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是想干嘛?他只是想拽上林姣,让她看看,这就你当初宝贝的男人,还为了他跟爷绝交了,你瞧瞧,他什么东西啊?
傅裕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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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林姣微微怔了怔。
林姣抬眸,有光线折入眸中,伴随着睫毛轻微的颤动,“你来这里做什么?”
“姣姣……”厉诚扬眸色黯淡下来,他伸手去拉她。
“别碰我。”林姣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声音冷淡又平静。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姣看着他,嘲讽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找人跟踪我?”看着厉诚扬嘴唇翕动,林姣冷笑一声,“也对,你还找人翻过我家。”
事到如今,再蠢也该明白了当时是怎么一回事。林姣也没兴趣知道,他为何不在钓鱼台而出现在这里。她只想离他远点。
她绕开了他。
身后厉诚扬亦步亦趋。
忍无可忍,她停下来,扭头看向他,“你别跟着我,画稿的事,我没打算提。”
“姣姣,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很需要那次机会。”厉诚扬脸色苍白,路灯的暖光撒下来,依旧化不开他眉目间的隐痛。
“那我恭喜你,你已经得到了。”林姣只觉得好笑,“至于其中隐情,我不感兴趣,那些感人的故事,你说给自己听吧。”
她敛了笑,挥手打了辆车。
也不知道他执着什么劲儿,还开车在后面跟着。林姣嫌烦,试图让司机甩掉他,没什么作用,索性不再管他。
他一路跟着她回了家。
“你到底想怎样?”林姣在前面走了几步,忍不住回了头,“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我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只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厉诚扬跟了上来,他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给我十分钟。”
“我说了,那些故事,我不感兴趣。”林姣厌烦地挣了一下,没挣开手。
不远处车灯亮起,灯光耀眼如昼,照得两人下意识抬手去挡,林姣反感地闭了眼。
那辆车从两人身边急驰而过。
林姣皱着眉,心里想着谁大晚上没公德心,她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无意识地扫过车牌。
林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那是顾淮之的车。
第39章 明火
林姣看到顾淮之的车, 心就凉了。
林姣心知他看到了刚刚的一幕。顾淮之在这里多久了林姣不清楚, 但她清楚,他误会了。
明明刚才一分暧昧都没有,但在别的角度看,他们就是纠缠不清。更何况今晚这事她就是没得解释。骗顾淮之睡了的是自己, 结果回来就撞他眼里去了,还是和厉诚扬一起。
林姣又惊又急,她着急向他解释, 追着跑了两步, “顾淮之!”
顾淮之哪里听得到,她追出两步的时候,车子已经离了视线。
结果就这一下,林姣跑急了,脚下一崴, 脚跟直接从高跟鞋上脱了出来。下一秒, 从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林姣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半蹲下身,生理泪水都彪出来了,她按住了脚踝。
崴脚了。
“你别跑那么急……”厉诚扬见她跑得急就想叫住她,话音未落, 她就崴脚了。
他快步走过去,俯了身,想要查看她的伤势,“你没事吧?”
“别碰我!”林姣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她冷冷地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一样,“我嫌你恶心!”
气氛一瞬间凝滞。
路灯泛黄,灯光下得一切都像是披了一层稀薄的雾气,看不分明。可这暖光,散不开她面上的清寒和眸底的厌恶。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空气像是一寸一寸凝固,越来越稀薄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他知道,她认真的。
*
林姣第一遍电话打过去,没人接,第二遍就是关机。
顾淮之关了手机,进了德华居。
这是一家最近刚火起来的饭店,占得地理位置不错,那地界房价高得飞起。这饭店看上去没什么独特之处,但招牌菜绝对拿得出手。据说是利润高得不敢想。
因为这里最近叫出了名,梁博几个人在这里凑了个饭局。顾淮之原本没打算过去,隔应刚刚发生的事,直接奔着那地儿过去了。
到了地方,顾淮之又不想凑那个热闹了,坐在底下喝茶。就坐了几分钟,他一起身,身侧“哗啦”一声响。
身后,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撞在了他身上,餐具碎了一地。一声对不起过后,很快就有人过来索赔。
事情到这儿,顾淮之看出点路数了。他确实不是什么常客,这群人八成以为他没钱在底下蹭,正好敲一笔。
估计是敲诈的走向。
“多少钱?”顾淮之遂了他们意,扮演着诚惶诚恐的态度。
“先生,5600元,现金还是刷卡?”回应他的声音冷淡又不屑。
顾淮之短促地笑一声,他这真是被逗笑了。一套普普通通的餐具,要价5600?真敢啊。
顾淮之也没直接戳破,唇角翘了翘,他拎起身侧桌上的一瓶酒,问了句,“那这个呢?”
