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宠(重生)——阿拙
时间:2018-09-28 09:23:52

  胭脂点于唇间,用手轻轻化开,拿起眉条勾勒几下眉弯,对着铜镜柔柔一笑,刹那间芳华尽显。
  丹霞替她换了一身浅粉色襦裙,她看了看自己的腿,摇头,暗自可惜,这样一双腿,再多妆容都会化为乌有。
  此时一婆子唤了丹霞一声,丹霞与沈晞蕴转头,见是轮椅,沈晞蕴不由得亮了眼睛,让婆子赶紧搬过来。
  沈晞蕴坐上之后,双手自然地放在扶手上,她刚见到时,以为这轮椅是从静慈寺里拿过来的,因着颜色和质地看着很像,可是她坐上的感触与以往的轮椅不同,加之扶手下有一条细缝,可这轮椅没有。
  该不会是他特意花钱买的吧?
  不对,他不是穷书生么?怎么会有这些闲钱?再者看他如今住的两进院落,也是旧得很,若真有钱,早用在屋子翻新了。
  别是去欠债了吧?
  沈晞蕴心生着急,扯了后头丹霞的袖子一把,“你家少爷今儿出去了么?”
  丹霞俯身道:“少爷今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赴宴。姑娘若有事找少爷,奴婢派小丫鬟道前头等着少爷。”
  沈晞蕴思虑一番,颔首,“去吧。”
  丹霞推着沈晞蕴去了厨房。
  卯时末,齐子辙才匆匆回来,沐浴更衣后,端坐在书房中看书,想起刚才小丫鬟说沈晞蕴找他有事,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往后头去。
  沈晞蕴坐在轮椅上,略带不安地看着外头,小丫鬟刚来说他回来了,怎么还不过来?
  丹霞自是察觉出她心中所想,轻柔地安慰道:“姑娘,少爷从外头回来必沐浴更衣,因而才耽误了。姑娘还是先吃饭吧。”自家少爷平日里对吃食很是讲究,别人做的都不会吃,她也是怕这一番心意被扫落,沈姑娘面上难堪。
  若是沈姑娘双腿完好,倒也配得上少爷。丹霞不会多话,但为了她好,她也会刻意隐晦地劝上几句。
  少爷再是外室子,那也是齐家认了的少爷,如今少爷官运亨通,在齐家的地位也是大涨,以后娶的姑娘,定然是长于交友之人。
  想必沈姑娘心中所想,少爷这样聪慧的人,洞察一二也是有的。
  门外那一抹衣角,沈晞蕴面露喜色,齐子辙入内,沈晞蕴让丹霞搬了凳子过来,请了他入座。
  齐子辙面露惊讶之色,只因她今日妆容多了一分妩媚,看了一眼后,将目光落在她发间的一朵梅上,沈晞蕴眼眸中闪着盼望,柔柔地道:“今日请齐公子来是有两件事。其一,是为了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其二,是多谢公子替我送来了代步工具。只是我身子不便亲自做饭,便略微指点了贵府厨娘,做了三道菜,请公子品尝。”
  齐子辙颔首,“有劳了。”
  沈晞蕴让丹霞领着丫鬟送上来,第一道是一煨汤,十分普遍的火腿煨肉,沈晞蕴见这清澈的汤汁上泛着淡淡的油花,红的火腿配上嫩绿的青葱,很是好看,便要伸手替齐子辙舀碗汤,齐子辙谢绝了,自个舀了两勺。
  沈晞蕴见了,也不生气,“这火腿是看公子厨房中挂着的火腿,让厨娘切成了方块,在冷水里煮沸过三次,去了汤汁沥干,又把那肉也给切成了方块,用冷水烧滚了两次,去汤汁沥干,再将火腿块与肉块用清水煨煮,加了四两的酒,又加了葱、花椒、笋和香菇。花椒能去了肉里头的腥味,笋和香菇增加了山珍的香味,葱花洒上去格外好看。公子可以试试。”沈晞蕴说完,自顾舀了一碗,喝了起来。
  齐子辙也喝了几口,确实不油腻,还有股山野之香。
  丹霞又上了荔枝肉、蒋侍郎豆腐,沈晞蕴自是又把做法通通说了一遍,齐子辙边吃边听,一顿饭下来倒是吃了不少。
  饭毕,沈晞蕴洗过手后,斟酌着不知要如何开口时,齐子辙喝了茶后,挥退了丹霞,才说:“你已经在我这住了五日了,听闻沈家过几日就要对外宣称你暴毙了,到时候你有家都不能回。我打算等午休过后,让人到沈家告知一声,好让沈家人过来接你回去。”
  “你说什么?”沈晞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齐子辙。
