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甜茶——青笳
时间:2018-09-18 09:31:01

  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没一会儿又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打开门走上楼梯。
  别墅里静悄悄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温则私人书房还开着一盏小小台灯。
  沈信桢像做贼一样, 拎着裙角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企图听一听任何关于温则的声音。
  可惜书房隔音太好,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从门缝处流泻出的一抹微光,提示着她的温先生还没睡。
  其实如果沈信桢能打开一条门缝便能看到里面正在倒酒的温则。
  书桌上干净整洁,除了日常的文件和书籍还有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温则似乎是刚刚洗过澡,只穿着一件黑色丝绸睡袍,腰带系的松松垮垮,领子的阔度刚好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温则身高腿长,身材颀长矫健,此刻神态慵懒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更添了几分潇洒恣意,他把醒好的红酒缓缓倒入高脚杯中,低头轻抿一口,继而一口饮尽,不知喝到第几杯时,他一手抵着下巴一手端着高脚杯,眼神晦暗不明看着酒杯中猩红液体出神。
  当沈信桢她推开门时,男人仰躺在华贵的皮沙发上,阖着眼,呼吸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红酒瓶已经空了,高脚杯里还剩着一点残余酒液。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去,轻轻唤他一声。
  没人应答。
  沈信桢等待了小会儿,鼻尖动了动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她把高脚杯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把高脚杯倒放着,等那残余酒液滑下时,她用舌尖舔了舔杯沿。
  “不好喝。”她嘟囔一句,把酒杯放了回去。
  沈信桢走近一步,想要叫醒温则不要在这里睡,可是就当她靠近时,她又闻到了来自他肌肤的那股气息。
  刚刚舔舐那一点红酒,好像在她身体里发酵了。
  一种蠢蠢欲动又禁忌的兴奋感啃噬着沈信桢的神经,踩在地毯上的光洁脚丫犹豫着动了动,她撑住皮椅的把手,然后踮起脚尖来,近距离的观察这个昏睡着的男人。
  狭长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睑处落下一排阴影,细致到看不到毛孔的白皙皮肤,还有殷红的嘴唇。
  颜色像花园里的蔷薇花,瑰艳而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勾起来,说出那些撩拨她心跳的话来。
  白肤黑发和红唇,浸在这昏暗中,仅仅是被光影勾勒的侧脸轮廓都美的摄人心魄。
  仿佛受到无声蛊惑,沈信桢没由来的觉得口干舌燥,她屏住呼吸,缓慢地靠近这个自己深爱着却不可企及的男人。
  他白皙脖颈往后拗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宛如西方油画里那濒死的殉道者。
  她一点一点地接近了温则的嘴唇,呼吸凌乱心脏几乎跳出来,因为太紧张,手脚都在轻轻颤抖。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男人慢慢攥紧的手和额角隐忍的青筋。
  终于,她的嘴唇触碰到了那两片柔软。
  桌上昏黄灯光打在他们的侧脸,朦胧光影勾勒着两人缠绵的轮廓。
  沈信桢轻轻闭上眼睛,动作笨拙的吮了两下,他的唇便慢慢开启了。
  那股甘甜的酒香混杂着他身上的气息迅速涌窜进她的身体,从毛孔到血液再到骨髓深处,四肢百骸就在这一瞬间酥软下来。
  沈信桢踮着的脚尖没了力气,她不甘心的在他唇上舔了两下,然后慢慢与他拉开距离,就在此时,温则的睫毛颤了一下,朦胧睁开眼睛。
  沈信桢瞪大双眼,吓得不知所措。
  “温、温……”
  温则眼神迷茫,醉意朦胧,似乎没有看清面前的人,只是感受到她身上清凉的气息就倒在她身上,强有力的手臂蛮横抱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抬高,把头埋在她的颈深深嗅着然后衔住了她的耳垂。
  “啊!”沈信桢浑身一颤,想要捂住嘴却被人按住了手。
  她单手试图推开温则,但却在用力的一刻突然松懈,被他含住的耳垂像是要融化了一样,他口腔炽热的温度随之传过来,让沈信桢脊椎一酥,整个人软绵绵挂在他手臂上。
  当温则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颈间滑下时,沈信桢打了一个机灵,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滚烫的嘴唇堵住。
  突如其来的吻,缓慢而温情又暗含着暴虐的欲-望,沈信桢注视着他被酒意熏红的眉眼,慢慢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他炽热手掌顺着她的大-腿钻进她的裙-摆游-移而上,最终停留在她纤细柔软的腰上反复抚摸。
