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子——昭素节
时间:2018-09-26 09:02:50

  他先是在老爹面前诉苦,又去大拍特拍三弟的马屁。最后才求到张小北面前。他求的不是别的,而是关于张小宝的事。
  张富贵哭丧着脸,对张小北说道:“侄儿呀,你如今中了举人,身份不一般了。可你那兄弟的哥哥还在外乡漂着,是,他以前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不都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吗?这几年他肯定没少吃苦受罪,现在肯定懂事了。以你的身份求求县太爷再压压高家,叫他们消了这个案子,找小宝回家好不好?”
  张小北斩钉截铁地说道:“大伯,小宝犯的可是律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怎能说消就消呢。侄儿能耐不够,帮不了这个忙。”
  张富贵还想再磨下去,胡氏便出来送客。张富贵只得气哼哼地走了。
  张富贵一离开,张小北便严肃地跟老张头和张耀祖说道:“你们不要看着大伯装得可怜就心软了。你们想想小宝以前做的事,他年纪那么小就敢干出这样的事,现在年纪大了,胆子更肥了。我别说只是小小的举人,就算是京里的大官也不敢说徇私就徇私,他的同僚和对手都死盯着呢,巴不得他犯错。这家里要是出了不肖子弟,犯罪可是会连累全家全族的。你们可想好了,是小宝重要,还是咱们全家全族的性命重要。”
  张小北可不是在吓唬他们,按照古代的律法,家中有人犯法可是要连坐的。就算爷爷和父亲不识字,想必也是知道的。
  果然,张小北的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过两日,大伯和大伯母再来哭诉,老张头不但不可怜他们,还反过来叱责他们。两人见装可怜没用,也只能作罢,只是暗地里说张小北不顾亲情,张小北才懒得理会他们。
  解决完大伯的事,张小北一身轻松地回到房里,他一进屋就看到寻音正坐在桌前发呆。
  张小北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这两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寻音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张小北以为她是在想亲生父母的事,便安慰道:“咱们才回来没几日,白知县的信送到至少也得半个月,等有消息传到咱们家至少也得一个月之后了。反正已经知道是谁了,咱不急于一时,耐心等待便是。”
  寻音低头说道:“父母的事,我只是心急而已,并没有什么。我在想的是,咱们已经成亲两年了吧,我、我的肚子怎么就没有动静呢?”
  张小北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呀。
  张小北忙嬉皮笑脸地说道:“娘子不用担心,为夫会更努力的。孩子很快就会有。”
  寻音捶了张小北一下,嗔怪道:“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
  张小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是正经的。”
  寻音被他这副无赖样子弄得是哭笑不得。
  不过,寻音的担忧也引起了张小北的重视,从这以后,他确实比以前更加努力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他们已经回乡两个月了。
  这天清晨,寻音在洗漱时,忍不住恶心干呕,这立即引起了胡氏的关心和重视,她再一问,寻音的月事好久没来了,经验丰富的胡氏便断定儿媳这是有孕了。她当下便惊喜地告诉了全家。张家全家上下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喜事还不止一件。寻音怀孕的喜气还没散,张家就接到村里报信说,村口有一帮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在向村民打听他们家,而马上的那个男人跟寻音长得很像。
  张小北心里既欢喜又是惶恐,欢喜的是寻音终于要与家人团聚了。惶恐的是他这个女婿要见岳父大人了。
 
 
第110章 认亲(三)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张家上下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胡氏最先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大喊道:“那啥,亲家第一次上门, 这家里还没有收拾和准备呢。”胡氏打量了一圈,觉得屋里太乱,院子太脏,张耀祖身上的衣裳也不顺眼, 她一样样指挥着:“当家的, 你赶紧去换身体面些的衣裳, 小花你去叫小叶和清海, 还有清河也一起来, 给咱们帮忙。小北, 寻音,你们俩换身衣裳——算了,来不及了, 快去村口接人吧。”
  张小花快步出门去叫人,还好, 赵清海兄弟俩离他们家也近, 没走几步就到了。
  赵清河和小枝听到寻音的父亲上门,自然是又惊又喜,小枝也要来帮忙,赵清河道:“你是双身子,不能劳累, 你就过去看看就行,活儿我来干。”
  张小枝笑道:“你放心吧,娘他们肯定不让我干活的,我就是去瞧瞧。我这个弟媳妇终于苦尽甘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赵清海和张小叶张小多三人也过来了。
  赵清海笑嘻嘻地道:“嘿嘿,小北这是头一次见岳父大人,对方来头还不小,这热闹可有得瞧了。”
