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石子路分为两半的院子也被重新规划了,所有的植物种植井然有序,院子里那株有十多年树龄,几乎盖了一小半院子的葡萄树藤下摆了张石椅和几张石凳,也够人乘凉休憩。
至于边上那间用来养殖家畜的旧物,在那些家畜都送去山脚下那片牲畜棚后,被重新拆建,打算等到时候建成了,就和单家现在的小院打通。
因为那些家畜搬了,最初萦绕在单家边上的那些粪便的臭味,自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单家的墙重新刷了腻子,里头的家具算不上用料名贵,可好歹也是焕然一新了,尤其是一些用来盛汤盛菜的小物件,简直让那些原本还端着的贵妇人恨不得抱住小声尖叫。
这也是福宝想出来的主意,在委托木匠做碗和盘子的时候,让他雕了一些立体的动物花卉在那些物品上,现在还不兴这些东西,光是看个稀奇。
从一开始,福宝就对自家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按照他们家的情况,想要比富贵,肯定是比不过那些光顾他们家生意的贵人的,因此与其花更多的钱,做到一个让对方比较满意的程度,那还不如节省点话费,从其他新奇有趣的角度出发,再结合自家本来的田园优势,营造出一个让那些贵人吃的舒适,玩的开心氛围环境。
和温家夫妇一样,原本只是抱着讨好县令的心过来的贵人,在看到单家翻天覆地的改变后,心里之前的抗拒没了,加上单家的饭菜确实做得比饭庄的还要好,干脆就将单家定做了一个偶尔调剂调剂口味的地点。
在单家的牲畜以及农产品还没有推入到千家万户的时候,单家私房菜的招牌,却在坝江县这个地方,小有名气了。
当然,现在这个名气仅限于乡绅圈里,加上单家的主营也不是做菜,他们以每天招待一两户贵人的速度,慢慢的,借着口碑扩散着自己的影响力,渐渐的,连那些县城里的普通人家,以及周边县城的乡绅们,也开始听说单家的事了。
单峻山作为县城酒馆的掌柜,贵人们都往乡下跑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加上最近这段日子,越来越多来他们酒馆喝酒的贵人开始谈起了平柳村,谈起了单家,他要是不傻,就该将这两者结合到一块了。
平柳村里,姓单的人家可不多,有那个财力弄这些事的,更是凤毛麟角。
自个儿琢磨着不对头,当天晚上,他就回家和吕秀菊谈起了这件事,正巧,吕秀菊也想起了不久前隔壁那户人家争吵时那孩子的说辞。
“明天我就回乡下看看。”
吕秀菊想着,就算这件事和老两口还有老三家无关,回趟家,拔点菜叶子拿些鸡蛋回来也好啊。
同样的震撼,王春花的感受可比吕秀菊来的深的多。
原本分家得了二十亩左右的田地,王春花心里头比谁都高兴,可谁成想,刚分完家,老两口和老三家就搞起了什么养殖的事,城里那些贵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个个砸银子闹着要去老宅子吃饭。
王春花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了,老宅子的那一出出,感觉就像是为了把他们两房踢开,然后再带着三房发财似得。
这时候,再回过头来看他们二房分到的东西,看着她那个傻呵呵还直乐的男人,王春花就觉得不是滋味了。
第61章 月饼
“秀菊回来了,你家小叔可是跟着你公婆发达了,现在见天的有那些贵人来家里,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吕秀菊一回村,刚到村口就被那些好事的人给拦下了,那些三姑六婆的,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恨不得从吕秀菊身上,多打听到一些关于单家的事。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单家的三个儿媳妇,吕秀菊的嘴巴最大,剩下的两个,老二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三精,问她点家里的事,通通推说不知道,俩人都不是那种特别好套话的人。
现在单家分了家,最喜欢和人家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吕秀菊去了县城,导致村里那些长舌妇们,缺少了八卦单家的素材,吃饭都没滋味了。
“我在县城能知道点啥啊。”
吕秀菊一听大伙儿的话,心里就有数了,感情现在县城里议论的单家,还真是他们家啊。
“我回来还有事呢,这不是我们家峻山的东家分了点中秋的月饼,特地让我拿回来孝敬爹娘的,都是上好的精面做的呢,想要拿钱买,可不便宜。”吕秀菊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的,就是她口中的月饼。
说话间,吕秀菊还不忘掀开点盖子,让围观的人瞅瞅里面装着的东西。
月饼的图案精致,上头花纹清晰,整体呈焦黄色,略微带着几分油光,看上去比村里人自己用模具做的月饼,不知道好上几分。
