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穿衣服时,有人进来了,陆远回身看,皱眉道,“进来不知道敲门。”
声音很严厉。
程美娇打量他身材,眼睛里有遐想,“哥哥呦,你身材真好。”
“谁是你哥,别乱喊。”陆远看着着丫头觉得头疼,不过也就二十岁大的人,一身妖气,中午每次来卖饭,和一群单身老爷们瞎笑。
“哥哥,你这几天都没来我们店里吃饭了。”
一想到这个,陆远就黑了脸,工地上的食堂不好吃,他也不爱,就去小饭馆吃饭,一来二去和程美娇她们也熟了,结果有天晚上去的时候,这姑娘就把他堵在屋里,豪放地扒他衣服,把陆远恶心得不行。
“哥哥,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程美娇笑嘻嘻地凑近。
“大半夜的,早睡了。”陆远抓起外套套上,看也不愿看她。
“你又骗人,昨晚明明提示你已经看了消息,还骗我,我给你发了三条呢。”
陆远蹙眉,“你说我昨晚看了?”
“是啊,”程美娇遥遥地走过来,伸出指头戳他胸膛,“没良心啊你,为了你们这些工人,我可是打折把饭卖给你们的,你也不瞧瞧,哪里还有这么便宜又这么好吃的饭菜。”
陆远却在想别的事,昨晚他醉死过去了,根本没看到消息,如果程美娇说的是对的话,那应该就是被迟隐看到了,怪不得一大早对他说话阴阳怪气地,陆远头疼地皱眉。
“哎,我说今晚去我家不,没人,就我们两个,我做一些下酒菜……”
“行了,别说了,”陆远使劲推开她,“你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自重,这工地上有几个人没被你勾搭过,你不挑食我他妈还嫌脏呢。”
程美娇脸色铁青,说不出来话,“……你……”
这时候陈海进来给陆远送饭,程美娇冷着脸出去了。
第10章
“哥,她怎么走了。”
“不走干嘛,还在这过夜?”陆远说话恶声恶气地,陈海顺手打开了风扇,发出的噪音吵得陆远心烦。
陈海悻悻地摸摸鼻子,把饭搁在桌子上,坐下来扒饭。
“这天也太热了。”有风扇还不够缓解热气,陈海拿起蒲团扇子,使劲扇着。
陆远刚洗完澡这时候也出了一身汗,只得又把衬衣给脱了,递给陈海一张红钞,“下午给他们买西瓜吃。”
陈海也不推拒,笑嘻嘻地接过,口里说着讨好的话,“知道了,哥,你最大方了。”
“咱这趟活干完了,下趟干什么。”陈海又问。
陆远抹了把脖子的汗,扒了口大米饭,“还没想好,再过一阵这市估计会有洪涝,不好呆,干完这趟先给你们放一个月的假。”
“上次你不是说带着我们去山西闯闯吗?”
“再说吧。”陆远挥手赶走飞过来的小虫子,语调略沉。
之前说要去山西,那是在没遇到迟隐之前,现在他还得重新计划。
......
这几天正是高考,迟隐和宋薇到市一中考场进行采访,本来只是宋薇和张亮来,不过这是宋薇第一次上镜,她紧张得非要拉着迟隐。
采访完之后,张亮回去剪辑,宋薇和迟隐在小饭馆吃午饭,宋薇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高考的事,“考试前一天,我都睡不着,后来我紧张到跑到我爸跟前哭了,本来以为自己考不上,结果成绩出来后还超常发挥了。我家人都没想到,他们估计我哭成那样都没希望了。”
“迟隐姐,你高考时紧张吗?”
