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林——白一墨
时间:2018-09-08 07:41:37

  靳枫径直走到铁笼子前,把铁门打开,里面的鹿似是被吓到了,趴在最角落里不动,他把鹿抱了出来,起身准备离开。
  “三哥,你也太不仗义了吧?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秦昭昭一脸不悦,挡着他的去路:
  “你浑身都是伤,也不能再受冻了,要走至少得过了今晚再离开。”
  “秦小姐,你不是一直记得你欠我一条命,要找机会还给我?现在我们扯清了。”
  “你就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秦昭昭不死心。
  “你对她做了什么?”靳枫反问她。
  “她求我救你啊,说她愿意把你让给我,不然我为什么放弃森林氧吧那么大一块肥肉,秦中流愿意收手?我能对她做什么,让她等你几分钟,她都不愿意,急着走了。”
  “绝对不可能。”
  秦昭昭这个女人他太了解了,金钱在她眼里才是一切,其他都是调剂品。男人要么成为她赚钱的工具,要么是她生活的调剂品。
  他既不是她的工具,更不可能成为她的调剂品,她怎么可能为了他放弃一个森林氧吧?
  靳枫确信,一定是鹿鸣做了什么,再有他曝光的那些照片,临门一脚,秦昭昭才被迫服软,吐出嘴里的肥肉。
  天已经黑了。
  外面还在下雪,积雪的森林很难辨别方向,她一个人在森林里……
  靳枫不敢往下想,绕开秦昭昭,抱着小鹿离开。
  出了森林氧吧的区域,他把小鹿直接放了,加快了脚步。
 
 
第35章 
  靳枫从森林氧吧出来,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幸亏有月亮,白色的雪,在月光下, 反射着光, 能让他大体分辨出林间的路。
  经过好几个分叉口, 他发现一个规律,每个分叉口朝左边的方向, 总会折断三根树枝。
  鹿鸣小时候习惯用左手,她母亲硬是把她的习惯改变了, 大概觉得左撇子不是件好事,所以她左右手都能用。
  但在下意识的情况, 她会用左手。
  有了这么明显的记号, 靳枫找到她, 容易了许多,但也费了一番波折。
  记号有时候断了, 有时候把他带回到已经走过的路,有时直接走到了悬崖边缘,甚至还走到了一片公墓。
  兜兜转转,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已经走到玉仑河辖区内的山林。
  山风吹来, 靳枫依稀听到有人在唱歌。
  In a big big world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too too will miss you much
  Miss you much.
  我已经是个大女孩, 在这个大千世界里
  如果你已经离开我, 不是什么重大的事
  但我真正地感受到,我一定会很想念你, 很想念你
  ……
  I have your arms around me warm like fire
  But when I open my eyes
  You\'re gone.
  你的手臂环绕着我,温暖得像火焰飞舞
  但当我睁开眼睛时,你却已经匆匆离开
  同一首歌,唱完一遍,又开始从头唱。
  每次唱到“你已经离开我”、“我一定会很想念你,很想念你”,声音就低了下去。
  靳枫循着歌声,继续寻找。
  一路上,他发现了一只被撕破的长靴,袜子,还有半截牛仔裤,跟着这些破衣物,他走到一棵大树底下,仰头,终于找到了唱歌的人。
  女人裹着一条被撕得破烂不堪的披毯,头发凌乱,双臂抱膝坐在高高的树杈间,侧头枕在膝盖上,双眼紧闭,嘴唇被冻得发紫,一张一翕,还在唱着歌。
  许是把掉下来,她腰上有一根藤条,把她自己绑在了树干上。
  靳枫看到她这幅模样,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独自一人,在下雪的森林里,还被某种凶残的野兽追击,她是怎么度过这一整晚的?
