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宠妻日常——宋家桃花
时间:2018-09-06 09:20:00

  她想到这,撑在地上的手却是又握紧了几分。
  屋中烛火虽然通明,可立秋低垂着脸跪在地上,众人也看不清她此时是个什么面容…霍令仪因着坐在底下,倒是看见了她握紧的手。她的手仍放在膝上,口中却是又跟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无论你说不说,背着主人行出这样的事,你都难逃一死。”
  霍令仪这话说完,看着立秋僵住的身子,却是又停顿了一瞬,而后是又说道:“我记得你家中除了年迈的父母,底下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妹妹…”她这话还未曾说全,立秋便忙抬了脸。
  灯火之下——
  立秋的面容是掩不住得惊慌和苍白,她替林侧妃做事为得便是想多拿些银钱贴补家中,何况林侧妃应允了她,等到日后家中由二公子掌事,她还会让她把家人接到城中,给他们寻找合适的差事。
  可如今,立秋听着霍令仪那话中未加掩饰得威胁。她心中明白,倘若她还想着遮遮掩掩,那么无论是霍家也好还是眼前的这位郡主,他们可不是那救苦救难的菩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霍令仪看着立秋惨白的面容还有失神的双眼,便又温声一句:“倘若你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得说出来,你虽然难逃责罚,可你的家人…我却能给他们留条活路。”
  立秋听得这话,原先失神的双眼重新带了几分精神气,她抬了眼朝霍令仪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当真?”待这话说完,她是又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林老夫人和许氏,见她们虽然面容端肃却也不曾说道什么,她这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是面朝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近来时常体虚多汗,晚间睡觉还浅眠多梦,其实,其实…是因为奴在老夫人沐浴的草药中添了丹砂。”等这话一落,立秋便察觉到屋中的气氛骤然一滞,她也不敢抬头,只依旧埋着头轻声说道:“上回老夫人晕倒,是奴头一回行这样事,因为害怕错用了量,才使得老夫人晕倒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忙抬了脸朝林老夫人看去,怪不得她总觉得祖母近来不对劲。上回祖母晕倒的时候,她心中便觉得奇怪了,只是因为母妃说祖母日常饮食用度皆由玉竹和李嬷嬷打点,就连冯大夫也未曾探查到什么,她这才歇了心思。
  哪里想到,这东西竟然是出在洗浴上头。
  祖母洗浴爱放草药,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丹砂虽然味重,可混于那草药之中却也无人会发现…那个女人还当真是费尽心机!
  林老夫人在听到立秋那话的时候便气得大声咳了起来,她近来身子本来就虚,这一番咳嗽更是让她气血上涌,气息不稳,坐在一侧的许氏见她这般忙起身迎了过去。她一面轻轻抚着林老夫人的背,一面是拧头朝立秋看去,冷声问道:“这东西,你下了多久了?”
  “丹砂贵重,林侧妃如今被禁于屋中也不敢遣人去买,便让奴减少用量…”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跟着轻声一句:“加上三日前的一回,至今,至今已有五回。”
  李怀瑾闻言是又看了回林老夫人,眼瞧着她这幅模样便说道:“我看祖母如今的样子应该还未至脾肺,我手下有个人医术不错,等明日我就让他来家中替祖母医治。”
  众人听得这话才松了口气——
  霍令仪原先高悬的心也总算是松落了,只是她面上的端肃却还未曾消下,她端坐在椅子上,口中是冷声一句:“祖母,父王,我们不能再纵容她了,倘若我们再把她留在这个世上只会成为我们霍家的一个祸患。”
  如今林氏敢对祖母下此重手,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何况如今林氏又知道了父王还活着的消息,即便能拦得住这一回,可以后呢?霍令仪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红唇也紧抿着,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霍安北闻言也总算是开了口,他看着屋中轻晃不止的烛火,口中是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我也是时候去见一见她了。”
  …
  容安斋。
  自打立秋出去后,林氏便一直坐立不安。
  侍立在一侧的初画见她这幅模样便轻声劝道:“侧妃,夜深了,您先去歇息吧…奴在这处等着就好。”
  林氏听得这话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等到立秋的回信,她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初画见此便也不再劝人,她替人又续了一盏热茶,刚想说话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面上拾起笑意,口中是柔声说道:“娘娘,肯定是立秋回来了,您能放心了。”待这话说完,她便朝外头迎了出去。
  林氏见初画这般说道,心神也稳了许多,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只是等了一会也未曾等到初画领着立秋进来,她那刚刚才安稳的心绪却是又揪了起来…她握着茶盏,拧着眉朝那布帘看去,口中是一句:“初画,怎么了?”
