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想杀我(穿书女配)——凌沧州
时间:2018-10-01 08:44:42

  王宏子女虽多,但最为看重的,只有王少斌一人,早在数年前,便把王少斌视为他的接班人。
  如今因为秦钧与王少斌断绝父子关系,委实不值得。
  王宏慢慢睁开眼,眼底一片平静,道:“知遇之恩,唯有以死相报。”
  抬头看着天,天空是灰败的蓝色,王宏负手而立,如同立在青州大地的一个守护神。
  王宏道:“我王宏,生是青州大地的人,死是青州的鬼,生死永不背弃。”
  “秦止戈也好,姜仲意也罢,来战便是。”
  烈风荡起王字大旗,秦钧停马,远远地望着。
  阳谷城破之后,问徽与姜劲秋下落不明,唯有几个暗卫逃出生天,见秦钧发出的信号,便不断往秦钧身边聚集。
  暗卫们不断赶来,扮作百姓的宫七嘴里叼着草,来到秦钧马前。
  宫七弯腰向秦钧见礼,嚼着嘴里的枯草,道:“侯爷,您总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他要跟问徵姜劲秋一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
  城破之时,青州兵如潮水一般涌来,他劝姜劲秋换了那身惹眼的衣服,先逃得小命要紧。
  但姜家人啊,就是一根筋,说什么都不愿换衣服,兀自在城楼上死战。
  眼见青州兵越来越多,宫七没有办法,先顾得自己的小命,火速扮成百姓溜了。
  至于问徵,他觉得以问徵以往见风使舵,不行就跑的性子,绝对比他跑得快,哪曾想,他出城好几日,在约定好的地方转悠了好一段时间后,也没有见问徵一点的消息。
  八成是个姜劲秋一样,陷在了阳谷城里。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活着。
  秦钧远望着阳谷城,道:“姜姑娘下落如何?”
  宫七随口吐出嘴里的草,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道:“她中了王宏那厮的毒箭。”
  “毒箭?”
  一直安静着的杜云彤突然出声,声音不似往日,说的话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般,无端地让人心生寒意:“王宏...没有留她性命?”
  姜劲秋与杜云彤素来交好,此次援助阳谷,也是看在杜云彤的面子上,若不然,姜家人随便排个其他将领就是了,没必要让姜劲秋亲自领兵过来。
  如今姜劲秋折在了阳谷城,杜云彤除却伤心之外,更多的是愧疚。
  宫七颇为理解杜云彤的心情,也怕把她打击得太过,斟酌半日,尽量以委婉的口气道:“这个不好说。”
  “离得太远,属下看不到王宏箭上抹得是□□,还是寻常麻药。”
  杜云彤呼吸微紧,宫七又道:“王宏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并非初出茅庐之人,想来会留着姜姑娘的性命,用来威胁侯爷与姜少府。”
  “但愿如此。”
  杜云彤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她眼望着阳谷城,死死地盯着王字大旗看,几乎能将旌旗盯出一个洞来。
  “王宏准备何时兵发天启?”
  蜀地与阳谷城相隔甚远,消息也不大通畅,再加上姜度听了杜云彤的话,在与蛮夷作战期间,禁制客商进出蜀地,故而外界并不知晓蜀地的消息。
  虽然有八百里加急往天启城送了蛮王与奉屠的两颗人头,但蜀兵与蛮夷作战多年,互有胜负,于外人来看,蜀兵虽然一时战胜了蛮夷,可蜀兵的损失也颇为惨重,甚至可以说是两败俱伤,才换来了消灭了蛮夷的结果。
  故而以齐家为首的一干世家们,都觉得蜀地再无兵力去支援秦钧,秦钧满打满算不足三十万的兵,且要留一部分驻守北地,几万的府兵,拿什么去跟兵多将广的青州兵去抗衡?
  青州兵无可抵挡,必然挥师北上,拿去天启城。
  宫七道:“王宏接手阳谷城后,我们的人便渗入不了了。”
  王宏远非齐文故齐文散之流的将领,在他的驻守下,阳谷城几乎如铁桶一般,莫说打听消息了,他现在连问徽的生死都不知呢。
  杜云彤揉了揉眉心,道:“只能赌一把了。”
  赌王宏一定会兵发天启,迎李晃为傀儡皇帝。
  王宏大军走,阳谷城兵力空虚,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夺取阳谷城。
  取了阳谷三城后,王宏便是孤军深入。
  孤军,骄军,都是必败无疑的。
  兵力太过悬殊,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如今之计,只能看王宏是稳扎稳打谋求天启,还是一鼓作气,拿下天启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七:快换衣服逃命QAQ
  姜劲秋:姜家人只有战死,没有溃逃!
