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周择身后几个锦衣卫纷纷拔出绣春刀:“胆敢口出狂言!”
    周择面色一寒,只冷笑一声。
    寇凛唇角那抹讥诮勾的恰到好处:“就凭你们也想抓道爷?公门中人果然是一群废物,就连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周择,识相的速速过来给道爷磕几个响头,道爷心情好起来,可以试着帮你化解一二。”
    “找死!”周择显然被他激怒,攥了攥腰间绣春刀柄,赤手空拳朝寇凛攻去。
    生怕殃及池鱼,尽管楚谣离的已经够远了,柳言白还是推着她的轮椅离战场更远一些。
    阮霁挡在他二人身前,不太明白寇凛不许他亮明身份又以武力拒捕,上蹿下跳闹的鸡犬不宁是想干什么。
    莫说他不懂,柳言白也看不懂。
    双手放在轮椅上,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交手,看着看着,眸光渐深。
    这周择明显不是寇凛的对手,寇凛武功高出他太多,却一直刻意让着他,给他喘息的机会。
    周择一旦得空,便去摸绣春刀柄,但始终没有拔刀。
    柳言白终于懂了。
    楚谣亦是疑惑,先后抬头,见柳言白总是盯着周择腰间的绣春刀,稍稍摸到了一丁点头绪。
    寇凛试探够了之后,扼住他的手腕,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阴沉沉冷笑:“周百户,打不过贫道,为何不拔刀?”
    周择被他钳制住,痛苦的面部扭曲,“刷”,寇凛拔出了他悬在腰间的绣春刀,只见刀刃上点点血痕,“是因为你这刀上沾了魏公子的血,没来得及清理吧?”
    众人吃惊。
    尤其是杨捕头和余下几个准备上前的锦衣卫。
    寇凛将绣春刀扔给阮霁:“你瞧瞧。”
    阮霁拿过手中,仔细检查血迹:“看血迹颜色,干涸程度,应不超过半个时辰……”
    而魏弘被杀,也就是半个时辰内的事情。
    “道爷不知你和魏弘有什么仇,但你所谓看到黑影,嗅到血腥味,不过是你自说自话。你听闻傍晚来了几个江湖人士,与魏弘起了冲突,还有个道爷出言恐吓他有血光之灾,你认为机会来了。”
    寇凛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去往县衙,与魏县令闲聊,趁着魏弘醉酒睡下,佯做抓贼冲入他房内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有本事做到身上不沾血,可刀总会沾血,魏弘院中的护卫见你踹门而入,跟进去的极快,你没有时间擦刀,随后又与魏县令一起来此,周遭始终围着人,更没机会擦刀……”
    周择目露惊惶。
    寇凛继续道:“本……道爷听闻锦衣卫所持绣春刀,乃京城总指挥使命人特制,一人一刀,死或离调,断刀处理,从未有多余。你不可能再换一把,而且,你对此浑不在意,毕竟没人敢拔你这地方锦衣卫首领的绣春刀,等抓了我这疑犯,你回去再擦不迟。”
    “信口雌黄!”周择痛的冷汗淋漓,叫嚣道,“你竟敢污蔑锦衣卫!”
    “那你这刀上的血哪里来的?”寇凛厉声质问,“半个时辰内,你杀鸡杀鸭还是杀了人,统统给道爷找出证据来!”
    “我……”周择无言。
    “至于你为何要砍头,而不是捅死魏弘,是因为从你破门而入到家仆跟进去时间太短,只有砍头才能确保他死掉!而你将他头颅扔去床底,也是你心里有鬼,怕被砍了头之后他没死透,或许还有可能说上句话吧!”
