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楚谣稍稍一怔,明白了他的小情绪从何而来,温和解释:“这哪里是讨好,你没见连我哥都开始努力了么。字画不过是兴趣,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人命,孰轻孰重,夫君怎么拎不清了?”
    寇凛被堵的语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情极是烦躁:“谣谣,你对我若有不满一定要说出来,我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也自私习惯了,有时候真的顾虑不到。”
    楚谣托着腮看他:“你已经很好了。”
    寇凛愈发的烦,连声音都厉了一些:“何必说违心之言?我连你最喜欢什么都不知……“楚谣打断他,摆出认真的态度:“怎么会,我最喜欢你,你不知道?”
    寇凛的神色一瞬凝固住,隔窗与她对视,半响做不出任何反应。
    稍后视线飘忽了下,点点头:“行了,那你接着看吧,我也接着去做事。”
    ……
    出了贺兰府,他吹了声口哨。
    段小江去取地契了,来的是他在京中的贴身暗卫小河:“大人,有何吩咐?”
    寇凛吩咐道:“派人去找一个叫云端居士的画家,带来见本官。”
    送根用过的笔算什么,他要将人带来,亲手为他媳妇画副画像。
    小河猛地一怔:“大人,您确定吗?”
    寇凛凝眉:“怎么了?”
    小河讷讷道:“那云端居士是唐朝人,死去好几百年了吧?”
    寇凛:……??!!!
    小河不敢抬头,也看不到自家大人的表情,半响不听回复,连忙应诺:“属下多嘴!属下这就派人去找他的墓,将他挖出来带来大人面前!”
    
    第79章 推论
    
    寇凛连忙喊住:“回来!”
    小河停下脚步:“大人还有何吩咐?”
    寇凛面色讪讪, 骑虎难下, 尴尬上了天。不让他们去找墓挖坟,等于承认自己不知道云端居士是唐朝人。
    可若真挖出一把骨头带回来,被楚谣知晓,那还得了。
    他咳嗽一声, 若无其事的道:“本官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小河也不傻,眼珠一转, 连忙道:“属下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连忙告退。
    寇凛在贺兰家后巷子里站着, 挪不动腿,刚平复的心情又乱糟糟起来。
    原本打算去做的事情全忘了,索性又从侧门折返回去。
    楚谣见他去而复返,脸色比先前更差,狐疑道:“怎么了?”
    寇凛大步走到窗外,特想质问一句, 方才询问她云端居士是什么官时, 为何只说不曾做过官,却不与他解释云端居士是谁,害他在下属面前丢这么大脸。
    但又一想, 连自己一个下属都知道的唐代画家, 楚谣肯定以为他再没念过书,也好歹听说过一点。
    “没事。”寇凛悻悻撂下句话, 绕开窗子推门进屋, 坐去床上。
    楚谣转头看着他:“究竟怎么了?”
    寇凛将脸藏在幔帐后, 尽量保持着声音平稳:“真没事。就是东奔西跑的累了, 想回来歇一歇。”
    “恩,那你不如午睡会儿吧。”楚谣又转回头接着看手札。
    寇凛隔着幔帐注视着她的背影,看她这般努力的了解自己,融入自己,心里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为她做点什么?
    可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无能为力。
    他和刻意不动脑筋不学好的楚箫不同。小时候他姐姐也教他念书,可他没兴趣也学不会,根本就不是一块念书的材料。
    寇凛脱了鞋在床上躺下了,睁着眼睛盯着床顶的雕花。
    心情莫名沮丧。
    从前她仰慕他,他觉得正常。
    想他堂堂亲军指挥使,要权势有权势,要财富有财富,相貌英俊,武功高强,能力卓绝……
    可他胸无点墨,一点风雅也不懂。
    而她却是个才女,不爱权势也不爱富贵,怎么就看上他了?
    该不是一时晕了头?