  齐子辙从翰林爬到如今中书的地位,心狠已经是他的保身之道,之所以这几日迟迟不肯下决心,除了过往的渊源让他退步之外,也是因着她从后山坠落时双腿略加重伤情。
  沈晞蕴双手紧紧攥着,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仓皇中抬眼,瞥见他那双坚定的眼神中闪过的一抹关怀之色,即使很快就灭了,恢复了往日里的冷峻,但她只能再赌一把。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偷偷按了一下自己跳得飞快的心,回想着上辈子自己的被人生生推入湖中淹死的惨状以及如今又走投无路,即将步入上辈子的途径之中,她双眸微微闪着,睫毛眨巴了两下,鼻头一算,两行清泪,说下就下了。
  齐子辙吃了一惊,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声音更为柔和,轻声问:“你怎的了?”
  沈晞蕴垂眸不语,任由泪珠滚滚而下,滑过嫩白的肌肤,低低地摇头,就是不说话。
  齐子辙慢慢伸出手,想要放在她的肩上,却又轻轻地挪了回去,他沉吟片刻,声音更为轻柔了,“我让丹霞出去,你跟我说,可好?”
  沈晞蕴不语,他知晓她这是应了,便让丹霞站在门外候着。
  “莫要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我......”他本想说我定然帮你,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转了话语,“我定然想方设法帮你。”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沈晞蕴抬起脸庞,泪珠挂在脸颊上,楚楚可怜,娇柔凄婉的语调中带着深深的恳求。
  齐子辙愣了,注视着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沈姑娘,你毕竟未出阁,不可作此诳语。”
  他放柔的心,瞬间多了几分的冷,更别提脸色都冷硬了几分,神色凝重,若不是看在她哭泣的份上,只怕就要撒手不管了。
  “公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沈晞蕴面露绝望,一身气力抽出,好似他若不应,她就活不下去了。
  齐子辙沉吟不语。
  “齐公子,上次你到沈家,在二门口之事,我也是仓皇之下出此下策。齐公子是读书人,经过上次的事,定然认为我给沈家的门楣抹了黑,我不守闺阁,耐不住寂寞,一心就想着勾引读书人。”
  沈晞蕴每一字都很轻,可落在齐子辙的心里,却好似重锤的鼓声,一字一字都敲入了他的心间。
  “若齐公子执意如此想,我本亦无话可说。毕竟,是我,让齐公子卷入了麻烦之中。”她咽下了酸涩之感。
  “我本沈家庶女,上有一姐,年岁与我相差甚远,生母生下我之前就去世了,我是棺生子,带有晦气,自幼不得父亲疼爱。我的双腿并不是出生时就如此,而是十岁前被推入冬日湖泊中,才这样。”
  “家中嫡母仇视于我。身为人女,讳母为不敬,可真是如此。齐公子上次送来的药足足有十日之量,可到我手中却才两日,只怕这还是看在父亲看重齐公子的份上。”
  “我心知自己身残,也不敢跟其他庶妹们争宠,日日关在院中,虽偶有因病而性情突变,但我想齐公子也会体谅一二。”
  “公子只知我上次在静慈寺坠崖,却不知我坠崖之故。”
  沈晞蕴眸光黯淡,捂着心口。
  “公子乃立志为百姓谋福利,对朝中高官自是如数家珍。公子可知钱太师?”沈晞蕴喃喃地问,但话语中又好似并未曾想要得到回应。
  “自是知晓。”齐子辙道。
  沈晞蕴扯起嘴角的那一抹动人的笑容,眼神里的空洞好似要吞噬了她,她缓缓点头,轻声道:“钱太师手握朝中大权,膝下的子嗣也是颇有出息,只是他的发妻有一幼子,心智残缺不全,性情暴虐,京城人与之交好皆知钱太师府中若有丫鬟或小厮从角门口被抬出,都与其有关。”
