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机会一块还了,可是他要拿自己去还呢?给还是不给?
回了府,刘氏被抬去了正院,明姝去照看了一会。大夫过来给刘氏看了看,喂下去半碗米粥,人渐渐苏醒过来。
刘氏苏醒之后,懒懒的躺着,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
正在忙乱着,外头有人来请她,“二郎君在外面,有事想请问一下娘子。”
明姝听到是慕容叡,心头忍不住颤一下,她看了一眼刘氏,刘氏整个人没有多少精神,眼睛闭上又睡过去了。
明姝让周围的侍女好好伺候刘氏。自己走到外面。
她紧张的手掌都握成了拳头,压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下,给自己加油打气。她鼓起勇气,快步朝下面站着的少年走过去。
慕容叡站在那里,见到她来了,拱手道,“嫂嫂。”
明姝站定了,“小叔有事?”
慕容叡点头,此刻人来人往,又是刘氏的地盘,明姝不怕他发疯。
“阿娘那儿还好吧?”
“大夫说阿家只是劳累过度加上没有吃多少东西晕过去的,喂了点米粥,刚刚人已经醒过来了。”
慕容叡面上露出轻松来,“那就好,在外面的时候,我担心的很,大夫又不在。现在阿娘没事就好了。”
“多谢小叔。”明姝弯了弯膝。
“不用,举手之劳,用不着嫂嫂说谢。”慕容叡的下颌抬了抬,飞快的在远处看了一眼,“不过劳烦嫂嫂一件事。”
明姝不知道他要拜托自己什么,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小叔请讲。”
“劳烦嫂嫂给韩家写信,就说……我年纪还不大,不想成家,辜负他们的美意了。”
明姝脸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后面慕容渊在问,“甚么?”
明姝往身后一看,见到慕容渊站在那里,她马上退到一边。
慕容渊还看慕容叡,“怎么回事?”
“就是在信都的时候,有家人想要把女儿许配给我,托了嫂嫂说媒,我现在年纪还小,不想成家,所以托嫂嫂回绝。”
慕容渊闻言,瞥了一眼明姝。
明姝头垂的更低。
慕容渊点点头,“五娘劳烦你了,二郎年纪还小,告诉那户人家,暂时还不考虑婚嫁。”
“是。”
慕容渊说完,去刘氏那里。剩下明姝和慕容叡两个,慕容叡已经走进了,他压低了声音,两人之间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他的身量却足够她听得明白,却不叫别人听了去。
“嫂嫂以后就别做这些牵线搭桥的事了,嫂嫂又不是这块料,一块石头都被吹成了美玉,要是嫂嫂去做媒人的活,还不知道成几对怨侣。”
他话语带笑,听得明姝气短。
“小叔,说完了的话,那我回去了。”明姝转身就要走,慕容叡叫住她,“嫂嫂多注意身子吧,如果没有人替嫂嫂看着,恐怕嫂嫂现在也躺在床上了。”
“多谢小叔。”明姝回了一句,她直接就走。
走了几步,她回首看了慕容叡一眼,发现他已经大步走了。一时间,她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几天他老老实实,就真的像平常人家里的嫂嫂和小叔那样。
她捏紧拳头,扭过头去了。
刘氏那儿已经有慕容渊在了,慕容渊让明姝回去休息。明姝回到院子里,令人把院门一关,坐在床上生闷气。
银杏小心过来问,“五娘子,又是谁惹得你不高兴了?”
明姝没好气的扭过头没答。
银杏的胆儿被明姝养的肥肥的,见她不答,干脆猜了起来,“是二郎君?”
“谁理他了!”明姝突然提高的身量把银杏给吓了一大跳,她扑上来捂住明姝的嘴,“五娘子小声点,这可不是在韩家啊!”
虽然这个院子里贴身伺候的侍女都是被慕容叡敲打了一圈,绝对不敢在外头说的。但是谁敢担保,没有哪个外头的听了去告状啊。
明姝把捂在嘴上的手扒拉下来,别过脸。
她这样,银杏倒是有底了。
她把门边的人都给打发了去,回来坐在明姝身边,“怎么了这是?”
明姝把慕容叡说的那些话给她简单的说了一遍,“看不上就看不上,反正他要是真看上了,阿家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他说我不要干媒人的活?”
银杏满脸古怪,吞吞吐吐的,“难道……五娘子希望……二郎君夸五娘子是天生的做媒的?”
明姝哑口无言,她不说话了。
“五娘子现在是个甚么想法?”
“甚么想法?”
