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末了,两人在他的书房相对而坐。沈千容仍裹着狐裘,捧着一盏热茶,饮了干净,才正经与他道:“你受了这三日的折磨,我便勉强当做你还了。现下,我们正经谈一谈条件。”
  “好!”三王爷直直的盯着她,眸色深邃。
  “你要皇位,我要我们三人安全无虞的脱身。我已同太子殿下深谈,他无意于皇位……”说着,瞥了眼三王爷,瞧见他阴冷的目光,继续道,“我知你不信,你信不信的也不打紧。我只要皇上传位于你便是。”
  三王爷陡地望过来:“你当真做得到?”这女子一日一日的刷新他的感官和认知。他果然,还是小瞧了她。当初父皇那般宠爱颜妃娘娘,他可是一清二楚。然颜妃娘娘不过刺杀了一个由民女而来的郡主,父皇便那般动怒。这其中纠葛,不能不令人惊异胆寒。
  沈千容轻笑:“当然!”三王爷当局者迷,不信长安哥哥会舍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是不知,这天下即便是三王爷不争,也依旧是他的。
  三王爷不确信的凝着她:“你还不曾说,二十年前是哪一桩旧事?”
  沈千容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先放了千阳走,我有些私事须得他来办。”
  “好!”这次,三王爷倒是应得极是利落。欲成大事者当能屈能伸,能舍能得。再者,他留着那两人本就无用。
  三王爷手下的人将千阳带来时,虽是换了干净的衣裳,却是如应儿一般,身上伤痕累累。
  她的手掌缩在狐裘里紧握成拳,遂又松开,索性当着他的面同千阳嘱咐:“照我原来的意思,给家里送个信。”
  千阳眸中一瞬的犹疑,仍是躬身道:“是!”
  却又在转身之际陡地被人叫住:“千阳!”沈千容的面色不由得沉了几分,“不可自作主张。”
 
    
第40章 为美色故
  千阳应了声, 前脚出了门, 后脚三王爷便凝向沈千容道:“你对他们二人的姿态当真是不同。”一个拼力营救, 一个又是严词厉色。
  沈千容不以为意:“人不同, 所得的姿态自然也不相同。”
  “那……叶将军呢?”三王爷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她中意叶阑青一事倒是满城皆知。不止随军同行, 甚至拒绝了南国太子的倾心。
  沈千容心弦微颤, 微微一笑道:“他自是得我全部的珍视。”顿了顿,索性抬起头回望着他, 坦言道,“这也是为何当初我要帮了江南絮,助她得到太子的倾心相待。”
  所以,她来长安之前, 便已然是费尽心思要为叶将军寻一条退路。
  三王爷眼眸微抬,他不过刚刚接纳了她非寻常女子,身子看似柔弱不堪,却是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此时却又得知,她的心思如此缜密,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沈千容凝着他,不避不闪,只徐徐道:“说到此处, 我便又多了一个条件。”
  “如我为皇, 则保他们叶氏一族无忧?”三王爷开口便道。
  沈千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仅他一人即可。”
  三王爷愣怔片刻,随即仰脸大笑起来,笑罢却是歪了一侧嘴角, 深深点头:“郡主果然玲珑剔透。”
  沈千容倒也不自谦,径自便道:“叶氏一族情势复杂,莫说你不能答应我。便是你应了我,往后事发突然,多半也是会违背诺言,我又何必强求。”
  三王爷颇是欣赏的凝着她:“那便说一说二十年前那桩事吧!”沈千容提及几次,却是从未真正同他解说清楚。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会是父皇的软肋。
  沈千容微微垂下眼,目光悠远深长,似陷入无边回忆。
  她的嗓音沉静缥缈,不疾不徐缓缓道来:“二十年前,皇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子。他虽同别的皇子一般,略有野心,但他母妃一族势弱,不能给他极好的帮扶,因而也未能促成什么大事。”
  三王爷下意识眨眨眼,算是认同。那年他也有十岁,朝局情形如何,也是知晓一二。
  “那时的太子宫中有一女子,容颜倾城,王爷可曾知晓?”
  三王爷蹙眉:“后来年长一些,曾听闻一二。知晓,那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容颜。不过,本王素未见过。”
  沈千容不由得嗤笑:“你自然不曾得见。”
  “你这是何意?”三王爷愈是不解,“那女子与父皇……”他只知晓那时的太子战死,却是不知那女子能与父皇有什么干系。
  “自是你父皇瞧上了她,为了得到佳人,也为了赢过太子,才一步步走向至尊之位。”说着,凝向三王爷,轻笑道,“看来王爷很是诧异?”
  “父皇他……也曾为美色故?”