  宫七:....好的再见我走了
 
 
第129章 
  阳谷城内, 王少斌收拾好了行李。
  王少斌出身于王家, 又是王宏的嫡长子,颇受王宏的重视,更被王宏视为百年之后可以委以重任的接班人,锦衣玉食将他教养长大,哪曾想, 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政见不同,多说无益,断绝父子关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王少斌背起包袱,慢慢走出屋子。
  他的一切都是父亲王宏给与的,如今父子之情断绝,自然不好再拿着王宏给的东西挥霍,只将几件生母去世之前留给他的念想放在包袱里, 其他的东西一样也未带。
  就连身上穿的云锦衣服,也换下来了, 只穿了寻常人家的青衫布衣。
  王少斌背着包袱,刚走出屋子, 便看到齐文心身着青紫色裙衫, 外面罩着浅金色的纱衣, 立在院子里。
  狂风吹起她的裙摆与衣袖, 微薄的阳光探出云层,浅浅地照在她的脸上,恍若独自静静绽放在深山之中的芝兰一般, 圣洁又淡雅,不沾人间的烟火气。
  她柔美的脸,她幽静的气质,与她温柔的话语一般,有着很强的欺骗性。
  他曾被她的那张脸所骗,满心期许着,他能改变她的命运,将她带离黑暗。
  如今想想,王少斌仍会为自己当初的天真而发笑。
  她不是什么仰视着众生的蝼蚁,更不需要旁人的救赎,她才是真正凌驾在众生之上,俯视着芸芸众生的裁决者。
  旁人看到的,从来都只是她想让人看到的,她内心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曾见过,谁也不知道。
  谁都不曾走进她的心。
  王少斌收回目光。
  齐文心转过脸,柔声道:“妾来送公子。”
  王少斌颔首。
  风很大,王少斌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齐文心就站在他的身边,狂风肆虐时,他还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兰花的清香。
  “恭喜夫人,最终还是得尝所愿。”
  王少斌道。
  他原来是弄不懂她在想什么的,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若再弄不懂,那便是愚不可及了。
  齐文心一笑,双手敛在宽大的绣袍中,道:“公子知道妾的心愿?”
  王少斌看着前方的路,道:“以前不知,现在知晓了。”
  齐文心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轻轻向王少斌施礼,道:“也愿公子实现心中报复。”
  “报复?”
  王少斌回头,齐文心抬眉,一双明亮若星辰的眸,直直地撞入了一汪秋水里。
  风越来越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与枝叶,阳光斜斜洒在身上,王少斌像是被风迷了眼睛。
  王少斌移开目光,手指不自然地蜷曲着,道:“来日与夫人于战场上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夫人亦无需顾忌往日情面。”
  齐文心脸上有着极淡极淡的笑意,轻轻道:“自然。”
  青州兵们各司其职,有巡城的士兵们往来络绎不绝,齐文心是王少斌继母,如今送王少斌出城,于外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父子针锋相对,总要有个女人在里面调和着,齐文心便是那个女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齐文心看着王少斌,道:“公子,一路保重。”
  临近隆冬,阳光无力,只有冰冷的冬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般。
  王少斌头也不回地走出阳谷城。
  王宏攻下阳谷城后,对阳谷城严加防守,如今的阳谷城,如铁桶一般,饶是秦钧的暗卫再怎么无孔不入,也不过只能打探出皮毛消息,再深一点的军机,却是丝毫也查不出了。
  比如姜劲秋是死是活,再比如,王宏究竟是稳扎稳打攻打天启城,还是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拿下天启。
  军机两眼摸黑的情况下,杜云彤与秦钧只好做两手准备。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失了阳谷城,但秦钧的黑甲军早在形势不好的时候,撤出了城外,保存了一部分的实力,如今化整为零隐藏在离阳谷城不远的树林中。
  秦钧的黑甲军大多是北地人,北地不比青州的繁荣,多山多沟壑多草原树林,这种地形的战役打得多了,也就养成了黑甲军们善于伪装隐藏的能力。
  王宏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拿下阳谷城后,为摸清黑甲军与蜀军究竟伤亡多少,便派人清点各处的尸首。
  这一查,便发觉黑甲的兵力对不上。
  于是王宏便派人扩大搜寻范围,以阳谷三城为中心,地毯式的搜寻着消失的黑甲军。
  一队又一队的青州军出城,不用杜云彤提醒,秦钧也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极为熟练地杀人换装后,伪装成青州兵的宫七混入了阳谷城。