“峻山一直都是孝顺又出息的,秀菊啊,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可跟着享福啊。”果然,因为吕秀菊那三言两语的,村里人暂时忘了刚刚热议的话题,争相夸赞起单峻山来。
在他们看来,单家再风光,毕竟还和他们一样下乡下窝着,单峻山一家就不一样了,在县城里有了一个属于他们自个儿的院子,单峻海还是大酒馆的掌柜,手下管理着十几号人,有时候村里有后生想要去县城找什么活计,都会托单峻山帮忙。
因此,在他们的意识里,单峻山的成就,还是旁人暂时无法企及的。
“哪里哪里。”
吕秀菊客气的笑了笑,实际上她拿来的这一盒月饼,只有其中两个是拿回家孝敬单老头夫妇俩的,剩下那七八个月饼,她都打算拿回娘家去。她娘家的村子离平柳村也没多少时间的路程,等她打探完消息就过去,也不碍事。
只是她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反正当着村里人的面,她必须得让他们知道了,自家两口子到底有多孝敬老人。
“那我就先走了,等会儿咱们再聊。”
吕秀菊急着打探老家的情况呢,没有闲工夫跟人扯淡,因此寒暄了几句,她就匆匆忙忙朝村子里赶去,在走到一条小岔口的时候,她犹豫了几下,往一个并不是单家老宅位置的方向走去。
“大嫂,你怎么来了。”
王春花正在打扫家里的院子呢,就看到大嫂吕秀菊走了进来。
分家后,二房就重新从村里买了一块宅基地,然后重新修建了房子,他们没有太多的余钱,因此修建的房子远没有单家老宅阔气,连带着上次分家分到的那些家畜,都得搁院子里养着。
不过村里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家里人少,算起来,还是宽敞的了。
“老宅子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我和你大哥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虽然分家了,可吕秀菊还是没有改变她对王春花的态度,在她看来,王春花胆小又懦弱,自己撑不起来,就合该被欺负,因此当着她的面,吕秀菊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嚣张又霸道的脾气,进到二房家里,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然后就颐指气使了起来。
“大嫂,你说的是什么事啊?”
王春花的眼神闪了闪,她大概猜到这个女人的来意了。
“就是村里人说的老三家和镇上屠户做生意的事,之前爹娘也没说过啊。”吕秀菊自动忽略了之前分家的时候,单老头提出过让他们夫妻俩回来搞养殖的生意,但是被他们夫妻拒绝的事,口述时散发的语气,好像老两口存心蒙蔽了他们似的。
“还有城里来的贵人,那些人没事为什么上老宅子吃饭啊,这里头又有什么门道?”吕秀菊想啊,那些贵人平日里见都见不到一面,要是能够搞好关系,以后岂不是她儿子的助力。
她可是听说了,县里几个举人老爷都过来了,他们中的谁肯指点她儿子几句,凭福宗的才智,考个秀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大嫂,你是知道的,我们家老二从来就不会去打听这些,还有爹娘最疼老三,有什么好事,也不会让我们二房知道,倒是大哥大嫂你们,说起来,你们长房才是承重的,即便爹娘以后靠老三养老了,可也不至于什么事都不和你们说一声吧。”
王春花唯唯诺诺的小声说道,言语间,带着挑拨离间的意思。
“呵,一段时间不见,你还学精了。”王春花的火候远远不够,那点小聪明吕秀菊一眼就看透了,可即便她知道王春花在这儿给她拱火呢,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是啊,就算分家了,他们家还是长房,真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凭什么不告诉他们一声呢。
“行了,收收你的小心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眼皮子浅呢,就知道盯着爹娘那点东西,我告诉你,我和你大哥关心这件事,只是因为不想爹娘一把年纪到时候被骗,或是惹怒贵人,闹出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来。”
吕秀菊理直气壮的教训了王春花一通,看着她憋屈的模样,一下子爽快了许多。
果然,人都是要靠对比的,再怎么样,她吕秀菊都比她王春花来得好。
“真是的,找你问屁点的事你都不知道,真不懂老二当初把你留下,到底是什么想法。”吕秀菊鄙视了王春花一番,然后将杯子里的凉茶喝尽,拎上食盒就走。
她算是白来了这一趟,本来还想着从二房这儿打听点消息呢,结果一堆蠢货,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还不如刚刚直接回老宅呢。
吕秀菊走后,王春花气的将她喝过的那个杯子径直砸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激动的直喘气。
一个个都欺负她,王春花面目狰狞的看着吕秀菊离开的背影,拳头捏的紧紧的。
“娘,刚刚我是不是听到大伯娘的声音了?”
