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甜茶——青笳
时间:2018-09-18 09:31:01

  “我想让你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她愣住,听到他低沉嗓音轻声对她说——
  “信桢,我希望你只记得那些美好快乐的时光,那些痛苦悲伤的瞬间,就这样忘了吧。”
  明明是这样轻柔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在她耳边嗡鸣回响,仿佛是浩大钟声回荡,震慑山林鸟兽留下一片寂静。
  沈信桢怔然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温则低垂着眼睫,抬起手来,手掌落在她头顶。
  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微颤了一下。
  他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庞,动作轻缓,看到她眼角发红,他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信桢,以后我们都向前看,好吗?”
  以后,他说:以后。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给她无限的希望和憧憬。
  男人手掌温热,散发着令她熟悉的安心气息。
  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沈信桢说不出。
  但喜欢上温则是什么感觉呢?
  是身处在这物欲横流肮脏不堪的世界里,仍旧能感觉到清澈纯粹和温暖光明的安心。
  她曾经无数次向秦高朗求救,但每一次如神明般出现带她逃离黑暗的都是温则。
  温则对于沈信桢而言,
  是太阳。
  代表着温暖和光明。
  而沈信桢,这个想要向阳生长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不会灼伤她的太阳。
  可是一直以来,她都在让他痛苦。
  她自私的固守壁垒,却享受着他的守护,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远、推远、再推远。
  沈信桢垂着头,缩着肩膀,突然开始抽泣,像个孩子低低呜咽。
  “对不起,学长,对不起……”
  他身体前倾,伸臂将她揽在怀里。
  怀里的女人小小一个,瘦削肩膀颤抖着,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臂收紧,紧紧抱着她,哑声哄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那个小哭包信桢又回来了吗?”
  她被他抱在怀里,泪湿打湿他的胸口,等了很久之后,她揪着他领口抬起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认真的问:“学长,你还喜欢我吗?”
  他没有答话。
  这一刻,她心酸的想,这么好的温则,就算不喜欢她了,也是情有可原吧。
  胆小鬼沈信桢,终于决定做一次勇敢的姑娘。
  她在他的注视下,将那小心翼翼藏了很久很久,不敢让任何人听到的话说出口——
  “学长,我喜欢你。”
  “但是那个时候你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也不想再拉一个人陪着我受苦,所以我不敢对你说不敢接受你更不敢告诉你,所以只能逃避你,可是我——”她哽咽着,解释不下去了。
  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世界第一的喜欢。
  比你喜欢我还要早就开始的喜欢,比你喜欢我还要深沉的喜欢,比你喜欢我还要……卑微的喜欢。
  “我想告诉学长,那个时候被学长爱着的沈信桢,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使现在学长不愿意喜欢我了,我也——”
  剩下的话,没有机会可说。
  行动,往往比语言更有力,他擒住她的下巴,低头,以吻封缄。
  他的吻气势汹汹,蛮横霸道,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大手扣住她的后脑抬高她,迎合他的节奏,沈信桢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只能软软的攀附在他怀里,睫毛微颤,闭上眼睛。
  ——即使学长不愿意喜欢我了,我也想说:学长,再喜欢我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在一起就是撒糖啦!
  ps:有读者说不明白信桢对温则的伤害,因为那里信桢都忘了所以我也没有写,你们当然不明白啦,后面才会讲。
 
 
第31章 甜茶
  光线分秒变化, 很快就被暗沉暮色代替。
  沈信桢手背上插着针管, 药水经由吊瓶缓慢渗透进身体, 冰凉药水让她体温降低,有些冷的蜷缩在雪白的床单上,漆黑长卷发凌乱散开, 睡梦中的面容恬静平和,只是嘴唇微微红肿,脸颊犹带红晕,如此娇怜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温则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一边, 俯身在她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仿佛是蜻蜓点水, 在睡梦之人的心中留下阵阵涟漪。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温则把沈信桢的被子拉高, 拿起手机走到卫生间, 反手将门掩上。
  赵普亮一板一眼的声音传来:“温总, 我已经联系过您在瑞士的Matteo医生, 他正在夏威夷度假,最早也要后天才能赶到这里, 不过他表示视频通讯随时都可以。”
  “通知Matteo医生,半个小时之后进行视频通讯。”
  “好。”
  他挂断电话,转身正要开门正对上沈信桢的眼神。
  她手上还拎着药瓶,圆圆的眼睛有些红,仰脸问他:“学长,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想起了那个邪气暴戾的“L”。
  温则把手机收好,推门接过她手里的药瓶, 低声说:“想上厕所?”
