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慕——绾酒
时间:2018-09-08 07:17:31

  无赖又不择手段?
  慕言蹊抿唇,移开视线。
  季临渊叹口气,“我送你到楼上就走,”他晃晃手里她的车钥匙,“今天先开你的车回去,明天再还你,嗯?”
  慕言蹊知道就算现在让他走他也不会走,反倒妥协的拉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心想至少让他上楼用干毛巾擦一下也好。
  季临渊由着她拉着往前走,缓个笑出来,反手握住她的,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两人刚到电梯口站定,电梯正好下到一楼,只是指示灯依旧是下行方向。
  叮——
  门打开。
  有人走了出来,慕言蹊拉着季临渊的手往旁边稍移了一下,给人让了位置,余光瞄到电梯里还剩下了一个人,想是应该要到地下停车场的,也没在意,低头看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
  心里还因为自己让他淋了雨有点闷,慕言蹊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指尖忍不住在他手心里挠了两下。
  季临渊因为她的小动作轻笑,手紧了紧,然后松开,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在身侧,抬手在她头上安抚的轻揉了两下。
  这时候,本来将要合上的电梯,又突然让人从里面给按了开来。
  慕言蹊下意识抬头看,这一看,心一跳,愣在了原地。
  连身子似乎都变的僵硬起来,尤其是在他开口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似被冻住一样。
  呼吸困难,如置冰窖。
  没等男人有什么反应,慕言蹊已经下意识的挡在了季临渊身前。
 
 
第21章 细品三千冷暖(02)
  临·慕
  细品三千冷暖(02)
  季临渊心思都在慕言蹊身上, 她情绪上稍微微妙一点的变化他自然都能够感觉得到, 就像刚刚在车上一样, 她说到从家里搬出来住时,隐在淡然语气下的担忧和慌乱, 他捕捉的分毫不差。
  所以刚才下车时, 才故意那么逗她。
  那么微妙的变化他都能感觉得到, 更何况她一瞬间浑身僵硬这么大的肢体反应。
  听见电梯里的人叫她的名字, 季临渊抬眼看过去, 在看清人模样的那一刹那,便明白了她这么大的反应为何。
  只是这小女人下一秒从他身侧走到他身前, 一副护崽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无奈。
  脑袋里忽然想起来一个词——弱鸡。
  是季羡鱼每次和人玩游戏时, 对着耳机咋呼咋呼叫骂着最常听到的一个词,他对这些网络用词不大感冒,有次兴致来了问他, 那小子丢给他一句话:
  能力弱的还不如一只鸡,鸡宰了还能吃顿辣子鸡,宰了他只剩一肚子闷气。
  季临渊:“…………”
  但一想她高中经历的事, 他倒是也理解她为何这么做, 一个陌生的男生她都能挡在人身前, 更何况是身为她男朋友的他。
  这是潜意识里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自己而受到伤害的下意识反应。
  季临渊的反应也很快,在她走到自己身前时,双手扶着她两臂把她揽到了自己的另一侧,看起来就像是她从他的右侧走到了左侧一样。
  沈深知手指仍是按在电梯的开门按钮上没有松开,视线落在季临渊揽在她腰侧的手, 目光微顿,接着移开视线,看向季临渊。
  季临渊揽着慕言蹊让她紧贴在自己身侧,回视着沈深知的目光,脸上的笑温和依旧。
  虽表面丝毫看不出来,但方圆十里似是都能察觉到从沈深知身上辐射出来的戾气,即使是在这大雨天也浇灭不了分毫。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觉也是很微妙的,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威胁,而这个威胁主体又恰好是自己所爱的女人的时候。
  空气安安静静却隐隐剑拔弩张。
  短短几秒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即使慕言蹊明明知道沈深知仍旧在电梯里,可她却总有种错觉,他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像那个冬天的夜晚一样。
  也像无数个被那个景象惊醒的夜晚一样。
  她闭了闭眼,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而已。
  就像刚开始那两年一样。
  “是认识的人吗?”季临渊打破沉静温声开口,握在慕言蹊腰侧的手似是安抚的用了用力。
  话是对着慕言蹊问的,可视线却看着沈深知一动没动。
  他神态自然,慵懒闲适,就真的像是跟着女朋友回家碰到了熟悉的人反问了一句一样,丝毫看不出来了解两人复杂关系的样子。
  也不知是季临渊的动作还是声音安抚住了她,慕言蹊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些,可两手仍然在身侧轻轻握着。
  她轻“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嗓音微哑,“他是我哥哥。”
  沈深知听到她的话,敛眉,那声“哥哥”,听在沈深知耳里,难免心思稍动,那件事情没发生前,像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哥哥”“哥哥”的在身后叫他。
  慕言蹊没变声前,声音软软糯糯的,她不爱撒娇,可说话却总像是在跟你撒娇一样,上了初中后,过了变声期,声音带了些女孩子特有的磁性,柔柔软软,听着不骄不躁的。