  “在静慈寺中,我嫡母唤我在梅林亭中相见,钱太师之妹钱氏也在场。”
  “他们打算将我送入钱太师府中,与钱太师有更深的纠葛,从中为沈宴牟利。”沈晞蕴说完,凄凉一笑,“这就是沈府!你若是不信,便去查吧。”
  沈晞蕴转着木轮子,将轮椅驶向床边,背对着齐子辙,“你想告诉沈宴就去说吧。”她身形微微颤抖,好不可怜。
  齐子辙站起身,想要靠近,最后退了一步,道:“这事先缓缓,我自会查。”他转身离去,沈晞蕴抹干脸上的泪水,垂头不语。
  这只是暂时的。
 
    
第010章 遭胁迫
  在齐子辙的小院子里头,沈晞蕴又足足待了五日,这五日沈府依然悄悄儿派人到了静慈寺附近寻找沈晞蕴的下落,甚至连深山老林子也踏出了几条路来。
  孙氏派出去的粗使婆子寻人就没什么干劲,偶尔见了路边摊子卖些零嘴和吃食,都亮了眼睛,捶着老胳膊老腿,哀叹命苦,吵着肚子饿。
  孙嬷嬷见这些老货趁机拿捏她,不快地去孙氏那吹过几次耳边风,只是孙氏在前几日受人点拨,倒是想通了。
  沈晞蕴若是活着,那更好。出街走巷,上别的地儿去,哪里不需要路引,路引都是要族里人拿着谱子去衙门办的,沈晞蕴是个姑娘家,还行走不便,没得路引,再外头多待几日,她趁机把事儿跟钱氏那边再磨蹭几次,换个人顶过去,直接让沈晞蕴得了症候,说是去了,沈家就再没这一人了,就是沈晞蕴以后回来,不认就完事了,正好清了眼中钉。
  别看孙氏对那些庶女摆着一副不跟她们计较,宽宏大量的品行,也只有孙嬷嬷知道她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这么多个庶女,嫁出去时的嫁妆,只怕也得挖那一小山脚的银钱,她能不心疼么。她的嫁妆和聘礼,包括沈家上下的家产,都是她两个儿子的,其他人休想占用一丝一毫。
  只可惜,孙氏的算盘打得不够响,前头刚跟着沈宴商量好了对策,后脚就有沈宴派出去的仆役说是打探到了沈晞蕴的一丁点下落,还没得派人去查看。
  沈宴赶紧让人去看,仆役花了两日的时辰,才传来消息说不是沈晞蕴。当孙氏闹着要沈宴松口的时候,又有仆役来报信了说是又找到沈晞蕴了。
  这样一来一回的消息,足足又过了半旬日,气得孙氏吃不饱,睡不着,私底下全无大家闺秀时的气派,骂骂咧咧地啐着:“沈晞蕴那个贱蹄子是长腿了么?怎么一会一个消息!就跟她娘一样,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被骂的沈晞蕴最近则学了孙氏,端着足足的架子,每次齐子辙过来说话,话头还没开几句,就被沈晞蕴问得哑口无言,言语中都是些闺阁的规矩。
  沈晞蕴前儿推脱齐子辙用的七岁男女不同席,昨儿用的在同一屋檐下说话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徒徒惹他人话柄;今儿则是连面都不见了,听丹霞说齐子辙要过来,赶紧让丹霞把门关了,说是怕挂累了齐子辙的名声。
  这不,齐子辙刚进了书房,丹霞就跑进来了,说是沈晞蕴不要她伺候了,并从袖子中掏出五两银子,说是租他那房子的银钱。
  这一时之间,出乎齐子辙意料,倒是让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齐子辙板着脸,铁青的脸色,大步往沈晞蕴的房间去,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齐子辙平日里都练了武,别看穿着衣服看着瘦弱,脱下衣服身上也是硬邦邦的,不比兵营里头的那些大老粗差多少。
  门被拍得砰砰响,沈晞蕴的心也砰砰跳。齐子辙厉声道:“沈晞蕴,你先开门!”他一时着急,连名带姓地喊她,以往都是不带称呼,或者疏离的用沈姑娘。
  沈晞蕴勾了勾唇,眼眸子泛起了笑意,却压得嘴角抽了几下,柔声道:“恕难从命。齐公子,你我应当守规矩才是,我也是为了齐公子好。”
  守规矩?齐子辙眼神中听到这话,露出了几分的不屑,若真守规矩,她沈晞蕴还能从那跳下来?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都是他纵容的!