  宫七与出城的王少斌擦肩而过,王少斌眼波微转,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的道路。
  马车上,齐文心放下了轿帘,轿里的侍女奉上暖手的小暖炉,齐文心捧在手心,神情若有所思。
  “我要见将军。”
  齐文心垂眸道。
  伺候的侍女犹豫道:“将军政务繁忙,夫人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齐文心拨弄着小暖炉,余光瞧也没瞧小侍女,一脸平静道:“三个月前,阳谷三城被黑甲军悄无声息取下,这般惨痛的教训,将军想来是不会忘的。”
  侍女微怔,低头沉思。
  驾着马车的侍卫扬起马鞭,马蹄声哒哒地响,去向王宏所在的位置。
  王宏彼时正在与众将商议何时攻打天启城,听到亲卫通传,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唤夫人过来。”
  阳谷三城是如何失的,他再清楚不过。
  清楚的时候,又不得不怀疑秦钧,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黑甲军混入了城内,在众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大开城门,迎城外的黑甲军入城。
  传闻秦钧麾下有无孔不入的暗卫,精于伪装与刺杀,想来是秦钧暗卫的手笔,否则以寻常士兵的能力,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想到这,王宏揉了揉眉心。
  他麾下不是没有暗卫,但与秦钧的暗卫相较,简直不值一提。
  若是不然,杜云彤早就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与秦钧交战惨败的时候,他便派出了许多人暗杀杜云彤,这么长时间了,只得了杜云彤与姜度一同出蜀的消息,至于暗杀,更是不需提。
  想要在姜度眼皮子底下杀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只能等杜云彤与姜度分开的时候,再向杜云彤下手。
  一个秦钧已经足够让人头大了,有了杜云彤,秦钧便是如虎添翼,杀不了秦钧,便退而求其次斩了秦钧的羽翼,失了杜云彤,秦钧便还是那个莽撞只靠个人武力打仗的杀神,对于这种莽夫,他有的是法子慢慢磨死他。
  亲卫们给王宏填满茶水,齐文心身披日光,慢慢走进屋。
  “何事?”
  若不是齐文心话里有应对秦钧之策,他根本不会在百忙之中见齐文心一面。
  他已经拿下阳谷三城,进可攻,退可守,秦钧远在千里之外的蜀地,姜度的大军仍在赶来的路上,更何况,蜀地与青州之间,还相隔着兰陵萧氏与琅琊颜氏,这两个世家,可不会让姜度秦钧来的如此顺利。
  颜家与萧家牵制住姜度秦钧的大军,他便能挥师北上,直取天启城。
  如今之所以没有出兵天启,是因为秦钧原本驻守在阳谷城内的黑甲军凭空消失了,不消灭这些黑甲军,他不敢轻易对天启用兵。
  若是黑甲军趁他出兵天启,攻下了阳谷城,那他便成了孤军深入的孤军,天启城的禁卫军与黑甲军合击,来个瓮中捉鳖,等待着他的,只有一个死。
  故而不找出这些黑甲军藏在哪,他是不敢兵发天启城的。
  哪怕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也不敢妄动。
  黑甲军的骁勇,他领教一次就够了。
  王宏脸上的不耐不加掩饰,齐文心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秦止戈的暗卫混进来了。”
  阳光越来越淡薄,厚重的云层压了下来,出了城的王少斌被暗卫带到秦钧的位置。
  周围的黑甲军几乎与丛林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王少斌眉头微动,暗暗称奇。
  无怪乎派出去了那么多的青州兵都寻不到黑甲军究竟藏在了哪,彼时纵然是他的父亲亲至,也要花些功夫才能看出丛林中藏了人,更别替紧锣密鼓搜寻,眼睛几乎看瞎了的青州兵了。
  风声喧嚣,枯叶打着旋儿落下,王少斌站在落叶纷飞中,向秦钧见礼,道:“侯爷,请务必小心齐文心。”
  秦钧的目光略在王少斌身上停留,而后移开目光,眺望着被重重丛林遮挡住的阳谷城楼,声音沙哑一如往日:“宫七已经入城。”
  王少斌低声道:“在下知道。”
  他认出了宫七,齐文心必然也能认出来。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今日活着,明日便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王少斌一声轻叹:“宫先生入城,只怕凶多吉少。”
  可人仍是努力地活着,只有活着,努力活下去,才有看到九州纷乱归于一统,天下承平,盛世载歌。
  原本紧闭着的阳谷城城门突然大开,无数的青州兵涌出城外。
  马蹄声犹如雷震,往丛林的方向行去。
  太阳的余辉将世界染成一片殷红,火红的火把照亮着青州兵的寒甲与佩戴着的弩箭。
  弩箭如雨,带着火光,纷纷落在丛林。
  丛林中枯叶极多,箭火落下,迅速蔓延成火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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