  那股霸道而强大的力量让沈信桢完全无法抵抗,她嘴角溢出一声无力嘤-咛,只能蜷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恣意摆弄。
  这种被抚摸、被亲吻的感觉如此熟悉,好像他们曾经这样亲密过无数次一样。
  也许感官的印记还残存在身体里,以这样层次叠进的方式召唤那段失去的记忆。
  温则的亲吻和拥抱,这样缱绻的柔情,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沼泽,轻易便让人弥足深陷。
  就当沈信桢下定决心时回应他时,身上的人却突然没了动静。
  温则闭着眼伏在她颈间,呼吸像是羽毛轻轻的扫在她的锁骨上。
  沈信桢低头去看。
  朦胧的光影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原本白皙的脸上浮现微微的红晕,紧闭的嘴唇颜色鲜艳像是沾染朝露的蔷薇,眼角也微微发红,为原本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香艳色彩,俊美的有些失真。
  沈信桢看他半晌,更用力的抱住他,也把脸埋在温则的颈间深嗅属于他的气息,姿态缠绵宛若一对交颈而卧的情人。
  她的七分欢喜,三分羞怯,全都化作吃吃笑意,近在他耳边,又不想他听到。
  女人的心呀,真是变幻莫测猜不得。
  前一秒心怀怨愤,这一刻娇羞欢喜,眼里心里情意绵绵,喜怒欢乐全听这个男人的安排。
  又羞恼气人又挣扎不得,心甘情愿困在一个名叫“温则”的牢笼。
  沈信桢被温则压得动弹不得,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出来,这一次她不敢再偷摸着做坏事了,只是满脸羞红着把自己的裙子整理好,然后乖巧的跪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发呆,不一会儿,沈信桢就歪在温则怀里睡着了。
  睡意正深沉之际,男人的眉头慢慢皱起,悄然睁开眼来,仿佛暗夜蛰伏的野兽,双目漆黑眼底氤氲着阴鸷寒气。
  他一把推开怀里睡着的女人,站起身来,漫不经心拿起睡袍腰带,嫌恶地把刚刚碰过沈信桢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转身进了衣帽间。
  沈信桢被推倒的时候便惊醒了,愕然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去找温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已经飞快地换了一身丝绸黑衬衫和长裤,正拿着一瓶香水在上方喷两下,或许是觉得味道不错,他仰脸享受了一会儿才把香水瓶扔在一边,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他走的很快,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做什么,但沈信桢还是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车钥匙。
  沈信桢茫然追随着温则跑出去。
  将近凌晨的时间,佣人们早就睡下了,外面一片浓稠的黑,只有花园里的地灯还亮着。
  听到有发动机的声音从车库方向传来,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看,迎面就冲出一辆宝蓝色敞篷跑车,横冲直闯差点就把沈信桢刮倒在地,温则仿佛没有察觉到,回转方向就要冲出去。
  沈信桢眼看着来不及说话,直接翻身爬到后座,还没坐稳,跑车就已经化作一道蓝色的影子冲出了别墅。
  风驰电掣之间,微凉的夜风变得凌厉,在耳边发出呼呼声响。
  沈信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死死抓着安全带才不至于被甩出车外,他的车速太快,完全不像是开车而是玩命。
  蛰伏已久的危险灵魂,被禁锢在最黑暗处,漫长而难熬的孤独等待着,终于在这一天重见天日。
  高速和颠簸之中,城市夜色的繁华灯光快速掠过温则漆黑的眼睛,在他瞳孔里留下斑斓残影。
  沈信桢胃里翻涌着,终于难耐的喊出来:“温先生你慢一点——”
  “唰”的一声,急速行驶的车轮停住,在地面发出尖锐的叫声,驾驶位上的人慢慢回头,原本恣意的神态在看到沈信桢时顿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耐烦——极其的不耐烦。
  沈信桢捂着嘴怕自己吐出来,露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温先——”她怯怯的叫他,被他不耐烦的打断。
  “闭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他站在大厦前的霓虹光影中,微微勾起唇角,俯身,那双暗含嗜血光芒的黑眸轻蔑的看着呆怔的沈信桢,声音低沉危险:“记住了,我是L。”
  语罢,L在沈信桢惊愕的目光下,迈着优雅缓慢的步伐走进大厦。
  沈信桢脑子混沌一片,踉跄着跟上去,兜兜转转地跟着L冲上了大厦的顶楼天台。
  天台上空旷寒冷,凌晨夜风吹得人汗毛直立。
  一片漆黑中她只能看到远处高楼大厦的点点灯光。
  沈信桢抱着肩膀,瑟瑟缩缩的叫:“温先生……”然后便听到不远处一声不耐烦的回应:“吵死了,闭嘴!”
  明明是凶恶的语气,但在沈信桢犹如天籁,她惊喜的循着声源跑过去,看到站在天台边檐的温则。
  他脸色冰白,眸若点漆,唇角勾起,低声呢喃:“这个世界没救了,我要回家。”
  狂风猎猎,吹得他衣角翻涌,他缓缓闭上眼睛,对着夜空张开手臂——
  此时只要他身体倾斜一度,便会失重摔下高楼。
  沈信桢吓得眼泪涌出来,跑上前去尖叫一声:“温先生不要!”
