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实现我与王律师说的人人都能接受教育还差得远,能有机会认识字的人最多就占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所以做白话剧,我的想法是让他们像是戏曲一样,走入大街小巷,搭个棚子就能演出,对于华夏来说,这比在大剧院演出歌舞剧更有用。”
王岱岳连连点头:“只是霍将军哪里会不会……?”
“他支持我。”苏疏樾笑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是她坚强的后盾了。
“我今天找王律师来,其实还想问问黎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戏剧表演上洋人已经走出了一条改革过的新路,如果我们发展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借鉴他们。”苏疏樾顿了顿,“黎教授成立剧团几年,又有长时间表演的经验,如果他认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化为现实的可能性应该更容易。”
这就是苏疏樾此行的目的,如果黎教授跟她一拍即合,那华夏最初的话剧雏形就是在他们的剧团呈现,如果他一心想成为歌舞剧团,看过他演出之后,如果觉得可以,她会把他们介绍给周夫人。
至于他们能不能去大剧院演出,得看他们的了。
“黎教授不是个保守的人。他成立剧团就是因为不愿意盛州的表演都被洋人垄断。对于发展属于华夏自己的表演艺术,我相信他能理解太太的想法。”王岱岳说完,得了苏疏樾的同意,就去联系黎宽。
苏疏樾点头,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剧本,有些犹豫地放在唐树的面前:“这是我编写的话剧剧本,唐先生能不能帮我看看?”
“话剧?”唐树听苏疏樾说自己构想的时候,就非常有兴趣,只是他话少就没有与苏疏樾多聊,现在她把剧本递上来,唐树毫不犹豫的打开。
与常见的歌舞剧一样是四幕剧,只是如苏疏樾所说,少了许多繁复的东西,场景也尽量精简,以对话为主,都是白话剧,就像是把她写的小说演了出来。
“话剧这个名字取很合适。”
“呃……这是我以前听别人说的,不算是我取得。”苏疏樾可不敢领这份功。
唐树扫了苏疏樾眼:“报社给我看了一篇你署名的文章,写的尚可,有些细节问题,你等到你有空跟我聊一聊……我现在在盛州报社兼职,你的文章由我负责。”
苏疏樾又是一愣,觉得她现在比刚穿到民国的时候还晕晕乎乎。
她写的文章能发表就稀奇了,唐树竟然还是她的责编。
简直想都可不敢想。
不过唐树的肯定对增加苏疏樾的自信太有用了。之后跟黎宽见面,苏疏樾侃侃而谈,黎宽本来从王岱岳那里听了她的想法还有些犹豫,但看了剧本听了她的说的话,觉得她已经有一套完善的想法,被她所说的细节所吸引,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如果苏疏樾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黎宽一个有多年艺术经验的教授,只会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但是苏疏樾什么都说的出一二三,怎么演出,怎么宣传,怎么吸引观众,甚至连剧本的选择跟编写上都有成熟的想法。
她口中的话剧,不像是她的突然来的想法,而像是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完善了的表演模式。
这种情况下很少人不会被她口中描绘的美好蓝图吸引。
反正黎宽是被吸引了,不止是他,其他几个听众也竖起了大拇指。
经常被夸奖,苏疏樾脸皮也厚了,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再解释。她想让黎宽听她的,还是保持点神秘感,让他觉得她有本事改造剧团。
“只是歌舞剧都难以在大剧院表演,话剧想打响名号,首演总不能差了。”
“这个不是问题,我家将军很支持我做的一切。”苏疏樾笑容满面,再次扯出了自己的后盾。
任谁听了都觉得她跟霍成厉情深似海了。
不过这次却有不配合的声音响起,女人不大的哼笑声,很明显就是针对苏疏樾说的话。
吴孟帆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是谁在笑,眉头轻皱了下:“白小姐。”