  倒是跟她的气质更适合了。
  事情发生之后,别说再听她那样叫他,就是简单的对话,两人都没再说过几句。
  一个月前她回到南城在机场,四年来,那是两人第一次开口说话,这中间她甚至为了不跟他有任何机会的接触,连慕文若和云婉她都联系的甚少,几不可记。
  大学加上研究生七年的时间,如果不是当时她在西藏遇到了意外,他根本不知道她只读了四年就毕业回了国。
  当年她一个人帮他解决了他一时冲动犯下的祸事,这几年间,他时常问自己后不后悔,答案是肯定的,可后悔又能如何呢?以他那时候的心性,即使再重复一次,他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沈深知视线刚准备往下移看向慕言蹊,就见季临渊嘴角稍提,语意不详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那样子在沈深知眼里看起来确实是带了几分挑衅的。
  如果是在四年前,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可今非昔比,他不想再耗费另一个四年在懊悔和挣扎中度过了。
  这种无意义的反问,季临渊也没想着真的等慕言蹊来回答。
  而他似乎也笃定了沈深知不会乱来一样,目光直视着他笑笑开口,“既然这样,我想你哥哥应该不介意让我搭个顺风车。”
  话音落,季临渊转身背对着电梯低头看慕言蹊,对着她稍显慌乱的小脸像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笑,安抚意味十足,接着把手里的车钥匙塞到她手里,“今天就不送你上去了,晚点再给你打电话,”他抬手蹭了蹭她眼角的樱花纹身,音色带着哄.诱,声音轻扬,“嗯?”
  几乎就是在这一秒钟,慕言蹊就确定,早晨在机场外她在听到他说的“师兄会对你很好的”那句话时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他确实什么都知道了,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想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会是什么难事?
  慕言蹊喉咙哽咽一下,眼里瞬间蓄了泪。
  酸涩,委屈,松了一口气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即使不知道下一秒沈深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可情绪压抑太久,终于得以发泄的时候,人的行动是很容易被情绪带着跑的。
  两人本就离的近,她到他怀里也就是倾一倾身的距离。
  可感觉不够,她脸又朝他胸口贴近些,小声抽噎。
  季临渊抬手摸着她泪脸,心一窒,大概猜到她意会过来些什么,叹口气低声呢喃,“你这样让师兄怎么走得掉?”
  话音刚落,旁边电梯停在一楼的响声和沈深知这部电梯超时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和着人声喧沸。
  季临渊再顾不得别的,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打横抱起她抬脚出了公寓楼。
  本想着今天刚巧能跟电梯里这男人说些话的,可她这一哭,眼下哄好她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事。
  外面的雨依旧下的大,只是天色要比刚刚暗沉许多,季临渊手里拎着的伞不知什么时候扔掉了,只好把她小脸压在怀里微俯着身子,尽量能帮她挡掉些雨。
  可打开车门放她到车上,帮她系安全带时,才发现刚刚不过都是徒劳工,头发湿了,小脸湿了,连衣裙湿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也都是湿淋淋的。
  他隐隐叹口气,抬手在她小脸上抹了抹,起身关了车门。
  从车头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季临渊抬眼透过车顶望过去,看见沈深知立在公寓大厅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们。
  雨下的大,又隔着些距离,面上的表情自然是瞧不清楚的。
  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好不了。
  季临渊稍提嘴角,上了车。
  刚下了车十几分钟,没想到就又上来了,季临渊启动车子,沿着刚来时的路往小区外开,车子驶上大路,旁边小女人尽力隐着的抽噎声,挠得他心思麻乱,心肝肺都疼。
  不得已,季临渊停下车,拉上手刹,松了安全带,侧身看她。
  微微抻着头,垂眼看着她逗笑:
  “你再这样子哭,师兄可是要亲上去了。”
 
 
第22章 细品三千冷暖(03)
  临·慕
  细品三千冷暖(03)
  慕言蹊没被季临渊那句话逗笑, 倒像是被吓住了, 嗓子抽噎一下, 噤了声。
  季临渊看着没忍住笑,摸了中央扶手箱打开, 抽了两张纸巾一边倾身给她擦着混着雨水的眼泪, 一边故意取笑她:“你这反应倒像是真的把师兄当成占你便宜的登徒子了。”
  慕言蹊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抬着眼帘瞅了他一眼, 知道他这么说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季临渊看她情绪稍稳了些, 也不再逗她,重新系上安全带, 拉开手刹, 启动车子往季宅开。
  两人浑身湿了个透,即使是在这盛夏,也免不得会着凉, 还是尽快回去洗洗才是正事。
  出去不到两个小时,慕言蹊披着夜色浑身湿淋淋的又在门卫大爷“季家孙媳妇回来了”的眼神中回到了季宅。