  等会!为什么这么一想他内心还有点小甜,不是应该直接踹门将她抓出来用冷水浇醒,之后直接让人赶马车送她去沈府不就完事了么?
  不对,他不是应该在当初救了她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沈府的人过来才对么?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无比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这次,绝对不能让她牵着他的鼻子走!
  脑袋是这么想,可他控制不住嘴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腿脚不好,说是避嫌,可丹霞是女子。”
  “不用了,丹霞是齐公子的下人,以后让人知道了不好。”沈晞蕴凉凉地说了这句话。
  齐子辙顿了一会,退了一步,柔了嗓音,道:“那我用你给的银子去买个丫鬟给你。”
  “不用了,齐公子若真是过意不去,到城门口打水巷里头的旧书铺留个口信,就说是杨姑娘找杨嬷嬷,明日自会有人跟过来的。”
  齐子辙一听,沉默了,他明明记得那条巷子里头好似没有旧书铺,沈晞蕴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事?
  难道是沈宴?不可能,沈家他一直都派人盯着。
  齐子辙答应下来,派了心腹过去,果然隔天,就领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花雨和张嬷嬷手臂上一人拎着一小包袱,包袱带子破破烂烂不说,还打了好多个暗色的补块,一看就是穷的。
  齐子辙站在游廊中瞥了一眼,也不说话,让丹霞领了人去见沈晞蕴,他自个进了书房,书房案上摆着前几日已然调查清楚的事,沈晞蕴确实没有说谎,沈宴真的想把她卖给钱太师府里的傻儿子。
  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他出手相救也是应当的,即使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只是这几日沈晞蕴都不愿意见他,似乎还在跟他闹别扭。他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天色晦暗,用过晚饭不久,就下了雪。张嬷嬷和花雨自过来后就一脸喜气,姑娘果然聪慧过人。看着院落,虽然破旧,可跟来接她们的小厮打听过了,这是那位公子的家产。再说了,这样的院落,也好过姑娘在沈府里头住的地儿。就连花雨,也露出了一丝喜意。
  可只有沈晞蕴知道,她不过是多活了上辈子那些年,才想出了这些个不靠谱的法子,若是其他人重生,只怕她还是那块软柿子。
  张嬷嬷支走了花雨,让其去给沈晞蕴烧点热水,翻了翻沈晞蕴身上盖着的棉被,脸上笑吟吟地低声道:“姑娘,早上过来我就看到游廊站着那个后生了,可俊俏了,好似就是姑娘在二门头看上的那个。”
  “姑娘虽然腿不好,可到底是沈家的姑娘,就这个身份,也配得起他了。姑娘倒不如趁机逼他就范,也省得回去被那贱女人暗算。”张嬷嬷知道挑唆自家姑娘干的事若是让人知道,那是要戳脊梁骨的,可她不能看着姑娘再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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