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贺更不明白了,“买烤肠干什么?”
祝南星眨了眨眼睛,歪头道:“因为我吃了啊,我也给自己买了。”
她说着张着嘴“哈”了口气,“不信你闻。”
祁贺:“……”
祝南星以为风大他没闻到,抬手很是费力地关了窗,然后凑到祁贺跟前,“真的,我怕你说我吃独食,所以给你也买了一根。”
她张嘴又要哈气证明,祁贺“啧”了一声,抬手盖在她嘴上。
掌心的温热和柔软让他手腕不自觉一紧,随即五指松软,点头表示了解了。
祝南星嘟了嘟嘴,以为他生气了,扒掉他的手说:“大不了我明天再给你买。”
祁贺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脸,目光落在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唇角微翘,淡淡“嗯”了一声。
祝南星这才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松开了祁贺的手,然后悄悄地拍了拍胸口想,幸亏她零花钱多,不然大佬又多了一个要揍她的理由。
而祁贺则是手垂在膝盖上,风掠过指缝,他五指轻轻收拢了一下,心里“啧”了一声心想,居然连手都那么软。
*
祁贺洗完澡出来,随手拎了条运动裤蹬上,路过穿衣镜的时候,他微微一顿,偏头看到镜子里裸着上身的自己,沉思片刻,转身打开衣柜又拿出了一件短T。
他头发还没干,滴着水,水流过线条硬朗的脖颈,在锁骨窝停留半刻。
自打回来连上无线网的那一刻,他手机就没安静过。
祁贺不用看也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往床沿上一靠。
一条腿随意伸着,一条微屈提膝,手肘搭在膝盖上。
手机屏幕上消息还在弹,全是万池在吐槽他下午丢打火机的事情。
贺岩全数无视,万池发一条,他回一张照片。
全是自拍。
祁贺轻“啧”了一声,点进群,发了条语音:“你们很闲啊。”
万池一看祁贺出现了,立刻丢过来一堆语音。
祁贺垂眸,扫了一眼,大概有六七条。
懒地点开。
他抬手抹了把头发,一掌心的水。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等着干得到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祁贺站起身打开了门。
手指扣在祝南星门上的那一刻,他想起自己好像从来不用吹风机。
“……”
走廊里很安静,他敲得不重,却很清晰。
祝南星不可能没听到,更何况门缝能看到她屋内还亮着灯。
祁贺想也没想又敲了两下,依然没人回应。
他抬手扣住门把手,轻轻一压,推开了门。
入目是满屋的淡粉色,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少女的气息。
他没心情去观赏房间,因为祝南星……盘腿坐在地上睡着了。
她换上了睡衣,腿上铺着英语书,头一点一点在钓鱼。
头上还戴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毛绒发套,头发刘海全部掀到后面,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
她嘴巴不自知地嘟着,时不时还砸吧两下,鼻尖有些红,眼睛闭着。
发套上竖起来的兔耳朵让她看上去真的像一只小兔子。
祁贺安安静静看了几秒钟,数到她第五个点头时,意识到自己也挺无聊的。
正当他迈上去拿开她腿上的书时,祝南星大幅度地垂了下脑袋,惊醒,猛地抬头,撞上了一双眼睛。
祁贺:“……”
“如果我说我是来借吹风机的……你信吗?”
第7章
“你信吗?”
教室里,祝南星问周舒彤,不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反正我不信,他肯定是想偷偷摸摸揍我,以后我要锁门!”
周舒彤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执拗于祁贺要不要揍她这件事上,“你觉得祁贺人怎么样?以你曾经和他多多少少玩过两年的记忆。”
祝南星捧着脸思考一下,摇头,“不怎么样。”
她能记起来的画面全是祁贺揪着她的辫子喊她傻,所以她现在才讨厌留长发!
周舒彤:“……”
“不是,他不是挺好的吗?”周舒彤换了个很是霸气的坐姿,胳膊伸长搂住祝南星,宛若哪家山头大哥捞了个小媳妇,“你看啊,你被人欺负了,他第一个出来帮你还回去,顺便附送一个月糖果。多年不见再次重逢,你二话不说给人家一牌子,哦,是好几牌子。人家也没跟你斤斤计较。再说了,人家额头上现在可还顶着一朵花呢,你就不心虚?不愧疚?”
