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她说得对,装成是个疯子,偶尔说那么几句正常点的也会让人相信是真的。”
照照镜子啊,她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跟疯子也没什么差别。
那个“她”听得时江又是一皱眉。
“要从哪里开始。”他另一只手捏上她的手腕,“废了这手让你再也没办法拿起相机怎么样?或者更干脆点,直接对这双眼睛——一想到你会因为这有多绝望,我就——”
刀尖离开脖颈,在她眼前晃动,犯人却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
“为什么没反应,你在想什么?”
水落时江:“……”
还得她发表感言的吗?!
“我在想,”她道,“今天因为怕显得自己矮,鞋子带了点鞋跟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与此同时,她的鞋跟狠狠碾上了对方的脚趾。
还不等中野来得及呼痛,她反身一个肘击,胳膊肘没留半分力道地撞向他的眼眶。这回他是真切地捂住眼睛叫出了声,时江用力一拧卸下他手腕力道,匕首“当啷”一声落了地。
她用了巧劲,一手和膝盖一起压制着他扭在背后的双手,另一手捡起匕首,像他所做的那样也抵回了他的颈侧动脉。
“你怎么……”他的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水落时江嘲讽地笑笑。
“真对不起啊,我有个好老师。”
她不敢轻易放手,四下瞄了一眼,没找到任何能当绳子的东西。在这里喊赤司估计也听不到——归根结底是因为老板喜欢安静,外面声音传不进,里面的也出不去。她有点可惜自己没长第三只手,不然还能直接打电话报警。
先保持这样吧,她想,反正他马上会进来找的。
“中野店长在哪里?”
碍于架在脖子上的刀,他沉默两秒,“就在家里——家里的后院。”
蓦地反应过来这话意味着什么,水落时江手一抖,随即又把匕首压得更紧了些。
“‘她’是谁?”
“网上认识的,我也不知道。”
她直觉他在撒谎。
“说实话,”开了刃的刀锋压出血痕,“不然不客气了。”
“你不会的。”
这一语像是点明了中野什么,他这笃定的语气听了让时江一愣,“我才——”
“杀人,你不会做的,这不是你的底线吗?”
“不过,哪怕你会也无所谓,知道我为什么会当着监控这么干?”他笑得像只漏了气的风箱,“因为我就没打算回去啊。哈,没办法慢慢折磨的话,那就速战速决吧。”
“什——”
突如其来的暴起一下子使水落时江失去了平衡,濒死之人所爆发出的力道不仅超乎她的想象,也一样远超出他原本的能力范围——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在支撑着他,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愈加的疯狂之色。
匕首复又被劈手夺走,在即将向她刺下来的前一刻,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中了中野的手腕。
手机和脱手的匕首一起滑出一段距离,时江正想扶着地站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松口气,借着这只手起身。
“没事吧?”
赤司侧首问,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水落时江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到一阵大笑声。男人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下手的可能,但还是连滚带爬地爬向地上的匕首。
赤司的肩膀又把她往后挡了挡。
谁也没想到的是,中野一把将刀尖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
他仿佛嫌这么做还不够快,抖着手一点点把匕首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一直洒到他们脚边。
去而复返的另一名店员抱着箱子,推门时看到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纸箱“哗啦”落了地,水落时江猛然回过神。
“别愣着了!”
她喊,“报警,救护车,你离得最近,快点!”
北村急急忙忙跑开了,再次看向地上垂死的男人,时江心情复杂。
她想起那个同样事发后自杀的侍应生。
如果排除同伙的方面,案件的解决出乎寻常地顺利。
警方在他家里的桌上找到了剪刀和报纸的碎纸片,还有和那两封信一样材质的信纸,可以断定中野松人就是寄恐吓信的犯人。
“他做得很谨慎。”
目暮警官如是向他们转述。
“我们在他的电脑上找不到任何社交软件和聊天记录。以及,正如你所说的,在后院找到了中野先生。”
死亡时间十七天——早于她收到恐吓信的时间——他的侄子松人在他毫无防备时谋杀了他,而后伪造出回乡下探亲的假象,自己接管了店铺。
除了那个同伙,谁也不知道中野松人的动机是什么。
而当事人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中野松人抢救无效,死于失血过多。墙角的监控完整地记录了一切,死因是自杀,水落时江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当防卫。
“我们也怀疑‘她’可能只是他臆想出来为自己脱罪的角色,但……”佐藤美和子蹙眉,“总有种违和感。”
“我是倾向存在的。”
她记得老板叔侄关系还不错,也提过很欣赏她的照片,可也仅限于欣赏,没有夸张到这地步。如果有这么个人夹在中间,就容易解释多了。
时江犹豫了下,“警官,电脑可以拜托你们留下吗?”
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她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没从中野松人嘴里逼问出什么,也许电脑里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如果她能找到合适的人帮忙。
“我能理解你想找到犯人的心情,”目暮十三考虑片刻,“还没办法完全结案,我们也会再进行调查的,所以电脑会在警视厅留存一段时间。”
送走警察,森下尚弥挠着头感叹出声。
“哎呀哎呀,这回也多亏了赤司君。”
听说是在电话途中意识到违和,匆匆说了两句,还没来得及挂就赶回去——然后正巧撞上了那一幕。
“吓到了吗?”他又问。
时江诚实地点头,“有一点,但还好。”
“那就好……不过啊,小时江,”森下尚弥好奇道,“你那一手跟谁学的?”
“嗯?”时江明知故问,“什么?”
“就是那个啊。”
他比划两下,“‘哼哼哈嘿’那个,功夫?”