  沈千容了解,老皇帝一生精于谋算,心思诡秘,又是多疑惯常臆测,实难想象在他风华正茂之时,也曾有过儿女情长的心思。
  沈千容莞尔:“那女子容颜举世无双,只怕王爷你见了,也难得自持。”
  “你见过?”三王爷猛地察觉到她话语间的漏洞。
  沈千容不由得咧开嘴,笑得颇是恣意悠然:“我有一张她的假面,王爷可要一睹容颜?”
  “嗯。”三王爷猛地垂头,身子都前倾了些许。
  沈千容裹了狐裘许久,身子渐渐暖了,索性扯开它,身子后撤了些,略有些惋惜道:“不过那假面我未曾带在身上。”
  “在郡主府?”
  她沈宅的牌匾一直未换,名字倒是一早被人换了。她只好点点头,顿了顿,又是警醒的看向他:“你可莫要前去搜查,我那宅院里有几个机关,不易应付,伤了人我可不管。不过,待时机成熟,你着人送我回去一趟,我自会戴了给你看。”
  三王爷收回身,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失落,遂又问道:“你且说,父皇同那女子后来如何了?怎的这事就成了软肋?”便是人,惯常都有些不为人道的软肋。但父皇这个,分明诡异的很。
  沈千容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只见了父皇一面,就得了父皇所有重视,不能不令人生疑。
  沈千容脸色微沉:“你猜。”
  三王爷浓眉紧锁:“那女子死了?”
  “是!”沈千容轻笑着,偏又摇头道,“不过,也不止如此。她死了,却是死在皇上的手里。”
  “这又是为何?”三王爷不由惊异的瞧着她,“父皇既十分重视她,又怎会在后来结果了她的性命?”
  沈千容轻哼,眉眼闪过一丝黯然,垂下头幽幽道:“待王爷见过她,多半就懂了。”
  “嗯?”
  “这世上自有一种女子,亭亭站立,便是美色惑人。皇上虽倾心与她,但十分明白此理,江山同美人,自是要舍弃一个。”
  三王爷依是不解,沈千容也懒怠得多言,只平复了心绪抬眼看向他:“王爷,近日皇城内可有大事?”
  “大事?”
  “群臣佳丽聚集于宫内的大事。”沈千容神色郑重,“你既要我帮你,总归还是要我出现在皇上面前。悄悄见了,却是比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让我戴着那女子的假面出现,才是轰动。”
  三王爷闻言,长久地端详着她,良久,方才感叹道:“你若是那女子,只怕多得是人为你倾城。”他还素未见过,有女子能够心思玲珑至此。如若再有倾城容颜,那才是举世难得。
  沈千容倏地咧开嘴,扬眉笑道:“多谢王爷褒奖。”
  “十日后,是父皇大寿,父皇必会在皇宫宴请群臣。到时,不止各宫娘娘,便是诸位皇子公主都会在场。”
  “好!”沈千容自信的眨眨眼。
  十日。这时间也是够了。千阳的飞鸽传书,快些的话,三日内必有回复,她多得是时间筹谋。
  然千阳到达王爷府给她回复那日,三王爷正巧又端坐在她的房间,千阳只好摇了摇头,视作回应。
  沈千容紧绷的神色顷刻松缓下来,她原本还担心师父会有额外的要求,既是没有,那她便可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做。
  三王爷瞧着他们二人的情形虽是不解,倒也没多问。
  沈千容摩挲着手上的玉簪,凝着屋内的三王爷、千阳,还有应儿,沉吟许久方才同王爷嘱咐道:“王爷,还有七日时间。我的身子不大好您是知道的。为保寿宴那日我能够如常人一般活动,这七日的时间,还请王爷守好这房间,莫让任何人搅扰。”
  三王爷停顿片刻,便凝重的点了点头:“好!”
  他原本未曾瞧上这个女子,将她掳来的初衷不过是想着多一个筹码。却不想时至今日,两人势均力敌,他也会选择相信她。
  沈千容凝着他,依是不疾不徐道:“还有,还请王爷务必同皇上说,寿宴要设在御花园有莲池的那个地方。”
  “为何?”
  “王爷到时自会知道。”
  “好!”
  三王爷离开房间后,应儿立时走上前,眉目紧锁:“小姐,您又要……”
  “这是唯一的法子。”沈千容垂下眼,神情如常。
  “如是殿下知道,定然是要责罚我的。”应儿直直的盯着沈千容,只盼着她能改了心思,这般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
  沈千容扁扁嘴颇是无辜的看着她:“放心,不过是同上次一样,我七日安眠,换上一日的精神抖擞,不碍事的。”说着,又是拉了她的手嬉笑,“这次过后,我就随你们回去,再不出来好不好?”
