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慕——绾酒
时间:2018-09-08 07:17:31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季临渊往前跨了一小步,撑着伞微微倾身,握住慕言蹊的手把她又重新拉回自己的伞下,看着季卓丰笑,“那爷爷,一会儿见。”
  季卓丰对着两人点点头,抬脚进了垂花门。
  季临渊牵着慕言蹊往餐厅走,到门口,他把伞合起来挂到门边,揽着她进去,到餐桌边抽了两张纸巾,一手揽在她腰侧,一手把她头上,脸上,刚刚在外下台阶搀扶季卓丰时,淋到的雨仔细印干。
  “我自己来吧。”慕言蹊抬手想要把纸巾从他手里接过来。
  “乖,别动。”
  季临渊握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嘴角扬着笑,温声哄她。
  慕言蹊因为这亲昵的动作,垂着眼看着他胸口,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心跳的飞快。
  可季临渊像是故意似的,一点点的擦的格外仔细,尤其是在擦她脸的时候,让她怀疑她不是被蒙蒙细雨淋到,而是被暴风雨泼了一脸。
  慕言蹊:“……”
  好半晌,季临渊把擦过的纸巾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轻按着她双肩,让她在桌前坐好,自己去了厨房把明叔温着的饭菜端过来。
  一顿饭,慕言蹊吃的心不在焉,季临渊看着她有些好笑的开口,“以你和爷爷的关系,难道还怕爷爷对你不满意?”
  真该担心的是他才对,只不过晚吃了一会儿午饭,老爷子都一副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季临渊盛了碗汤给她,轻了声音安抚道,“别担心,一会儿爷爷问话我来说,你就在一旁点头就好,嗯?”
  虽然很想对着他点头,但毕竟是有家教的姑娘,老人家问话一声不吭算什么样子?
  慕言蹊接过碗,对着他摇摇头,开口拒绝,“没关系,我应付的来。”
  她只是有点害羞而已,但还不至于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季临渊笑,像是早知道她会如此说,打趣,“当然,只不过把身份从“孙女”变成了“孙媳妇”而已,没什么的。”
  慕言蹊:“……”
  真正应该别说话的,是你才对吧。
  季临渊有意拖延着,让慕言蹊有足够的时间缓缓神,哪知慕言蹊根本意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甚至担心季卓丰等久了,季临渊汤喝一半,就被她收了碗筷到厨房,接着拉着他就往茶室走。
  从餐厅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余房檐上的雨滴顺着青瓦片一滴滴的往下落。
  头顶上方的天空清明一片,倒显得远处的天越发的深邃幽暗,不难看得出来,这雨只是稍作歇息,并非就此打住了。
  季临渊和慕言蹊进到茶室时,季卓丰已经在里面喝着茶了,看到两人进来,他抬手示意两人在茶台前坐下。
  慕言蹊习惯性的把茶台上的倒流香炉焚上,看着倒流香炉流烟潺潺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笑。
  只是做完之后,才发现季临渊在旁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她在看,眼里噙笑,一副欣赏神色。
  慕言蹊有些窘,带些嗔意的剜了他一眼。
  季卓丰虽年纪大了,但毕竟没眼花到看不见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
  垂下眼掩去眼里的笑意,故意扬声咳嗽了两下。
  两人这才把视线看向他。
  季临渊想的果然是没有错,从头到尾,这场谈话需要小心翼翼应对的始终是他。
  因为老爷子的话总结起来都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你这小子是如何花言巧语哄着我们言蹊丫头的,可既然现在成了你的女朋友,你就得上十二分的心,让我知道你要是欺负了她,就算你是我亲孙子,我也饶不了你。”
  季临渊听见老爷子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就算是?他明明就是好吗?
  ……
  但看着慕言蹊松了神情,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只连连点头称是。
  虽然季卓丰身体硬朗,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精神有些乏,半训诫半调侃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起身回屋去休息。
  让季临渊不至于太失了面子的是,最后季卓丰起身往外走时,走到慕言蹊身边,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难掩笑意的对着她说了一句,“丫头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
  外面的天又阴沉了下来,季临渊看了看时间,抬眼看她,“现在送你回去?”