“我当然也会紧张,后来……”迟隐叨起饺子沾着辣椒酱,话音有稍许的停顿,“我家人说要是考不上的话就带我回家养猪去。”
“噗……养猪,”宋薇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父母也太搞笑了吧。”
迟隐微微摇头,这不是她父母讲的,这是陆远讲的。
她高考前一晚睡不着,半夜给陆远打电话,他被吵醒,脾气好臭,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她。
后来没有效果,他火大地说,“考不上就不上,大不了我带你回家养猪。”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后来越说越兴奋,“我盘算了下,干脆把镇子西边的废池塘给填上,建一个两层的大猪圈,这几年我也挣了不少钱,可以向我妈再要点,第一年先养四五十头试试。”
“也不能让你太辛苦,以后我们再慢慢雇工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养猪的伟大前景,迟隐听着听着,竟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考试发挥还挺好。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迟隐考得很好,陆远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还颇为遗憾,“怎么就考上了。”
迟隐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怎么在意,后来有天他妈妈迟艳梅悄悄给她塞红包时说出了陆远的秘密,“前几天阿远还向我要钱呢,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是你考不上了,就带你回镇里养猪。”
迟艳梅说完,抿着嘴笑。
迟隐听得目瞪口呆,后来问陆远是不是真的,陆远挑着眉说,“当然是真的,我都准备填池塘了。”
迟隐气得掐他,“谁要跟着你养猪,你自己去养吧。”
陆远被掐得神情抽搐,“养猪怎么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养猪多挣钱,养个两三年二层小洋房就起来了。”
迟隐气得一个星期没理他,后来过生日时又被他哄好了。
最近这两年,区政府大搞卫生建设,为了建设美好的乡镇环境,把散在的养猪户都取缔了。
现在江水镇都没有养猪的了。
迟隐正想着时,手机里滑进来一条短信,显示是陆远的,她看了一眼,没理。
后来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惹得宋薇频频抬头看她,迟隐这才拿起了手机。
“你昨晚看我微信了?”
“我和那女的真没关系,谁知道她半夜发神经骚扰我。”
“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迟隐突然感到心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微信,我没看到。”
“昨晚我就在你那过的夜,我都睡死过去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迟隐嘴角抽动,死鸭子嘴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就装吧,也不看看早上你那碗面条放了多少醋,要是醋能毒死人的话,你现在都替我收尸了。”
“我那是手抖,一不小心放多了。”
“那你能抖出这么多醋,也怪不容易的。”
“……”
迟隐被他气得想打人。
“说正经的,我要见你男朋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竟然还打着这个主意,大有不解决就不罢休的架势,想起他上次因为这事还生气了,迟隐默默思索了会,决定告诉他实话,“我和他分手了。”
“……”
“什么时候的事?”
“迟隐姐,我吃好了,咱们走吧。”宋薇搁下筷子,下午还要开会,时间挺赶。
“我现在有事 ,回头再说。”
迟隐关了手机,跟着宋薇起身回了台里。
王浔的跳槽已成定局,上午时候还发了人事通知,不过暂时没说谁会接替他。
下午时候迟隐部门开了个会,王浔主持的,说是省内最近要搞个记者演讲比赛,他们电视台有五个名额,新闻部分到了一个。
“这次比赛名额有限,再加上夏天的洪汛就要来了,到时候大家都会忙得脱不开身,我们就节省时间,现场投票决定谁去参加。”
王浔不欲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先推荐迟隐,迟隐工作能力怎么样,你们也清楚,我也不打算多说了。”
王浔说完又对迟隐鼓励道,“迟隐这次要好好比赛了,为咱们部门争光。”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王浔明目张胆的偏袒,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原先还有些小心思的人,听了王浔的话,都默默把心思掐了。大佬都发话了,他们那些人还争什么呢。
迟隐也没想到王浔会在公开场合表示支持自己,她坐在那面对着各方各种意味的目光,真是无比尴尬。
宋薇悄悄朝她比了大拇指,她和迟隐熟,是真心实意替她开心。
王浔看了眼大家,心中了然,缓缓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迟隐去吧。”
“主任,我也想去。”王浔话音刚落,底下立刻有人接了话,是钟瑶,神色温和的钟瑶。
“我一直都想锻炼自己,这次是很好的机会,我想试试,虽然我没有迟隐那么优秀,也进不了决赛,但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我想去试试。”钟瑶轻声细语地说着,末了还友好地问迟隐,“迟隐,你不介意的吧?”