“我给他道歉了,疯狂道歉。”祝南星默默举起小手,“我还给他买了最贵的创可贴!”
周舒彤想起那娘们唧唧的创可贴,冷笑一声,弹了下祝南星的鼻子,“他能用我跟你姓。”
祝南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啊,祝舒彤有点拗口,你就叫周舒彤挺好听的,真的。”
周舒彤默默竖起课本,挡在俩人中间。
这孩子傻的总让人觉得是故意的,怎么闻都是一股扮猪吃老虎的味儿!
*
这两天,祝南星感觉祁贺有点不太对劲。
几乎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他,今天是高一的学弟,明天是高三的学长,有些甚至都是学校知名混混。
因为孙杨和李浩的关系,祝南星多多少少也面熟几个人。
这不早读才结束,祝南星和周舒彤就在小卖部门口遇到了祁贺。
祁贺衣服颜色都很单一,除了黑白灰很少能看到别的颜色。
他今天穿了件黑T黑裤,外面罩了件深蓝色连帽外套,帽子松松垮垮盖在头上,很是纨绔。
他蹲在小卖部门口,有人给了他一瓶水,他没拒绝也没伸手接,那人直接搁在了他脚边。
祝南星扯了扯周舒彤的衣角,“他到底是不是转校生啊。”
怎么才短短一周不到,就认识了那么多人?
周舒彤很是欣赏地看了看祁贺,“他是不是你不知道?”
祝南星有些犹豫了,甚至怀疑自己那天去接他根本就是在做梦。
“我给你说,祁贺现在可不单单是转校生那么简单。”周舒彤说,“上次那事,里面有高山,高山你知道吧?就之前从四中转过来的,仗着自己以前的底来一中吆五喝六,一中也就是好学生多,不跟他一般见识,你看这暴力竹马一来他不就倒台了?听说那晚之后高山就没来上学,第二天直接退学了,又转回四中了。”
祝南星皱了皱眉,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祁贺本来就是因为打架被退学,所以才转校来花城一中的,万一他又因为打架被退学,那就没学校可去了啊。
她现在近水楼台,还能趁机示好。
可万一祁贺走了,山高水远的,她怎么去示好?会累死的!
周舒彤没注意祝南星的忧愁,她说着伸了个懒腰,口吻颇为骄傲,“我看以后啊,咱们竹马就不只是竹马了,要改口喊大佬咯,至于你呢,就是和大佬同居的小青梅哈哈哈哈。”
祝南星:“……”
脾气臭还爱打架的竹马配她这个聪明又可爱的青梅,那她亏大发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路过祁贺的时候,祁贺头也没抬喊了一声,“祝南星。”
祝南星“啊”了一声,停下脚步,紧接着迎面就飞来一瓶水。
是刚刚别人给的那瓶。
她手忙脚乱地抱在怀里,愣愣地看向祁贺,“什么啊?”
祁贺站起身,悠悠地和她擦肩而过,轻飘飘丢下一句,“垃圾食品,我不吃。”
周舒彤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哟呵”一声,“真踏马帅啊。”
祝南星没看出什么帅了,倒是皱着眉,很是嫌弃地拎起水,扭头对周舒彤说:“他骂我。”
周舒彤:“?”
祝南星把水塞到周舒彤手里,说:“只有垃圾才会吃垃圾食品喝垃圾碳酸水。”
周舒彤:“……???”
*
祝南星和祁贺依旧保持着很怪异的相处方式,在班上,他们俩就像不认识一样,放学也不会一起走出班级。
只有在公交车站牌附近等公交时才会说一两句话,大多时候都是祝南星又给他买了什么吃的喝的,然后俩人不约而同地上车,一起回家。
而在班上,时间久了,祁贺的劣性根逐渐展露了出来,他坏学生的形象也愈发得鲜明。
比如反复迟到,上课睡觉。
只是与别的坏学生比起来,他有礼貌一点。
但是祝南星相信,祁贺的这种礼貌,绝对不是老师喜欢的礼貌。
比如现在。
“那个谁,最后一排那个睡觉的。”英语老师把书用力地扔在桌子上,气得面色铁青,“还挺知道享受啊,上课睡觉还知道拉上窗帘,怎么,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买张床铺个四件套啊!”