梅娘现在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在村里,已经是能说亲的年纪了,相看个几年,等到十五六岁出嫁,再晚些,好点的对象恐怕都得被人抢光了。
或许是基于王春花曾经的不靠谱,梅娘的婚事,被单峻河委托给了自己的亲娘相看,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王春花和这个大闺女之间的隔阂更加深了,平日里倒也没表现出来,但就是淡淡的,一点都不像是一对母女。
相反兰娘在分家后,倒是和王春花这个亲娘亲了不少,只是现在她依旧最听的还是大姐梅娘的话,只是不知道梅娘出嫁后,她又会怎样。
“嗯,你大伯娘刚刚来了,走的时候,不小心将咱们家杯子给打碎了。”
梅娘出来后,王春花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了以往受气包的怯弱模样,然后蹲下身捡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将杯子被打碎这个锅,甩在了走远的吕秀菊身上。
“大伯娘也太不小心了。”
这件事,梅娘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吕秀菊那脾气就摆在面前。
现在开始当家的梅娘有些心疼这个杯子钱,可真要因为这点小钱跟亲戚长辈计较,又有点不好。
“你去打扫院子吧,这里等会儿我用扫帚扫,别划伤手了。”看了眼低眉顺眼的亲娘,梅娘也跟着垂了垂眼,略微有些别扭的说道。
总归是亲娘,要说丁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话,只可惜,王春花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关心,只觉得这个闺女越发不像话了,居然对她这个长辈用这种命令的语气。
也怪她命苦,自己的男人不仅不帮她撑腰,还由着闺女下她这个亲妈的面子。
心里头凄怆的王春花忍着翻滚的情绪走到院子外,闷不做声。
“爹,娘,我带着好东西来看你们来了。”
吕秀菊在离单家老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给长辈献孝心来了。
“爹,娘,你们在不在家啊,我给你送县城最好的九芳斋的月饼来了,峻山他东家赏的,我们不舍得吃,全给你送来了。”
吕秀菊边嚷嚷,边看着家附近的几户人家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心里头满意了,这才停止了吆喝声,往屋里走去。
“行了,青天白日,叫给谁听呢?”
蒋婆子看着这个大儿媳妇回来,没什么欣喜,第一反应就是头疼,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吕秀菊这样的,她这次回来,保准不只是给他们送东西那么简单。
“娘,爹不在家呢,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峻山东家赏了两个月饼,我特地给你拿来了。”
吕秀菊打开食盒第一层,上面摆着两个焦黄油亮的月饼,是五仁馅的,花钱买,得二十文钱一个呢。
“就两个月饼,还值得你跑一趟?”
蒋婆子看着吕秀菊拎着的食盒里没被打开的另一层,就知道她一定也给她娘家留了些东西。
不过她也不介意这些事,只要不向老二媳妇一样搬空自家补贴娘家,儿媳妇也是爹生娘养的,想要孝顺长辈,她没什么好反对的。
“奶,我和铁花他们说好了,等会儿上山去。”福宝从自己屋里出来,抱着五花肉对着奶奶说道。
最近这些日子,她在琢磨着怎么将家里的农家乐生意特色化,仅仅凭借着一些还算新鲜的小物件,将那些贵人留住是绝对不够的。
很快的,山上那些亲人的小动物让她有了其他想法,尤其是在注意到自己对那些小动物似乎有一定的吸引力后,福宝的某一个想法就加深了。
这些天,她频繁的上山,就是为了实践她的某一个计划。
“小心点,注意安全。”
蒋婆子没有阻止,现在山脚下的牲畜棚已经经营起来了,每天那儿都会有几个大人守着,而孩子们玩闹的地方,就山脚下一小片,有什么问题,只要高声一喊,山脚下的人都听得见。
“大伯娘。”
福宝看到多日没见的大伯娘居然也出现在了家里,亲近地喊了一声。
“诶!”
听着福宝脆甜的声音,吕秀菊的骨头,不由自主就酥了一半。
“福宝上山去呢,可别饿了肚子,大伯娘带来了一些月饼,你拿一点装荷包里,到时候饿了,就拿出来吃。”
吕秀菊晕晕乎乎的,打开食盒的第二层,拿出里面她原本留着打算孝敬自己爹娘的月饼,往福宝的荷包里装了两个,直到塞不下了,才停手。
已经习惯了大伯娘对自己那么好的福宝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迫不及待带着五花肉往屋外走去。
“呵呵,这就是你说的只给我和你爹带了两个月饼?”
指着食盒第二层拿了两个,还剩下的五个月饼,蒋婆子凉飕飕地说道。
“娘,你听我解释。”
迎头破了一盆凉水,吕秀菊看着面色古怪的婆婆,一下子从福宝这个小妖精的妖法中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