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清奇[快穿]——洛大王
时间:2018-10-02 09:07:20

  能活多久,看天命。
  倒是那位世子很不错。
  可惜文文弱弱,并不得王爷喜欢。
  王爷最喜欢的还是小妾生的二儿子,长得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又很英武。
  当然也一样骄横,用鼻孔看人,在他爹的鞭策下,懂了看见有功劳的臣子要问好,要谦逊。
  这其中不包括怜雨。
  这位二殿下总觉得怜雨好大喜功,虚伪,又是从戏楼子里出来的,不配和他同席而座。
  至于姜萝,更是不入二殿下的眼。
  对于这种野猪一样的人,姜萝也没什么好说的。
  除非王爷能抗住礼法,扛住王妃,改立二殿下为世子,不然现在蹦哒的越欢,新君上位后越惨。
  世子又不是软柿子。
  打天下靠武官,治天下要靠文官,世子几乎笼络了所有的文官,偏偏那一对野猪父子毫无所觉。
  等老野猪扛住了谋逆的罪名,病发猝死,世子正好上位,施仁政,好好宠溺一下小野猪,让他骄横无脑,欺男霸女,到时候抄家发配,一气呵成。
  姜萝每次和世子闲聊一次,都能让因为身体不行,不受老野猪重用的忧愁世子豁然开朗。
  即使只找姜萝看病,世子仍然以半师之礼待之。
  这位就算收买人心都能让人觉得舒服。
  怜雨半夜出发,只带了几百人。
  有大军在前方掩护,他这一回,只需要接出皇帝和梅先生。
  轻装简从,暗夜急行。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亲兵中,多了一个姜萝。
  “我以为你当日说的话是在骗我。”
  梅先生看着皇帝点燃御书房的画卷,黑烟渐渐飘起来。
  又想起来初遇的时候,皇帝还年少,点着了他家的茅草堆。
  那时皇帝一脸窘迫,肚子咕咕叫,试图弄点茅草烤鸟吃……
  撞进了梅先生的小院。
  “我名梁璟,字寻安,母后姓莫,当时告诉你,我叫莫寻安……的确是骗了你。”
  皇帝那时还不算皇帝,只是一个落难的皇子,顶上嫡亲的兄长是太子。
  因此颇受牵连。
  别人想打下太子,总要先暗算一下梁璟。
  “也算不得骗。”
  梅先生如今倒也不介意了,阴差阳错,最艰难的时候没遇着,便再没升起过期待。
  梅先生名字很普通,就叫子安,只是不姓梅,姓谢。
  梅若生是别人取的花名,叫到如今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叫谢子安,也是胸怀过凌云壮志的人。
  当时两个少年都不大,名字又有些牵扯,书画也能聊到一块去,引为知己。
  梁璟说自己是京中人,等谢子安金榜题名之时,二人就能再会,到时候请谢子安畅饮。
  然而两人分别后,各自琐事缠身。
  梅先生父亲病重,欠了一笔银钱,去大户人家授课时被人看中,落进套子里,沦为奴籍,父亲也没救回来,就此无亲无故,零落成泥碾作尘。
  太子突然病逝,梁璟临危受命,顶着一身污名做了新帝。
  好些大儒斥责梁璟害死了亲兄长,号召门生拒不参加科举。
  梁璟继位后,立自家兄长的儿子为太子。
  然而那个孩子身体很不好,十三四岁就去世了。
  膝下空空的梁璟早已心灰意冷,无后无妃。
  太后怜惜他受了无妄之灾,也没强迫他留个后。
  在宗室选一个好孩子继位也是一样的……
  只是战乱来的太快了。
  梁璟是个文人,不是合适的君王。
  争端的引子从当时的夺嫡之争就埋下了。
  梁璟是迟来的牺牲品。
  他也找过梅先生,那时梅先生还没有名头,落在泥沼里。
  梁璟只知道谢子安游学去了,失了踪迹,以为谢子安也觉得新帝是个无才无德之人,不想入朝做官。
  就此别过。
  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那个放言说要金榜题名、意气飞扬的少年,已经成了低眉顺目的戏子。
  当初手足无措,只爱书画的梁璟成了皇帝。
  戏子算是成功的戏子。
  皇帝却很不称职。
  依然任性。
  他那些足以流传千古的书画,都化作了烟尘。
  “子安,你走吧。”
  梁璟摘了金印,放在梅先生手里。
  “你要留在这里?”