银杏急了,“就是以后呀,瞧着二郎君这样,是对五娘子有意思。但是五娘子你……”
“没意思,绝对没意思。”明姝答的飞快。
银杏傻眼了,要是没意思,刚才那么生气干什么。缠着自己的讨厌鬼有一天不来了,难道不是欢欣鼓舞吗?何况上午二郎君才让允郎君过来送了蒸饼,这下怎么又生他的气了。
“他是小叔,我是他阿嫂。要是这条跨过去了,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到时候咱们回信都去?”
明姝沉默下来,回了信都恐怕比守寡还惨,嫡母原本就不喜欢她,哪怕有韩庆宗把关,也只能挑到相对好些的。还不如在慕容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明姝闷闷的丢下这句。
几天过得风平浪静,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天夜里,明姝躺在床上,窗户那儿传来几声有节奏的叩声。
明姝还没入睡,听到声响,翻身起来,身边的银杏已经睡死了。她越过她起来,持着油灯到被敲响的窗户那儿,她放下油灯,窗户缝隙里传来一声刻意压低了的男音,“嫂嫂。”
明姝惊的呼吸都不稳了。
“还竟然真的是你?”
“嫂嫂放我进来吧,外头冷呢。”外头慕容叡轻声道。
现在已经开春了,白天气温还算好,可是入夜之后还是有些冷。明姝迟疑一下,还是在屋子内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她才把窗户推开一点,一只比她要大得多的手掌旋即就扣住了那条缝隙,把窗板整个都掀起来,紧接着,慕容叡翻身入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慕容叡翻到屋子里,冲明姝一笑,他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明姝只是想打开条缝,和他说几句话,叫他快走,谁知道他竟然翻进来了!
“你、你……”明姝目瞪口呆,慕容叡已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明姝后退了几步,他伸手揽住她的腰。
这段日子慕容叡没来找明姝,和以前一样,最多在口头上拿别的事来闹闹她,和以前那样看着她生气恨不得跺脚。不过之前去信都已经尝到了甜头,再和以前那样小打小闹,简直就是隔靴搔痒。
心里因为她胡乱给韩八和自己牵线起的怒意,也没在刺她的那几句话里得到多少平复,倒是见着她满脸错愕和尴尬,变成了后悔。
几日下来那后悔又发酵起来,抓心挠肺的痒,终于忍不住,他干脆翻过来了。
果然是尝过了甜头就不稀罕以前的那点小打小闹了。
明姝满脸通红,像是要滴血了,她伸手推在他胸口上,“哎哎哎,你发疯了是不是?”
慕容叡双手一收,搂的更紧,低头在她耳边笑,笑声略有些嘶哑,有点儿像是少年变音之后还完全没褪去的低哑,青涩尚且未完全褪去,可属于男人的低沉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
明姝手慌脚乱的推他,手掌推在他胸口上,不动如山,死活推不动他,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他还是纹丝不动。
“你疯了!”
“嫂嫂小点声,要是把人都惊醒就不好了。”慕容叡吃吃笑。
明姝头回发现,原来他笑起来那么欠揍。
他一威胁,明姝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别说她不想闹开,闹开了也对她没半点好处。
“这么怕我?”慕容叡捏着她的纤腰,手指在腰窝上捏了捏,她就差点跳起来。
他一把搂实在了,“真的怕我?”
明姝被他占了便宜,心中恼怒,他都这样了,逃也逃不开,说又说不动,要是还畏畏缩缩的,倒是显得自己落於下风,她伸手在他的胸口就是一抓。
慕容叡翻了几道墙过来的,身上衣衫并不厚重,明姝察觉到他衣衫下的胸肌微鼓,不由得又抓了几把。
他自小学武,到了现在,浑身上下半点没有半点赘肉。明姝觉得手下坚硬,胜在线条摸起来似乎不错。
慕容叡抓住她的手,一把塞到衣襟里头,“隔着一层衣服有甚么好摸的,要摸就贴肉摸!”
他直接把她的手塞到了最里面一层衣服下,入手就是滑腻暖烘烘的肌肤。男人肌肤比女人要粗糙的多,尤其像慕容叡这样的自小习武的,风吹日晒就更加了,可是年轻男人却能把这个缺点很好的弥补过去,她掌心贴在他胸口上,微隆的肌肉就在掌下,肌肤丝滑,肌肉饱满。
她呼吸颤抖了起来。
慕容叡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她的触感,隔着几层衣物,他包拢住她的手掌,嗓子眼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明姝忍不住低骂“臭流氓!”
