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奈与他分隔两地,并不能再嘱咐他路上小心,道个别,此时再回想起那夜他与她一同躺在床上,耳后他那绵长的呼吸,沉静的睡颜,再想象他后来趁自己没醒的时候悄悄离开的模样,竟不免有些心酸。
她眨了眨眼,在心间竭力安慰自己,那个青年一定会保重自己的,况且他又不是没出过海,他是独子,越王爷既能派他出征,一定是说胜券在握,不会有事的……
正这么想着,眼看大伯父那里将要事交代完毕,同祖母告别,要回房吃饭收拾东西去了,他再有几个时辰便要离家,还有一点时间,能短暂歇上一歇。
正在此时,却见一直没出声的大弟孟林皓一下站了出来,唤住即将出门的父亲,“爹,您带我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大弟弟能出的去不?
作者笔力有限,打仗这一段会尽力略过的,不过也得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出来才行,所以请小伙伴们不要嫌弃哈~~
下章明早,么么啾!
第67章
冷不防的见孟林皓忽然这样说, 堂中的一大家子人都不免一愣。
还是张氏最先反应过来, 立刻出声道, “胡说些什么!你爹出门是去做大事的,你小孩子家家,别捣乱。”
却见孟林皓眉间一皱, 辩道,“我不是在捣乱,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想去海上抗倭, 爹, 您带我一同去吧!”
这话一出,张氏一下炸了毛,气急斥道, “你疯了是不是!这事来的这么突然,你爹是得了军令不得不去,你往前凑什么热闹?这个时节天气又冷,那海上又风大浪大的,那些倭寇又心狠手辣,你可是咱们家的世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 咱们这一家人可怎么办?”
因着夫君突然要出征的事,张氏本就着急,偏生此时儿子又不懂事的掺和,实在叫她怒火攻心, 不由得声音都比平时尖利了几分。
然无奈的是,尽管如此,孟林皓却并没有被震慑住,反而继续与娘亲争辩起来,“可越王世子也是世子,还是王爷独子,他都能去,我为什么去不得?任凭环境再艰苦,只要能歼灭倭寇,我也不怕!”
往常乖顺的孩子,今次却跟吃了迷魂药似的,听不进劝,还头头是道,张氏只觉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胀疼,竟被气的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无奈之下,只好向婆母投去求助的目光,盼着老太太能把这孩子给拦下来。
孟老太太自然晓得大儿媳的无奈,心里当然也不希望长孙上阵,便也对孟林皓发话道,“你就听你娘的话,今次事情如此紧急,那战场无情,你爹可没空照顾你!你安心留在家里就好。”
少年郎也急了,再此奋力争辩,“祖母您放心,我不用爹照顾我,我自己可以!况且我以前乘过海船,完全适应得了……”
眼看来年武举或要被延误,孟林皓已经失意了许久,此时好不容易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岂容轻易放过?
尤其听闻,那位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年纪的越王世子已是亲自领兵上阵,他更是难以按捺。
眼看着连婆母发话也几乎要不管用,张氏愈加气愤了,又要张口骂,一旁的玲珑眼看这种情景,赶忙出声劝道,“阿皓,既然祖母伯母都不赞成,你还是先安心留下吧,你虽然不需被照顾,可你头一次出海,伯父却难免会分心啊,到时他一边杀敌,一边还要再顾忌你,岂不等同给他加多了负担?”
“这……”
这话一出,终于见孟林皓一噎,神色终于现出微微松动。
玲珑赶紧又道,“伯父一旦出征,咱们家里的男人,除过三叔可就剩了你了,阿淼还小,总不能叫我们这帮女眷倚靠他吧?你可是世子,趁这个当口,留下来学着掌家也好,毕竟照顾好家里也是你的责任,对不对?”
“我……”孟林皓又是一噎,终于没再反驳出来。
张氏见有希望,赶紧道,“阿茹说得对,她一个姑娘家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通?这么多年读的书上哪里去了?”
孟林皓左右为难,一直没有出声。
此时,一直没动静的三房也终于有人开了口,却是四姑娘孟芷心。
孟芷心也学着玲珑的样子,劝孟林皓道,“大哥哥,既然大家都这样说,你就安心留下吧,眼看就要过年了,大伯父去外头出征,咱们一大家子人还要留在临安生活的呀,你留下来,我们也好有个主心骨不是?”
这话一出,先不说主角孟林皓如何,三老爷孟津却是脸色一变。
方才玲珑出声劝孟林皓,话中便隐有贬低他靠不住的隐意,眼看长兄出征在即,他这才硬是强忍着没有追究,没想到自己的亲女儿也这么说起来,这是何意?竟敢如此看不起他这个当爹的?