  梅先生有些诧异。
  梁璟未做十恶不赦的事,遇上和善的新君未尝不能安逸到老。
  皇帝看着远处燃的着火光,听着四处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沉静下来。
  “我以前总觉得这天下如何,和我无关紧要,如今才尝到了切身之痛。”
  “母后已经自缢,我活着于天下也无用,不过浪费米粮罢了。”
  “我梁璟万万不可能俯首称臣,就此,与大梁共存亡。”
  “你不怕死了?”梅先生记得,莫寻安是个吃不得苦受不得罪极度怕死的人。
  “我怕。”梁璟看着火舌渐渐舔舐上房梁,反而笑了。
  “我年少时什么都怕,怕皇兄出事,怕父皇不喜,怕母后难过。”
  “后来我怕我做不好皇帝。”
  “怕你不来。”
  “怕也没有用啊……”
  “又不是这世间所有事,我想它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又不是我尽全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梁璟已经老了。
  发间尽是白发。
  脊背也不如初时挺拔,有些弯。
  “锦绣文采又如何?”
  “黄粱一睡三十载,醒时始觉身是梦。”
  “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不住百姓,也对不住你。”
  “若有来生,不投帝王家了……若真有判官,罚我做牛做马,偿尽欠下的债。”
  “子安,让你看笑话了。”
  梁璟笑了笑,眼泪不自觉落下来。
  或许是这里烟气太重了,熏眼睛。
  “莫寻安,你年少时说要与我做结义兄弟,我说考中了探花就做你义兄,好好督促你读书,如今我不是探花,前面的话可还作数?”
  梅先生表情依然平静,仿佛逼近的兵戈之声根本不存在。
  “作数。”
  梁璟看着梅先生,两人视线交缠,心中一颤,皆读懂了对方想说的话。
  生死与共,同赴黄泉。
  “莫寻安见过子安兄。”
  梁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身后是漫天火光。
  “天地为证,我谢子安今日与梁璟结为兄弟,一日为兄,世世为兄。”
  两人对着城外蜂拥而来的叛军,在众多生擒狗皇帝的声音里三拜九叩。
  “可笑我演了一辈子戏,最后还是做了戏中人。”
  宫室不断坍塌,梅先生与皇帝安然对坐。
  二者脸上皆有笑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梅先生最后一声未落,顶上的殿宇轰然而塌。
  梁璟扑过来,两人皆被火焰吞没。
  “师父——”
  怜雨策马,直直冲向火中。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姹紫嫣红花开便…良辰美景奈何天
  ——汤显祖《牡丹亭》
 
 
第141章 我本是男儿郎【完】
  姜萝飞身而起,执枪抽在怜雨后颈上。
  拎起昏倒坠马的怜雨。
  “先撤吧。”
  “这火一时半刻也熄不了。”
  不止有梁璟点火, 也有叛军, 有宫人。
  总归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那顶上的砖瓦砸下来, 顷刻间就能要了人的命,更别说那么烈的火势。
  拼死把两具尸体刨出来, 又有什么意义。
  “师兄,师父呢……”
  怜雨眼睛通红,看着姜萝。
  “没了。”
  “我若是早些进宫,就可以救活他们。”
  “心存死志的人,救不活。”
  “师父他……”
  怜雨话说了一半,眼泪先落出来了。
  “师父不管我们了。”
  “是啊。”
  那是梅先生的选择。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有人把命看得无比重要,有的人偏偏不在乎。”
  怜雨把帕子盖在脸上,任由眼泪横流。
  “因为前者有所爱,后者没有。”
  前者是想护着心中爱的人,后者什么也没有, 连自己也不爱。
  “师父是前者还是后者?”
  “二者皆有。”
  “皇帝呢?”怜雨又问。
  “后者。”
  “师兄你呢?”