侍应生怔了怔,没回味过来他的意思。
“啪——”顾淮之冷眼看着他,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地松了手,“不如一起记?”
“你——”侍应生被他这举动震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还有这个?”顾淮之又拎起一个,然后唇角一勾,又是一声响。
侍应生又惊又怒,见了人来,结果顾淮之还是跟玩儿似的,随便拎个东西直接砸了。
很快就闹出动静了。
饭店这边还没动手,梁博几个人下来了,亮了个身份,经理开始道歉。
顾淮之坐在那,单手支颐,听了一会儿。无外乎什么“有眼不识泰山”的陈词滥调,他好耐性地听完了。
经理看他不再说话,以为有戏。结果没料想到他的脾气。
顾淮之还是似是而非的笑着,扫了一眼梁博,声音酥沉,“砸了。”
经理脸色微变。梁博讥嘲地笑他一声,应了,“得嘞。”
仗势欺人的事顾淮之不会做。不过敲诈勒索到他头上,又赶上他心情不好,他就不介意体验一把。
梁博这票人平日里就喜欢从各种事上找刺激,亲自动手砸店还真没尝试过,听了这话撸起袖子就开始砸。
都是一群精致玩家,知道什么东西贵,专挑贵的下手。
德华居内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碎玻璃横飞,酒液溅得到处都是,桌子椅子四分五裂,大厅屏幕被砸得支离破碎,各种值钱的古董藏品和装饰碎了一地。
没人敢拦。
姜忱到了地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绕是他这种往日没脾气的,都想爆粗口。
姜忱刚刚就在这条街,他上一秒还在和唐暖开玩笑,下一秒听到这事就火急火燎往这里赶。
前后不过十分钟,等他到的时候,这地方已经砸得七七八八了。
他可真是,低估了他这群哥们平日里的破坏力。
“都住手!”姜忱吼了一声。
这里闹腾的动静太大,没人听得见。姜忱冷眼看了两秒群魔乱舞,抄起一瓶酒照着梁博撂过去。
姜忱下手有轻重,酒瓶就是擦着人过去的。飞过去的酒瓶和一堆杯子撞在一起,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梁博看着险些砸到自己的瓶子,瞬间炸了,“woc,谁他妈没长眼,敢……姜忱?”
这下反倒都静下来了。
“你们是真有种啊。不带脑子吗?”姜忱咬牙切齿,一脚踹开挡在道儿上的椅子。
还没人见最好脾气的姜忱发脾气,毕竟这么多年都只见过他笑,动了怒还是头一次。
一时之间没人吭声。
姜忱哪儿知道是谁惹到顾淮之了。他只觉得这事头疼。
原本敲诈勒索是饭店的问题,顾淮之想报复也轻而易举。但砸了店不是赔不赔得起的事,这么多人看着呢,动静闹这么大,偏偏他还亲自掺和。
所有事情都摆明面上了,反而不好处理了。
顾淮之知道姜忱的意思,他按了按额角,冷笑一声,“砸都砸了,跟沈良州知会一声吧,让他盯着点。”
顾淮之今晚确实是被林姣的事气急了,忽略了太多细节。
这家店突然火爆,这么明目张胆的坐地起价,也没人敢来闹场,它背后靠着的人物份量可见一斑。
顾淮之说砸,连个拦得人都没有,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再往前想,这里的侍应生是多没眼力见的,能作死到他头上?
这样想过去,担心得罪不起,就是个托词,怕是这种情况,遂了别人意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姜忱正说着话,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微变。
他将自己手机递给顾淮之,“宋秘书电话。”
顾淮之视线顿了几秒。
宋铮,他父亲的机要秘书。
不用多想,今晚这事儿已经传他父亲耳朵里了,翻不了篇了。
宋铮因为顾淮之关机,打不通他电话,急得快要上火,这才把电话打到姜忱手机里。
“宋叔。”
宋铮擦了擦头上的汗,开门见山,“淮之,首长让你现在就回去。”
*
“在里面呢。”宋铮刚刚出来,苦笑了一下,迎面向他走来,别的话也不敢多说。
门都没关,这是等着他呢。
顾淮之刚踏进去,顾珩就抬了一下眼,下一秒,伸手捉起手边的一个茶杯掷了过去。
顾淮之没躲,茶杯不偏不倚地砸在他额角上,磕得血都就出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你做的什么好事!”
