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潇湘碧影
时间:2018-09-07 09:06:59

    练竹冷笑:“我看您老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还不知道你们,你把那方子弄去外头,叫哥哥兄弟们经营,说是要她入股,回头一本假账糊弄她,先前给足银子,次后寻些什么旁人都学了去的由头,妆做亏本,再不给里头送,你们在外头吃独食。这样玩老了的把戏,你骗谁去?”
    练奶奶被叫破心思,登时恼道:“我就是这般小人不成?”
    练竹没接话,直接道:“我们是在岛上,鲜有进城,窦家的男人哪日不去城里的铺子打转?窦宏朗是我们老倌,还是练家老倌?见你练家哄骗他婆娘,他肯忍?我们那位又是个暴脾气,惹的她往铺子里砸个稀烂,你都不好意思寻她不是!你今日就不该提这话头,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她闹着同我一起,或是同哪个妯娌一起,银钱来回都在窦家。同你们在一起,算什么?她叫我声姐姐,可她娘家姓管,夫家姓窦,与练家有什么相干?你就白眉赤眼的想去讨便宜,她不撅你才怪!”
    练奶奶恼羞成怒,骂道:“你个糊涂蛋,她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才跟我撅。但凡敬你一星半点,岂敢跟我对嘴对舌!”
    练竹也恼了,翻身起来道:“你来住半个月了,不知道她就是个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性?老倌她还顶呢。她嫁进来才半个多月,你也住了半个多月,就愣没瞧出来我婆婆待她不一般?怕她没钱花,金子都给。你道她那缝纫机怎么做出来的?没脸面她能从我公公的外书房拖东西?没钱她能往外头定零件?”
    练奶奶听得此话,一惊非同小可,也翻起来连拍了练竹几下:“短命鬼!这样大事也不告诉我知道!他们家宠妾灭妻,看我不告诉你兄弟讨个说法。你才是正头娘子,他们凭什么给小老婆体面?哪家的小老婆上得了台盘?我嘴皮子都说烂了,把你莲妹子讨来做小,你偏不肯,弄了个破落户来,你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练竹听得母亲提起远房表妹,就气的牙痒痒。她那日回娘家,差点被逼的把表妹带回来,才在路上半赌气的买了管平波。到底谁不给她正妻体面?她替夫君纳小,还得叫人摆布了,能忍?管平波今日是对她母亲不客气了,可人家得了好东西,头一个就是想到与她分钱。若不知道管平波能从婆婆手里捞钱,还能想她没本钱。如今看来,她是没本钱么?再说了,既有商机,男人又不是死的。窦宏朗逗归逗,真个要开铺子厂子,他怎可能真的不管,谁嫌家里钱多!这哪里是敬不敬的问题。管平波要敬,敬的也是窦家大妇,不是练家闺女。今日的事传了出去,窦家二老面上不说,内里八成还等赞她一句好。向着自己娘家也就罢了,向着别个的娘家,哈!真当谁是傻子!
    练奶奶还在絮叨,练竹赌气拿被子一蒙头,闷闷的道:“你再说一句,我明日送你家去。”
    练奶奶气个倒仰,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浪蹄子,你向着夫家不算,连个妾也比娘家亲了!你也别跟我装大户奶奶,日后受了婆家的气,你看我还替不替你出头!”
    练竹不吭声,任由练奶奶骂个不停。在外间守夜的珊瑚听不下去了,走进来道:“好奶奶,有话明日再说吧。夜里都睡了,您老一说话,仔细叫叔叔听见。”
    练奶奶道:“你叔叔听见又怎地?”
    珊瑚陪笑道:“叔叔自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叔叔累了一日,这会子都歇下了。我知道奶奶是个最疼惜晚辈的,吵得叔叔不安眠,明日早起眍了眼睛,奶奶岂不心疼?”
    练奶奶也只敢在闺女面前胡嗔罢了,当着管平波还不敢做太过,何况对窦宏朗。珊瑚递了个台阶,她麻溜的顺坡下驴,再不说话了。
    管平波素来起的早,除去才来的几日不熟,此后都是闻鸡起舞。趁着大家都没起床,一个人悄悄的跑去外花园习武,完了再翻墙进来,绕着荷花池跑圈。原先在管家,一日日的时光泰半都用来寻吃的,且没有足够的蛋白质,常常不得劲,训练都做不好。如今到了窦家,不用操心衣食住行,趁着年轻,正是好恢复体能的时候。故日日练的尤其努力。在古代,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暴力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论性价比,再没有什么比一身好功夫更划算的了。
    练足一个时辰,管平波小跑进屋,把四肢上的沙袋解下,盘算着叫雪雁做几个正式的沙袋,等得了月钱,定几个铁锭子装上,训练效果更好。窦宏朗还睡在雪雁屋里,雪雁却羞惭惭的过来替管平波梳洗。昨夜之事,欲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谁料到管平波去正院能去那般久,窦宏朗等的不耐烦,就……
    管平波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道:“你去把老倌叫醒,咱们的缝纫机被阿爷截了和,我也没法子了。”
    雪雁脸一红,鼓起勇气道:“那个,昨天夜里……”
    管平波笑了笑,道:“这又有什么,老倌的屋子,他爱去哪里便去那里,连姐姐都不管,我更不操心了。你若能怀上,也好脱了下人身份,享几日清福,顺道惠及你母亲和妹妹,有什么不好?”