    万一哪天清醒了,会不会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身体疲惫外加心情低落,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楚谣听不见他的动静,怕他着凉,起身将窗户关上,又扶着腿往床边走,去帮他盖被子。
    寇凛睡的不沉,迷糊中知道是她,并未醒来,只抬起手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怕他惊醒,楚谣没有挣脱,顺势在床边坐下,安静的用眼睛描绘着他的睡颜。
    一直以来,楚谣只以他的想法为准,从不抱怨他对自己的忽视,的确有讨好他的意思。
    看上去没有自尊,可喜欢他,去讨好他。他开心,她看着也开心,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委屈,楚谣心知他只将她当个伴儿,不会倾注太多心神在她身上。若觉得委屈,也就不会答应嫁给他了。
    不着急,慢慢来。
    早在断腿后她重新学走路那艰难的半年里,她就明白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事尤如此,何况人心。
    虽然因为过往的经历,令他心有阴霾,可他本质其实很善良,甚至有几分古道热肠,这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楚谣始终认为,自己是捡到宝了。
    想着想着,感受他手心湿漉漉的。随后手被他抓的一痛,险些叫出声。
    寇凛猛然惊醒,坐起身子,额头布满汗珠。
    楚谣也顾不上手疼,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寇凛许久才平静下来,点头:“是、是啊。”
    他梦见自己也像陆千机一样,在楚谣生辰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一个松木盒送给她。
    她打开一瞧,是一根亮白剔透的骨簪,欣喜雀跃:“夫君这次送的竟不是金簪。”
    他献宝一般:“喜欢吗?这可是拿你最爱的云端居士的骨头打磨成的簪子。还是他画画用的右手骨。”
    然后,他就被楚谣拿骨头簪子扎死了……
    “什么噩梦?”竟能将他吓成这样,楚谣十分好奇。
    “没什么。”寇凛哪里敢说实话,胡乱遮掩过去,“梦见从前上战场时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楚谣当然不信,正欲开口,忽觉一阵头晕。
    寇凛连忙扶住她,见她这幅反应,微愣道:“楚箫晕血症又犯了?”
    楚谣轻轻拍着额头,五官皱成一团:“应该是,他不是和袁少谨去书局了么?”
    “我回来时还曾去看了一眼。”寇凛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我这就过去。”
    ……
    寇凛往书局去的路上,恰好遇到正好回来禀告的暗卫:“大人,楚百户和袁百户出事了。”
    寇凛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暗卫回道:“烧死了一个人,是本地陶知府的小儿子陶辕,火灭了后立刻送去最近的医馆,过去便没气了。”
    寇凛皱了皱眉:“书局失火了?楚箫和袁少谨可有伤着?”
    暗卫道:“回大人,书局并非失火,只那陶辕烤火时烧了衣袖,独他自己烧起来了。”
    寇凛凝眉:“烧了点衣袖,扑灭岂不容易?还能烧死他?”
    知府公子出门肯定是带着家仆的,就算没带,袁少谨会武功,反应也不慢,不可能坐视不理。
    暗卫却道:“烧的极凶极快,有悖常理,所以路过的巡城卫已将书局围住,本地推官正往那里赶。而两位百户大人与另外两个秀才身为疑犯,被巡城卫拿下了,还在书局二楼,等着推官来调查。”
    寇凛语调一沉:“疑犯?”
    昨个死了位县令公子,他被当成了疑犯。
    今儿又死了位知府公子,楚箫和袁少谨被当成了疑犯。
    还真是有意思。
    吩咐一声:“去将贺兰大小姐请到书局。”
    “属下遵命!”
    ……
    寇凛走去书局门口时,这栋占地面积颇大的二层小楼,已被兵士团团围住。
    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也太邪门了,连续两天魏公子和陶公子都死了。这魏公子……哎,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说他的不是,反正不可惜。但这陶公子多好个人啊,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怎么也死了呢?”
