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哥做的?
赵宁没有说话,赵慎又低低的警告她,“你下次再不注意,我就将你锁起来,关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任谁也找不到你。”
赵宁:“.......”怎么听都不像是玩笑话。
赵慎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继续道:“不是开玩笑。”
赵宁:“.......”
【小剧场】
天很蓝,水很绿。
赵翼与公孙月在独木桥上狭路相逢。
赵翼:说,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公孙月:你长得美,聪明又可爱,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也喜欢我啊。
赵翼:......这个恐怕改不了,说,你想怎么样?
公孙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翼:.......
第95章 公孙神探(下)
赵翼闭眸养神,在房内小憩了一会。
他已弱冠, 对功名利禄却无太大的野心, 像他这么大的世家子弟早就靠着家中的祖荫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
赵翼是家中老二,不像赵夔那样, 一生下来身上就肩负着家族使命,注定了有朝一日会继承家业,
赵翼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 哪里需要他, 他便去尽力而为。
替父兄护着这偌大的侯府便是他最大的执念了。
若有一日无人再需要他时,他便弃了一身的包袱,去他心之所向的远方。
赵翼一直心平气和,他活得太过通透,以至于很多时候没有这个岁数的男子身上的半分朝气。
但凡与他靠近的人, 都会觉着他温暖, 踏实,让漂泊的人想要停泊靠岸, 从此与他相依。
近日的赵翼却是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凌乱之中,夜不能寐, 食不知味, 他因为记忆太过强大, 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但最近却有一张面孔渐渐侵.占了他的脑子, 以至于其他事情都记得不甚清楚了。
公孙月的脸越来越清晰,她的一颦一簇, 一言一语,还有那年她对他的所作所为,统统刻在了他脑子里。
每每静下来,赵翼总会想起那一幕。
真真叫他好不煎熬。
夜已深,初夏的半轮银月煞是皎洁。
赵翼起身,在房内换好了夜行衣,借着桌案上的火烛,他看了一眼有可能被列为暗杀名单上的官员名录。
其实,户部给事中张凉一死,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贪墨是历朝历代除之不尽的祸害,人的本性属贪,只要有人有权的地方,便有贪赃枉法的事发生。
“二公子,已经宵禁,可以出发了。”门外的暗卫提醒了一句。
赵翼将脸蒙上,如此,那双剑眉之下的眸子显得格外幽深,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连只麻雀儿都不忍伤害的赵二公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冽果断的城府之人。
赵翼将房门打开,门外的暗卫半垂着头,恭敬道:“二公子,世子爷交待了,让您尽力而为即可,其实不必施救,重点是查出谁在这背后杀人灭口。世子爷还说那些人死有余辜,让您莫要妇人之仁,切莫打草惊蛇。”
赵翼眉心微蹙,兄长是将他想的太好了,他夜半出行可不是为了救人。
“嗯,我知道了,走,去魏府!”
一言至此,赵翼带着两名贴身随从自东院翻墙而出。
半个时辰之后,赵翼在魏家府邸后院落脚。魏青前阵子才刚致仕,他为原大理寺卿,官拜三品,乃三大司法掌事大臣之一,掌握全国刑狱。
去年太子幽禁之后,皇帝召见了魏青,次日他便以年老体弱为由,提前了好几年致仕。
魏家掌权一时,皇帝还是亲王的时候,魏家就是帝王一派了。
魏府修葺的大气奢华,这种规制绝非靠着朝廷俸禄就能立起来的。
府内安静如斯,该睡的都已经睡下了,无本分歹人侵.入的征兆。
赵翼谨慎,他不由得多疑了起来,便从暗处隐入了魏青的寝房。
赵翼此前拜访过魏青,一早就将魏府主要庭院摸的一清二楚。
寝房门被打开之前,赵翼看到一丝微弱的亮光,但在房门彻底推开之后,那光线又消失了。
这其中必定有诈。
赵翼做了小心的手势,与身边随从轻步迈入屋内,初夏的热度让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整间屋子,赵翼知道他来迟了一步,但换言之,这个时候恰恰好。
这屋内明显还有一人,除却不可忽视的血腥味,另有一股子淡淡的松油香,有人刚刚扑灭的灯火,他猜测暗处的人多半就是凶手。
长剑出鞘,映着薄薄的月光,层层寒意盈溢而出。
赵翼很快就摸准了对方具体位置,他要不就是不出手,若出手必定狠绝。
但,他得抓了活口才行。
暗处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就在这时,暗处的黑衣人直接对着赵翼出招,赵翼动作迅速,躲开一剑之后,伸手就开始打了起来。
两人只打了两个回合,赵翼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他再一出掌,突然碰到了一处奇软且富有弹性之物,掌心的触感瞬间通过他的臂膀传遍周身上下。
赵翼从未碰过女子,但以他的智慧,也知道掌心握着的是什么。
赵翼不知作何解释,只觉动作僵住,一时间竟舍不得将手抽离。
“啪——”一阵十分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紧接着公孙月羞愤难耐道,“赵翼,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翼从迷乱与震惊中醒过神,此时此刻,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扎醒,沉睡在体内的某种情绪就在这一刻被唤醒了,并且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迅速膨胀。
他忙收回手,“你!怎么会是你?”