  两个人也没去跟季卓丰再打个招呼,因为知道这时候季卓丰肯定是在东房央金拉姆的佛堂里静坐, 央金拉姆喜欢雨天, 所以每逢下雨天, 季卓丰吃过晚饭之后就会在佛堂里坐至深夜才起身去睡觉。
  听着她最爱的雨声,和她说些悄悄话。
  大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两人跑进屋里时,由远及近凭空一道雷电打了过来,预示着今夜必将是个雨夜了。
  进了屋子, 季临渊从衣柜里找了身新的睡衣裤给她,推着她进了浴室。
  “你在这里洗,我去用小鱼那屋的浴室,”说完没忘叮嘱她,“吹风机在浴室柜第二个抽屉里,记得把头发吹干。”
  慕言蹊洗好吹干头发,又把湿衣服洗了才从浴室里出来,此时,季临渊刚从厨房接了两杯热水进到屋里。
  看着从浴室出来的慕言蹊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递给她热水示意她喝,伸手帮她提了提对她来说略大了些的衣领口,又看了看她几乎卷了三分之一裤脚的裤子,笑,“这样看起来,师妹还真是小只。”
  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女孩一样。
  因为没内衣穿,慕言蹊有些不自在,小脸红着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捧在胸前,刻意挡着。
  这会儿只庆幸自己不是那种波霸女不至于太明显。
  季临渊看出她的窘迫,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圆桌上,又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找了个真丝睡袍出来,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也放到桌子上,把浴袍给她套在身上,还没忘帮她把腰带系好。
  慕言蹊小脸更红,从头到尾低着头没好意思抬头瞧他。
  季临渊看着始终对着自己的头顶,觉得有些好笑,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盯着她红透了的小脸看了片刻,曲指轻刮下她鼻尖,取笑她:“傻样。”
  可爱。
  季临渊拿起杯子,把她的递给她之后,顺势牵她的手,拉她到落地窗前。
  慕言蹊这才注意到,应该是刚刚她洗澡的时候,季临渊把圆桌旁的的那个躺椅搬到了落地窗前,旁边还放着另外一个,只是对比她坐过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张扬很多。
  季临渊牵着她的手引她坐到躺椅上,自己坐上另一个,笑着解释,“这是从小鱼房里搬过来的,在我这屋子里看着突兀,可在他那屋合适着呢。”
  慕言蹊闻言在心里“哦”了声,心想这兄弟两个还真是物如其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拿着杯子抿了口水,看着窗外。
  窗外的天又黑又暗,他屋后的这个小院在旁边入口处立了两个院灯,圆圆的白色灯罩,像夜明灯。
  这会儿没了雷声,可时不时会劈个青白色的闪电下来,映着院中那个木人桩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窗外雨声像急鼓在敲,也不知道敲在什么东西上,丁零当啷的,倒显得这屋子里格外的安静。
  知道季临渊在等着她先开口,慕言蹊捧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沈深知和我的事,”她顿了一下,扭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看见季临渊点头,她低声说了句,“那我的事你肯定也是知道了。”
  季临渊轻“嗯”了声,慕言蹊听见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仍旧看着窗外,嗓音微哑,“刚到英国读书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只是每天睡眠质量很差,夜里总是做梦,可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又记不起来做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被人拦在公寓下表白,那一瞬间,我忽然就看见沈深知从一旁冲了出来,按着那个男生在打,像高中那天一样,满身满地都是血,任我在一旁又哭又叫他也不理会,跟我同行的那个女孩子被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摇晃着我把我晃醒,我才发现,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慕言蹊指腹无意识的蹭着杯沿,蜷起腿到躺椅上,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下意识反应,她看着窗外继续,“我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病了的。”
  “我导师知道这件事之后,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说实话,我从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之后,就没有排斥过看医生这种想法,但是,”她停了一下,喉咙有些压抑,“要战胜心里的那个魔障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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