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潇湘碧影
时间:2018-09-07 09:06:59

    人骨坚硬,一味去砍,须得利刃。
    因此,若要拆解,瞅准骨头的缝隙。”
    管平波又是一刀,此回动作十分缓慢,让弟子们清晰的看着,她的拆解动作。
    示范完毕,把匕首扔给了祝芝蓉:“还剩四具尸体,你先来。”
    祝芝蓉接过匕首,手抖的几乎拿不住。
    管平波面无表情的吩咐:“雪雁,把我屋里的另一把匕首拿来。”
    雪雁快哭了,在地上爬不起来。
    陆观颐深吸一口气,勉强道:“我去拿吧。”
    管平波点点头。
    陆观颐忍着呕吐的冲动,跌跌撞撞的到楼上,扶着栏杆,缓了好半日,才把恶心感压了下去。
    走到管平波的房间,从刀架上拿好匕首,又顿了许久,方才慢慢平复,一步一步的走到堂屋,把匕首递给了另一个伙夫张四妹。
    张四妹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抖着手试图朝尸首下手的祝芝蓉,有些无助的看着管平波。
    陆观颐却柔声道:“去吧。”
    管平波立在廊下,面无表情的指导着祝芝蓉。
    屋内才被救治的雏儿们皆觉腹中翻滚。
    不过他们与韦高义等人差不多,固然不舒服,却不至于说承担不起。
    一个连边关将领都可肆意欺辱的朝廷,从上到下,从中枢到地方,其残暴与无耻可想而知。
    这群半大的孩子里,有依附窦家而生的水手打行的子孙,更多的却是来自失业的商人与流民。
    他们不但听过碎尸万段,更亲眼见过敲骨吸髓。
    其承受能力,比前世的十五六岁的管平波强的多的多。
    戚继光招兵都不愿在江南,因为过于富庶,所以绵软。
    天灾频发的、悍勇的苍梧郡人,并没有多少脆弱矫情的情怀。
    祝芝蓉与张四妹花了半个多时辰,在众人的鼓励下,笨手笨脚的学会了新的技能。
    管平波收回匕首,利落的将尸体解剖,指着腹内的器官,一一解说。
    室内一片寂静,良久,管平波待众人定了神才道:“不管是谁,大体的结构都差不离。
    敌人的是,我们的亦是。
    解剖能更好的寻找敌人的弱点,譬如攻击腹部就比攻击胸口有效。
    同时,也能帮助我们救助伤员。
    就似昨夜,我能快速的处理皮外伤。
    尽可能的歼灭敌人,尽可能的保存实力,这便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法门。
    你们都有武器,六具尸体,拿去练习吧。”
    就有躺在屋内的人脸色发僵的道:“奶奶,你把我们当衣服缝的手法,别是尸体上练出来的吧?”
    管平波撇嘴,那种没技术含量的犯得着练习嘛,紧急情况下乱来就可以了,又不用考虑是否留疤。
    然而如此说,似乎更令人恐惧,只得挑眉道:“怎么?害怕?”
    血气方刚的年岁,如何肯在女人面前示弱?那人色厉内荏的道:“谁怕了!”
    管平波笑笑,不去刺激伤员,唤来暂代管家一职的平安道:“你去外头采买些胡萝卜干,弄碎了回头拌在饭里,适当的在锅中加些油。”
    平安好奇的问道:“奶奶怎么想起放胡萝卜了?可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管平波道:“书上说胡萝卜可治疗夜盲,不知是否见效,不值什么,且试之。”
    其实胡萝卜中含有的维生素E想要发挥作用,需要一定量的油脂,可惜如今是缺盐少油的时代,聊胜于无。
    比胡萝卜更好的是动物肝脏,想也知道暂时指望不上,只待以后再提。
    夜盲如此泛滥,并不是没有好处。
    他们家的晚上看不见,对手便也看不见,将来自家条件跟上来,专打夜袭战,玩不死丫的。
    也算匮乏时代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处理完琐事,折腾一夜的管平波才上楼休息。
    她刚无视了窦宏朗,懒的去外书房看他的冷脸。
    窦宏朗也不闲着,请了崔亮与徐旺过来,把昨夜之事如是这般的说了一回。
    崔亮听完叹道:“幸亏大老爷家里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窦宏朗心道:没人我哪里敢招摇!来都不会来了好么!