  她这话一落,外间也无人回道。
  林氏心下渐沉,还不等她再说道什么,便看到那布帘被人打了起来,有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昏暗之中一步又一步朝她这处走来…随着那人的走近,她手中的茶盏因为未曾握稳落在了地上,而她看着那人的面容轻声呢喃道:“王,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丹砂泡澡这个梗,之前是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的,大家不要较真~
  下一章,侧妃领盒饭。
 
 
第112章 
  屋中烛火因为燃得时间太久, 又无人去挑那灯芯, 此时已显得有些昏暗了。
  而林氏眼眼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男人,两片红唇却忍不住抖动着,就连原先撑在桌案上的手也止不住轻轻打着颤…先前掉落在地上的那杯茶盏是初画新给她续上的,滚烫无比,可她却好似已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朝她走来。
  霍安北快走到她的跟前,林氏自然也看到了被他握在手上的那封信, 烛火打在那信纸上头,虽然昏暗,可她却还是瞧清了这封信便是先前她让立秋送出去的那封信。
  信未曾送出去, 反而落到了霍安北的手上…
  倘若先前林氏看到霍安北的时候只是觉得害怕, 那么如今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心脏, 让她连口气都喘不过来…林氏软了膝盖跪在地上,她怔怔得看着霍安北朝她走来,而她那副素来清平的面容此时却早已被仓惶和失神所覆盖。
  此时已至深夜,屋里屋外皆是寂静一片。
  唯有霍安北的脚步声依旧未停, 他那沉稳的脚步与其说是踩在这地面上, 倒不如说是踩在林氏的心头。
  霍安北这一路走来都不曾说道一句话, 即便是在路过林氏的时候, 他的脚步也没有停歇, 等坐到了那圈椅上,他把那信纸压在桌上,跟着是伸手先倒了一杯茶盏。茶应该是先前才续的, 此时贴着茶壁还能察觉到里头的温热。
  他是先饮用了一口,等到那茶香在这屋中四溢开来,便把那茶盏端握于手中。而后他才低垂了眉眼朝那跪坐在地上的林氏看去,眼看着林氏这幅模样,霍安北的面上也无什么多余的神色,就连声音也很是平淡:“林氏,这么多年,我可曾薄待了你?”
  林氏原先失神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回过了几分神。
  她仍旧跪坐在地上,脸却是朝霍安北那处看去,昏暗烛火之下,她微微仰着头,眼前人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无论是这幅俊逸的面容还是这份无波无澜的语气…都未曾因为岁月而有丝毫的变化。
  她就这样看着霍安北,原先心中的那些惶恐和惊慌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好似消失得一干二净。
  林氏素来聪慧,自是知晓如今霍安北既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么她所迎来的便只可能是一个结局…她想到这,唇角却化开几分讥嘲的笑,是啊,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都足以死上无数次了,何况她还曾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往日他不知道也就罢了…
  如今他既然已经知晓,又岂会放过她?
  林氏想到这,撑在地上的指根收起,面上的讥嘲也是越发扩散了几分。
  昏暗的烛火打在她的身上,在这半明半暗之间,林氏那张清平的面上显露出几许未曾掩饰的疯狂,她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安北,口中是一句:“您的确不曾薄待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未降低声调,反而比往日还要高出几分。
  林氏的手撑在那冰凉的地面上,地上的茶水早就冷了,而她就这样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霍安北继续说道:“可您却也从未爱过我!”
  霍安北看着她脸上的疯狂,还有那话语之间偏执的语气,却是深深皱了回眉。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氏,在他的记忆中,林氏一直都是清平而温和的,无论是行退还是说话都很得体…或许当真是他眼盲心瞎吧,才会一直认为她懂本分知进退?
  她若当真有本分,又岂会行出那样的事来?
  霍安北想到这,面上原先清平的神色却是沉了几分,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看着林氏淡淡说道:“当年我就和你说过,我的心中只能放下梦娴一人,除了这份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当初你也是应允了我的,你说你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这霍家有一席之地便足矣…”
  “可如今呢?”
  等这话一落,霍安北的面色是又黑沉了几分,他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是看着林氏又跟了一句:“那些家宅小事公中账册,我都可以念在你是为了令章、令德不予理会,就连这封信,我也可以姑且当做你是为了活命才行出此策…可林羡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在梦娴和令君的头上,更不该遣人去害母亲。”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
  “倘若不是因为母亲维护,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如今你却连母亲都不肯放过,林羡仙,你,还有心吗?”