  “鹿鸣。”靳枫叫她,她没反应。
  他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上了树,在她面前的树枝上坐下来。
  鹿鸣听到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有理会,继续唱歌,她坚信,一定会有巡山的人听到歌声,然后发现她。
  她只是不敢再奢望,靳枫能找到她,因为怕失望。
  就像过去的八年里,她去过无数个地方,常常幻想,他们会不会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
  最终都以失望告终。
  她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有一双手,轻轻地抹掉她眼睛底下冰凉的东西。
  森林里夜晚的温度实在太低,她后来连哭都不敢哭了,眼泪来不及去擦,很快就会结冰,弄得她很难受。
  他没有直接扫掉眼泪结成的小冰块,那样会扯掉她的睫毛。
  他只是用手覆在她脸上,用他的体温,把碎冰融化掉了。
  鹿鸣终于打开了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激动,直接扑进他怀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他:
  “你怎么现在才来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死了。我很冷,还饿,脚也疼,难受死了……”
  “我怎么可能不来?我不来,你不许死。脚怎么了?”他把她的裤腿推上去,检查她的脚,像是被什么刮破了。
  “那两只狼犬一直追我,不管我怎么躲,怎么绕,都甩不掉它们。追到这里,要不是我跑得快,还能爬树,我差点被那两只狼犬咬死了。”
  “嗯,确实跑得快,还能爬树,有长进。后来呢?”他从披毯上撕下来一块布,绑在伤口上。
  “我爬上树以后,两只狼犬还不肯走,在底下守了好久,我连觉都不敢睡,我现在好累。都怪你,不早点来。”
  “对,怪我。你咬我。”
  “……”鹿鸣破涕为笑,但还是很委屈,旧的眼泪刚被他抹掉,新的又掉下来。
  她真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完以后,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他紧紧地抱着她,也没再说话。
  鹿鸣心里知道,她这么做好像不应该。可这一刻,她实在太疲惫,没力气去想,她应该怎么做。
  她回想刚才的那一幕,难以置信,这种少女才有的撒泼耍赖,竟然还会发生在她身上。
  爱情是少女心最好的滋养品,而少女心是爱情的沃土。
  不管多老的女人,在宠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永远都是少女。
  鹿鸣悲哀的发现,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一副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样子,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她不经意间就做回了少女。
  鹿鸣推开他,坐直脊背,发现他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全都是伤,胸口一滞。
  “你疼不疼?”
  “疼。”
  “那怎么办?”
  “回家躺着,你给吹吹就好了。如果能……”他嘴角抽动两下,没说下去。
  “……”鹿鸣忍不住想笑。
  这一段时间,她总体感觉,他变了很多,变得沉稳了,更像个成熟的男人,但身上还是有过去少年的心性的影子。
  脸皮厚,没脸没臊,老爱捉弄她,占她便宜,自己偷着乐。
  他把她身上的藤条解开,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前面,他走后面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爬下树。
  爬到主干分叉的地方,靳枫直接跳下了树,站稳后,朝树上的女人张开双臂。
  “跳下来,我接住你。”
  “……”鹿鸣犹豫了一下,跳了下去。
  如果是平时,稳稳地接住她,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可他大概忘了现在浑身是伤,接住她以后,女人跳下来的冲击力,让两个人同时往后倒。
  “啊!”鹿鸣吓得闭上眼睛。
  男人双臂紧紧环抱住她,两个人像扭在一起的两股绳,迅速从山坡上滚下去。
  停下来的时候,鹿鸣睁开眼睛,男人躺在雪地上,她趴在他身上,两个人浑身都是雪。
  他凝视着她,眉眼和嘴角都含着笑,脑海里浮现熟悉的一幕。
  那年,也是突然下暴雪,他们护林队进山清除挤压林木上的雪,她跟着去了。
  清完积雪,他发现女人看着雪景在发呆,很专注的样子。他抓起一个雪团突然砸过来,刚好砸在她脸上,雪球在她眼前炸开成粉末,四处飞散。
  “你等着!”她双手在雪地上捧起一大把雪,压成一个雪团,用力砸向他的脸。
  他往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又一个雪团朝她飞过来,结果,砸在了她臀上。
  女人气炸了,立刻又攒了个雪团,同样砸向他的臀。
  又落了空。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雪球,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各处,她招架不住,更没有还手的可能,最后躲在了树后面。