  慕言蹊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吧,估计又要下雨了,一会儿你还得自己再回来。”
  季临渊闻言笑着曲指在她额头上惩罚似的轻弹一下,有些无语,“谈恋爱第一天,下雨天我让我女朋友一个人开车回家?”
  这小女人到底拿不拿他当男朋友来看?
  他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握着她的手往门外走,拿过刚才挂到门边的雨伞后,边走边低头教育她,“身为女朋友就要有身为女朋友的自觉性,知道吗?”
  慕言蹊:“……”
  自己回家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直到季临渊停下脚似笑非笑的看她,慕言蹊才发觉刚刚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抿抿唇,看着他有些无辜的眨眨眼。
  “我只是担心你一会儿要自己打的回来,万一真的下雨会很不方便的。”
  先不说路上好不好走,就是打车也不好打到。
  季临渊闻言眼神稍动,握着她的手用力,拉她到跟前,俯下身子看她,低声道,“那,我的女朋友到时候可不可以留她的男朋友借宿一晚上呢?”
  慕言蹊听见心一跳,嘴唇动了动,看着眼前看不出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下唇,移开视线。
  如果拒绝,他是因为送自己才会被雨困住。
  如果答应,她生性保守,刚和男朋友确定关系就睡一起,不是她会做的事。
  即使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季临渊看着她一脸纠结轻笑一声,忍不住低头在她鼻尖吻了一下,呢喃了一句“傻瓜”。
  “逗你的,”他抬手掐掐她小脸,“还没见过你爸妈,我得好好表现,可不能乱来。”
  他直起身子,揽着她出了四合院回别栋拿了她的包出来,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帮她开了副驾驶的门,看她坐进去才从车头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车子从小道驶了出去,路过大门时,两人给门卫大爷点头招呼,然后慕言蹊在门卫大爷一脸看季家孙媳妇的眼神中,离开了季宅。
  慕言蹊:“……”
  这种什么都没说大家就都知道的即视感她到现在都没意会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们都还没说我们在谈恋爱,但看大家好像就都知道了一样?”
  慕言蹊忍不住开口问一旁开着车的季临渊。
  季爷爷是,她收碗筷到厨房时,明叔也是一脸看透了的表情,甚至刚刚连门卫大爷都是。
  季临渊闻言扬了嘴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嗯”了一声后,笑着开口:“可能你就长了一张我是季临渊老婆的面相吧。”
  慕言蹊:“……”
  沉默是金。
 
 
第20章 细品三千冷暖(01)
  临·慕
  细品三千冷暖(01)
  慕言蹊又被季临渊堵的说不出话, 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季临渊笑, 觑空抬右手在她头顶轻揉了两下。
  车子刚从大门前的小道驶上主路, 淅淅沥沥的雨滴就落在了车窗玻璃上。
  “下雨了,”慕言蹊指尖在起了些许雾气的玻璃上点了点扭头看季临渊。
  “嗯, ”他应一声, 又忍不住笑着开口:“你看, 好像老天都想助我一臂之力。”
  慕言蹊:“……”
  她知道他是指刚刚在季宅的时候, 说下雨了能不能让他留宿的事。
  但现在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 所以就没搭话。
  季临渊没介意她的沉默,扭头看了一眼在车窗玻璃上画圈的慕言蹊, 温声问, “今天回哪儿?”
  慕言蹊听见手指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跟他说过住址。
  “回我公寓,”她指指右面靠近市中心的位置, “香樟路上的迪纳公寓。”
  而往左走是市郊,慕宅的方向。
  说完又想到季临渊常年不在南城住,怕他不知道怎么走, 倾身利索的把车载导航给调出来, “跟着这个走就可以了。”
  季临渊随意往导航上扫了一眼, 没应声,到路口打了右转向灯。
  车子转向之后,慕言蹊才意会过来点不对劲,疑惑的看他:“你知道我不在家里住的事?”
  刚刚他问的是“回哪里”而不是问“怎么走”。
  “嗯,”他侧头看她一眼应一声, 随即拨了一下雨刷器,在雨刷杆摩擦玻璃的同时,开口:“听爷爷说过,你高二的时候从家里搬了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本不想问,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的开口:“为什么那么小就从家里出来一个人住?”
  慕言蹊闻言心窒了一下,不想骗他,可事情的原委这时候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
  如实告诉他,她是为了躲她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才从家里搬出来的?
