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沐浴比自己想的要久,她的头发都干了他还没有出来,夏幼幼只好先躺在床上。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悲伤。
奇怪了,尚言喜欢她,她也喜欢尚言,只不过没有像正常夫妻一般过性*生活,她怎么就悲伤起来了?
夏幼幼为这突如其来的低落感到难受,又一边不断在心里开解自己,一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等了许久,傅明礼带着一身凉意回到她身边,她摸了摸他发凉的胳膊,心疼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水都凉了吧。”
“嗯。”傅明礼躺在床边闭上眼睛,“睡吧。”
夏幼幼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躺了躺,小声道:“我不挨着你了,你往里面睡点。”
以为她没有发现的傅明礼身体一僵,睁开眼睛便看到夏幼幼已经对着墙壁睡了,他们之间留了巨大的空隙。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往床中间挪了挪,伸手将她揽了回来。
“睡吧。”傅明礼抱着她道。
夏幼幼抿了抿唇,朝他笑了笑:“嗯。”
夜渐渐深了,等夏幼幼睡熟后,傅明礼猛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看着面前安静的睡颜,像之前的每个夜晚一般看了许久,才起身去外面冲了冲凉水澡。
“若你不是西河提督的女儿多好,若你只是一个与朝廷势力无关的普通姑娘多好。”傅明礼身体冰凉,眼底一片沉静。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她关在府里,与她分享自己身体的秘密。
夏幼幼不知道傅明礼在庭院里独坐多久,只知道一睁开眼睛他就又出门去了,身旁的床褥整整齐齐,仿佛一直都是她一人睡一样。
她想起昨夜的一切,黑着脸起床了,刚出门便看到刘成站在外面,她顿了片刻问:“你那有刀没?”
本来被督主留下陪夏幼幼说话的刘成一愣,不知道她怎么起床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但还是回答:“回夫人,奴才的兵器是袖中剑,不是刀。”
“不行,要刀,最好沉些、锋利些。”剑她自己有,不足以砍断某人的脖子。
刘成立刻道:“守卫那应该有,夫人等我片刻,我去借来。”说完便快步去找刀了,不出片刻便拿了把长刀过来。
夏幼幼立即接了刀,沉着脸朝后院去了。她要找某个说他的办法一定奏效的人算账,把他欠她的脑袋要回来。
周书郊正喂猪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立刻放下手中东西,颠着莲步跑过去,娇滴滴道:“谁呀?”
刚开门,迎面一把大刀袭过来,周书郊被吓了一跳,赶紧出手拍开,同时迅速的往后退了几步,夏幼幼拿着刀要砍人,还不忘用脚将门踹上,以免被人看到。
“你发什么疯?!”周书郊怒了。
夏幼幼也不高兴:“老子砍死你算了,你那什么破办法!”
一看便知她昨夜又没得逞,周书郊的脾气神奇的熄了,毕竟他不能对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要求太高不是。他笑嘻嘻的一边抵挡,一边道:“不是吧,你男人怎么这么耐的住,这样都没能让他冲动起来?”
“少特么说风凉话,你这招没用,把欠我的脑袋给我!”夏幼幼瞪眼去砍。
周书郊忙左闪右避,边躲边看笑话:“我那招百试百灵,可要是程宴不喜欢女人,那必然是没用的,除非换个男人去。”
“放屁,他喜欢男人的话娶我做什么?”夏幼幼将长刀立住,微微喘息道,“就是你的招烂,还敢诬赖我男人,信不信我揍死你?”
周书郊撇了撇嘴:“小姑娘你还是见识的少,这世上不少喜欢男人的男人都家里娶个媳妇儿,外面养着男宠,你不信就算了。”
“你少胡说……”夏幼幼底气不足了些。
周书郊斜她一眼:“当初我勾引他他不为所动,可以说他是君子洁身自好,可对自己拜了堂成了亲的妻子还不动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莫要被人当做傻子骗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周书郊捏着嗓子问,“谁啊?”
“是我,刘成,夫人可在里面?”刘成高声答道,他见夏幼幼独自拎着刀走了,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便顺着她来的方向寻来了。
夏幼幼听到他的声音一怔,脑子里突然浮现他与傅明礼平日相处的画面,脸色猛地刷白起来。
她脸色变得实在太快,周书郊奇怪的看她一眼,便去开门了,看到刘成的脸后掩唇一笑:“刘管事,夫人在我这里,您进来吧。”
此刻夏幼幼正拿着刀背对门口站着,刘成看到她后担忧的问周书郊:“夫人这是怎么了?”