白宣苓点头跟吴孟帆打了声招呼:“吴副官真巧啊。”
苏疏樾约得这家咖啡厅是间三层楼的咖啡厅,楼上是包间,楼下的座位用大片的绿植遮挡。
苏疏樾的身份不好跟一群男人坐在包间谈天说地,见楼下私密性可以,就坐在了楼下。
只是没想到坐在那么角落,也被楼上的白宣苓注意到了,她还特意跟朋友们换到了楼下的座位,想听听苏疏樾跟这些老男人们说了什么。
苏疏樾之前说什么“话剧”,她觉得一派胡言,却又不好反驳,听到她提起霍成厉,一副霍成厉把她当宝贝的意思,才笑出了声。
“白小姐。”白宣苓当做看不见苏疏樾,但苏疏樾比她大方,眼睛弯成月牙,高高兴兴地朝她招手。
白宣苓上下打量苏疏樾,今天她穿了孔雀绿的真丝旗袍,不贴身的设计加上老气的材质,穿起来应该特别土才是。
但她偏偏穿出了不同的味道,头发梳成云髻,除了翡翠簪子,还带了两朵栀子花,白嫩的肌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芙蓉出水,眉如弯月。
就像是文人墨客在文章里面描绘的仕女,韵味十足。白宣苓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苏疏樾在打扮上,比起以往更知道她适合什么。
而且身上还多了一种驾驭衣服的能力,而不是花枝招展的被衣服带着走。
“听说你去接霍将军的时候遇到了枪击,本以为你受伤卧床,现在看你侃侃而谈的样子,应该身体没什么毛病,这我就放心了。”
白宣苓不咸不淡地道,看着也没几分关心,反倒是像是讽刺苏疏樾在车站遇到的事情。
听出白宣苓的意思,吴孟帆紧张地看向苏疏樾。
但是苏疏樾就像是没听出白宣苓话中的讥讽,脸上依然带着笑:“本来就是误传,倒是白小姐这段时间不常出门,我才以为白小姐身体有什么不适。”
上次小报传了白宣苓跟霍成厉约会,白宣苓就被禁足了一两月,这几天才被放出来。
“苏姨太太也太关心我了,我有没有出门都那么清楚。”
苏疏樾淡笑:“白小姐也是。”
话语上没叫白宣苓占便宜。
几个男人看着两位美人交锋,唐树低着头,王岱岳有些担忧苏疏樾,而黎宽则是十分的围观欲。
做表演工作的,总是对能吸引目光的事物很感兴趣。
“霍将军还好吗?几天后就要在霍公馆举办庆功宴,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会不会打扰到他休养。”
办庆功宴?
苏疏樾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在白宣苓的目光下,娇羞地略微低头,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般闪了闪:“将军身体生龙活虎,劳白小姐担心了。”
声音柔软酥媚,就像是光提起霍成厉,这女人的心里就能涌出无限情意。
苏疏樾摆出这副姿态,白宣苓明确地听到了身边有男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听得气极,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开始舞会,好打破苏疏樾这张装傻充愣的脸。
“到时候见吧。”白宣苓忍着怒意,扫过与苏疏樾说话的几个男人,这些人连苏疏樾都敢相信,总会有他们吃大亏的时候。
霍成厉一心想扒上他们白家的大树,那么个泥腿子,她招招手尾巴就能摇起来,苏疏樾不过就会装模作样,她还真以为她能在霍成厉跟前排上号。
还什么霍成厉一切都支持她。
这怎么可能,霍成厉要是想娶她,苏疏樾迟早要被赶出霍公馆。
白宣苓还是太年轻,她以为她情绪藏得很好,但王岱岳他们怎么会看不出她眼中的轻蔑。
王岱岳他们表情都不太好,但是苏疏樾跟白宣苓说完再见,再坐下神情就恢复了平常,继续跟黎宽聊怎么把歌舞剧的表演模式取其精华,融入话剧里面。
苏疏樾的神情太自然,一点都没被白宣苓影响,看得黎宽叹为观止:“苏姨太太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黎宽!”王岱岳警告地看向黎宽,“他这个人没脑子,太太不要介意。”
“没事。”苏疏樾对有人肯定她的演戏天分很高兴,“黎教授我不适合演戏,但是我之后会跟你一起筛选合适是演员。”
“剧团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场地和经费我会想办法,剧本我们可以商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黎宽伸出手,跟苏疏樾用力的握了握:“苏姨太太你就是华夏戏剧表演的救星!”