    徐旺皱眉道:“近来因水患,外头的人都不让放入,城墙上亦守着兵丁,他们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到城中来?昨夜又从何处逃脱?”
    崔亮忙道:“我去查验查验。”
    唯有崔亮在此处呆的久些,窦宏朗与徐旺只得让他去了。
    余下的二人在外书房大眼瞪小眼,好半日,徐旺颓然道:“他们杀县令不是头一回了。
    主簿略好些,亦是看老天爷肯不肯赏我等的癞子命。
    不瞒大老爷说,我已往上递了告老的折子,不知何时能批复。
    大老爷家若不缺银钱,也活动活动吧。
    官家虽好听,得有命享用不是?”
    窦宏朗苦笑道:“我与你不同,你道我怎在本地做官?原是我得罪了洪知州,他是吏部孔尚书的内侄,你们能走得,我却走不得。
    便是活动了,天下闹土匪流寇的地方多了,还不如呆在苍梧郡内,好赖家里还有些船上生意,不至于受太多苦楚。
    倘或把我放到了不通水路的大山里头,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豪富的窦家跑到土匪窝里当官,是人都不信。
    窦宏朗编了段半真半假的话。
    果然徐旺满目同情:“我是京畿人,孔尚书家却是知道。
    他们家好不跋扈。
    我们族里的地,说圈就圈,装模作样的折了银钱,可谁不知道田土方是基业?我不得已,拿了钱跑了官,想着做了官能有些许体面,谁料又落到了这等倒霉催的地界儿。
    你说的洪知州,我也知道,是孔家的姻亲不是?也是京里数得着的人家。”
    徐旺不住的摆手,郁闷的道,“惹不起,哪个都惹不起。”
    圈地兼并的事,不独官员做,豪强干的都不少。
    窦家绕着洞庭,十几顷良田,如今还在不停积累,岂是规规矩矩能做到的?无非看谁家拳头大小罢了。
    徐旺显然是拳头小的那个,就只好抛下繁华的京畿,到穷乡僻壤做官,以期立些功绩,好平步青云的。
    却是读书人低估了土匪的凶悍,悔之不迭。
    二人无事,话题又岔到朝堂。
    只听徐旺又道:“现天下官员都想去江南,似唯有江南尚算太平了。
    就大老爷来之前不久,我瞧见邸报,说是河东数十万流民纵横,中原腹地尽数糜烂。
    唉……”未出口的话,便是大陈朝垂暮矣,苦笑道:“连邸报也时有时无了……”
    窦宏朗认真的听着,自打知道父亲窦向东的心思后,难免生出些许豪情,于朝廷大事上格外留心。
    他巴不得陈朝速速失道,面上却装成痛心疾首的模样,唉声叹气,套着徐旺的话。
    半日,崔亮一身湿漉漉的回来,窦宏朗忙命人拿套干净的新衣与他换上。
    崔亮也不推辞,迅速换了衣裳,拆了头发,拿着毛巾一面擦干,一面道:“我们竟是都没瞧见,河边的城墙处有个狗洞,左近全是泥泞,顺着泥巴看,他们是打河对面来的。
    河对面无数寨子,我们从来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只好现抓了几个壮丁,看着他们补好狗洞才回来。”
    徐旺忙问:“用什么补的?泥巴只怕不牢。”
    崔亮道:“不是泥巴,难道还有青砖不成?上回修城墙都不够,好些地方用红砖补的,幸亏土匪没大炮,不然一家伙就炸开了。
    你们也休怕,虽是泥巴,内墙却打了几枚钢钉,架上了铁网,他们爬狗洞不方便的。
    只还要大老爷写个令,组织城中居民巡防,才万无一失。”
    窦宏朗笑道:“还是老先生妥当。”
    “不敢当。”
    崔亮谦虚了两句,又问,“昨夜死的土匪呢?我们不若上了石灰,挂在城墙上威慑。
    顺道给百户所一个人情,叫他们得些功劳,倘或朝廷有嘉奖,他们只怕更愿意护着我们些。”
    窦宏朗想着土匪都叫管平波当了砍头记军功的教学工具,无可无不可的道:“在后头,可如何制头颅,我却不会。”
    徐旺哭笑不得:“您放后头,也不怕惊着奶奶。”
    窦宏朗干笑着领着二人去看人头,哪知到了主楼,徐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脸色煞白的指着前方,全身抖如筛糠,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崔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土匪的尸首已拆成一堆零件,眼睛一翻就撅了过去,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大响。
    窦宏朗气的咬牙切齿,管、平、波!你够爷们!
