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包小太监——疏楼
时间:2018-09-20 09:19:53

  正在外间睡着呢,福豆突然听见有女子的脚步,窸窸窣窣从外面来。
  女子见卧房大门没关,竟然直接推门而入,也没看见外间的人是谁就说,“大官,您在外面呢。听闻您归家,三娘特来与您接风洗尘。三娘姓仇,排行姊妹第三,小字沉鱼,是宅中乐伎班中主张,原来是柴氏教坊司的头牌小唱。”
  主张就是主唱、头牌,小唱就是歌手种类,但是乐伎们排歌舞,也不是钻卧室呀,这一钻卧室,意思自然不用多言。
  福豆只好掀开帘子出来说,“我是大官的儿子福豆,大官在里面睡觉。咱们出去说话。”
  仇三娘没扑着大官,心里有落差,但也只能跟着福豆出来,用自己放在外面的灯笼一照,仔细瞧了瞧福豆,笑说,“姑娘别诓我,奴家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你可不属于其中一种。虽然哪儿哪儿都不足,但这脸骗不了人,你瞧你这勾男人的小眼睛,我看了都心动。”
  天才啊,福豆佩服她看人的水准。不算柳崇,今天已经连着被两人撞破了,那就说明,古代人也不都是睁眼瞎嘛。
  不过这种事情,平时内监堆里也没人会仔细盯着她看,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大多只会觉得她很娘就是了,娘又是内监的通病。
  只听那仇三娘笑着说,“哎,姑娘,其实你和我们也一样。宦官收干儿子,是为了养儿防老,收干女儿,那便是要么留着侍奉自己,要么留着送与他人,便如司徒王允的干女儿貂蝉呢。既然撞到了,便是姐妹,往后一起伺候大官,左右前后的,别忘了叫上妹妹。”
  还没问年龄,就已经自称妹妹了,福豆心想,这是这仇三娘看到她是柳崇身边人,误以为她最得宠。
  不过事实上好像也是……
  福豆想了想,这是私宅,私宅里的下人都有规矩,家里的事绝对不能乱说,否则丢命。日间伺候告诉她也无妨。“其实我干爹喜欢男人,咱们呀,讨好他没用。”
  那仇三娘晃了一晃,也有些惊,尴尬笑道,“那看来你真是养来给他养老的……”
  福豆问,“哪儿能找些男人来侍奉大官?”
  仇三娘道,“姐姐要在这里呆多久?”
  福豆,“就这一夜,明日我便回去了,往后大官有别的内侍跟过来。”
  仇三娘想,明日不好再闯了,如果是别的内侍看到她,兴许还会对她问罪,于是说“既然如此,姐姐不如趁夜跟我去一趟外面,我认得柏院的几个男妓,你懂大官的口味,咱们挑几个买来便是了。”
  男妓,这时代还真有,或是服务于一些孤寡孀居的富家女人,或是服务于又特殊癖好的男人。
  仇三娘这就拉起了福豆,两个姐姐妹妹向前走,让下人准备马车,要去夜探柏院了。
  这柏院,其实是和宅院一般的院子,只不过里边做的是大客户的营生,独门独户,绝不是一个楼里好几十个姑娘那种低贱妓馆。
  仇三娘和福豆从马车上,七拐八拐绕到一条巷子前,巷子四处种的都是柏树作为标志,下来在红门上一敲,有个小厮来开门了。
  一开门,这小厮都长得十分娇俏,头上簪着时令花,脸上打着白底画了浓妆!
  “是三姐姐来了,奴去跟妈妈通报。”
  进去后,那妈妈热情接待了他俩,仇三娘说明了来意,那妈妈懂得,笑眯眯地问福豆,“那小郎君,你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福豆说,“我爹喜欢像我这样的。”
  那妈妈瞪大了眼睛,和仇三娘面面相觑了一下,和着,这是个恋子情结的?
  福豆赶忙纠正:“像我这样,年轻,看起来和善、聪明可爱、雪白的。”
  妈妈笑,“小郎君可真会夸自己,不过妈妈这里啊,还真有两个这样的!”
  说罢,便跟那小厮说,“叫雪白、雪球出来!”然后又扭头回来,“这雪白雪球啊,两个人皮肤白白嫩嫩,一般女子还不如他俩哩!雪白十八,雪球十六,话说起来,咱们雪球,还真和您长得有些像呢,那眉眼,鼻梁,只嘴比您大了些,却也都是可招人喜欢的招风耳呢!您看合不合您爹的胃口。”
  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粉红衣裳的俊朗少年,福豆朝那雪球看过去,那雪球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俱是大惊:
  “三哥儿!”
  “五姐儿!”
  福豆一看见是比自己大一岁那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直接就掏了腰包:“赎身!”
  这逛窑/子碰见自己亲哥的频率,在这个时代有多少?