顾珩这么一挥手,桌上的文件凌乱地散落了一地,茶杯里滚烫的热水都溅了出来,一些文件都被浸湿了。
宋铮还没走出多远,听这动静也不敢回来,其他人更是门口都不敢多待。顾珩鲜少动怒,也没多少事能让他变脸色,除了他这个儿子。
血液顺着额头往下流了几道,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可顾淮之不能躲,他还得这么走过去。
没走出两步,又一件东西飞过来,砸在他胸口上,紧随而来的是顾珩满溢着怒气的声音,“你自己看看!”
顾淮之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是一个手机,手机屏幕裂了一道。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一条热搜上。
主角可不是他嘛?照片倒是拍得好看,拍得是他侧脸,单手支颐靠在桌边,四处被砸得凌乱不堪,偏他冷淡地坐在那儿,懒散又迷人。
短短十几分钟的事,已经上了微博热搜了。
姜忱刚刚已经给沈良州打过电话了,顾珩这边自然也让人压了。按理说以沈良州的本事撤热搜封消息不是问题。可看现在这情况,显然是有人乐见其成,想让这消息火。
顾珩都不废话的,夺过警卫员的枪,拎着就朝顾淮之劈过来了。
“顾叔!”
顾淮之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把。那杆枪挥下来,落空时带着风声,听得都让人心惊。
这一下要是砸下来,就是个狠的。
第40章 景宸
人是姜忱拽下的。
顾珩的面部线条冷硬, 眸底隐隐压抑着不悦和愠怒, 面上不动声色,偏偏生出威压来。
外面自然没人敢不通报就放行,这地方也不是能随便进的。但姜忱是跟着顾淮之来的,他刚刚一直在外面等着。
按理说旁人家事他掺和不了, 再者他一个小辈,这种时候的确不该凑过来。可真看着那杆枪要砸下来,姜忱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只是他干预完了, 也陷入了一个尴尬境地。
顾珩面上的薄怒未退, 但这时候他也没空计较谁把姜忱放进来的。
因为桌上的电话响了,重要的那条线。
顾珩大步走到桌边,看了眼号码。一扫之前的强硬态度,他不豫的面色缓和了些,这才接了电话, “喂, 爸……”
是顾老爷子的电话。
这房间很安静,顾淮之半垂着眼,侧向一边,似乎一切同他无关。姜忱站得头皮发麻,他这一进来, 动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这么干站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电话的内容听得格外清晰。顾老爷子这电话, 话里话外都是偏着顾淮之,这是给自己儿子提醒儿呢。
“这混小子一天到晚净给我闯祸,我正……”话刚一出口,就被老爷子斥回了,顾珩微变了脸色,“我没为难他。爸,您就是太护着这小子了,像什么样子……我不是指责您,您不用过来,我有分寸……”
冗长的电话,足足耗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
顾珩扣下电话,抬手按了按额角,他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那份怒意不但丝毫未退,似乎愈发高涨。
过了几秒,顾珩手撑着桌沿,这才抬了眼,重新扫向顾淮之。
坏了。
姜忱知道这事没完,顾珩本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物,关于他早些年商海和政海沉浮的传言,姜忱听过一二,这就是个杀伐决断,能算计得人骨头渣都不剩的主儿。
虽然这些年顾珩带兵,戾气消退不少,但也是铁血手腕,冷硬惯了。
要是自己摊上这么个父亲,赶紧认个错得了,一辈一辈都是从年轻气盛磨出来的,他们在父辈眼里道行浅得不够看。跟谁较真都行,别跟自己老子较真啊。
偏偏顾淮之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服个软给个态度,顾珩砸过来那下可没轻重,他还死扛着。
姜忱苦笑。
姜忱正郁结自己怎么开口,身边有人不紧不慢走过去了。他耳边落下一声笑,紧接着是一句不轻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