  张小叶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听上去你有点幸灾乐祸。我们家小北无论什么人,他都能应付得来。可不像你,头一次上门跟个二楞子似的,也亏得我爹娘要求不高,没挑你的礼。”
  赵清海无奈地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咋就开始攻击我。我觉得我一次去你家表现还行吧,胆大心细,事事周到。”说着,他看向弟弟,想从他那儿寻找点支持。
  赵清河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他附和大嫂的话道:“大嫂说的是,也亏得你们家人厚道老实,没那么多讲究,不然我哥可不会那么顺利过关。”
  赵清海气哼哼地给弟弟一个大白眼,蹙着眉头道:“哎,你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我亲弟弟呀?”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小多也在旁边说道:“行啦,你们就别吵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嫂子的娘家人长什么样儿吧。”
  张小叶道:“你以为我们都像你呀,三婶叫我们过去可不是看热闹,我们得去帮着干活。”
  张小多笑道:“那我先去看热闹,再回来帮忙。”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了。
  张小叶看着妹妹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
  他们一行人到了张家,不消胡氏吩咐就开始帮忙干起活来。
  赵清河负责洒水打扫院子,赵清海被支指着去镇上买酒买肉。张小叶则跟张小花去收拾屋子。张小枝的身子不方便,她只能在旁边看着,帮着传个话什么的。
  胡氏忙得团团转,张耀祖换了身衣裳后便开始坐卧不安起来。
  一会儿说:“孩子娘,你说我一会儿该说啥?”
  胡氏答道:“你还能说啥,就说点孩子的事,拉几句家常就完了。”
  张耀祖不安地问道:“你说我当初反对黑妮嫁进咱家这事,她会不会告诉她爹呀?”
  胡氏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就放心吧,黑妮这孩子不是那爱说嘴的人。”张耀祖听到这句话,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下,他刚松了一口气,不想,胡氏话锋一转道:“不过,就算她不说,他爹一打听也能知道。”
  张耀祖心口刚落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这、这该如何是好?他想问问儿子,偏偏儿子又去村口迎接老丈人了。张耀祖真是悔不当初,谁能想到黑妮竟然真能找到自己家人,而且家人来还来头不小?
  不过,张耀祖又庆幸自己没有反对到底,要不然,儿子就错失了一门好亲事。他自己也不想想,就算他想反对到底有用吗?张小北跟寻音直接就在府城成亲了,只是来了一封信象征性地通知他一下而已。不过,张耀祖可没往深了想,他这会儿从担忧不安变成了沾沾自喜。
  胡氏这边正忙得晕头转向,转眼看到自家老头子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她顿时没好气地道:“你在那儿干嘛呢,赶紧干活呀。”
  张耀祖这才过去帮着干活。
  且不说张家父母如何在家里忙碌打算,就说张小北和寻音一路去村口迎接陈大人的事。
  张小北略有些紧张地问寻音:“寻音,你说我头一次见岳父大人,我该说些什么好?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寻音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呀。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爹。”
  张小北一拍脑门,是的,他怎么就忘了,寻音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他不由得一阵心疼,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管他什么脾气性子,他依礼接待就行,一定要保持平常心,反正两个人都成亲了,对方又不能退货。想到这里,张小北淡定了许多。
  他心里一轻松,就忍不住牵住寻音的手,大步朝村口走去。
  陈将军在张家村村民的簇拥和围观下骑着马进了村子。
  村民们不远不近地围观着,小声而热烈地议论着。
  他们的目光从这毛色鲜亮的马匹上移到那五名威武雄壮的护卫身上,然后再移到马背上那个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身上。
  陈将军已年过四十,身材魁梧健壮,由于常年日晒,脸色变成了古铜色,身着一袭玄色便服。虽然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平和亲切些,但身上那股常年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肃杀凛冽的气质,还是让寻常人不敢靠近。
  村民们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地变小了。
  有人用羡慕的声音说道:“也不知道张老三是交了啥好运,先是儿子中举,就连随便娶了个儿媳妇的爹也是个大人物。”
  有人附和道:“是呀,当初听说小北娶黑妮时,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是脑子进水了呢,谁能会想到这会有今天这种好事?”