  福豆惊魂甫定,拉着雪球上了车,至于那个雪白,则由仇三姐拉着上去。
  四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雪白见情况有些尴尬,怕自己不被人喜欢,则想着方地讨人欢心,“小郎君,奴奴会好多绝活呢,一吹二弹三拨弄……”
  福豆一听,立即怒了,指着雪球,“你说,你是不是也会,一吹二弹三拨弄?”
  雪球冷汗连连,抱着自己身子,大五月的天,他好像还很冷似的,低着头不敢看她。
  福豆亲哥名叫柴衮,多尔衮的衮,福豆吼道,“滚雪球,你挺会起名啊,你做了这个营生,敢告诉爹妈吗?我,我要不是你亲姊妹,一定让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雪球大气也不敢喘,好在已经到了地方了,仇三娘劝道,“你先别激动,仔细让大官知晓了,既然给他赎了身,你便偷偷送他归家便是,此事我也不会提的。”
  柴衮道:“不行!我不能回家。”他拉扯住福豆,“茹茹,我要跟你说话,让他们先去吧。”
  回到瑞皮坊大宅,福豆将他拉到池水边上,愤愤地说,“你说罢。”
  柴衮蛤/蟆似的蹲在池边哭了,呜呜说,“难道是我想的吗?当日我被娘亲推在井里,三天后我才爬出来,饿得半死,只能沿街乞讨。又不敢去找我那些纨绔旧友,他们定会将我扭送至官府,而且还会拿赏钱。”
  福豆怒骂,“那还不是你交友不慎,都是狐朋狗友!”
  柴衮不高兴,对着她嚎哭,“你说我,你自己呢,你的闺中密友几何,怎的现在变作阉人儿子了?半斤和八两,谁比谁还差?”
  好你个滚雪球啊滚雪球,福豆摔他脑袋,“我可不像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和人做过那种事?”
  柴衮摇手,“绝没有,我还是个雏儿,这几日才学成出师,还没有会过宾客……”
  福豆摘下鞋来打他,“让你学成出师、学成出师!”
  柴衮抱住她,“茹茹快别打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爹娘如今还好么”
  福豆说,“流放沧州,荒郊野岭能好么?”
  柴衮说,“我不能被官府抓住,你既然赎了哥哥,就给哥哥一条生路吧,你跟你的干爹说说,给我派个小活。若不然,真要我陪他……”
  福豆服气,这位哥哥已经被洗脑了,看来一下子很难纠正过来,眼下在这个宅子里,反而是安全的。
  可是皇宅这里都是侍卫把守,内侍伺候,一时间,还真没有除了乐伎班更合适他的地方。
  “你先去乐伎那里呆着,只记得卖艺不卖身就行了。”
  柴衮奋力点头,“不卖,不卖。好茹茹。”他抱住福豆,狠狠地扭了扭身子。福豆叹息一口,拍拍他的背。
  ……
  柳崇梦到了他娘亲被他爹闷死的情形。娘亲不动之后,他过去拼命推她,她却不醒。
  柳崇大叫惊醒,身上流了一身冷汗,想叫均顺,想起均顺已经被他赶去睡觉了,于是叫,“福豆,进来陪我会儿。”
  叫了两声,竟然没人应,自己走下去寻,屋里也不见了人,只好披起一件外袍,穿上靴子出来寻。
  他的卧房就在临水,顺着水边的石子路走过去,猛地便见福豆和一粉衣男子拥抱在一起。那男子口里不停唤着“茹茹。”
  这一晚上,是要刺他几次?
  这人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叫她小字?她明明说不喜欢人叫的,难不成是诓骗她,只是厌恶自己叫出来?
  柳崇忍不了了!
  “福豆!”
  福豆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脊背发冷。
  福豆猛地一回头,看到是柳崇,只好硬着头皮对柴衮说,“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就跟我一同去给我干爹跪一跪,让他以后做你的靠山。兴许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能不送你去流放。”
  柴衮点了点头,突然,面前的福豆就被她所谓的干爹,拽入了怀中,然后这位干爹捧着她的脸,当着他的面,吻了起来。
 
 
第29章 
  柳崇的大手掌将福豆的脸锁着, 防她动, 用嘴唇含住她,见她一脸愕然,便死死盯着,毫不留情地将她关着的牙齿启开, 用舌头进去乱搅一通。
  福豆这脑袋动也不能动,喉咙里叫:“有人看着呢!”才叫了一声,自己愣住, 不应该喊“色狼啊三哥儿救我”么?
  在挣扎的时候卸了劲, 就等于给了眼前穷凶极恶之徒可乘之机,这穷凶极恶的色狼可将她舌头当成了沙场仇敌,原来唇枪舌战说的便是他!
  旁边的柴衮看得怒了,大叫着:“住嘴啊!”一边跳着伸手去打柳崇得脸。
  柳崇喉咙暗哼一声,分出一只手去抵住他头顶。柳崇胳膊与手背的青筋暴起, 任柴衮怎么蹦哒,都根本就够不着他!