“流氓?”慕容叡低笑,“那些流民可没有我这样的。”他说完又包住她的手指,叫她抓了一把,“嫂嫂,是不是?”
那句嫂嫂里的调笑明显,明姝避开头,免得贴到他身上去。
“你来干甚么的?”明姝原本想要找回场子,没想到对上比她不要脸千百倍的慕容叡,不但没效,还又叫他笑了。
“想嫂嫂了,特意过来看看。”他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放在胸脯上暖着。女人属阴,得拿火养着,要不然身子凉下去,就容易生病。
这话明姝才不信,她脸蛋撇过去,“是你饱暖思淫~欲了吧。”
慕容叡一愣,他问,“嫂嫂说思甚么?”
明姝抿嘴不答了,他摆明听清楚了,还要来问她,简直不安好心。
慕容叡也没继续抓住不放,“嫂嫂还生气呢?”
“你不请自来,我不生气才怪。”明姝恶声恶气,他搂住她的腰,压近了点,迫使她下巴点在他胸口,整张脸都仰起来。
“那我也告诉嫂嫂,之前我也很生气。”
明姝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不由得愣住。
“嫂嫂没事给我拉甚么红线呢,嫌自己还没事做?”慕容叡低头在她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那也是阿娘吩咐我做的,她的意思,又不止我一个人在那儿,我要是半句话都不说,还不得告到她面前去。”明姝觉得他手劲有点大,不有些不适的蹙蹙眉。
慕容叡勉勉强强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以后不许了。”
明姝扭过头,她气哼哼的,慕容叡笑了,“好了,该我拿利息了。”
“一个蒸饼你还算利息?”明姝急了,一个蒸饼他还记着,还给她算利息呢?
慕容叡低头吻下去,含住她的嘴唇,把她按在墙壁上,含糊不清的道,“哪里只有一个蒸饼,多着呢。”
她正要和他争,可他头低下来,把她的抗议全部堵在口里。
银杏睡了一觉起来,揉揉眼睛,摸摸身边,见着明姝还躺着,她又躺下去。
“银杏,下次你要不要睡死了。”明姝躺那儿无奈的盯着银杏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模样。
慕容叡起的很早,拿了刀在院子里练习,刀锋斩开空气发出呼啸之声。慕容允在一旁看,等到他练完,慕容允终于开口,“阿兄今天好像很高兴。”
今日慕容叡挥刀的时候,没有杀气。
“嗯,的确很高兴。”慕容叡冲慕容允一笑,他想了想,“待会你给阿兄去嫂嫂那儿送个东西。”
慕容允伸出手,慕容叡会意,“你的小马驹我记得呢。”
慕容允灿烂一笑。
兄弟俩正说着,那边来了一个人,快步下来到慕容叡身旁,“府君请郎君到衙署一趟。”
慕容叡现在身上还没什么官职,但他和平常的白身不一样。慕容叡把手里的刀收好,直接去衙署。
去了衙署,直奔署房,开门之后,他见到几个人灰头土脸的坐在那儿,神色萎靡不振。
第45章 生气
那几人衣衫褴褛, 神色委顿。如同丧家之犬, 惶惶不可终日。
慕容渊抬眼, 见到慕容叡来了,“进来吧。”
慕容叡应了一声是,步入室内,反手将门拉上。他环顾左右, 发现里头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属吏们一个也不见。慕容渊平常商议个什么事,都会让一些属吏在场, 现在却见不到那些人的人影。
“慕容府君,劳烦你遣快骑到洛阳,向皇太后禀明此事!”终于慕容叡听到一个人开口了。
“这是自然,肆州被袭,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不禀报朝廷, 诸位放心, 我马上遣人送军报过去。”
说罢,慕容渊看向慕容叡, “这是犬子, 诸位就暂且先住在刺史府内,再做长远打算。”
慕容叡将这几个人亲自请出去,然后令人带着他们下去沐浴换衣。把人送走,慕容叡回来,“阿爷,这是……”
“肆州被新来的那个北平将军给端了, 这些人都是被赶出来的。”
肆州领永安郡,秀容郡,雁门郡,和恒州离得也不是很远。而北平将军所带领的旧部就是在肆州的秀容郡内。
“胡家大胆到这个程度了。”慕容渊垂眼哼了一声,“朝廷那儿来消息之前,恒州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朝廷制衡不了”慕容叡一撩袍服下摆坐下,说的话引来慕容渊的注意。
“二郎,你说的话甚么意思?”
此时只有父子两人在,再也没有第三个人,慕容渊不见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反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