    寇凛说话间手腕稍稍一用力,瞬间折断了他的手臂,在他的凄惨叫声中,神色冷厉的将他提起,噗通扔去杨捕头面前,“比起来道爷随口一句话,这厮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杨捕头愣着没有反应。
    阮霁将绣春刀也扔了过去:“信不过我,就拿刀去给你们县衙的仵作检验。”
    杨捕头讷讷看着寇凛:“你甚至都没去现场,怎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寇凛理了理袖子,眉梢得意的飞起:“因为道爷能掐会算,乃江湖第一神算子。”
    楚谣忍俊不禁,掩了掩唇。
    眼尾掠过角落里的贺兰茵时,她不由微微蹙眉。贺兰茵这仰慕的目光,丝毫不带一丝遮掩。
    换做从前,楚谣也会如此,认为寇凛强悍的可怕。
    但现在她很清楚,他聪明不假,另一方面,他办的案子实在太多,见识过各种歹毒手段。
    他会以恶意去揣测每个人,推敲出他们或可能的手法。
    他并不确定,所以才会试探周择。
    试出来固然好,试不出来就排除掉,再换下一个。
    杨捕头又问:“周百户为何要杀我家少爷?”
    寇凛摆手送客:“道爷今儿累了,你自己回去审吧。”
    ……
    衙门的人走了以后,围观者也散去,贺兰哲上前:“寇指挥使果然……”
    他恭维的话不曾出口,寇凛沉沉道:“贺兰老爷,本官带着家眷在此,实在信不过你的护卫,需要安插一些人手进来。”
    贺兰哲忙拱手:“草民一定配合。”
    寇凛微微颔首:“行了,回去吧。”
    贺兰哲告退。
    贺兰茵陪父亲离开院子时,回头看了寇凛一眼。
    寇凛心事重重没有注意,走去柳言白身边,将轮椅推走:“楚箫和袁少谨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也没见着?”
    楚谣仰头道:“听说书局就在附近,哥哥问我讨了些钱,去书局了……”
    至于袁少谨,自然也跟着去了。
    “恩。”段小江在暗处应该是跟着的,寇凛点头,转眸看向柳言白,“柳博士,你如何看待此案?”
    柳言白环顾左右。
    寇凛知他顾虑:“放心说话。”
    柳言白这才道:“寇指挥使是问,魏公子被杀,与那七个木偶有没有关系?若无关,是一场单纯的凶案,还是歹人别有用心,故意牵连到我们?”
    寇凛颔首:“本官觉得,是有人想拦着咱们,害咱们吃上官司焦头烂额,无暇顾及稍后的北六省商会。”
    柳言白沉吟:“那您该亲审周择才对。”
    他也想知道,因为这与他无关。
    “扔给衙门去审,本官会派人盯着。”寇凛也只是疑神疑鬼而已,“总之,商会召开之前这两三日里,咱们少出门,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
    嘱咐大家少出门的是寇凛,翌日一大早就带着楚箫和袁少谨出门的也是寇凛。
    柳言白无意间听他询问侍女,这洛阳城中何处最繁华。待他鬼鬼祟祟离开之后,柳言白寻思一阵,也喊上阮霁一起离开了贺兰府。
    说是了解一下风土民情,实则前往侍女说的南市。
    等到南市之后,阮霁看的眼花缭乱,他只留意着寇凛的动向,始终也没见着人。
    还险些被几个急匆匆赶路的老妇人撞到,听她们边走边聊……
    “那神算子真有这么厉害吗?”
    “绝对神!昨天说魏公子有血光之灾,魏公子不到两个时辰就死了,县老爷去抓他,他连凶手都算了出来……”
    “别说了,咱们快去吧,不然一会儿排不上……”
    阮霁听的一呆:“他们说的是寇指挥使?”
    柳言白拢着眉:“是吧。”
    阮霁第一反应是:“有神棍假冒寇指挥使?”
    柳言白道:“跟上去看看。”
    两人不远不近的跟在那几个老妇人身后,拐了两条街,便再也走不动了。
    只见前方茶馆门外大排长龙,远远瞧见竖着一面大旗子,写有“神机妙算”四个字。
    旗子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根本看不到算命先生是何方神圣。
    阮霁嘴角一抽:“这像是袁少谨的字。”
    再一看人群中楚箫正穿着件劣质道袍,踩在凳子上大叫大嚷:“别挤,别挤,我师父这两天都有空,没登记的,先来我袁师兄这里……”
    袁少谨同样穿着件劣质道袍,笔下不停,张口就来:“算姻缘一钱,算祸福二钱,算前程三钱,算……”
    
    第77章 问卜
    
    见此情景, 阮霁一脑门冷汗。
    谁都知道寇凛爱钱, 但入手的从来都是大数目。这北六省来参加商会的商业大佬们,未必比寇凛更有钱。
    眼前这点儿蝇头小利,应该不至于吧?这样摆个算命摊子,能赚几个钱?