    
    第77章 殴夫
    
    解剖,是医学发展的必经之路。
    华夏的古人并不是后世想象的那般狭隘。
    各种外科手术的萌芽,都能在历史中找到踪迹。
    强烈的探索精神是华夏文明能璀璨几千年的基石。
    因此,韦高义等人迈过了心理障碍后,快速的理解了管平波的用意。
    这群刚刚与厮杀擦肩而过的孩子们,认真的学习着人体骨骼。
    连受了轻伤的谭元洲都立在一旁观看、思考。
    谭元洲自然是略懂一些人体结构的,然而毕竟有死者为大的习俗,非变态或深刻的仇恨,很难做到碎尸万段。
    他杀人是为了生存,刀剑亦要保养,能一刀砍死的绝不浪费力气。
    在长期的水上风浪中,他练就了一身夺命的本事,知道何处为人要害。
    但他没想过管平波能如此教学,利用死尸,用极短的时间教会了弟子们他数次以命相博才学会的知识。
    或许这群孩子打起来依旧不中用,但很显然在日后频繁的冲突中,会越发的熟练,直至到他的程度。
    窦宏朗匪类出身,虽暂未知这群熊孩子在做什么,还不至于被吓到。
    然而两个同僚的恐惧让他大失颜面。
    赶紧唤人来把二位同僚送回家,就怒气冲冲的寻到管平波,唾沫横飞的骂她成日见在家中惹是生非,不干好事。
    管平波一夜没睡,于睡梦中被叫醒,顶着一头乱毛,只觉得自己冤的飞起!她怎会知道窦宏朗能把同僚带到内宅,更没想到同僚还跟着来了。
    窦宏朗是土匪出身毫无规矩,那两个饱读诗书的北方文化人,竟也神志不清的把礼仪剁了喂狗?没好气的道:“擅入内眷之所,吓死活该!”
    窦宏朗一噎,怒道:“你有没有一点女人家的模样!你一个读书人的女儿,不求你贞静,好歹也别比打行家的还凶悍!”说毕,指着管平波的肚子道,“将来叫孩子如何看你?”
    管平波反唇相讥:“你的种是怂货怪我咯?”
    窦宏朗气的半死,喝骂道:“闭嘴!枉费你识文断字,我看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女诫》如何说来?清闲贞静,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你说你占哪一样?成日舞刀弄枪我从未说过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管平波最为腻歪的就是《女诫》,她能背下全文,也不得不说在操蛋的古代,能看出来班昭是在教女孩子如何自保。
    然而就像罩袍一样,或许最开始是为了保护女性不受风沙侵袭,不受外男骚扰,然而一旦形成制度,对女性便是灭顶之灾。
    她要信实了《女诫》上的话,就是蠢。
    也不咬文嚼字的驳斥,反而发挥巴州本色,怒骂道:“贼不要脸的老狗骨头,只会在妇人身上逞能,你有种在我跟前威风,昨天夜里怎么鬼影都见不着一个?不是我泼辣,去年八月你就断子绝孙了。
    我不练兵,保不下你的狗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发你娘的春秋大梦!没卵子的东西!你也配叫个男人!”
    窦宏朗的确胆小畏事,被管平波一言叫破,恼羞成怒,伸出巴掌就要打人。
    管平波把头一偏,躲过窦宏朗的手掌,顺手抄起架子上的火绳枪就连给了窦宏朗几下,一边打一边骂:“你敢打我?信口雌黄的胡扯蛋,老无赖!老狗才!老夯货!你还给我学起《女诫》的‘忿怒不止,楚挞从之’来?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打的过老娘吗?有种别躲,老娘窝心脚踹烂你肠子,才知道巴州悍妇的厉害!”
    窦宏朗被打的抱头鼠窜,顾及管平波肚里的孩儿,又不敢还手。
    只得一面往楼下跑,一面嚷道:“早晚休了你个破落户!”又嚷道,“来人!来人!寻一艘船,送她回刘家坳去,这样的泼妇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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