这是什么状况?赵翼身后的随从不得不插了一句话,“公子,怎么了?”
屋内漆黑,方才的打斗又十分混乱,随从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家公子的手究竟干了什么恶劣的行径。
赵翼嗓音一哑,他侧过脸,对身后的人道:“无事,退下!守在门外,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随从只得应下,不过听了方才的声音,好像二公子被人打了,听对方的声音,似乎还是近日暂住府上的公孙小姐.......
房门一合上,公孙月彻底从暗处走了出来,即便屋内没有电灯,她晶亮的眸子里面却依旧是闪着光的。
赵翼不敢去看她,直至此刻,掌心的滚烫之感还在,他甚至......有点迷恋那个触感。
赵翼自然不会承认,并且不打算说出负责的话,他笔直而立,另一只手中握着长剑,剑柄被他握的死紧,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颤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线低迷,染上了夜.色之后,竟还有......带着一丝风.流。
公孙月嗔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揉了揉胸口,埋怨道:“你不能轻点!”
赵翼:“.......”若有下次,他猜他应该会有所留意。
赵翼一脸严肃,幸而面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掩饰住了他一半的失态,他肃了肃了嗓子,道:“你,你看到了什么?何时来的?”
公孙月就喜欢他这个样子,她倒是很好奇,赵翼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她配合道:“我也是才来不久,我来时,魏青已经死了,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且舌头也被割了,想来是同一伙人所为。”
“看来,对方是到了穷途末路了,不惜下如何狠手对付朝廷官员。以我之见,对方很快就会乱了阵脚,只要咱们用了适当的法子,不难揪出真凶。”
“这几桩案子,皇上一定会命锦衣卫暗中调查,咱们还是避让一些的好。”
赵翼一直在听公孙月说话,他迷乱的思绪整合之后,又乱了。
待缓和片刻,赵翼从巨大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沉声道:“嗯,你又怎知今晚会是魏青?”
公孙月挑眉一笑,二人俱适应了黑暗之后,竟能看到彼此的眸光,“你别忘了,从一开始我就追踪过这件事,你赵翼能查出来的东西,我公孙月也可以,甚至比你更快。你也别灰心,毕竟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比其他男子好了多少倍。”
是么?
赵翼借着环视四周的机会,他撇过脸去,没有去看公孙月。
气氛突然尴尬,要不要说出负责的话?他毕竟抓了她.......可这话又怎么说呢?
赵翼陷入人生当中最大的难处,这时守在门外的随从轻道了一句,“公子!有人来了!”
赵翼当即警觉,眼下正好是机会,他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公孙月的手腕,绷着脸,道:“你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了。”
公孙月依了他一回,任由他拉着手往外走,几人很快就离开了魏府。
不消片刻,魏府内一阵轰乱,魏青被暗杀之事顷刻间传遍满府,想来官府的人很快就会到场。
初夏,天亮得很快。
这才卯时,东边天际已经一片鱼肚白,侯府粗实的下人早已起榻干活。
良哥儿拜了赵凌麾下的一名小将为武学师傅,如今每日晨起便会去校场扎马步。
良哥儿年纪还小,但这几年身段长高了不少,他领着一名贴身小厮走到校场,此时天光渐亮,地上还沾了露.水,良哥儿揉了揉眼,看着刚刚翻墙而过的两人,他一愣,再一看是,那二人也在看着他。
公孙月爽朗大方,朝着良哥儿招了招手,“小六儿早啊。”
赵翼与公孙月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良哥儿见公孙月心情尚好,还是那个美貌与气度并存的公孙姐姐,可赵翼的脸色却不怎么的好看,给人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良哥儿挠了挠头,关切的问道:“二哥,公孙姐姐,你们怎么不走正门?又怎么穿了同样的衣裳?你们去哪儿了?”