  林氏耳听着霍安北这一字一句,一直都未曾出言反驳,却在等他说完后,笑出了声…她的笑声起初很轻,仿若情人间的呢喃耳语,越到后来,那笑声便越发响亮也变得越发凄惨起来。
  等到林氏终于笑够了——
  她才仰着头看着霍安北说道:“心?妾的心早就被这漫长的岁月,在那等着您的日日夜夜里消磨干净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却是先前笑的时候溢出来的。林氏拿手背擦拭掉眼角那将要坠落的眼泪,而后她看着霍安北是又柔声一句:“您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女人的心呢?”
  “什么一席之地,这样的鬼话您竟然也会信?”
  林氏面上仍旧挂着未消的笑意,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支起了身子重新站了起来。烛火摇曳,而她低着头握着一方帕子擦拭掉裙面上沾着的茶叶,等擦拭干净,她才款步朝霍安北走去。
  待走到人前,她便坐在了霍安北的对面…
  桌上的茶壶此时已有些凉了,可她还是重新添置了一盏茶。她倒了茶盏也不曾喝,只这样握于手心,眼看着霍安北是柔声说道:“我这么喜欢你,放着别人的正妻不做,舍去一切嫁到这王府,又怎么可能只单单为了那一席之地呢?”
  许是已经知晓命不久矣,林氏也未再像往日那般有什么避讳…
  等前话说完,林氏是低头饮用了一口冷茶,临近九月,此时又过了子时,这样一口冷茶吞入喉间还是让她忍不住皱了回眉。可她却没有丝毫表示,待又饮下一口茶,林氏重新抬了眉眼朝霍安北看去,口中是又跟着一句:“许氏虽是出身国公府,可她哪里比得上我?论才学,论手段,就连人情世故…她都半点比不上我。”
  “是,我是害了她!”
  林氏仍旧握着那杯茶盏,眼却是看着霍安北,一字未停得继续说道:“可您也不想想,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待在你的身边?你是大将军,是我们大梁唯一一个异姓王,为人处世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可那个女人呢?她永远只会逃避,只会躲在你的身后…这偌大的信王府,倘若这些年不是由我撑着,早就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
  她这话说完却又柔和了神情。
  林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朝霍安北伸手出,连带着声调也柔和了许多:“云旗,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啊…倘若这世上没了许氏,你必定会发现我的好。”只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霍安北的手,他便移开了。
  霍安北冷眼看着林氏,无论是他的面容还是眼睛都带着鲜少得见的峭寒,烛火连着跳了几回使得这屋中越发变得昏暗了,他便这样看着林氏,却是过了许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你疯了。”
  林氏看着那放在红木桌上孤零零的一只手,她未曾抬头,只是指根却逐渐收了起来,长长的指甲压进手心的皮肉,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听着外间的风声,红唇紧抿着,全身的力气在他移开的那一刹那泄了个干净,可她的脊背却依旧端直着,口中是道:“是,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可是疯有什么不好?
  这世间又有多少清醒的人?她只是想要赢罢了,这有什么错?
  可惜了,天不助她,天要亡她。
  林氏原先紧攥的指根却是又握紧了一回,口中也跟着一句:“倘若上天能多厚待我几分,我又岂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结局?”
  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
  好在如今令德和令章皆好,即便日后没了她,他们也不会有事。
  林氏想到这终于还是松开了先前紧握着的手,而后她睁开眼,指甲是前些日子才涂染过得,凤仙花的痕迹还留在上头,这会在那幽幽烛火的照映下闪射出奇异的光芒…而她便看着那道光芒轻轻说道:“一念起,是天堂,一念落,是地狱…”
  等这话一落——
  林氏重新抬了脸朝霍安北看去,却是问道:“王爷,如今妾是要入地狱了吗?”
  霍安北闻言却什么也不曾说,他只是低垂着眉眼看着林氏,眼瞧着烛火幽幽下她的面容,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瓶子置于案上便往外走去。
  “王爷——”
  还不等霍安北走出去,林氏手撑在桌子上,端直着脊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这么多年,您可曾有半点爱过我?”
  霍安北手已握住了布帘,闻言脚步却是一顿,他未曾转身,察觉到身后人看过来的灼热视线,口中也不过跟着清平一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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