黎宽说的慷慨激昂,苏疏樾被吓了一跳,连忙想摆手,但触到黎宽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这个合作伙伴虽然留了一大把胡子,眉头紧锁看起来老气邋遢,但好像不是正经死板难打交道的人。
第43章 醉意
回去的路上,吴孟帆思量着怎么开口解释宴会的事情。
而苏疏樾从头到尾的都心情颇好的欣赏外面的风景,吴孟帆到了下车都没机会开口。
“姨太太你可回来了,你说餐点要怎么准备,还有宴会的用酒该选哪家酒商的?”苏疏樾刚下车,宋管家就急匆匆地迎上前。
如今霍公馆的内务都默认了苏疏樾来管理,以前苏疏樾不管事的时候没人找她拿主意,但现在霍公馆没她拿主意就是一团糟。
吴孟帆看着慌慌张张的宋管家忍不住扶额,以前觉得这管家挺能独当一面,怎么现在看起来没甚能力了。
不过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苏疏樾太能干了。
吴孟帆视线放在苏疏樾的身上,她已经从宋管家手上接过了采购的本子,开始一件件的吩咐如何处理宴会的事物。
“你与姨太太说了白家小姐会到席没有?要是姨太太那么尽心尽力,就怕她到时候伤心。”
将苏疏樾的能力看在眼中的不止吴孟帆,见苏疏樾吩咐佣人准备宴会的模样,在车站接触过苏疏樾的军官开口道。
“姨太太知道。”吴孟帆看着被宋管家围着,慢条斯理从摆设安排到酒水的苏疏樾,在王岱岳他们面前,她光芒万丈。处理起内宅事物,她也井井有条,这世上就好像没有她不擅长的东西。
“就只是差了个身份。”军官似乎跟吴孟帆想到一块去了,有些可惜道,“姨太太哪儿比不上那位白小姐。”
“慎言。”
吴孟帆淡淡警告了声,想的却是别的事,苏疏樾似乎对将军并不像是他之前想的那么上心,这样其实也算是好事。
稍后吴孟帆跟进客厅,发现霍成厉难得在客厅看报纸,苏疏樾坐在他身边,吴孟帆靠近了才听到了两人在讨论宴会的酒水。
“我看了邀请函,这次的女眷不少,军官也不少,酒水准备四款怎么样?女眷那边一款无酒精的葡萄酒,一款低酒精法国香槟,然后再备两款烈酒,将军有没有什么推荐?”
“酒商说他们恰好进了一批不错的龙舌兰跟伏特加,要不然还是让他们把酒送到公馆,将军尝过再做选择?”
女人半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没等到霍成厉的回答,抬头看向霍成厉,顺便把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
察觉的上司眼中的暗光,吴孟帆递给宋管家一个眼神,跟他一同退了出去。
两人的关系真是云里透着雾,雾里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女人的眼睛清净而明澈,还带了些懵懂,就像是不谐世事的孩童,不明白他眼中的意味。
知道了苏疏樾的性格,霍成厉知道她这是装的,但身体某部分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叫人将她之前的感情历史调查了遍,在英国留学时,她跟几个同是留学生的男同学走得稍近,但只是相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回国之后最出格的只是给白瑾轩写过情书,追求过他。
按理她感情上没任何经验可说,但撩动人的本事,却一点都不像是个十七八的青涩少女。
霍成厉指尖挑起了苏疏樾的下颌,凑近端详。
看的仔仔细细,连她唇瓣翘起的幅度都描绘了一遍,才亲了上去。
两人说开了之后,接吻的频率剧增,苏疏樾慢慢适应了霍成厉的味道,甚至有时候还能从他的唇舌中品出雪茄的醇香。
唇瓣稍离,苏疏樾气喘地靠着霍成厉的肩,娇声道:“晚上将军记得少喝些龙舌兰,免得我也跟着醉了。”
吻了一次,霍成厉本打算推开苏疏樾去办自己的事,听到她的话,低头看濡湿的唇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忘了推开,反而把她搂的更紧,压着她又吻了上去。
感觉到霍成厉狂野的索取,苏疏樾懒洋洋地回应,转移注意力的梳理着他略短的头发。
柔软的手指按摩头皮,霍成厉惩罚苏疏樾的不专心,咬了她一口,但感觉到她的反抗,舌尖又轻轻扫过,为她舔舐止疼。
苏疏樾被霍成厉瘙的唇瓣发痒,笑着想推开他。
挣扎间衣领的盘扣松开,白腻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
霍成厉上手摸了摸,才停下上楼。
苏疏樾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还有略显怪异的姿势,扶了扶略乱的头发。
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但是看到霍成厉流露不出之前傲居自大的神情,她也觉得十分的爽快。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憋得哭都哭不出来。
装饰的布跟鲜花都订好,餐点也列出了菜谱,宋管家提出要不要请歌舞剧团什么的,苏疏樾就想起了黎宽他们剧团。
话剧还不急,但正式的宴会有助于他们打响名号,苏疏樾想着就写了信让程鹏去通知,看看他们这几天内能不能赶个剧目出来。
托人办事,苏疏樾让春雀特意从厨房拿了一碗冰,拿给程鹏吃。
程鹏拿着冰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头上的汗,就拿着信去办事。
“这天气真热的不像样,在屋里头还好,他们在外头跑的,满头是汗,一碗冰沙都能不眨眼的全都塞进嘴里。”春雀回屋跟苏疏樾闲聊刚刚的景象。
“男人本来就火气重,加上他们制服严实,会觉得热也正常。”苏疏樾笑笑道。
“姨太太说的对,像是大人这几天都很不得泡在水里。”
“泡在水里?”苏疏樾惊讶。
“是啊,刚刚军医还说了,伤口碰水太多不利于愈合,让大人少入浴。”
“你怎么晓得的?”苏疏樾听着有意思,眨了眨眼,想着霍成厉入浴是不是她想的那件事,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