迟隐感到莫名其妙,既然是场比赛,大家都有参加的资格。
为什么还要问她介不介意。
她介意钟瑶就不参加了吗?
迟隐面上笑着,“怎么会呢,你想多了,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和别人无关。”
钟瑶听了她的话,放松似的一笑,“你不介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王浔若有所思地看了钟瑶一眼,又看看迟隐,略一思索后做了决定,“那这样吧,其他人要还有愿意参加的,就到张楠那报名,一周后做个部门内部的比赛,再投票决定谁去参加,好,今天的会就到这。”
散了会后,宋薇不满的小声在迟隐耳边嘀咕,“钟瑶到底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主任为了给你铺路,她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迟隐直摇头,“别乱说,这本来就是个比赛,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
“可主任都亲自点了你了啊,这还不就是明摆着的吗?”
迟隐无奈一笑,其实眼下这种公平竞争的方式,是她更愿意接受的。
至少以后不会有那么多非议。
只是,她有些看不懂钟瑶的意图。
第11章
既然已经确定要参加比赛,迟隐开始准备演讲稿。上次在监狱采访了程美佳,她感受颇深,因为江水镇就是一个特别容易出现少女妈妈问题的地方。
每年回家,迟隐母亲唠叨之余,总会告诉她谁谁十五六岁又辍学了,在外面打工,没多大就有小孩。
迟隐听完觉得特别可惜,有些女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又聪明又可爱,实在不应该沦落到这个地步。
迟隐打算先用真人实例做一个引子,再插入话题,也好有同感性。
晚上迟隐犹豫了许久,给她爸爸打电话,询问三婶女儿的情况。
迟隐父亲叹息不已,“你三婶昨天还向我哭呢,说婷婷嫁过去,婆婆对她不好,丈夫喝酒还打人。你也知道,我也帮不了什么,和你妈劝了一会。”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写一篇报告。”迟隐在键盘上敲打着字,答得简单。
“工作辛苦吗?”
“还好。”
父女两单调乏味的问候,听起来都艰涩。迟隐默默看着屏幕上打出的短短一行字,心里很闷。
”你还要和你妈说话吗?“
“不用了,天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迟隐摇着头。
迟隐父亲长长叹了口气,也不在说什么,叮嘱她不要太累,就挂了电话。
“谁打电话过来了。”迟隐母亲刚刷完碗,听到动静,擦着手出了厨房。
“阿隐。”
“做什么?”迟隐母亲默了一瞬才问。
“说要写稿子问一些事。”
“那么长时间不来电话,也不问问我们过得怎么样。”
“问了问了,”迟隐父亲赶忙打着圆场,“她还想和你说话来着,我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就让她挂了。”
“问什么问,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供她上大学,她倒好,为了个陆远和家里闹了那么多年。”迟隐母亲连连冷笑。
迟隐父亲默不作声,他知道再说下去,必定是一场冲突。
迟隐挂了电话后,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她确实排斥家里,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间都不愿意回去。当年,她母亲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正想着时,手机响了。是陆远,犹豫了会,迟隐还是接了。
“怎么不回我消息?”路远声音很不悦,充斥着指责的意味。
迟隐心情不好,没工夫应付他,“有什么事吗?我在写稿子,很忙。”
“忙到没时间接我电话。”
“对,我要挂了。”
“......”
“你要是敢挂我电话,信不信我立刻打车到你家去。”陆远阴森森地威胁。
“......”
这事他还真做得出来,迟隐扶额,被他威胁着很无奈,“你到底什么事啊?”
那边陆远反倒是沉默了,迟隐等了一会,又喊他名字催促。
“你今天说和你男朋友分手了,是真的,没骗我?”
“没骗你。”迟隐声音有气无力的,一提到这个她就郁闷了,迟程还欠梁绪钱,说不定迟隐还得替他还钱。
“为什么分手?”
“各方面的原因吧,总之就是不合适。”迟隐摩挲着杯子,语调幽幽。
“你很难过?”陆远的语气听起来很焦躁,
“难过.....”迟隐无意识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