周书郊也是不解,只是打圆场道:“夫人拿了刀过来,说要帮我切草喂猪,若不是刘管事过来,我们正准备做呢。”
“这样便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照顾好夫人,莫让她太劳累。”刘成确定夏幼幼没事且不是来找周书郊麻烦后松了口气,嘱咐两句后便离开了。
周书郊笑眯眯的目送刘成离开,这才关上门转身道:“刘管事真是个好人,自从我们解除误会后就对我很是关心……你这是做什么?”他绕到夏幼幼面前时,被她眼含热泪的悲怆模样吓了一跳。
“我真傻,真的……这么久了,我竟然没有发现……”夏幼幼哽咽道。此刻她的眼中看不到对面像看傻子一样看她的周书郊,只看到刘成和傅明礼平日相处时的模样。
他对尚言的无微不至,他对尚言的忠心耿耿,还有她初来程家时,刘成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再加上她和尚言成亲后,每回她想多与尚言相处时,刘成都会来以各种名义叫走尚言。
她真傻,真的,这么多细节都摆在眼前,她却从来没有放进眼里过。若她是个普通姑娘也就算了,可她是混迹江湖十几年的老江湖,再加上上辈子活了那么久的社会经验,竟然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她真是傻透了。
夏幼幼丢了手中长刀,失神的坐在石凳上,喃喃道:“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你没发现什么啊?”周书郊忍不住问。
夏幼幼怔怔的看向他,心想一定要冷静,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结果一开口就是哭腔:“尚言该不会是个骗婚gay吧?!”
“什么玩意儿?骗婚什么?”周书郊再次被她吓一跳,天知道他最怕女人哭了,也顾不上嘲笑她了,赶紧安抚起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幼幼嚎了那一嗓子之后瞬间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
“尚言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夏幼幼嘴一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周书郊眨了眨眼睛:“刚刚我胡说的啊,你还真信?”他就是喜欢满嘴胡咧咧而已,那个程宴对她有多不同于旁人,恐怕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你不懂,”夏幼幼抹了抹眼睛,认真道,“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唐突了,但我真的一直觉得刘大哥怪怪的,跟普通男人不太一样,你懂那种感觉么?对尚言也照顾过头了,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
“怎么又突然说到刘管事了……好吧,我懂了,你觉得他们有一腿?”周书郊的脸色变得奇怪了些,随后憋不住笑道,“想多了吧,那是他的职责所在,自然要护好你家程宴。”
“不一样,”夏幼幼摇头,“尚言对他也十分信任,还提过要他来照顾我的起居,你见过有人派男人照顾一个女子的起居么?”
“这倒是挺奇怪的。”周书郊托腮。
夏幼幼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尚言知道刘大哥不喜欢女人,所以对他十分放心,一种是尚言根本不喜欢我,他一直在敷衍我,所以对我不上心,觉得丢给一个男人照顾也没事。”
亏她一直觉得是尚言对她重视,所以才将自己的心腹派给她,现在想想真是太年轻太天真。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但莫名其妙被你说服了怎么办,”周书郊无言半天,最后贱兮兮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一脸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忍不住,怎么觉得你又怂又可怜,记住你是杀手好么保持你威严的形象哈哈……”
夏幼幼幽幽的看他一眼,生无可恋道:“如果真的是我想的这样,那我干脆不要活了,不过死之前我要带一个人黄泉路上作伴,你猜我会选谁呢?”