  沈信桢摇了摇头,伸手揪住他的袖子,追问:“回答我。”
  温则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但事情已经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不可能再隐瞒下去。
  良久,他在她担忧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沈信桢心口一酸,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嗅他的身上的味道。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半个小时很快就在两人的沉默中度过,期间护士进来为沈信桢拔了针,又安静的退了出去。
  宽敞明亮的特等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相对。
  沈信桢低着头摆弄着手指,想要详细询问温则的病情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纠结中,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沈信桢抬头去看。
  视线中出现一双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信桢,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沈信桢眼睛更红了,温学长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生病呢?这世界真不公平,总要好人来承担苦痛。
  温则看她眼圈又红了,忍不住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廓,笑着说:“我的信桢变得会撒娇了,知道自己一哭,那个叫温则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她。”
  沈信桢闻言一愣,呐呐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温则挑眉,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作为女朋友,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说吧,想问什么想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她看着他的手表,声音细细小小:“我希望……你别害怕。”
  温则愣了。
  他以为她会提出去了解他的病情,或者要求和他一起看医生,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我希望,你别害怕。
  说出来的话在彼此心中碰撞之后融入血液中缓缓流动,静默之中,听到身体里的地动山摇。
  他心里涌窜上一股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感觉,是一种酸涩的感动么?
  他在这一段苦苦守护的感情中,终于看到了她心中为自己闪烁的光芒。
  他突然觉得,他经历过的那些难过、困境、危机,所有所有都因为她这句话,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声音里努力压抑着什么,说:“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温则松开沈信桢,拿出一件薄外套给沈信桢披上,遮盖住病号服领口处露出的一截白皙皮肤。
  “第一件事,就陪我一起看医生吧。”
  沈信桢瞪大双眼,回神时,赵普亮已经拿着笔记本来到了病房。
  “温总,已经接通了。”
  赵普亮把电脑放到桌前,没有停留便走出病房在门口站着。
  视频中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一架老花镜的男医生,背景是在豪华的酒店里,后面还有两个小孩蹲在地板上玩耍。
  “嗨,Simon,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记得上一次你来找我还是五年前,当你离开的时候我非常遗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这样英俊的中国男人了,真没想到你会给我一个度假惊喜!”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温则身边的沈信桢,Matteo没有用法语而是用了英语,方便沈信桢听懂。
  沈信桢若有所思,Simon?那个在圣经中被迫协助背负耶稣十字架的使徒者么?
  温则似乎是对这个不着调的医生早已习惯了,淡定的说:“我可一点都不高兴和你见面。”
  “呵呵,先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沈信桢:“……”这算是在调戏她的学长么?
  “Simon,旁边是你的女朋友么?嗨,你好啊女士,你长得真可爱!恭喜你Simon,终于不用孤独终老了。”
  沈信桢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对屏幕打了个招呼:“Hi.”
  温则眼底有浅淡的笑意,一番寒暄之后,温则收敛起笑意简单阐述了最近的状况,沈信桢作为看到过“L”的目击者,细致的把那天的情景说出来,屏幕中的老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终于显现出一些可靠的专业性来。
  Matteo听完,沉吟片刻后说:“我之前告诉过你,L是你因为性格需求而发展出来的一部分,他原本不属于你但依托你而生,当你强大的时候,L会被你压制在看不到的地方,反之,当你脆弱的时候就等于在给L生存条件,这个时候你就会被他趁机取代。”
  沈信桢突然联想到,第一次见到L的时候,是在她提出离开的那一晚,第二次见到L,是在温则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一晚……
  那么,所谓的脆弱,或许……是和她有关吗?
