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真一边看书,一边悠然地咬着冰淇淋,没一会,她就吃完了一整个,她刚想舔舔手指,旁边就又伸来了一个冰淇淋,她顿了顿,没有去看他,但这不阻碍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第二个冰淇淋。
金鲤真搞不懂人类的感情,对胥乔的亲近,她只觉得心烦,她多希望胥乔这样杀又杀不得,吃也不能吃的鸡肋能够远离她的身边。
放眼全宇宙,试问哪个织尔蒂纳会这么好脾气?不杀你就好了,吃你两个冰淇淋就让你坐到旁边?做梦呢?
像她这么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恐怕上天下地也独此一份了。
金鲤真只能安慰自己,在脱离疗养院后,胥乔就会永远和她say byebye了,放他一马只是为了彰显织尔蒂纳的仁慈和宽容。
作者有话要说: 像我这么人美心善的匹萨上天下地也只有这么一份了!你们还不把留言刷起来么?!
第4章
金鲤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渐渐扭转了疗养院中众人对她“沉默寡言”、“内向胆小”的印象,大家都说“401房的金在身体好转后性格也逐渐开朗了”,然而为了不给人太违和的印象,金鲤真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不至于做出和原主性格相差太多的行为,309房住着一对上了年纪、天天神神叨叨的白人夫妇,金鲤真可不想被他们指控“撒旦附身”。
三月初春的加利福利亚已经升温到25°,金鲤真终于被玛丽允许有更多的时间呆在户外,她得以利用这些自由时间更加细致地探索整个疗养院。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在门口竖有“非工作人员禁止靠近”的疗养院别院里秘密踩点时,如果正巧撞上和你八字不合的人会怎么办?还不单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一个想毒\\死你,一个想骗你染上毒\\瘾,超不合的那种?
你会装疯卖傻、大大方方走出去测验他们的智商是否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低,还是像古早刑侦电视剧一样,在第一时间利落地滚进床板低下期望他们尽快离开?
金鲤真选了第二种。
哈里斯和胥珊避开耳目来到冷冷清清的别院,总不见得是为了谈论马上到来的美国大选,金鲤真期待他们能在这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耳目的地方说点平时不能说的东西,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边说边做。
说的全是短语和音符,做的全是活塞运动,放到美国公共电视频道会被罚以巨款的那种。
金鲤真在床板底下熬得很艰难,不是怕,是馋的。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味,她饿到胃部痉挛,却只能干看……不,干听、干闻。她甚至疑心,胥珊和哈里斯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现在是在故意折磨她、逼她主动现身?
“啊——!”
床板在金鲤真头上猛地摇了一下,胥珊压抑的尖叫结束之后,好半晌,只剩下哈里斯的喘息在房间里响着。
金鲤真松了一口气,这糟心的两人终于要走了。
两根毛茸茸的腿踩到了地上,金鲤真趴在床下,看见哈里斯站了起来,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穿好了衣服,紧接着胥珊也跟着站了起来,金鲤真连忙放下了撩起一半的床单,因为她那巨无霸胸罩就掉在金鲤真前面不远。
“你最近在搞什么鬼?那个狡诈的小鬼最近都不怎么吃饭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胥珊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挑食的孩子太多了,这没什么值得惊奇的,桑妮。”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活蹦乱跳恐怕不是你背后的那个人想看到的,别因为自己的一点生理冲动而心软,最后搭上自己。”
“我当然比你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别想借着我们的这点关系指责我,在我对你的那些小把戏装聋作哑的时候,你最好也对我宽容一些。”哈里斯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只是想要她的钱,”胥珊轻笑:“而你想要她的命。”
“哦,打住,话可不能乱说,我从未说过想要她的命。”哈里斯说:“我只要保证她的身体一直虚弱就好了。”
“然后顺理成章地病死?”胥珊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充满魅惑:“哈里斯,我知道了这么多,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吗?”
“当然不,宝贝——只要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乖乖的。”
接吻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一阵数钱的声音——
“拿着。”哈里斯说。
两秒后,胥珊的声音响了起来:“哈里斯,我需要更多。”
“你在开玩笑吗?我给你的价钱已经非常厚道了。”哈里斯说。
“一直给我提供货品的詹姆被加州警方逮捕了,我只能去找另一条街的老里奇,他卖给我的价格是詹姆的两倍,所以我……”
“所以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黑鬼敲诈你,你就转过头来敲诈我?”哈里斯冷冷地质问。
“就这一次!哈里斯,拜托了——”
“我可不信你的承诺。任何一个有智慧的人都不会相信瘾君子的诺言,不过——”哈里斯停了片刻,慢慢地说:“你不值多出的价格,但是你的弟弟有这个价值。”
“好!”胥珊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你别忙着答应,再想一想,下个周五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哈里斯笑着说:“这一次,我要真枪实剑地做,你明白吗?”
