,越发爱享受,听了这话果然欢喜,又问了她些外头的所见所闻,便放了她离去。
  姜红菱返回洞幽居,进门四下不见如画,倒也不以为意。
  如素便骂道:“这蹄子,见奶奶不在家,又不知上哪儿浪去了!”
  姜红菱心中有事,哪里还顾得上去问如画的行踪。径自进房,换了家常衣裳,便在梳妆台前坐了整理妆容。
  如素与如锦两个丫鬟,见主子这般,皆不敢出声只在一旁默默服侍。
  姜红菱看着镜中的如花人面,诸般心思俱无,嫂子王氏的那几句言语在耳边绕来绕去。
  她心中暗自忖道:也不能只听王氏的一面之词,还是仔细查查的好,别再是我冤了他就不好了。
  想通此节,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二门上,将平日里常替我出门办事的小厮喊一个过来。”
  如素答应着,连忙去了。
  不多时,就来一个身着青布短衣,才留头的小厮。
  这些年小的仆从,往常只在二门上听候吩咐,替人跑腿出门传话又或买些杂碎东西。自从姜红菱当家,她便选拔了一些机灵精干之辈放在门上听用,图他们年小不易惹人注意,打探消息又或买些什么都十分便宜。
  来的这名小厮,名叫青竹,也是姜红菱心腹之流。
  姜红菱梳了头,出来见他,说道:“你去兰花巷——”说到此处,她却忽又住了口,想了想方才又道:“打听着看看,两府里的少爷近来可有去那儿游逛的?府里规矩严苛,出了这样子的事还是尽早收拾的为好。若是给上头老爷们知道了,只怕少爷们要受罚呢。”
  青竹替姜红菱办事已有时日了,从来不多问一句,当即答应着,就去了。
  姜红菱便在屋中闷坐,望着窗外阶下的几盆辛夷怔怔的出神,见花期已过,半残之态,尤为触目。
  此刻已过了晌午,如素过来问开饭:“奶奶早间没有吃饭,适才在饭馆,被大奶奶搅合着,也没大好生吃。想着奶奶只怕没有胃口,厨房给做了百果粥,奶奶可要吃些?”
  姜红菱哪里有胃口,摇头说不吃。
  如素劝了几句,见她执意不听,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这般枯坐到黄昏时分,青竹方才回来。
  姜红菱本在美人榻上歪着,一听消息,立时便坐了起来,要传青竹进来。
  如锦替她披了件衣裳,方才出门传话。
  少顷,只听脚步蹬蹬之声,青竹自外头跑了进来,上前向她屈膝行礼。
  姜红菱连忙叫他起来,问道:“打听得如何?”
  青竹擦了把额上的汗,回道:“小的共查访了兰花巷四十二家院子,使了些钱物方才打听出来,近来委实常见西府的二爷出入其中一家院子。”
  姜红菱听闻此言,头上一阵晕眩,勉强扶着美人榻的扶手,方才不曾跌到。
  如素慌忙上前,扶她坐下,嘴里便遮掩道:“奶奶这一日都没怎么吃饭,这会子果然头晕了不是?”
  如锦亦插口道:“何以见得就是二爷?人瞧错了也是有的呢。”
  青竹是个半大孩子,颇有几分孩子心性,听了如锦的话,意思在说自己办事不利,打探的不真切,颇有几分不服气,涨红了脸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也怕弄错,问了好几户人家,人家描述的形容果然都与二爷一致。我还打听得知,二爷在兰花巷使钱包了个名叫嫣红的姐儿呢。”
  如锦急了,斥道:“你还胡说?”
  青竹不服气,还要再嚷,却听姜红菱说道:“也罢了,辛苦你跑这一趟。”说着,便向如素道:“取一份红封来。”
  如素依言,开了箱子,取了一只红封,走去递给青竹。
  青竹挠了挠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陪笑道:“替奶奶做事,小的怎好要赏?”
  姜红菱脸色不好,却依旧笑道:“你替我办事,没道理再叫你自家倒贴钱物。这一趟只怕没少使钱费力,拿着便是了。往后,我还有事要你去办。这一遭一遭的,只怕你也赔不起。”
  青竹这才双手接过红封,连忙塞在了怀中,又问道:“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姜红菱心中烦闷,随口道了一句:“无事了,你去歇着罢。出去后,记得不要四处乱讲,对二爷的名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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