  应儿同千阳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开始准备这七日所需的药材。
  七日后。
  沈千容就着应儿的手喝了药,又吃了许多东西,方才神清气爽的下了床。她活动活动筋骨,似是往日的那些微弱的身手也都一同回来了。
  应儿为她梳妆时,千阳在一旁候着,听她吩咐道:“去将那张假面取来,还有那只步摇。”
  千阳身形微怔,仍是恭敬道:“是!”
  “还有,”沈千容瞧一眼他们二人,“这一次我与王爷同行,他必定会留下你们作为要挟,你们自己见机行事,莫要再受伤。”
  “是!”两人一同应了声,千阳说罢,便转身离去。
  应儿一面打理着她的长发,一面同她道:“小姐,殿下来信了。”
  沈千容微惊:“师兄他说什么?”
  “殿下说,小姐一切皆可随心而为,自有他做你的后盾。”
  “他派人来了?”沈千容凝着镜中的应儿,她脸上的伤疤已然浅了许多。
  “是!”应儿道,“殿下担心会出意外,着了几名高手前来保护小姐。”
  “还是师兄对我好。”沈千容心满意足的笑着眯了眼,顿了顿,才又警醒的转过身看着应儿,“不对,你们是不是告诉师兄我现在被困在王爷府了?”
  应儿倒抽了口冷气,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没有,小姐你不让说,我们肯定不会说的,再者,现在的情形也不算被困。若非是你不愿意走,随时我们都可以带你离开。”
  “那他是如何知道的?”沈千容不解的哼唧。
  应儿极想说,您怎么就这般笃定殿下一定知晓了呢?然她开了口,顷刻选择把罪责甩脱出去:“小姐您忘了,千云可是在太子府呢。”反正,即便是他们不说,千云也一定会说。如此,也不算冤枉了他。
  沈千容猛地拍了拍桌子:“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应儿这才悄然舒了口气,垂下头做乖巧状。毕竟,想着极快便能见到殿下的雷霆之怒,她还是宁可在小姐这撒一个小谎。
 
    
第41章 惑人
  这一日, 沈千容难得穿了件暗红色的衣裳, 裙摆随风扬起时, 像是哪一处跑来的妖孽。
  她一早戴好了步摇和那张假面, 只面上着了素白的面纱,仍不能瞧得真切。及至上了宽敞华丽的马车, 凝见三王爷探究的目光, 方才取下面纱,纤白的手指轻柔的划过脸颊, 笑意端的是素未有过的妖媚横生:“王爷觉得如何?”
  三王爷怔怔的看着那勾挑的眼尾,那清亮的瞳仁,那小巧挺立的鼻尖,那嫣红的唇瓣。他愣怔许久, 方才极艰难地别过眼,悄然咽了口水才道:“确然是妖媚惑人。”
  沈千容难得瞧见他这般阴狠的男子露出囧状,重新戴好面纱,不由得轻笑:“她原本不常穿这暗色的衣裳,是她同皇上分别那日穿了大红色。鲜血染红了本就鲜艳的颜色,所以,我才穿了这血色的罗裙。我们既要皇上动容,便要一击即中。他这一生最难忘却的, 大抵就是那女子坠下悬崖那一刻。”
  “好!”三王爷郑重的点头, 言辞间竟是不敢看她的眼睛。转念又是庆幸,这女子早已不在人世,如若仍在, 不知要掀起怎样的风雨?
  及至寿宴。
  略过传统的歌舞,沈千容坐在三王爷身侧,已是慵懒的不耐烦。及至到了各家千金主动献技,方才有了些看头。
  她们此番或抚琴或起舞,自不是为了能得皇上青睐,而是难得有此番展示的地方,又有诸位皇子和青年志士,自是要为着自己的心思搏上一二。
  沈千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瞧着空地上的女子长袖善舞,端的是一个娇柔纤弱。她略凑近了三王爷,低声道:“王爷寻个时机,让我上场舞一曲吧!”
  “好!”三王爷应下,随即在场上女子退身离去后,便起身同高座上的皇上道,“父皇寿辰,儿臣本应细心备上寿礼,但儿臣前些日子曾得见一位女子,她极善在莲荷上舞蹈,儿臣以为,此女子必得圣心,遂将她带了前来。”
  皇上的兴致似乎不大,强撑了许久的身子隐有颓败之像,这时便是无谓的摆了摆手:“那便让她舞上一曲吧!”
  他说罢,沈千容这端正要起身,突地皇上近身的太监走至皇上跟前,俯首同他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立时有了精神,身子也坐得愈发笔直了些:“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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