金鲤真从闲置的空套房里走出时,哈里斯和胥珊已经离开了十五分钟。她看了眼墙上正指着下午四点五十的挂钟,决定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她不是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从进入别院的一开始,她就有明确的目的地。这场小插曲不会、也不能打断她的计划,玛丽一个月休假一次,如果她错过这次机会,那就只能再等下个月了。
而她还有没有下个月,谁能说得准?
金鲤真从来没有来过别院,这里只有冷漠的护工和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失去自理能力的住客,即使是护工和医生们,都排斥这里的工作,更别说普通的疗养院住客,他们巴不得离这里再远一些,免得沾上衰老和死亡的味道,但是从未来过这里的金鲤真却坚定无比、毫不犹豫地走过一个个分叉路口,她不需要眼睛,这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她只要跟着香气前进就好了,不同于哈里斯和胥珊那样寡淡单薄的气味,这香气让人食指大动,金鲤真甚至可以说,整个疗养院的人全加起来,散发的香气也抵不上这一个人散发的香气。
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人,和一座没有监控摄像的别院,这和把香喷喷的食物递到她嘴边来有什么区别?
从迈进这座别院开始,金鲤真就决定今天要开荤吃人,她太饿了,在想到办法逃离疗养院前,她必须先让自己活下去。
她避开偶尔经过走廊的护工,直奔走廊尽头紧闭的一间房间。因为住客都是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所以别院的房门都不会上锁,这方便了护工们,也在这一刻方便了金鲤真。
她悄然无声地溜进这间洋溢着诱人香气的房间,把门合上后,轻手轻脚地走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从远处看,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亚洲女人,面颊消瘦,头发花白,毫无疑问,那是一个老女人,但是当金鲤真真正走到床前的时候,她的第一念头竟然不是嫌弃她的年老色衰,而是感慨“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搅动风云的大美人”。
织尔蒂纳只会被强大的基因吸引,强大的基因意味着优于常人的天赋,而美貌,也是一种突出的天赋。
来自天外的西在刚刚成为金鲤真的时候,曾以为哈里斯那样金发蓝眼的人就是人类中的顶级颜值,后来她看见了只有十二岁的胥乔,在她以为胥乔才是人类颜值巅峰的代言人时,她又看见了这个年过半百却依然让她惊叹的老女人。
人类,真是潜力无限。
金鲤真站在老女人的床边,着迷地看着她的脸庞,金鲤真想象不出她年轻时有多美,但是金鲤真知道,吃掉这个女人,她会变得更美丽。
金鲤真决心要吃掉她,比迈进别院时更加坚决……谁都无法阻挡。
或许是生物的第六感起了效用,就在金鲤真向着老女人伸出手去的时候,她的头忽然往左一偏,慢慢醒了过来。
金鲤真措手不及,和她撞了个对视,反应过来后立即去捂她的嘴,却还是慢了一步,老女人沙哑的啊啊呀呀声断断续续地从她喉咙里发出,她魂飞魄散地看着金鲤真,其惊恐程度远远超过金鲤真的想象。
门外不远,护工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模糊不清地传来:
“上帝,她又开始了,乔治,我这里暂时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去替我让她安静下来?”
“见鬼,怎么又是我,这老家伙就不能让我松懈一天吗?”
骂骂咧咧的乔治推开门,连一秒的时间都没在其他地方浪费,径直走到正在沙哑嘶吼的老女人身边,掏出胸前口袋里的针剂给她来了一针。
“好了,好了,安静——”
金鲤真躲在窗帘背后,提心吊胆地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老女人渐渐安静下去,叫乔治的男护工也拔出了针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离开了房间。
金鲤真慢慢地从窗帘后走了出来,她站到呼吸已经变得平缓,瞳孔涣散虚无的老女人身前,揭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固定在床上的金属镣铐牢牢地束缚着老女人消瘦的四肢,这就是老女人挣扎时发出的金属声响由来。
金鲤真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害怕?