  他能理解吗?
  “言言,和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肖叶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变的清晰起来,当时连身为她唯一朋友的人都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她如何能确定,他就能接受的了呢?
  如果他也被吓跑了呢?
  两人才刚开始而已,至少等关系再稳定些,她再说。
  想着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慕言蹊双眼涌出一阵酸意,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眨了眨眼,用力压下心底滋滋冒起来的恐慌和担忧,淡淡道:“也没什么,学校在市中心,离家里有些远。”
  她那个学校不是寄宿制的,没办法住在学校,就只能找地方在附近住了。
  季临渊听出来她带了几分鼻音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看着前方的道路轻眯了下眼。
  其实季临渊说了谎,她从慕宅搬出来的事他并不是从季卓丰那里听说的,而是在找人调查沈深知时,一块查到的。
  包括她为什么从家里搬出来的原因,他也知道。
  甚至她为什么在此时说谎骗他,他都清楚的明白。
  季临渊也没再开口,车厢里顿时安安静静地,只听得到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滴答声和偶尔雨刮杆划过玻璃的刺啦声。
  车外的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夹杂着从远方传来的隐隐约约,并不太真切的轰隆声。
  慕言蹊心里惶然,是人说谎后自我厌弃的一种内疚和没法解释的愧疚相交织在一起的慌乱。
  尤其是对方在你说谎后,表现出来的沉默,会有一种谎言已经被对方识破的心虚感。
  甚至季临渊把车子准确的停在她所住的那栋公寓楼下,慕言蹊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直到季临渊停好车,从车后座捞了伞,下车绕到副驾驶帮她打开车门。
  车外的雨声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雨滴敲着尼龙伞面上的声音很大,那声音让她寻回意识,才让她回过神动手解了安全带。
  只是准备下车时,被季临渊轻按住肩膀制止。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天空阴沉沉的,雨又下的很大,他整个人被笼在黑色的伞面下,什么表情她都瞧不真切。
  看不到,反而会更慌。
  她张嘴想喊他,声音还没出来,就见他俯下了身子。
  季临渊拿着伞的左手稍举高些,伞面的三分之一抵在车顶上,免得她被雨淋到,他上半身倾进副驾驶,慕言蹊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抵在他肩膀上往后仰,和他拉开些距离。
  “你你你做什么?”
  因为惊诧,慕言蹊双眼圆睁,瞪着看他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季临渊像是故意要看她这慌乱的反应,在车厢里昏暗的光线下,扬了扬嘴角,双眼倒是晶晶亮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看你一副想歪了的表情,”他右手指尖点点她额头,取笑,“就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了。”
  说完,还故意在嘴里“啧啧”两声,好像她在想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
  慕言蹊皱眉,刚想反驳他,就又听见他道:“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音落,他右手握住她左手腕揽在自己后颈上,说了句:“抱好。”
  接着不等慕言蹊反应,右手托着她腰臀处一把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慕言蹊在被他抱出车里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右手也揽上他的颈,埋首窝在他颈窝处,因为担心——头会撞到车门框上。
  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季临渊虽然动作快,但相对着也很小心。
  只听见雨里砰——的一声,是车门被他踢上的声音,眨眼间慕言蹊就被季临渊单手抱着,跨了几个大步从车上进了公寓楼里。
  刚才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公寓门口这里积了不少的水,她如果下车走过来,势必会把鞋子弄湿,他是考虑了这个,才想着要把她抱过来的。
  可是......
  她到家了啊,鞋子湿了又怎么样,上楼换一下就好了,反观他,浑身上下湿了一大半,着凉了怎么办?
  进了公寓楼里,季临渊放她下来,合上伞,抬手拨了拨她头发,蹭掉她脸上落到的几滴雨点笑了笑,“还好,没有淋湿。”
  “我到家了,就算被淋湿了也没关系,到楼上洗洗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过来的。”
  这样他也不会淋湿这么多了。
  慕言蹊皱眉看他,指尖揩掉他沿着脸侧流到下巴处的雨滴,有些气闷,“就算你淋了雨,我也不会留你借宿的。”
  季临渊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还想着刚才在季宅自己开玩笑的那句话,被她气的笑了个气音出来,忍不住抬手掐掐她脸侧,“在你眼里,你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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