水落时江:“……”
功夫还行。
“秘密。”她做了个鬼脸,“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当然,对于这一点,也得好好道谢才行。
“……我?”
“对对,”面对还有些迟疑的山姥切,审神者很自然地说,“如果没有山姥切君教的那些,可能那会儿就难办多了。”
开启通道是没办法下的办法,当着监控玩大变活人实属下下策,实在没现在这么好解释。
“多谢了,”她诚恳道,“山姥切君。”
“主人没事真是太好了。”一期一振笑得温和,“您能独当一面是件好事,不过,作为刀剑,自然还是希望这种时候能在您左右护航。”
“没错——”
鲶尾接道:“就是一期哥说的这个感觉。”
倒也不是完全独当一面。
时江想,如果不是赤司及时出现,她还是把希望押在了诺亚身上——要是什么时候真能独当一面就好了。
“话说回来,那个问题……”
水落时江:“……你们还记得啊。”
“这种事情不会忘的吧,”和泉守兼定哭笑不得道,“一般来说。”
“在意主人的想法,对刀剑而言不是很正常吗?”
时江“唔”了声。
“偏好的类型,非要说的话……”有个词在她脑海里冒出来,“可靠?”
“……!”
“哇啊这答案比小龙先生的问题还狡猾!”浦岛虎彻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没人会承认自己不可靠吧。”萤丸一顿,“啊,国行除外。”
明石|国行:“……喂,怎么说话呢萤丸。”
“别看我这样,”他懒洋洋道,“关乎性命的事就不会再说什么没干劲了。”
“看,”爱染国俊马上找到了论据,“连国行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可靠的。”
明石|国行:“……”
他是注定要被当反面教材了吗?!
“我可是真的在这么想的。”
审神者耸耸肩,“但就像你们说的,大家都很可靠嘛。”
“所以做自己就好,”她想了想,道,“我觉得小龙先生的旅行者气质,稍微体现一下也不错啊。”
披风占据了大半的画面。
黑色的偌大披风迎风飘扬,翻出些蓝色的内衬。浅金发丝也飘散着,一缕缕瞧着都很柔顺。男人一手捋过耳边的长发,唇边的微笑浅淡又不失魅力。
与身上的西装相比,不管是盔甲还是内里的内搭和装饰都显得有些花哨,可他偏偏能压得住这样的服饰。紫色的眼瞳一样含笑,营造出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他只是余光注视着镜头,背向的举止像是要向远方而去,又像是就要驻足于此。
【唔诶诶诶诶西装还能这么穿的吗?!!】
【重点是这么穿了还好看啊啊啊啊换个人我不信是这样!】
【这推特上的其他帅哥有的人可以试试,平时现实里可能还是算了吧……】
【男同胞感到膝盖深深中了一箭并不得不附和orz这是怎样一种心酸】
【噫,发出看到帅哥的声音】
【腿……腿好长!腰也!!!】
【你们这群看人先看腰的!污!!】
【怎么污了你倒是说说啊滑稽】
【纯白如纸的我什么都不懂,躺平】
【哇你们太糟糕了w只有我在关注笑吗】
【笑得太撩了>/////
第77章 搞事情
“……后藤君。”时江想自己得解释一下,“我这个相机呢, 是用‘普通’玻璃和‘普通’工艺打造的‘普通’镜头, 不是魔镜。”
她连着强调了三个“普通”,说普通倒也没那么普通, 比如说是五片低色散和一片萤石的镜片组——啊但这不是重点, 镜头再精巧那也不是哈哈镜, 原本的身高放在那儿,她总不可能无中生有, 硬生生把一个小个子扯成大个子。
“但是。”
“镜头再怎么普通,”后藤藤四郎说得理所当然, “大将不普通啊。”
水落时江:“……”
水落时江:“我是普通人哦, 普通的摄影师哦后藤君。”
“哎,是这样吗?”后藤讶异道,他的语气又有些若有所思, “但在我们看来, 大将是很重要的主人, 一点都不普通。”
“……”
审神者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没谁听到这话会不高兴的。
哪想到后藤下一句话就等在那儿呢。
“所以大将一定可以的,”他比她都信心十足,“我长高的希望就寄托在大将身上了!”
好、好沉重的希望!
——等等就算把你拍高了你也不是真的长高啊后藤君!
水落时江一句吐槽被后藤期待的目光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艰难把话咽下去,小心地问:“后藤君是想要什么效果?”
“……大太刀?”后藤试探道。
……年轻人你这一步迈得有点大啊。
“萤丸那样的大太刀还行。”
“萤丸……”后藤挠挠橙发,“那我岂不是还得矮点——等等别一脸‘啊你发现了吗’啊大将!”
“嗯?”临近的窗口,身形与短刀相差无几的大太刀恰巧踮着脚探头望进来, “有人叫我吗?”
“我也听到了。”
跟他一起抱着草筐的爱染国俊笑嘻嘻地说:“主人你们在讨论什么?”
水落时江:“……不不不。”
后藤:“……怎么可能啊你们听错了!”
“后藤君,”等两人走远,审神者一本正经道,“得告诉你一件事,在这座本丸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不然分分钟就会被人正·好听到……是的这地方就是有这么邪。”
后藤似懂非懂地点头,仔细想想有时候还真有点玄乎——但不对啊,先提到萤丸的不是大将吗?!
“啊,”水落时江恍然,“好像是哦。”
“……”
粟田口家年长的短刀之一张口愣了半天,才无奈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大将有时候意外地切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