“自然是程宴了,他竟敢骗你,怎么也得让他付出代价才行。”周书郊瞬间收住了笑,满脸正色的提议。没办法,在碾压他的实力面前,他向来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不要,不舍得。”夏幼幼果断道,一双眼睛依旧盯着他。
周书郊讪笑一声:“或许并非你想的这样呢,你看程宴对你那样好,你也是能感觉到的,若非动了真心,一个男人做不到那么细心的。”
“是吗?可是他都不肯跟我圆房。”夏幼幼失神的趴在石桌上,脑子里依旧在回想傅明礼跟刘成相处时的细节。
周书郊打了个响指,召唤回她的神智:“行了啊,越想越多,与其这么乱想,不如我帮你去试试。”
“怎么试?”夏幼幼不解。
周书郊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
夏幼幼看着他笃定的表情,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一时有些担忧:“不合适吧,万一是我误会了,刘大哥喜欢女人,你再一撩他他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放心吧,不到那种地步就能看出来了,我知道底线在哪。”周书郊伸了伸懒腰,想起猪还没喂,赶紧去拌猪食了。
夏幼幼跟着他走了过去,皱眉道:“可若是刘大哥知道了,那他该多伤心,算了,不要试探了,真要是如我想的那般,我自己也能看出来。”她平日对心上人不设防,不代表决心要查些什么时查不到。
“得了吧,那得观察到什么时候去,说不定最后查到了,你也越陷越深了,”周书郊瞥她一眼,挽起袖子将地上的大桶抱起来,“我去试探,你趁这个机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我可还想着以后有机会跟你合作几次呢,别因此失了斗志。”
夏幼幼默不作声,看着他将桶中猪食抱到外面晾着,他的脸因为用力微微发红,收紧的腰线看起来很是纤细,她突然悲从中来:“身边不是同性恋就是女装大佬,我不要活了!”
“???”
在周书郊那里发泄了会儿,夏幼幼觉着心情好多了,只是一回新房便又沉重起来,最后屈屈哒哒的跑去隔壁,躺在原先的床铺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舒坦啊。
在夏幼幼趴在床上抠手指的时候,周书郊梳了梳头发,换了件比较素净的衣裳,吊儿郎当的出门了,走出门口的瞬间,立刻变成了温柔淑雅的“娇娇”。
“刘管事,你在忙吗?”他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找到了他。
刘成微微摇头:“只是来检查一下今日的膳食,你找我有事?”
周书郊羞羞答答的点了点头:“想请刘管事去帮帮忙,帮我抬一下猪食桶。”
“这种事找其他下人去做就是,何必来寻刘管事。”一旁的厨娘忍不住道,现在的下人都这么嚣张么,抬个东西也要找刘管事帮忙。
周书郊顿了一下,为难的低下头:“那便算了,是我唐突了,还请刘管事莫要见怪。”
“我现在无事,走吧。”在刘成的印象中,这姑娘算是可怜的,没爹没娘就算了,还因为脾气软(?)性子善(?)总被自家夫人欺负,所以能帮一下便是一下。
“是!谢谢刘管事!”周书郊眼中泛起惊喜,似乎特别高兴。
刘成奇怪的看她一眼,便沉默着跟他去了。搬东西对刘成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看到木桶摆在院子中间时,他忍不住问:“为何放在这里,你之前都是在哪的?”
周书郊眨了眨眼睛:“之前就放在这里呀,我每日做完猪食都要一盆一盆的端过来,晾凉后再给猪崽们吃。”
那为何不直接在盆里晾?刘成觉得他做事步骤有些多余了,不过自己只养过老鼠,偶尔帮督主喂喂阿柔,并没有养过猪这样的东西,便没有多言,轻松的帮他把桶抱到墙边。
周书郊松了口气,感激的朝他笑笑:“多谢刘管事,要不是您,我以后恐怕要多做许多事。”
“无事,下次这种事就交给底下人吧,”刘成想了想,又补充,“你是夫人亲自指派来养猪的,又常来寻你打发时间,便是她抬举你,使唤些下人的权利你还是有的。”
“娇娇不擅与人接触,也就是刘管事,”周书郊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刘管事和夫人,在娇娇最难的时候帮了娇娇,娇娇才敢前来打扰。”
“你这样不行,以后会被人欺负。”刘成不太认同她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在宫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可能这辈子也就待在这座府邸了,好似也没必要学得长袖善舞。
“娇娇也没办法,只是娇娇就是这样的性格,以后还请刘管事多帮助娇娇……”周书郊说着,不动声色的靠近刘成,在距离他两步远时前脚绊后脚,惊呼一声倒向地上。
刘成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周书郊暗道一声糟糕,又不敢当着高手的面撑起自己,只好忧伤的摔到地上。
“好疼……”周书郊委屈的侧躺在地上,见刘成没有来扶自己的意思,只好讪讪趴起来,“让刘管事见笑了。”
“以后小心些,要是因此冲撞了老爷和夫人,可是要受罚的。”刘成皱眉道。
“……”周书郊的嘴角抽了抽,抬头便小心的应了一声,“多谢刘管事提醒,娇娇以后会小心的。”
刘成点了点头,见他一人捂住手,以为他受伤了,想了一下道:“要不去大夫那拿两贴膏药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