  这个看似离谱又合情合理的原因让沈信桢震惊又愧疚,她习惯性地掰弄手指,手指被指甲刮红了也毫无所觉。
  温则垂眸,轻轻握住她的手,对Matteo说:“这些我都知道。”
  “因为催眠治疗对你疗效甚微,所以我建议要找出那些让你脆弱的原因,尽快解决掉,不要给L可乘之机,另外我会开一些药物帮助你,一会儿视频结束我会把直接药单发给你的助理。”
  温则没有接话,Matteo又说一些注意事项,在结束前意味深长的用法语说最后一句:“Pour votre femme, s\'il vous plat, vous continuez.”
  温则微微一笑,语气坚定:“Bien sr.”
  关闭视频通话后,沈信桢问他:“最后你们在说什么?”
  说了什么?
  温则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笑了笑。
  “别担心,我不会倒塌的。”
  沈信桢原本因为担忧恐惧而高悬的心脏,因为温则的坦诚和勇敢,慢慢放下。
  像房子一样的人,不致死,就不会倒塌,更不会轻易被疾病打倒。
  沈信桢觉得,她在她21年的人生中,从未像此刻这样乐观过。
  因为这个可以让她全身心依赖、让她变得无所畏惧的男人就陪伴在她身边。
  有了他,她什么都不怕。
  沈信桢的身体没有什么外伤,只是昏迷了两天虚弱,在医院躺了一天就要求出院。
  她真的很不喜欢医院,不管是气氛还是气味。
  即使这特等病房被装饰的像个豪华酒店,但沈信桢还是想要早一点离开这里。
  温则本来也没有打算让沈信桢多待,因为即使回到昙宫,也有相应的医疗条件,而且,他也有私心。
  沈信桢完全不知道温则的想法,当回到昙宫,温则把她带到二楼时,沈信桢才发觉,她的房间变了……
  不仅从一楼搬到了二楼,而且就在温则的房间旁边。
  从楼梯往上走,从左往右延伸,依次看到的就是书房、温则的房间、还有沈信桢的房间。
  这个行为太明目张胆了,好像在向所有人昭示:我们是恋人了。
  红嫂和王管家就站在楼梯口安静的站着,沈信桢在他们暗含火热的视线下后背有些发热,连忙钻进房间,只露出半边身体说:“我要休息了。”说着就要关门,温则一手撑在门板上,说:“洗好澡就出来吃晚饭,今天红嫂给你做好吃的。”
  红嫂乐呵呵的冲着沈信桢笑,红润饱满的脸上有几分促狭。
  沈信桢急忙点了点头,关上门。
  她靠在门后,捂着心口呆呆望着装潢粉嫩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颜色大部分都是粉色,装饰品也都是一些粉嫩可爱的造型,沈信桢无语望天,正好看到了天花板上的草莓造型水晶灯。
  “……”把她当小孩子吗?
  沈信桢又气又羞又欢喜,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沈信桢去衣帽间挑了一件连衣裙换好之后,看看时间还早就去敲温则的房门。
  “进。”
  沈信桢拧开门,走进去。
  温则也刚刚洗好澡,他穿着一件香槟色睡袍,头上扣着一条白色毛巾,单手抓着揉了两下,抬头看她。
  “饿不饿?”
  沈信桢摇头,然后走近他,踮起脚尖帮他擦头发。
  他头发还很湿,水珠从鬓角滑到下颚,最终隐藏进睡袍领口里,沈信桢不受控制地垂眼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他看似颀长瘦削的身体里结实的肌肉。
  他皮肤白,在香槟色睡袍衬托下更显的白皙,和那白皙皮肤违和的是隐藏在睡袍下极具有攻击性肌肉,不过分发达,却难以让人忽略。
  温则享受了一会儿,然后就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到书桌前,沈信桢满脑子都是刚刚“偷窥”到的美好风景,直到被温则揽在腿上的时候才回神,局促的动了动,眼睛随意瞟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幅画。
  ……她画的,两颗小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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