只可惜他再怎么皱眉瞪眼,孟芷心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反倒是即将出门的大哥终于出了声,对儿子道,“大家说的都有理,家里需要人照顾,你听长辈的话,不可执拗。”
原本就无法反驳了,此时父亲一言犹如千斤重,见此情景,孟林皓只好垂首应了声是。
而孟阔终于放了心,点了点头,回房收整行李了。
这一夜,府中人大多难眠,而在家短暂休息一阵后,天还未亮,孟侯爷便骑马出门,加入到抗倭大军之中。
~~
由南至北,以最快的速度将明州的消息递到辽东,也花了近两天的时间。
辽王府内,捧着刚刚赶到的快信,谋士赵启来到辽王慕容挚跟前,带着欣喜禀报道,“王爷,倭寇已抵达东南近海,越王派世子慕容啸领兵抗倭,现下早已到海上了!”
闻言只见慕容挚也是眼睛一亮,问道,“此话当真?”
赵启道,“属下怎敢欺瞒?探子来信在此,请王爷亲自过目。”说着赶紧将信件奉上。
慕容挚也立刻接过,展开后扫过一眼,目中果然也浮上欣喜。
他点头,连声道好,“先生果真料事如神,这样的结果,也不枉本王此番亲自走了一趟江南,现如今倭寇终于来袭了!任我那三哥父子再怎么口是心非,此时又如何还能有余力分羹?”
功臣赵启却表现的相当谦虚,赶紧道,“此乃天助王爷,属下并不敢居功。王爷,时机已到,您可以出兵了!”
“说的是,再晚下去,恐怕秦王就要攻入京城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辽王满腹雄心壮志,发话道,“给京中递信,即刻动手!”
赵启立刻应是,而后,赶紧退出王府,往京城又发了一道密信。
~~
临安。
自打一家之主突然出征,侯府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因着没能如愿跟随父亲,留在家里的孟世子一连几日都郁郁寡欢,而张氏,也因为挂念丈夫而忧心忡忡,身为母亲,孟老太太的心情更是不用说。
玲珑又是担心大伯父,又是担心慕容啸,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谁也没了闲心聊天,连下人们之间也不再议论什么东家长西家短,整日最多讨论的,无非海上的战况。
总之侯府上上下下,一片严肃。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三房屋里,还有些小麻烦待解决。
因着孟侯爷临出门前,孟芷心劝孟林皓的话,三老爷孟津心里始终觉得不顺畅,这日终于忍不住,要将孟芷心训斥一番。
遂将她叫到跟前来数落道,“我不过几日没回家,你倒好,差点忘了自己的爹是谁!我问你,那日你劝阿皓的话是何意?什么叫主心骨?敢情在你心里,你爹不是你的主心骨,阿皓这个堂哥才是?”
他拿出当爹的架势来,原以为能将孟芷心唬住,哪知却见这丫头不咸不淡的哼笑一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不过就这样一句话,都几天了,爹还记到现在?不是我说,您可是越活肚量越小了。”
“嘿!”
一听这话,三老爷当即瞪起了眼,这才几日不见,这丫头竟然敢这样说他!
他一拍桌子,“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爹了?这阵子我不在家,还没人管你了是不是?愈发没规矩了!”
郑氏是个绣花枕头,别看孟津不在家的时候一个劲的骂他怨他,然等人到了面前,却又不敢做得太过怨怼,尤其此时一见爷俩这架势,便赶忙上前劝阻,数落孟芷心道,“你这丫头,少说两句不行?”
谁料孟芷心非但一点都不怕孟津,反而又道,“我没人管?呵,这事儿怪谁啊?您也别嫌女儿多嘴,您先管好您自己吧!再有几个月,庄子上那小崽子就要生出来了吧?怎么处置,您可想好了?”
这话里的“小崽子”自然指的是那春凝肚子里的孩子了,这话一出,果然见她爹孟津一下愣在了那里。
而郑氏则像被戳中了要害,怔了一下,立刻尖声质问道,“就是,你要怎么处置?我可告诉你,我是绝不会叫那狐狸精进门的,老太太也绝不会同意的!”
因着先前险些被“卖”入城西赵家的那桩事,孟芷心早就对她爹起了怨恨,此次原是打算趁机替娘治他一下,哪知娘却是烂泥糊不上墙,一下就沉不住气了,这样把话一说,以她爹的脾气,哪还有商量的余地,必定又要吵起来。
而她预料的不错,果真,耳听郑氏这样一说,孟津立刻瞪起眼来,也高声道,“一个个的着实不像话,连你也敢管起老子来?”