  “我是前者。”
  “我也是。”
  “若我不在了, 你也要记得。”
  “你说什么胡话!”
  怜雨陡然坐起来,气冲冲地看着姜萝。
  “难不成我要活个千八百岁, 活成一个老妖怪?”
  姜萝笑着打趣。
  怜雨仍有些孩子气,内心处谨守一方净土。
  姜萝对他尽心尽力,也是真觉得这孩子不错。
  见他要哭,忍不住也有些郁郁。
  总要离开的。
  “师兄活成老妖怪吧,到时候我供着你。”
  “不了不了。”
  京城已破。
  老野猪要来当皇帝了。
  踩着尸骨坐上高位。
  “师兄, 你说王爷能当个好皇帝吗?”
  怜雨虽然觉得天下一统挺不错,却害怕梁帝的悲剧会重演。
  “他能不能当个好皇帝我不知道,但是你当上大将军了。”
  吾家有儿初长成。
  是时候物色一个好姑娘了。
  “师兄,你到时候记得要拿花砸我,万一没姑娘砸我,也太没面子了……”
  “行。”
  姜萝答应得很认真,准备了几篮子鲜花,都是怜雨喜欢的颜色、香气。
  进城的时候怜雨在一群黑壮粗的武将中分外醒目。
  年轻,俊秀。
  瞬间被鲜花瓜果淹没。
  姜萝还没来得及出手,怜雨就五颜六色了。
  “是谁砸的鸡蛋?”
  怜雨身上挂了一片黄色的蛋渍,四处扫视。
  顿时安静下来。
  见气氛沉寂,姜萝一扬篮子,漫天花瓣。
  “好!”被冷落的武将们齐齐喝彩。
  姜萝震散了花朵,人人都有,沐浴在飞花雨之下。
  糙惯了的武将们一时间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脸上飞上两团红晕。
  宛如烧红的煤炭。
  气氛又热闹起来。
  晚上怜雨气鼓鼓地从宫里回来,问姜萝有没有看见是谁扔的鸡蛋。
  然而姜萝并没有说出来。
  那姑娘十分激动,本来打算丢发簪,怕砸伤了怜雨,随手换了个东西。
  一片赤诚之心,就不要让怜雨心里有旮瘩了。
  虽然怜雨变糙了很多,本质上还是一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第二天晚上要赴宴,姜萝也在人选之内。
  要去接受封赏。
  可能是太医院院首之类的。
  正好看看老野猪的身体如何。
  姜萝和怜雨同去,被安排在同一席坐,明面上说是二人同出一门,是师兄弟,所以坐在一起。
  实际上老野猪心里想的是什么,众人都知道意思。
  门户之见,古来有之。
  轻贱惯了,怜雨也不觉得如何。
  反正打算解甲归田,无所谓了。
  “听说怜云先生在旧京中有戏仙之称?”
  老野猪突然发问。
  “当不得。”
  “今日朕与诸卿重建旧京,不知是否有幸听怜云唱一曲?”
  怜雨掰断了筷子。
  众多武将齐齐看向老野猪。
  似乎想辨认一下,他是不是不久前那个礼贤下士的王爷。
  “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不配听怜云先生唱戏,比不得梁帝和那老太后?”
  老野猪也许是喝多了酒,借着酒意,言笑肆无忌惮。
  世子坐在下首,欲出言,被姜萝一个眼神制止了。
  怜雨正打算和姜萝一起离去。
  瞥了一眼老野猪,只觉得可笑。
  做人莫学东郭狼,一朝得势便猖狂。
  “听戏是能听,我也能唱。”
  “在下不才,觉得这戏曲和琴棋书画一样,都是先人传下来的,不应该用来轻贱戏乐。”
  “阳春白雪有阳春白雪的听法,下里巴人有下里巴人的听法,然,那些不尊重的人,不配听。”
  “怜云希望你们听戏是想听个故事,而不是看见了戏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开始取笑。”
  姜萝说完,一时殿中无声。
  “好,你唱。”
  老野猪面色不太好。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