  福豆看柳崇终于撤了一只手, 好歹她能活动活动脑袋了, 偏柳崇留在她脸上那只手往下巴一滑, 竟是捏着她下巴亲她。这下巴一捏, 甭管周遭有什么天灾人祸, 她都注意不到了。
  这是她的极端敏感部位。
  嗯哼地一声, 福豆便闭上了眼睛, 旁边柴衮都看傻了眼,眼看着自己妹妹这当他面和人不知羞耻地亲吻, 竟然还投入进去了?
  苍天啊!爹娘啊!这下她终于不用再说自己没廉耻啦!因为她才是最没廉耻的子女!
  柳崇这时,才终于松了松口,喘息着侧头对他说,“滚。”
  柴衮答,“你竟知道我的名字?”突然看到柳崇似要杀人的目光,这才哒哒跑到树丛里蹲下了。
  赶走了人的皇家私宅,鸟鸣花香、水清雾缭、月夜光华,都显得格外适合。看到福豆闭上眼睛,柳崇确定她至少是此刻全心系着他的动作,他便越发忘我得讨好。
  福豆喉咙冷不丁发出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声响,更撩拨得他如火烧身。
  “大官?”冯钧顺的声音在不远响起。
  “那便是大官么?”仇三娘的声音也在远处响起。
  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块儿了?福豆和柳崇的嘴终于分开来,福豆睁开眼睛,仰着头看了他一眼,登时才又想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羞耻得左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眼瞧见旁边地树丛,赶紧钻过去了。
  钻过去一看,柴衮正在这棵树下躲着,果然是亲兄妹,脑子是一样的,连钻树都选同一棵。
  冯钧顺和仇三娘走到柳崇后边,柳崇背对着他们,伸出手掌不动声色地抹了抹嘴唇。
  冯钧顺没有说话,倒是仇三娘胆怯地说,“大官,奴是乐伎班的主张,今夜里领了男乐人入宅,正撞上冯中官问询因何随意出入私宅,咱只好和盘托出是福豆为您挑选的男乐人,奴只是带着乐人去歇处,并非是与人幽会。可冯中官偏不信,让那五大三粗的侍卫将男乐人绑了,还要将奴抓起来,于是奴便只好过来请福豆为奴分辩,谁知看到……不是,不是有意打扰大官……”
  冯钧顺低着头,“大官,这女人强词夺理,竟说您喜欢男人,还招引男妓,偏称是乐人,这小的如何能信她……”冯钧顺知道大官应当是和福豆在一块儿的,方才撞见的这一幕,可算是他宁愿挖掉自己的眼睛,也不愿信是大官与福豆身体交缠在了一起。
  难道大官真的大病得愈,见福豆是个女的,便要……可她到底有了儿子的身份啊……
  柳崇见既然撞破,也没必要让福豆再躲了。他自己选了在这朗朗乾坤下与她痴缠,怎又会不承担这个后果。
  冯钧顺知道也无碍,还能帮他收拾后续,这陌生的死宅家伎,若嘴不严当杀便杀,也无所谓。
  “滚出来吧。”柳崇淡淡地朝着树后说。
  柴衮一愣,从树后挪出了两步。
  “哈哈哈,冯中官,您看,这就是我与福豆带回来的人呐!”仇三娘一看竟然是雪球,这不正好解了他的围嘛。这福豆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把自己的兄长也贡献给大官了。这兄妹俩一男一女,却都是两个美人,是学那前秦苻坚,让慕容氏姐弟两个一块儿服侍呢。
  冯钧顺却一脸茫然了。
  福豆躲在树后面,见柴衮竟然溜出去了,心想,过去爹娘紧着这位三哥读书,到了现在,却连断句都没学会。“滚出来”,竟然给他听成了“衮,出来”,他那猪脑子是在他娘羊水里泡坏了吧,能独自一人活过这五年,已是命硬!
  不过她可不敢出去,看他们说话,便从树丛绕出去,跑回屋里了。
  柳崇一回头,见出来的竟是这货,再往那树丛里瞧,早没了福豆的影子。这丫头倒是机灵。
  “你们两个退下,我和他还有话说。”柳崇皱着眉头,也不解释,将冯军顺和仇三娘遣得远些,又对柴衮说,“”
  柴衮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和福豆的关系,想了想,不对啊,自己是大舅子啊!于是站起来,挺起胸膛道,“我和茹茹流落至这个境地,俱已是不能真名实姓地活着了,家中祠堂,也永世不得入主了,但是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随意欺负她!嫁娶之事,还得由我这个当哥哥的为她做主!”
  柳崇心想,这人已经低贱如泥了,还要站出来给福豆撑腰。再说,他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福豆呢。
  “你先在此住下,我会对你安排。”
  柴衮点点头,竟然突然间趾高气昂起来,“那我住在何处?”
  这人倒是会蹬鼻子上脸,微微一笑,向远处大叫,“冯钧顺?”
  冯钧顺凑过来,柳崇说,“带雪球去这宅中最好的一间厢房,遣两内侍,侍奉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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