    何况算命先生颇费口舌, 说起来也是个体力活。
    柳言白与阮霁所思差不多,也认为类似寇凛这样的巨贪, 怎会将精力耗费在小钱上。
    他怕是以此掩人耳目, 有着其他目的。
    楚箫正喊得嗓子眼冒烟,人群中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柳言白和阮霁,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对袁少谨道:“老师来了。”
    见到楚箫往柳言白处去,袁少谨也想去,但他被一群人围住, 根本走不开, 只能远远给两人打了个招呼,擦擦汗,继续在空白册子上登记。
    楚箫上前喊声老师之后, 柳言白道:“知你们在他手下办事不容易, 但……”
    楚箫尴尬道:“是挺丢脸的。”
    “楚公子,重点不是丢脸吧。”阮霁实在无语, “你们的行为属于诈骗百姓钱财, 严重触犯《大梁律》, 尤其你们还有官职在身, 罪加一等。”
    “怎么会呢。”楚箫早将《大梁律》烂熟于心,“这明明属于百姓正常的信仰活动。”
    阮霁背着手,义正词严地道:“但你我心知肚明,寇指挥使并非道士,他连神棍都算不上,活脱脱就是一骗子。”
    楚箫眨了眨眼睛:“可稍后帮百姓算命之人,并不是寇大人啊。”
    阮霁和柳言白闻言一愣。
    趁着罅隙,两人瞧见那面写着“神机妙算”的大旗子下,坐着一位年轻道人,内穿黄褐色道袍,外披柳言白的黑鹤氅。
    此人上半边脸带着面具,愈发显得高深莫测。瞧不清楚真容,但显然不是寇凛。
    楚箫解释道:“这是昨夜里大人从邻县三清道观里连夜请过来的善水道长,精通五行八卦,风水命理,远近闻名,大人整整花费了五百两金子才请到他。”
    听楚箫这么一说,柳言白越发确定寇凛另有目的。
    他应在收集情报。
    阮霁问了出来:“你和袁公子奉命收集情报?““恩。”三人站在暗处,楚箫压低声音道,“大人告诉我们查案第一步就是收集方方面面的信息,再从浩瀚信息中筛选出有用的。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只要从中得到一条有用信息,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不能怕麻烦,不能怕吃苦,更不能怕丢脸。”
    柳言白微微颔首:“恩,是这样的。”
    楚箫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如此就好,我原本还有些怀疑大人是故意整我和袁少谨。”
    “柳兄。”阮霁拍拍柳言白的肩膀。
    柳言白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只见算命摊子背靠的茶楼二层,寇凛正与他们招手。
    楚箫赶紧回去做事:“老师我先去忙了。”
    ……
    柳言白和阮霁去到茶馆二楼,进入雅间内,寇凛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窗下喝茶。
    “两位请坐。”寇凛微微笑道,“真是巧。”
    两人围桌坐下,柳言白见到桌面上摆着三册书,是《洛阳县志》和《洛阳见闻录》,还有一册没有名字,瞧着和袁少谨手里的一样,应是拿来登记的。
    柳言白直接了当地问:“寇指挥使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寇凛又拿出两个紫砂杯,给他二人斟上茶,不紧不慢地道:“柳博士何出此言?本官不过是趁着昨日赚来的神算子名声,趁机捞一笔钱罢了。”
    柳言白朝窗外望去:“听楚箫说,您请这位道长花了不少金子,做的可是赔本买卖。”
    寇凛喝茶不说话。
    柳言白又道:“而且这的确是最快了解洛阳局势的好办法,神佛面前人总是比较真诚……”
    话音刚落,却听楼下几声马鸣,随后是一阵厉喝声。
    “让路!”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再不让全都抓衙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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