……
总之,两口子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看着又要闹起来。
而“导.火.线”四姑娘却叹了口气,从房中退了出来。
自打上回家里出事,眼看爹被撵了出去,而娘也被禁了足,三房院中一片凄风苦雨,孟芷心就想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有权决定大事的,仍是祖母和大伯父。
而她自己从前总憋在院子里不往前凑,实在是太傻了,老太太为什么对孟玲珑另眼相看?还不是因为那是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
自己的爹心里只有钱,为了钱,可以罔顾她的幸福;而娘呢,虽然一心想叫自己攀高枝,无奈却是个没脑子的,他们两个算是指望不上了,她今后若想出头,出路只有一条,还是得指望祖母。
原先她的眼界小,才一见越王世子就挪不开眼了,可无奈那是个眼光不好的,偏偏看上了孟玲珑,哼,既如此,她也不屑于去争了,她从前的眼界只在临安,实在太过狭隘,放眼外头,良木数不胜数,她才不要将这一生胡乱托付!
反正正逢乱世,短时间内不嫁也没什么,待他日大局稳定,她再好好筹谋也不急。
左右有侯府这样的出身,她还需怕什么?
反正总有一天,她孟四姑娘,要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孟芷心挺了挺腰,吩咐莺儿,“走,去看看祖母去,大伯父出征后,她老人家一直郁郁寡欢,我这做孙女的,得多去陪着说说话才是。”
身为贴身婢女,莺儿虽然近来一直很奇怪自家小姐行事上的变化,但眼看着如此已非一天两天,终于也渐渐适应了,此时不敢多问,赶紧跟上小姐步伐,往老太太院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妹妹已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了,口怕~~
2333下章世子应该会出场了,好了不多说了,赶紧去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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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 就在三房依然如故的鸡飞狗跳中, 在侯府其余人的担忧中, 年节终于来到了。
一家之主虽然不在家,但余下的老幼妇孺们还得过年。
三十晚上,年夜饭依然按时摆上了桌。
众人围坐在饭桌前, 待孟老太太也莅临之后,家宴便正式开始了。
今年多了玲珑,却缺了孟侯爷, 人数倒是没变, 然尽管桌上佳肴依然丰盛, 庭院里也到处张灯结彩,过年该有的布置也算一样都没少,但气氛依然没有往年松快。
尤其自打孟侯爷出征, 到今日也没收到半分消息,大房母子连带着玲珑,心间俱都还担忧着。
孟老太太将这情景看在眼中,开口道,“这出海打倭寇,于咱们孟家而言也不是头一回,从前你们的老太爷, 曾无数次出征,每回不也都平安回来了?说来,老大年轻的时候,也随他爹出过征, 虽然这些年太平了一阵,他也一直安稳待在临安,但毕竟不是头一回,他心里总归有数的。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好过日子就是,无需太过忧心。”
听闻此言,儿媳子孙们俱都道了声是,终于纷纷举著,准备着吃年夜饭,正待此时,却见一丫鬟从门外进来,同老太太禀报道,“老夫人,外头有人送信来了,说是侯爷打仗的消息。”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惊讶的停住了筷子,张氏率先问道,“是什么消息,快些叫进来!”
丫鬟赶紧应是,出去领人,须臾,就见一小厮入到厅中,给众人行礼磕头,随后,扬着一脸喜色道,“启禀老夫人及各位主子,方才海上传来好消息,第一仗已经开打,世子率领众将士击毁倭寇小船数十艘,大船两艘,歼敌近六百余人,其中,侯爷亲自指挥一艘火炮船,英勇作战,这里头有他一半的功劳呢!”
这小厮其实是孟家自己派到临安卫所里打听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叫一家人尽快掌握最新的战报。
既是自己人,言辞或有偏向自家主子的夸大,不过越王军队打了首场胜仗却是真的。
此言一出,就见众人皆透出喜色,张氏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连连问道,“这消息可是真的?侯爷呢,他可平安?”
小厮也是连连点头,“启禀大夫人,侯爷一切平安,请主子们放心,好消息这时候递到,正是为了叫各位主子好好过个年呢!”
这话倒是没错,明州越王府里,越王才收到战报,即刻就命人传往各地,一来,是叫那些将士们的家眷们能过好年,二来,也是为振奋封地内民心。
而此时,饭桌前一家人果然俱都目露喜色,刹那间,如同三春来临,厅内一下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大房母子苦熬了一连七日,总算等来了消息,且还是这么好的好消息,张氏安心的同时,赶紧连声念叨阿弥陀佛,感谢神明保佑,孟林皓也笑得露出白牙,三房那两口,则是因为听见说大哥立了功,思及往后侯府荣耀可能会更上一等,也不由得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