  也有人长叹道:“唉,你说我咋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
  大家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突然有人喊道:“快看,正主来了。”
  众人侧头望去,就见张小北正牵着寻音往这边走来。寻音见这么多看着他们两人,赶紧挣脱开张小北,在家里这样就行了,在外面让人瞧见多不好。
  双方越来越近,突然,陈将军猛地一勒缰绳,停了下来,后面的士兵也只得跟着停下。
  陈将军定定地看着前方那个身影,那就是他的女儿。她离开时只有六岁,才到他腰间那么高,十六年过去了,她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她的身边还跟着她的丈夫。陈将军突然喉头哽塞,眼眶微有湿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寻音走着走着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望着马上的那个人。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她心头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
  陈将军翕动了几次嘴唇,才用颤抖的声音喊道:“靖珠!”
  寻音一脸恍然,原来,她的名字叫靖珠,真好听,比黑妮好听一百倍。靖珠,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应该是含有掌上明珠之意吧。为什么上天要跟她开一个玩笑,叫她幼年离开父母,颠沛流离,流落到黑家当牛作马……
  那时候,每当她受了委屈时,她就在不停地在心中描摹着亲生父母的模样,寻音想着这些,眼泪不觉汹涌而出。
  张小北十分理解寻音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的眼角也不由自地有些湿意,不过尚能克制自己,他扯扯寻音的衣裳,随即上前一步,向马上的岳父大人弯腰施礼:“小婿张小北拜见岳父大人。”
  陈将军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小北一眼,这个年轻后生一看就是个微弱书生的模样,俊秀斯文有余而健壮不足。不过,白知县曾在县里大大夸赞了他一番,他来到成新县时,沿途也打听过张小北的为人和品性。大体来说,他这个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怎么说,在女儿落难时,是他屡次伸出援手,在女儿被黑家逼婚时,他不惜得罪黑家也要帮助女儿逃跑,还有他们成亲时,尽管家人强烈反对,他也没有屈服,这两点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这一点,让陈将军对张小北是刮目相看。
  张小北是第一次见岳父,陈将军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女婿,因此,他抽抽嘴角,用十分生硬的语气说道:“贤婿请起。”
  有了张小北打头,寻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她跟着张小北上前叫道:“……爹。”
  陈将军跳下马来,走到寻音面前,用慈爱又歉疚的目光看着她,低声说道:“靖珠,爹来晚了。”
  寻音脸上挂着泪珠,拼命地摇头:“不不,只要这辈子能见到爹就好,一点都不晚。”
  围观的人群突然间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有那些心软善感的妇人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将军很少露出这么感性的一面,他这会儿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只对女儿女婿说道:“咱们走吧。”
  寻音也赶紧擦擦眼泪道:“是,爹,咱们快回家吧,公公婆婆正在家里等着呢。”
  张小北趁着寻音和父亲说话,他便上前去牵陈将军的马,没料到那马脾气挺不好,头不停地乱甩,就是不让他牵。
  陈将军笑了笑,说道:“追风不喜欢让生人牵。”说完,他叫来一个亲卫来牵马。
  张小北和寻音一左一右走在陈将军两边。
  有一些围观群众已经散了,还有一些继续跟着看热闹。
  陈将军边走边跟两人说话。
  说话间,就到了村南头的张家门口。
  胡氏和张耀祖他们刚手忙脚乱的收拾妥当,换上了见客的衣裳,见到人来,赶紧出来迎接。
  胡氏倒还好,她的性格本就大方开朗,再加上这几年跟着儿子多少见过些世面,因此对着亲家这阵仗,倒也算落落大方,热情周到又不显得过份和刻意。张耀祖就有些不够看了。手足无措,说话除了开场几句还可以外,其他时候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老张头今日则躲到二儿子家里去了。
  胡氏笑着说道:“亲家远道而来,辛苦了。里面请。”
  陈将军对胡氏点点头道:“小女这些年承蒙亲家照顾,陈某心中感激不尽。”
  胡氏道:“哪里的话,寻音是我儿媳妇,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这孩子品性纯良,贤惠能干,我们家娶了她可真是交了好运。”
  寻音对婆婆的这番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对胡氏说道:“娘,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接着,她又侧过脸对父亲说:“爹,婆婆以前就很照顾我,我那时有空就喜欢往她家跑,没少蹭饭。”
  陈将军听着不觉一笑,他在来的路上自然也顺便打听了张家夫妇的为人和性格,他对胡氏这人还是挺喜欢的,这人虽是个乡下妇人,但挺有见识,而且听说从小就对靖珠颇为照顾。至于张耀祖那人,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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