    雪雁整个人僵住,良久,眼泪慢慢滑下,喉咙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们这般出身,一辈子望到头,最好的也不过就是给主家生个孩子,逃得这做奴婢的命运。管平波的话不稀奇,她亲娘这般说,她相厚的姐妹亦这般说。可那些人都跟窦宏朗没关系,她没有抢那些人的老倌。她昨晚被窦宏朗求欢,不可以拒绝么?可以的。但她私心发作,抓住机会反倒勾引人。她知道管平波不擅床笫之欢,便生出百般手段。却没料到,此时此刻,管平波依旧在替她打算。
    管平波听着雪雁的抽泣,心中暗暗叹口气。她现在把雪雁打个半残,也没人说什么。背主的奴才,打死一个算一个。可是呢,她觉得犯不着。不是说她有多少同情心,不过是她的路太多,没必要跟小姑娘们挤那绝望的羊肠小道。可惜没人懂呐!又要被人当好人,她也很为难呐!
    挽好发髻,管平波站起来道:“别哭了,你哭肿了眼睛,我可就背黑锅了。还当我打了你呢。”
    雪雁哽咽道:“我以后再不干这事了!”
    “可别!”管平波忙道,“谢谢您呐!我最不耐烦同人一床睡觉,你把他往我屋里推,真心是坑我。”
    雪雁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婶婶,你这般想,日后会吃亏的。”
    管平波摆手道:“全天下人吃亏我都不会吃亏。我昨日做的那缝纫机,夜里给阿爷和妈妈看了,阿爷说要拿去开铺子,分我三分利,再分姐姐两分利。”说着挑眉道,“手里有钱,我怕哪一个!老倌就不是抢老婆私房的人。”
    雪雁低声道:“老倌若不在了呢?”
    不在了姐姐早飞走了!却不好说实话,只道:“到时候再说!我不定能比老倌活的长,我有一日且乐一日!”
    雪雁叹道:“才还明白,转脸又孩子气了。”
    管平波生怕雪雁当真替她勾男人,忙道:“要不这样,你管跟他睡,生了儿子算我们两个的,如何?”
    雪雁笑着摇头:“你就是个棒槌!”
    管平波故意拿话堵她:“将来你做了婶婶,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成?二房的院子就这么大,你就是做了婶婶,还睡那屋,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到此话,雪雁再无言语,摁着管平波梳头上脂粉。管平波想着君山岛已踩点完毕,今日正好在家画出大致的地形图,不用翻山爬树的,穿裙子就穿裙子吧。
    收拾停当,雪雁又急急去那屋里伺候窦宏朗洗漱,顺道把缝纫机的事同他说了。窦家的要紧营生是茶叶与船舶货运,缝纫机那点子添头也就是个顺手的买卖,窦宏朗无可无不可,只说了句赚了钱别忘了请妯娌吃酒便罢了。
    豪门大户行动就有人知道,窦宏朗昨夜歇在东厢,睡的却是雪雁的事,练竹清早便知晓。待管平波进门时,观其神色,依旧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叽叽喳喳的说昨夜在正院的故事。练奶奶听闻窦向东截了去,顿歇了心思。又听到窦向东愿分练竹两成利,眼睛又亮了起来。
    管平波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一流。练奶奶的猥琐劲儿,硬生生勾起她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同情心,觉得练竹真是倍儿可怜。练奶奶无甚城府,她那表情瞒的过谁去。练竹也是一脸疲倦,管平波再是如何性子直,有什么都想着她。亲娘倒是一听她有钱,就打着补贴娘家的主意。索性对管平波道:“既是你想出来的,又分我做什么?我不差那点子,你自己收着吧。”
    练奶奶脸色巨变。管平波终是记挂着练竹待她不薄,一口答应了。只待这老货滚了,再悄悄交给练竹。
    练奶奶胸口起伏,当着窦宏朗的面,不敢插言旁人家的银钱来往,到底忍不住酸了一句:“管娘子得了那多银子,要做什么呢?”
