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平低下了头。他何尝不明白韩铨所讲的道理。只是,这一次他被触到了心里最软肋的地方。他一直对妻女有愧,也深爱另一个亲子韩逸。他没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子女乱/伦而无动于衷。哪怕是要暴露隐瞒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他也在所不惜。
“无论怎么样,韩逸和石青华都不能在一起。一定,一定不能在一起。”张桂平咬牙切齿地喃喃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惜啊,已经晚了!”夏风坐于一旁,望了望张桂平,又看了看彻底傻了眼的韩逸和石青华。
悠悠地,她轻笑地说道:“石青华已经怀上了韩逸的孩子。”
第40章 被病娇的继母(完)
因为夏风的话, 张桂平瘫坐在了地上, 愣了大半天,动也不动。如同失了神般,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夏风的话。
“已经晚了, 石青华怀了韩逸的孩子。”
张桂平痛苦地喃喃道:“我的亲生儿女……有了孩子……”
石青华失望至极,一个个让她崩溃的念头不断涌现她的脑海:“我坏了亲哥哥的孩子……我的亲哥哥也是山贼的儿子……他不是韩家二少爷……那……我岂不是做不了韩家二少奶奶了……”
“……亲妹妹……我们……做了那么多次……”韩逸断断续续地重复夏风的话。蓦地,他觉得胸口滚烫, 一股热流直冲喉咙。他双腿发软, 跪倒在地。数不尽的热食渣滓从他的嘴里呕了出来。他吐得天昏地暗。猛然眼, 两眼一片漆黑, 他昏死了过去。
白五爷的人将张桂平架了下来。同一时间, 王妈亦被控制了住,与张桂平一起,被带到韩铨面前。
“你想怎么处理他们。”白五爷问韩铨。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私刑也好, 正式的公众审判也好。总之,只要韩铨说一声, 他都能毫不费力地做到。
“你老实回答一个问题。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些!”韩铨费了好大力, 才勉强压住了怒火,让自己不至于冲上前去, 将张桂平撕得粉碎。他深吸了一口气, 强镇精神, 沉声地问张桂平道:“我的母亲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冒牌货。韩逸出生前?还是韩逸出生后。”
“出生前。她本来想告发我,但是因为怀了韩逸,还是不忍心, 所以就……”张桂平现在生无可恋,只想求个速死,因此无论韩铨问什么,他都很痛快地老实交代。
韩铨眼中的寒芒前所未有的冷冽。他直视地张桂平抬不起头。蓦地,深刻地明白到事已至此的他,撇过了头,冷冷地说道:“带他下去,我再不想看见他。”
张桂平自知罪孽深重,没有说任何求饶的话,便被人拖走了。王妈向韩铨求饶。韩铨看也不看她一眼。与张桂平的下场一样,叛徒王妈也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沉河。
“那韩逸和石青华呢?你怎么打算?”族长问韩铨。对于整个韩家来说,真假韩老太爷的事简直是一个天大的丑闻,无论如何,都不能宣扬出去。一切当事的人,最好一个不留。
“这两个人交给我处理吧!”夏风插嘴道。
她看向韩铨,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总该谢我什么吧?我不要别的,单要这两个人。”
“好吧,他们就送给你了!”韩铨扶族长离开。茶楼里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了。走到白五爷身边时,韩铨交代了一句道:“你陪着她。”
白五爷给了韩铨一个眼神,内涵道:“小子,放心吧,会看好你的女人的。”
“交给她处理?”族长不满意韩铨的安排。不看着韩逸和石青华被永远封口,他总觉得不放心。
“相信我,他们到了她手里,只会更惨。”韩铨轻笑,扶了族长出门。
没多一会儿功夫,茶楼里的宾客们都散尽了。一场喜庆的寿宴,转眼成了揭露秘事丑闻的公开会。怀着日后可供八卦许久的谈资,他们尽兴而归。
夏风看了看韩逸,又看了看石青华。她微微一笑,悠悠地说道:“你们两个,今天只能活下来了一个。”
韩逸面如死灰。石青华骇地睁大了眼,顿时跌坐地上。夏风坐在石青华面前,俯视她,笑问她道:“怎么样?让你替你最爱的二少爷去死,应该不为难吧?”
