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静静地认真地继续盯着它们,仿佛要盯出一朵花儿来。
祁景迁思忖着,并没有靠近,他也想看看狼大到底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和抉择。
时间一点点逝去,薄雾散透了,几缕金色光芒从高空泄下,打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折射出璀璨的彩光。
奚念知缄默地立在边侧,没有不耐,也没有恐惧。她就这么寂静地牵着小狼崽,目光凝在它身上。
终于,狼大开始行动了。
它猛地高高窜起,企图抓住最下面的那块生牛肉。
但由于起跳力度没有掌握好,它与肉块失之交臂。
不远处的祁景迁微微蹙眉,旋即展开。
果然,狼大的目标是最下面的肉块,是啊,在它眼里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总不能一无所获,能吃多少就暂且吃多少,这肯定是它现在心里的想法。
此时此刻,狼大仿佛进入忘我境地,浑然不顾周遭一切情况,它的眼底只有肉。
定定望着恢复静止的肉块,它猛地再度起跳,这次速度与力道控制得非常好,它身体直接高高跃起,四爪在半空向前伸展,后腿撑在了肉块上,而两只前爪则紧紧抱住了粗麻绳。
奚念知迅速往前走了两步,她怕手里的绳子不够长,以至于限制平平小狼崽的行动。
眼睛兴奋地望着半空中的它,奚念知默默在心里为它鼓劲,平平小狼崽,你一定可以的!
与此同时,祁景迁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头狼和那个女人,狼大难道是想?他突然觉得他们两好像是疯了。
她的神情,为什么好像一副狼大就该如此的样子?
还有狼大,它居然可以这么聪明吗?它真的可以做到吗?
震惊地傻在原地,祁景迁望着那抹灰蓝色身影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
狼大失败了。
它攀在第一根系肉的绳索上,希冀把上半身过渡到第二根系肉的绳索,但绳索被它触碰后,处于一直晃动的状态。
加上它身体体能有限,后腿支撑力不足,“嗙”一声,从半空摔在了草地上。
它小小的身躯上沾满小石粒与灰尘,还有几根杂草。
用力抖了抖身体,浑然不顾疼痛,狼大仰头望着肉块,眼神坚决而笃定。
狼是不会轻易放弃即将到嘴的食物的!
一次一次,反复地试反复地败,终于,在第七次时,它成功攀到了第二根系肉的粗绳索上。
明显能感觉出它在喘息,耳朵一抖一抖的,像是高兴,像是炫耀,还睨了眼站在附近的奚念知。
仿佛在说:快瞧快瞧,就算你不帮我,本狼自己也是可以的,哈哈,本狼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帅气极了?
奚念知轻笑,挑挑眉,望向最高处的生牛肉,打击它说:“那么早高兴作什么?还有一块呢!”
狼大跟着她视线往上看,定了定神,它现在非常慎重,有了第一次经验,它稍微有底气了些。
但倘若失败,便意味着又要重头再来。
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次只要攀到系肉块附近的绳索就好。
静静潜伏做准备,狼大伺机而动。
风轻轻在摇曳,送来花草的清香。
一瞬间,一团小小的黑影猛地往前跃,两只前爪牢牢扣住最顶端的肉块。
两根绳索像是遇到飓风,疯狂晃动起来。
狼大死死撑着不松爪,一切慢慢平静下来了。
那么,狼的美食盛宴现在开始。
连炫耀都省了,狼大张大嘴,扑在第三块牛肉上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拳头般大的肉块咽下腹。
吃完,直接跳到草地。
它蜷缩着理了会乱糟糟的皮毛,才顺着第一根绳索吃到了第二块生牛肉。
三块牛肉的消灭不过眨眼之间。
等它吃完,奚念知上前蹲在它身边。
她试探地伸手摸摸它背部,狼大斜她一眼,倒没有拒绝。
有太阳晒,有肉吃,狼生完美啊!
打了个饱嗝,狼大微微眯起双眼,唔,自己用实力得到的肉块果然更美味呢!
32.三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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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章
晨练结束, 头顶太阳渐烈,奚念知牵着吃饱的平平小狼崽回屋。
狼大倒乖顺, 它伸了个懒腰, 挺着圆啾啾的肚皮趾高气昂跟在身后阔步走。
祁景迁:“……”
这一人一狼的画风委实怪异!他许久都没能从怔愣中回神。
直至她牵着小狼崽从他身边经过, 眼眸含笑地凝望他。
祁景迁蓦地惊醒,悻悻掉头,抢在他们前面迅速跑远。
心底有些羞愧赧然,祁景迁默默想, 朕刚才看她的眼神中难道是崇拜惊叹佩服吗?
朕堂堂九五之尊, 竟然会被一个柔弱女子所震慑?这怎么可能?
但是——
她真的和别的女子不太一样。
哪有姑娘家不仅不害怕嫌弃狼这种猛兽,还敢身体力行地教导?
沉默地蹲在原地, 祁景迁轻轻用爪子耍弄长藤上盛放的紫色牵牛花。
余光里,她牵着小狼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略微停顿片刻,逐渐走远。
等他们从视野中消失, 祁景迁耷拉着脑袋慢慢踱过去。
对了, 手环钥匙!
祁景迁这才想起,他嘴里一直叼着钥匙呢!糟糕,这岂不是又被她抓了个正着?