不,是兴奋!
多么有趣的地方!
多么有趣的人类!
“你的天赋,我收下了。”金鲤真低下头,在目光涣散的老女人耳边低声说道:“我会吃掉你,然后成为这颗星球上最美丽的人。”
身材瘦弱的女孩趴在床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甜美的月牙,而在她注视下的老女人的身体则微微颤抖起来。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西——仅次于格洛丽亚的最强织尔蒂纳。”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迷人病的读者猜一猜,老女人是谁?
第5章
“不!我不出去!”
(自以为)仅次于格洛丽亚的宇宙最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我不要出这个门!死都不要!”
在玛丽强硬的态度下,金鲤真爆发出十个菠菜罐头才能积蓄起的可怕能量,竟然抵抗住了一个一米七的成年女人的全部力量,并在对方戒备不严的时候,当机立断用力挣脱对方的桎梏,一个飞扑抱住大床的床脚。
“别碰我!我要告诉答滴!”金鲤真的鬼哭狼嚎成功阻止了试图再接再厉的玛丽。
“金!你到底怎么了?!”玛丽因为金鲤真的威胁而恼怒起来,站在门边惊呆的艾米这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拉住玛丽。
“别这样,她不想出去就算了,让她静一静,我们去和哈里斯说一声,健康检查明天再做就好了。”艾米拉着气愤不已的玛丽,低声说:“她一定吓着了,现在整个疗养院都闹得沸沸扬扬,309房的老夫妻都把十字架挂门上了——何况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呢?”
“可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玛丽气得白皙的面孔通红:“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工作,今天是她做健康检查的日子!我是在为她好!”
“行了行了,别院的事和我也没关系,我不一样觉得瘆得慌——”艾米拖着不愿挪动的玛丽朝外走去,压低声音说道:“骨髓全没了,全身上下只有耳膜破了——谁听了不害怕?!”
玛丽不服地还要说话,艾米用力拉了她一下,严肃地说道:“嘘!那些警察还在疗养院里,别把他们引来,金会更害怕的!”
玛丽回头瞪了惨兮兮的金鲤真一眼,甩开艾米大步走了。
艾米叹了口气,替金鲤真关上房门也走了。
金鲤真心有余悸,仍抱着床柱不敢松手。她的身体充满餍足后的生命力,但是她的心里却充满悔不当初的恐惧。
她只知道死人会引来警察,却不知道死人会引来洛尔洛特,那个让她和格洛丽亚分别,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高等织尔蒂纳!
如果洛尔洛特发现了她,毫无疑问,洛尔洛特会继续她被卷入虫洞前的行为——吃掉自己!
这个胆敢闯入格洛丽亚地盘的强盗,格洛丽亚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她碾死!金鲤真以自己的有趣灵魂和如花美貌发誓,等她回到格洛丽亚身边,她一定会让这个无耻之徒吃不了兜着走。
金鲤真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竭力压下身体本能的战栗,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像是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掉,金鲤真抱着冰凉的床柱,一会在心里怒骂好死不死偏偏和她掉到一个星球的洛尔洛特,一会又开始幻想危急关头格洛丽亚会不会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刷刷两下解决掉那个该死的织尔蒂纳。
但是在她幻想的同时,心里有个理智冷酷的声音回答了她:
“不会的。”
格洛丽亚不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在金鲤真失踪后,她甚至都没有找过自己——金鲤真知道,只要格洛丽亚想,她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金鲤真对洛尔洛特又恨又惧,不仅是因为她趁格洛丽亚不在的时候闯入格洛丽亚的地盘,也不仅是因为她害自己和格洛丽亚分开,弱肉强食在织尔蒂纳的种族之中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法则,强大的织尔蒂纳吞噬弱小的织尔蒂纳,年长的织尔蒂纳吞噬新生的织尔蒂纳,就像人吃猪肉一样常见,这没有什么值得愤恨的,金鲤真恨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说出了那个在金鲤真心中长年累月中不敢思考、不敢确认的问题的答案。
金鲤真松开床柱,拖着僵直笨重的身体一步步挪到了窗边,她拉开一条窗帘缝,眯眼看着远处被警车和警察包围的别院,洛尔洛特的气味侵略性地飘散在空气之中,即使中间隔了数百米的距离也依然强烈不已。
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金鲤真松开窗帘,背靠着墙滑座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想过,你在这里的理由或许和你身边的其他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