  “哎哟,疼死我了,不跟你玩了。”
  她走到一棵树后,坐下来,趁他看不到,抓了个雪球,藏在身后,双手揉着脚,得直叫唤。
  “怎么了?崴到脚了吗?”靳枫跑过去,在她身前蹲下,仔细检查,一边给她揉脚。
  “是啊,好疼呢!”她一手拉开他的衣领,把准备好的雪球直接塞进他脖子里,一溜烟跑了。
  靳枫这才意识到上了女人的当,起身把雪团掏出来,几步追上女人,从身后抱住,从山坡上,仰身往后倒,一直滚到了山坡底下。
  也是现在这样,他躺在雪地上,她趴在他身上。
  明明雪是冷的,他身体却烫得跟火一样。她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哭笑不得。
  “电视剧里面,这个时候女主应该脱光了,用身体给男主降温。”
  “应该是反着来的吧?”她看出来他就是故意在逗她玩,反过来打趣他,“一般都是女主体温太低,男主脱光了给女主暖床。”
  他把她推开,真的开始脱衣服,把她吓得直接推倒,用身体压住他,不让他动。
  之后,他吻住了她。
  ……
  眼前,女人趴在他身上,环视四周,小脸表情严肃庄重。
  雪花落在她身上,像给她扑了一层粉。女人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像两个西红柿,他看着就想咬一口。
  鹿鸣正沉浸在美丽壮观的雪景中无法自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她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课文,似乎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整个世界都是白色,被雪覆盖的连绵山脉,仿佛银蛇蜿蜒,成为一个闭合的圆形舞台。
  他们躺在小山坡上,仿佛正处在舞台的中心,乃至整个世界的中心。
  “为什么让我救云杉?”他双臂抱住她的腰,“你是不是觉得你成了我的选择,我会和你一样为难?还是你误会了什么?”
  “……”鹿鸣嗓口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想反问他,为什么会选择云杉,但这个问题实在太残忍,她问不出口。她相信,他当时选择的时候,一定也很痛苦。
  鹿鸣不得不承认,她害怕被他来选择,所以宁愿主动退出,让选择不存在。
  当她知道他选择救云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太多失望,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里那种凉凉的感觉,她无法否认。
  靳枫放开一只手,捏了一下她冻得通红的脸。
  “让云杉先离开,是因为她是我妹,我必须要救她。你不一样,”她脖子突然受力,头被他拉下来,两人额头靠在了一起:
  “鹿鸣,你不是选择,你是我的一部分。活,我们一起活,死,我们也一起死。”他声音轻柔得像风,低低的,仿佛雪花落在脸上的声音。
  鹿鸣心里一热,唇上同样一热。
 
 
第36章 
  鹿鸣的唇, 被男人炙热的唇,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他双手钳住她的腰,翻身一滚, 把她压在身下。
  她瞬间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 心脏狂跳不止, 呼吸变得急促。
  男人的舌,毫不犹豫地打开她微阖的齿关, 在她唇齿间狂天狂地,肆无忌惮, 猛吸她口中的氧气。
  鹿鸣感觉她像一个戴着氧气罩的高危病人,突然被摘掉了氧气罩, 呼吸不畅, 大脑缺氧。
  他抱着她又翻转半圈, 她重新趴在了他身上,呼吸通畅了许多。
  鹿鸣抓着他双臂的手滑到他头上, 想要捧着他的脸,手刚碰到,他嘴角一抽,似是很疼。
  她手弹开,不敢在碰他的脸, 任他继续吮吸她的唇。
  没多久, 他又翻转过来, 夺回主导权。
  天高地远。
  白茫茫的世界里,只见两个缠在一起的黑影, 翻来覆去,滚动不止。
  ……
  两个人在雪地上吻了许久,似乎都忘了他们受了伤。
  靳枫担心她会冷到,主动停下来,放开了她,站起来,双手撑着膝盖,蹲在她面前。
  “上来,我背你。”
  “你的背受伤了,脸也受伤了,我现在很重的……啊!”
  她话还没说完,他往后退半步,靠近她,宽大的手掌直接覆在她臀上,把她按在他背上,起身就走。
  他脸青鼻肿,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地方受伤。昨天她离开以后,他们一定没少折磨他。
  鹿鸣趴在他背上,很不安,却又不敢动,怕碰到他受伤的地方。
  “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歪着头,只能看他的侧脸,虽然挂了彩,但并不影响他的英俊。
  靳枫简单说了在森林氧吧拍到的违规照片,问她,“你跟秦昭昭说了什么?”
  鹿鸣也讲起黄花梨木昆仑座的事情。
  靳枫听着就笑了,也只有这个女人,被人困在车厢里,还有心思分辨真假黄梨木家具。
  她讲完昨天的事,他脑海里已经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过程理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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