良哥儿身后的小厮低垂着脑袋,在自家小主子身后咳了一声,也不晓得这是哪门子的事?二公子与公孙姑娘昨夜干什么去了?这自然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赵翼沉声道:“还不快去练功!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懒了?”
言罢,赵翼看了一眼良哥儿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当即明白该怎么做,道:“小的今日从未见过二公子,也从未见过公孙小姐!”
良哥儿甚是委屈,这还是二哥头一次斥责他,还未至卯时,他便已经起来,二哥怎的还说他偷懒?他何曾偷懒了?
良哥儿有骨气,硬憋着不肯说话,扭着小身板就往校场上走。
公孙月看不下去,这个赵翼哪里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道:“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件事你好好跟小六儿谈一下,他自然不会说出去,再者......与我同出同进,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公孙月撂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啊,真的不能惯着,是时候让赵翼自己个儿认清事实了。
赵翼看着那抹高挑帅气的背影离开,他张了张嘴,长吁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道:“去我院里取一块镇纸给六公子,就说是我褒奖他的。”
随从一愣,应了一声,“是,公子。”
二公子终究是心善的,可这般憋下去,迟早会得罪光了周围的人。
*
大皇子朱明崔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波然大怒。
他贬了朱明崔为庶民,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朱明崔到底还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万万没想到朱明崔还未离开京城,人就已经死在了官道上。
据锦衣卫来报,是被人杀死的,死后的尸.首还被人抛入了湖中,眼下已经辨不出人样出来。
太子与朱明辰,朱明耀纷纷跪在了乾坤殿内。
四皇子此前因酒后失德,暂时被幽禁了起来,故此不在其列。
眼下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三人了,皇帝看着太子,朱明辰与朱明耀,眸中皆是怀疑与愠怒,“他走都走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皇帝说这话时,扶着龙椅的手在不断的颤抖。
以太子为首,三人纷纷以头点地。
“父皇,皇兄之死与我等无关啊。”
“儿臣从未派人堵过皇兄的死路!父皇明鉴!”
锦衣卫尚未彻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除了眼前这几个儿子之外,还能有谁
谁会花心思对付一个已经贬为庶民的无用皇子?
皇帝终究是不信的,皇家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兄弟情谊,他们这些人平日里称兄道弟,实则都绞尽脑汁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良久,皇帝最终挥了挥手,“下去吧,都给朕退下吧!”
太子等人正要起身,皇帝一口热血喷在了龙案上,当场昏迷不醒。
*
皇帝突然病重一事并没有影响赵家分毫。
这一天夜深人静,公孙月越墙而过时,赵翼已经站在月影婆娑下等了多时。
他很有耐心,三更天就来了这里,足足半个时辰,纹丝未动。
“你来了?”赵翼侧过来脸,看着公孙月,方才她一跃而下的姿势,尤为华丽,他记得清清楚楚,刻在了脑子里。
公孙月大约猜出了赵翼会在这里候着她,很不错,他已经开始渐渐觉悟了。
公孙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欢喜,彷佛根本没有将赵翼当回事,她淡淡道:“嗯,这么巧。”
赵翼心头一凉,心道:不会是因为今晨对小六儿斥责了几句,她就对我改变看法了?不心悦我了?
他内心翻涌,面上从容,道:“是啊,真巧,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公孙月看见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停放着两匹马儿,她多问了一句,“赵翼,你今晚怀疑谁会受害?”
赵翼反问,“那你又怎知,今晚还会有人受害?”
公孙月瞪了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在他面前荡过,无意中的撩拨,却是别有心计,“我猜啊,会是刑部刘不渊。”
这个结果让赵翼很惊艳,她是怎么知道的?
“为何这么说?”赵翼依旧一本正经,严肃的问她。
公孙月答话,“因为刑部刘不渊与魏青几乎是同一个月一起致仕的,你不觉着奇怪么?魏青一死,刘不渊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赵翼看着公孙月的唇一张一合,他喉结一紧,视线又慢慢下移,在看到她胸.口的傲.挺时,他又继续往下移,最后低垂着眼眸,看着脚下的青砖,沉声道:“嗯,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