“小姐,”石青华慌地扑向夏风,眼含泪花地泣诉道:“我好歹也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不想死,你再给我个机会。”
石青华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猛地激醒了韩逸。韩逸不可思议地看石青华,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夏风眼角的余光扫过韩逸。见到韩逸一脸惊愕,她满意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笑问石青华:“你不死,那你最爱的二少爷可就得死了。你忍心?你舍得?你那么爱他,难道还不愿意为他死?”
石青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蓦地,她自以为找到了求得夏风原谅的法宝。
“小姐,其实我根本不爱二少爷,”石青华发自肺腑地向夏风承认道,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她极力地要向夏风撇清与韩逸的关系,“我接近二少爷,只是希望能做二少奶奶。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和他一起了。你信我!”
“你都听到了?”夏风饶有兴味地调笑韩逸,“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好的女人。你就是为了这样的女人,不惜付出一切。”
韩逸苦涩地笑了。他说不出话来。对石青华,他无话可说。而对夏风,他更是无颜面对。
“小姐!”石青华仍在苦苦地哀求夏风。
夏风冷看了石青华一眼。石青华的身旁站了几个穿黑衣短打的男人。他们依照了白五爷的吩咐,都在等着夏风的示下。或埋或杀,全凭夏风一句话即可。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夏风忽的对石青华温柔了起来,“你不是怀了韩逸的孩子吗?我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吧!”
“这孩子是孽种,”石青华惊地失了声,“我不能生下来!”
韩逸也变了脸色,向夏风求情道:“我明白你恨我。你让我死,怎么样都好,只要别……”
夏风眼中的戾气闪烁,杀意凛然,骇得韩逸和石青华立刻封了口。
“把这个女人送去疯人院。告诉医生,她是危险病人,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每天至少要给她做6次电疗。反正,”夏风冷冷地笑道,“只要不让她死,折腾的方法随他们。”
石青华着实地后悔了。依照夏风的做法,她觉得还不如死了呢!夏风不让她死,但却让她生不如死。
石青华歇斯底里地反抗。奈何她只是个女人,力气怎么比得上数个壮年的男人。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被拖走了。整个梅园茶楼里回荡着她又是求饶又是叫骂的嘶吼。随着石青华被带离了去,她的声音也渐行渐远。慢慢地,那声音突然不见了,再听不到一丝半点。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随你好了。”韩逸心知难逃一死,他只求能解脱得快些。
“你我到底夫妻一场。我怎么会忍心杀你。你走吧!”夏风抬了下手,立刻有人为韩逸让出了路。
“夏风,我……”夏风突如其来的宽恕,惹得韩逸百感交集。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对夏风的爱竟从未消减。
“你知道石青华为什么轻易猜到你的喜好吗?”夏风问韩逸。
韩逸摇了下头,表示不知。
夏风轻笑:“那是因为她偷看了我写的日记。关于你的喜好,你的偏爱,在上面都能找到。”
韩逸的眼圈红了,悔恨之情化成了泪水溢出了他的眼眶。
夏风又笑问韩逸:“你又以为帮你填补亏空的钱,真的是石青华的贴己钱?”
韩逸愕地说不出话。他不敢往下想。因为他下定决心娶石青华,为的就是这事,难道连这也?事到如今,石青华的虚伪已经够让他作呕了。如果再加上这件事,那他就不光要愤恨石青华了。他简直要痛骂自己有眼无珠。
“那笔钱里不光有我的嫁妆钱,还有本该用在家里的花销。石青华替我拿去给你,而你竟真信了她的话,以为是她送你的。难道你不用脑子想想,她一个丫鬟,哪儿能存那么多钱?”夏风虽说着抱怨的话,但眉眼间却并没有半点凄苦之色。一切都平平淡淡,于她口中,像说着别人的事。
韩逸知道,夏风之所以会以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已经不爱他了。
“我……我果然是个有眼无珠的人。”韩逸无奈地苦笑,离开了梅园茶楼。
走出梅园茶楼,韩逸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猛然间,他发现活下来比死了更痛苦。他已经不能回韩家,因为他的生父是山贼张桂平,那里已不会再容纳他。他虽然有一个公司,但因为负债累累,没了韩家金源的支撑,已经濒临倒闭。
“先生,想去哪里?”