  尖锐的叫声聒噪刺耳,“温则”似乎也被吓到了,转头满脸不悦地看向对面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殷红唇瓣轻启,几乎咬牙切齿:“又是你。”
  话音刚落,一个酒瓶从黑暗的小角落里飞了出来,砸在“温则”脚下,溅起的碎片险些划伤沈信桢的皮肤。
  沈信桢吓得一头扑进“温则”怀里。
  角落里一个浑身泥垢醉汉摇摇晃晃站起来,拿着酒瓶对着两人破口大骂:“一对狗男女,半夜都不消停,要快活去别的地方,别打扰大爷睡——”
  后面一个字他没来得及说,手中的酒瓶就被男人一把抢走,然后砸在他的后背,力道之大连带着他的内脏都在震颤,紧接着膝盖窝又被踹了一脚,醉汉膝盖一软狼狈趴在地上。
  “找死。”他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整个过程只是十几秒,醉汉已经爬不起来了,只能任由男人一脚一脚重重踩在他的后背。
  沈信桢怔然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温先生此刻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阴鸷暴戾嗜血,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眼看醉汉已经呕出了血来,沈信桢本能的上前抱住温则,哀求大喊:“温先生你冷静一点,他快要死了!”
  男人抬起的脚一顿,漆黑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瞳孔猛地收缩又放大,在清晰和混沌中不断挣扎。
  醉汉趁此机会爬起来,伸手慌忙推了一把,正好推开沈信桢抱着温则的手,沈信桢身体一歪,脚跟磕了一下,站不稳的倒下去。
  后面,便是天台边檐,稍有不慎掉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失重的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猛然攥住心脏,好像是全身毛孔在一瞬间张开,冷风迅速冲进身体,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的疼痛。
  扬起的手腕被猝然抓住,那力道攥得她腕骨几乎粉碎,疼痛将她唤醒。
  “没用的人类,快抓住我!”
  耳边熟悉的声音是她骤然惊醒,她瞳孔收缩几下看清正拼力要拉回她的“温则”。
  沈信桢的裙摆被风吹起来,悬空的双腿在一刹那间就变得冰凉,身体摇摇欲坠。她的视线被凌乱发丝挡住,伴随着耳边呼呼风声,她用力聚焦着视线,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不要松手,抓紧我!”他大吼着,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她凄然的面孔。
  吊坠的身体,失重的大脑都在这一瞬间的放空。
  麻木的身体仍能感觉到鞋子掉落下去,那种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恐惧感让她心脏骤然停滞,与此同时,她的眼睛迅速的蒙上一层淡淡的阴翳,黑的空洞,在这一瞬间恍然失神。
  “温则”两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将她往上拉着,“你别松手,快啊——”
  泪珠从她眼角坠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四周忽然响起一阵警车鸣笛,像是呜咽哭声,尖锐划破夜空。
  眼前晃动着的景象忽明忽暗,耳边真实声音四散扩消,只有她和他在这世界挣扎彷徨,那些已经被埋葬的破碎不堪的记忆,伴随着他焦急的声音渐渐复苏。
  沈信桢的脑海便被黑暗彻底吞噬,黑沉之中,浮现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的画面,一幕紧接一幕,那是她曾经真实过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次人格L有妄想症,所以才会这么中二,其实,还挺可爱的……
 
 
第29章 甜茶
  每当父母吵架, 沈信桢就会一个人躲去楼下的小巷子里。
  在那个阴暗的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藏起来, 一直等到听不到怒骂争吵声, 等到天色深浓不见五指的时候,她才悄无声息地回到那个颓败的家。
  沈母是一个除却外貌都很平庸的女人,但心思细腻, 温顺柔软,这样一个女人对习惯行走在路上的父亲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附庸品。
  他习惯了让她打点一切,让他的旅途变得顺畅而舒适。
  但女人一旦怀孕生子,母性就会大于男女爱意, 当她不能再和父亲辗转于一个又一个酒店的时候, 当她开始把更多精力转移到沈信桢身上的时候, 父亲便开始不断的质疑, 质疑母亲对他的爱意, 质疑自己当初的眼光, 他是自视甚高的流浪诗人, 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伴侣是一个庸俗平凡甘愿埋葬在柴米油盐的中的女人?
  他把这一切原因归咎在沈信桢身上。
  沈信桢对于父亲来说,只是他享受制造过程的副产品, 出生伊始,就成了他的负担。
  她躲在厨房墙边,听父亲对母亲歇斯底里的谩骂。
  他不愿和母亲两人在一起为家庭营营役役,无尽负担,失去自由和乐趣,只为了抚养一个孩子。
  他说:“送去孤儿院照样可以活,我们去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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