    “要我说,还是十年前地龙翻身,将咱们洛阳城的地脉风水给翻坏了……”
    “我觉着也是,不然这些年怎么这么不太平……”
    寇凛在人群里听了会儿,他们说的地龙翻身,指的是十年前松县辖内天水镇发生的大地动。
    松县与洛阳离的不远,天水镇尽管只是个镇,却也颇为富饶。十年前四更天时一场大地动,地面崩裂出无数深沟,屋舍纷纷倒塌,天水镇百姓死了一半之多。
    临近镇子也遭受波及,死伤惨重,连洛阳城都倒塌了不少房屋,死了几百人。
    朝廷当时还拨了钱赈灾,但大地动之后,接着又闹起了瘟疫,几番折腾下,天水镇死的不剩多少了,余下的人与附近镇上的百姓纷纷迁移。
    那里已成了个荒芜之地,驻军便在松县境内设立了一个千户所,地点正是天水镇。
    寇凛收回思绪,看到书局一侧停了三辆马车,他走过去逐一打开瞧了瞧。
    立刻有兵士喝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寇凛又将马车门阖上,退去人群中。
    不一会儿。
    徐推官乘着马车急急赶来,三十来岁,穿着杭绸长衫,外罩素色大氅,面上尽显焦灼,可他下了马车后并未急着入内,而是像寇凛一样,先去查看了陶公子的马车。
    “徐大人!”
    新赶来的人是卫军指挥使同知范扬,上午陆千机还给他算过“将军下马”的卦。
    百姓又在窃窃私语:“连神都卫的大将军都来了。”
    因洛阳曾被誉为神都,驻守本地的河南卫,又被称为神都卫。
    指挥使同知乃是从三品,徐推官见到上官忙拱手行礼:“见过范将军。多谢将军保护了现场。”
    第一时间赶到封锁书局控制局势的巡城卫,正是范扬的人。
    范扬抬手:“无需多礼,上去吧。”
    “请。”
    两人往书局走,寇凛也要跟着进去,自然又被兵士拦住:“此人鬼鬼祟祟,拿下他!”
    “慢着!”贺兰茵及时赶到,忙朝着徐推官和范扬拱手,“范将军,徐大人,这位乃是民女的师兄,楼上被扣押的四人中,有两个乃是我贺兰家的仆人,我二人只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范扬扫了贺兰茵一眼:“贺兰大小姐,怎么两起命案,都与你贺兰家有关系?”
    贺兰茵垂着头道:“魏公子的事情,已证明与我贺兰家无关。”
    范扬也没有难为她:“上来吧。”
    “多谢将军。”
    贺兰茵忙跟了上去,寇凛背着手随后。
    范扬边上楼边道:“贺兰大小姐可知你那位神算子师兄,今日一早在南市摆摊算命,闹得满城风雨?”
    贺兰茵诧异,扭头看一眼寇凛。
    寇凛只看向楼上。
    见将军与推官上来,书局的老板、掌柜、伙计跪了一地。另外两个青年都是秀才,可以不跪,但家仆打扮的“楚箫”和袁少谨也不跪。
    楚谣瞧见几人背后的寇凛,朝他点了点头,心神稍安。
    刚才她从哥哥身体里醒来时,陶公子还没被抬走,那烧焦腐烂的肉挂在骨头上,吓的她心神俱颤。
    也难怪她哥会晕过去。
    衙役指着他二人骂道:“为何不跪!”
    “罢了。”徐推官摆摆手,似乎并不介意这些,走到地面焦黑之处。书桌完好,桌面上叠放着的几册书完好,但出事前正看的那本已被烧毁。桌边的红泥小火炉烧的正旺,唯独地面焦黑,还有些粘稠的液体,“这就是陶公子每次来时坐的位置?”
    “是啊。”回话的是负责保护陶公子的两个护卫之一,此时面色惊恐,“火炉子是掌柜亲自提上来的!”
    掌柜连声喊着冤枉:“陶公子每次来都坐这里,自入冬之后,每次草民都会提炉过来啊……”
    徐推官又询问了那两个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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