    管平波一个四两拨千斤就把话推开,只听她道:“我不知道哩,横竖还没得,到时候问妈妈吧。”
    练竹终于忍无可忍的道:“我也好了,不敢再劳动妈妈。老倌,你今日送妈妈家去吧。”
    
    第19章 好信
    
    练奶奶被亲闺女一句堵的差点提不上气,窦宏朗对岳母不过面子情,见练竹已不用卧床,只需再静养,便道:“辛苦岳母累了半个月,小婿实在过意不去。”又吩咐珊瑚给岳母裁几个尺头,又叫贝壳去取前日得的两个八钱重的银镯子,拿来送岳母。
    话说到这个份上,练奶奶不好死赖在窦家,默默的吃了饭,肖金桃便接到消息来了。拉着练奶奶的手好一顿诉说感谢,少不得打点各色礼物,欲把人礼送出门。练家因家道中落,早搬回了乡间居住。因练竹嫁了窦家,得了些本钱,在城中盘了个铺子,置了几间房屋。只地方狭窄,多半时候还是在乡间住着。故须得人相送才放心。窦宏朗才懒得跑那么远去送个老婆子,嘴上应得爽快,心里早想好了喊两个小厮请个轿子,送回去算完。
    练奶奶着实没想到女儿突然出招,她还有许多话不曾嘱咐。眼看着连张明蕙与贺兰槐都来相送,实在不走不行,终是逮着机会在练竹耳边悄悄道:“你莲妹妹……”
    练竹并不接茬,只笑道:“妈妈得闲了来逛逛,恕我月子里不得见风,就不送你出去了。”
    大家伙儿都认识十几年了,谁不知道谁。见练竹这模样,都猜练奶奶又找女儿讨东西了。肖金桃倒不小气,如今练家一大家子且是窦家半养着,就是有些烦练奶奶那糊涂脾性。一把抓住练奶奶,连拖带拽的给弄出去了。
    练竹轻轻吁口气,她妈竟不是来照顾的,而是来添堵的。如今耳根子终于清静,只管歪在罗汉床上出神。哪知张明蕙与贺兰槐把练奶奶送出家门后,又联袂来瞧她,只得起来待客。
    张明蕙快步走到跟前,按住练竹道:“别起来,你起来我们可就走了。就是怕你劳神,不敢来瞧你。今日听说亲家母要家去,想着你大安了,才来看看。见你气色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不然我都不知怎么见你。”说着,就用帕子试泪。
    练竹提起此事便郁闷非常,只得道:“哪里怪的大嫂来,都是窦汉达的老婆,恨的我们老倌只想打杀了她。大嫂放心,我不是那等混人,不去恨罪魁,倒抓着个好性子的胡乱攀咬。那日瞧着你也挨了几下,可好了吧?”
    张明蕙道:“早好了,多谢你打发珊瑚来看了我好几回。我前日使人送来的燕窝你吃着可好?若是好,我再送一包来。”
    练竹笑道:“大嫂太客气了。”又问贺兰槐,“三弟妹可好些了?”
    贺兰槐也道谢:“嫂嫂那日送了把银剪子,当夜就好了许多。我妈来瞧了一回,道是银子是辟邪的,剪子也是辟邪的,都说难为你想着。”
    练竹道:“亲家母来了,我竟不知,太失礼了。”
    张明蕙嗳了一声道:“休说你了,连我也不知。就来望了一会子,连饭也不吃。我得了信忙忙赶过去请安,人竟家去了。”
    贺兰槐笑道:“她白来瞧我,见我无事,惦记着家里就回了,倒叫大嫂白跑了一趟。”
    妯娌三个说了一回闲话,张明蕙突然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们一件喜事!”
    练竹噗嗤笑道:“既是喜事,为何悄悄的?”
    张明蕙道:“不做准么。你道是什么?我们没叫那家子占了便宜,躲在后头的洪让也没捞着好处。背地里使绊子,说我们家擅杀良民,却被程知州驳回,道是强盗入宅,杀了不违律令。两个当官的吵的天昏地暗,官司打到知府那处。知府也是同知州一般的说法,哪有家里进了贼,还不叫人反击的?故把那洪让臊的个灰头土脸。程知州一高兴,就与我们家指了条路子。道是只要两千银子,就可捐个官做。虽是虚职,却是官家了。原是看着我们家乃当地名门,又系养护了许多年银针,否则低于八千两不让捐哩。阿爷想着他年纪大了,捐官白费银钱,不若腾挪出四千两,替我们家那个与二弟一人捐一个。”
    贺兰槐忙问:“可是只准捐两个?或是家里短了银钱?”
    练竹一听就明白了,笑道:“你个呆子,我们两个的男人,不怕你笑话,皆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不花钱捐官,难道指着他考功名?你男人已中了童生,此时跑去捐官,反倒断了他前程。捐来的官哪里比的上两榜进士荣耀?到时候咱们岛上,竖起旗杆,建起牌坊,能有好几百年的体面呢!”
    贺兰槐恍然大悟,把方才那点不满抛到九霄云外:“还是二嫂,到底是官宦之后,想的比我长远。”又问张明蕙,“我看正豪读书十分上心,大嫂定有拿诰命的一日。”
    张明蕙道:“却又来,捐官是没有诰命的,只有个虚名头,生意场上好来往。往后我们妯娌里头,只怕唯有三弟妹能捞一个了。”
    说来都是喜事,妯娌三个皆兴头起来。贺兰槐又问:“此事什么时候能有准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