一个黄包车夫停在韩逸的身前,向他招揽生意。
韩逸上了车,灰心丧气地对车夫说道:“去火车站。”
当夜,韩逸坐上了离开双花镇的火车。火车票钱花光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他去了能离双花镇最远的地方。自此以后,再没回来。
“你就这样算了?”白五爷有些惊讶。他认识的夏风,不像是心慈手软,愿给韩逸和石青华各留一条出路的人。
夏风轻笑:“疯人院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石青华把孩子生出来了以后,就让护士养在身边。然后,他们会用电疗给石青华洗脑。直到石青华认定了害她的人是韩逸以后,再把孩子还给她。这样一来,那孩子会认定了韩逸是杀父的凶手,害母的仇人。”
夏风的话,让白五爷听得心里阵阵发寒。他不禁追问夏风道:“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夏风笑了。比起刚才浅浅的笑,她此时的笑意更浓。她回答白五爷道:“我会让人把这孩子培养的出类拔萃,然后,送到韩逸身边。如果是男孩儿,那么他会誓要向韩逸报仇。如果是女孩……”
夏风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别有深意,她继续说道:“那就要看韩逸,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有眼无珠了。”
说罢,夏风起身离开。当她走到大门口,白五爷又再叫住了她。
“那个故事是真的么?那个满身黄褐色的复活死婴?”白五爷疑惑地问。
夏风转头笑看白五爷,甜媚地娇声回答道:“别开玩笑了,五爷!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关于石青华的身世,无非都是我编造出来的故事罢了。”
夏风轻笑地离开了。空留下白五爷一人,呆愣愣地伫立原地。想到夏风的笑容,以及她所说的话,白五爷不禁背脊阵阵发凉。不由得,他开始为好友韩铨担起心来,他默默地感慨道:“韩铨啊!你确定你要和这样恐怖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忽的,白五爷脑海中又浮出了夏风明艳绝伦的容貌。莫名的,他又有些理解了韩铨的决定。于是,他又继续发出感慨道:“或许,你就是看上了她的脸了吧!”
—— —— —— —— —— ——
韩家大宅里空无一人。夏风回家时,整个宅子昏昏暗暗。她每走一步的脚步声,都会发出闷闷的回响。
脚步声一次次地荡入了更深的回廊里,夏风唤了几声韩铨的名字,皆是无人应答。
直到……
一双骨节匀称、纤修好看的手从夏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夏风笑了。韩铨引领着她走向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在到达目的地前,韩铨既不告诉她去哪儿,也不告诉她究竟要去看什么。
一切的答案,韩铨都非要等到目的地,让夏风亲眼目睹不可。
终于,韩铨停下了脚步,于是夏风也随着他站停下来。
韩铨放下了蒙着夏风眼睛的手,柔声地对夏风说道:“睁开眼看看,这里面有一半属于你。”
夏风慢慢地睁开了眼。一团耀眼的金光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惊得目瞪口呆。
眼见为实,她终于相信,当金子多到一定程度时,确实会散发出一股比烈日还要耀亮的光彩。这种光彩,亮地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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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静脉滴注,接驳机器……”
夏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世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围在周遭的一众穿白大褂的医生。她觉得脸烧痛得厉害,整个头好像要爆炸了一样的疼。
“这里是仁爱医院,你叫什么名字?”一个面戴口罩的医生问夏风。
夏风迷茫地摇了下头。因为嗓子亦有烧灼感,她连声音都没法发出。
“刚才你所在的地方发生了煤气燃爆……”
夏风想不起任何事情。在她唯有的意识里,只记得自己片刻前还在金库里清点金子。
许是伤势过重,她的意识模糊了。渐渐的,医生的话在她耳边化为了一阵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夏风依稀听见有人谈论她的名字。
“这个女人好像叫周晨,就是那个天下第一鲜酒楼的老板,寰宇集团总裁古思程的太太。”
“像吗?这也说不准吧!她的脸都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还认得出来啊。”
之后的日子,夏风大多是在昏迷中度过。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接受了多少次的治疗。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能下地了。包着满头的纱布,她信步出了病房。兜兜转转,她从普通病房区,逛进了VIP的贵宾区。最后,她驻足在了一扇打开门的病房外。
一个坐在病房上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此时此刻,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本杂志。杂志以周晨的照片做封面。而病房里,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恰巧与周晨的相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