猛地俯冲进杂物间, 她与小狼崽都在。
“从今日起, 平平你不用待在笼子里了。”奚念知故意说给大灰狼听,“你暂时住在杂物间, 等上三天, 我们就搬去森林木屋。”
把拴住小狼崽的绳子系在窗上, 奚念知蹲身用狗尾巴草逗狼大:“呐,平平小狼崽,现在你住我家,马上我就去你家住,欢迎我吗?听说森林可能会有危险,你愿意保护我吗?”
狼大哪听得懂?它眼神贼溜溜跟着狗尾巴草转动,逐渐兴奋,跃跃欲试地伸出前爪,试图抓住这根讨狼厌的草。
耳畔传来她的喃喃自语,祁景迁翘起尾巴,有些鄙视。
指望一只小狼崽保护?难道不应该恳求高大威武又聪明的朕吗?
丢下嘴里手环,祁景迁矜持地绕到她面前,微微仰头。
眼睛似有若无地瞟她!佯装不经意地刷存在感!
奚念知好笑,假装“咦”了声,指着地上的手环钥匙对它说:“小灰你好像真的很爱这个手环?”
说完,起身把它推攘出去,奚念知锁住杂物间。
沿长廊走到卧房,奚念知一眼就看见摆在地上的红艳艳野李子。
躬腰拾起大簇枝叶,她眉眼弯弯地望着大灰狼,甜甜道谢:“谢谢你呀小灰!”
扭过头,祁景迁特别想咳嗽一声,他默默在心里回:千万不要误会,朕只是还你的赠肉之情罢了!才不是巴巴要送给你的呢!朕可是皇帝,怎么会做这种掉面子的事情呢?朕只是一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罢了!
奚念知不理它傲娇的小表情,把挂满果子的树枝放在凳子上,转身从包袱翻找出红色丝线。
将红线理顺,分成好几股,双手在红线间不断穿梭,把它们有条有理地编织成好看的款式。
她纤纤十指灵巧得很,像飞舞在姹紫嫣红花卉里的白蝶似的。
祁景迁安静蹲在一旁围观,暗自揣测,难道她又要编手环?不至于连杂物间的钥匙都戴在手上吧?要不要这么可怕!
很快,奚念知便编好一段。
离开床榻,她蹲在大灰狼身前,双手拿着红绳绕过它脖颈,比划着收线。
祁景迁内心瞬间崩溃,这可别是狗绳吧?她居然敢给朕佩戴狗绳?
震惊愤怒地瞪大眼睛,祁景迁挣扎往后退。
“别呀小灰。”双手摁住它,奚念知好笑地挑眉,“你不是特别喜欢手环吗?三番五次打它主意,所以我特地为你做了个颈环,是不是好看极了?哎呀别躲,千万不要客气,也不要感激涕零!来乖,我给你戴上哈!”
客气?感激涕零?
祁景迁差点嗤笑出声,见过骄傲自负的人,可没见过这么脸大的姑娘!居然说朕感激涕零?
朕就算涕零,也是被气的!
努力逃脱她双手禁锢,祁景迁猛退几步,忌惮地恨恨瞪着那手环。
怒道:朕不发威,还真当朕是狗了不成?
定在原地不进不退,奚念知朝它招招手,晃着手里的红绳颈环笑说:“在民间,红绳有很好的寓意。小灰,我希望你一生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哪怕遇上坎坷,也祝福你能够逢凶化吉一帆风顺,嗯,我相信你也一定会的!”
怔怔望着她,祁景迁低眉望着那红绳颈环。
良久,在心里轻哼一声。得,不要以为你打着这个旗号,朕就能屈尊接受禁锢,告诉你,朕是绝对不可能戴上这个耻辱之环的……
傍晚,森林罩上一层浅浅的墨色。
月亮早早钻了出来,悬在深蓝色的夜空,与之为伴的是两三颗或明亮或黯淡的星子。
去往溪畔取鱼的路上,脖颈戴有红绳颈环的祁景迁每走一步,就恨不能叹上一口气。
那瞬间,他一定是魔障了,不然为何眼见她把红绳戴在他身上,他却没来得及反抗?
努力低头,隐约只能看见一点红色。
祁景迁仰头望月,长长叹气,什么平安顺利?别以为朕没做过人就欺负朕懵懂无知,红绳红绳,姻缘之绳差不多。
思及此,他僵了片刻,暗暗“呸”了声,双腿往前猛跑起来。
此时,洞穴里的狼二狼妹等奶爹几乎等得望眼欲穿。
当空气里飘来熟悉的奶爹和小鱼的气味,两小只马不停蹄地趴到洞穴口翘首以盼。
但这次,它们失望了。
奶爹叼着满满一网兜的鱼,却站定在洞口,不肯进来。
“呜欧呜欧!”狼二狼妹受不了地冲出去,绕着它转圈圈,谄媚至极,尾巴摇得十分欢腾。
祁景迁看了眼它们,扭头就走,示意它们跟上他步伐。
狼二狼妹不知奶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撅着屁股往前追,狼以食为天,它们得吃呀!
月光逐渐变得更白,均匀地洒在森林小路。
祁景迁快步走到早就勘测好的地点,在洞穴不远处,有一方小水潭。
水潭周边长满了茂盛的青草,水尚算清澈,能看见淌在低端的水藻。
祁景迁把网兜放在地上,嘴巴咬住尾端,把里面的小鱼一下子全倒入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