祁贺耳朵里塞的有耳机,对英语老师的吼声充耳不闻,他依旧趴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慵懒地翻个身似的。
英语老师是个年轻教师,经验不足,从未见过如此顽劣的学生,一时间气血攻心,差点没昏了过去。
孙杨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撞了下桌子。
祁贺拧着眉抬头,抬手把耳机摘了,语气很冷,“想死?”
孙杨抱着脑袋认错,还不忘怼回去一句,“大哥,你快死了。”
祁贺这才意识到班里氛围不对,他直起上身,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老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咬字清晰道:“抱歉老师。”
英语老师看他主动认了错,鼻子哼了口气,指着他说:“你爹妈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上学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你爹妈知道心不心寒你自己品品!”
祁贺面无表情,眼皮要睁不睁得耷拉。
他眼睛狭长,眯着眼的时候眼尾敛出一抹冷漠之意,搭在他这张少年脸上,居然相得益彰。
“距离太远,品不出来。”祁贺嘴角弯了弯说,“不好意思啊老师。”
话落全班大笑,孙杨竖着拇指,眼角笑出泪花,“服,贺哥真牛逼嘿!”
李浩也咬着牙笑,从来没见过祁贺那么一本正经不要脸的人。
英语老师气的说不出话,一掌拍在桌子上,吼了一声:“滚出去!”
祁贺非常听话地“滚”了出去,还顺便很是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全班再次大笑。
可是祝南星却笑不出来,她都快愁死了。
大家都在朝祁贺走的后门看,祝南星却往窗外看。
因为只有她知道,祁贺每次出去根本不是罚站,老师让他滚他就真地滚了。
滚到操场,顺便滚到小卖部抽根烟,等到快下课的时候他再回来在走廊站着。
祝南星说得一点也没错,祁贺慢悠悠晃出教室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下了楼。
但是今天他没去小卖部,也没去操场,而是去了操场后边的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就是一堵墙。
祁贺嘴里嚼着口香糖,姿态闲散。
他无心去看周围有没有老师跟着,走到墙壁前两步,抬头看了两眼,大致判断了一下高度。
紧接着双臂轻松一抬,十指扣住墙壁上凸出来的两块石头,长腿一蹬爬了上去。
再一闪身,出了学校。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学校外面已经有很多商贩,浓重的食物香腾在半空。
秋风一吹,散的到处都是。
祁贺双手抄着口袋,懒地抬手戴帽子,头一低,背一弯,帽子自动扣上了。
他耳朵里戴着耳机,慢悠悠地转身,还未抬脚,不知从哪钻出来两个人。
“祁贺是吧?”其中一个人问。
祁贺懒懒地掀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道:“带路吧。”
第8章
祁贺消失了,祝南星吃过午饭以后操场也溜了,小卖部也跑了,甚至连医务室都去了一趟,完全没找到。
他不在学校,祝南星肯定地想。
祁贺性子虽然不招摇,但长得很招摇,自从他声名大噪以后,他去哪哪里的小女生就多。
祝南星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午休的时候,原纯拿着一张单子过来,他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拍说:“成绩出来了,现在排座位,大家都出去,我念一个进来一个。”
所有人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祝南星在门口走廊站着,心不在焉。
“坐哪?原处不动?”周舒彤伸了个懒腰问。
祝南星无精打采,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怏怏道:“哪都行。”
周舒彤说,“哎呀,只有成绩好的人才敢这么说呀。”
祝南星没接话,眼睛一直在祁贺位子上。
此时原纯已经叫进去了五六个人,祝南星知道自己的成绩,也有把握自己的名次,所以在老师喊进去第九个人的时候,祝南星扭头跑了。
周舒彤惊呼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要知道排座位这种事情,老师一旦叫了你的名字你不出现,那就直接往后推到你出现为止啊!
周舒彤边追边想,小星星今天这是疯了吧?
“你疯了吧?排座位呢!”周舒彤跟着祝南星跑进卫生间。
祝南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双手按在水池边缘,低着头不说话。
少女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水龙头出神。
周舒彤靠在微凉的墙上,没有催她。
在周舒彤眼里,不对,其实不仅仅是在周舒彤眼里,在很多人眼里,祝南星都是单纯的存在。
校园生活里,好像所有人都是单纯的那一个,但是祝南星是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