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私房事记——徐风来
时间:2018-10-05 09:11:49

  “在。”翟容容低眉顺目。
  翟太后在贺云开的面前把话挑开,告知道:“皇后有意选你为‘皇贵妃’,皇后之下六宫之上,为你特设之位。”
  “多谢皇后娘娘。”翟容容温淑依旧,没有表现出夸张的感恩戴德,只是眼眸晶莹了些,娇容红润了些。
  谢韫舜发现翟太后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便说出了让翟太后更会满意的事:“母后,儿臣听闻容容的两位兄长能力出众,各在刑部和户部为官,官职五品,何不都晋升三品侍郎一职,施展能力为国效劳。”
  在座的都闻言大震,翟太后愕茫,不可思议的看向谢韫舜,她神情真挚自然,毫无试探和戏弄之意,真真明目张胆的投人所想。
  半响,翟太后克制而冷静的道:“皇后的这个提议先跟谢义大人商议。”
  “是,母后。”谢韫舜隐隐一笑。
  本应势不两立的氛围,轻松的散了席。谢韫舜犹自赏了一阵桂花,就回往祥凤宫,途中遇到了徘徊多时的贺云开。
  贺云开阔步迎上前,平和的道:“请皇后随朕去乾龙宫。”
  谢韫舜很清楚现状,没有必要多与他消磨时光,正欲婉拒,贺云开接着道:“别拒绝,你会不虚此行。”
  “可以。”谢韫舜不拒绝了,从善如流,倒要看看有什么惊喜。
  二人一路沉默,走到乾龙宫时,便见娇柔的翟容容独自在殿外等候。
  翟容容见到帝后一起归至,紧张局促的红了脸颊。咬了下唇,垂着眼帘,轻声行礼道:“容容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谢韫舜目光平淡的看着贺云开,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问道:“你在等朕?”
  “是。”翟容容的模样楚楚动人,轻抬眼眸语声温软的道:“容容新编了一支舞,想请皇上先过目。”
  贺云开神色如常的道:“朕在酉时用晚膳时过目,如何?”
  “好。”翟容容欠了欠身,柔声道:“容容酉时再来。”
  目送着翟容容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谢韫舜笑道:“她喜欢你。”
  “嗯?”贺云开凝视着她的笑容,是大大方方的笑。
  谢韫舜坦言道:“她在元惟面前又敬又怕,很拘谨。在你面前,柔情而大胆,俨然是喜欢你。”
  元惟……!她在脱口而出称呼皇长兄时倒无疑是柔情而大胆,贺云开不语,若无其事的步入宫殿。
  谢韫舜跟上他的步伐,问道:“你也喜欢她是不是?她温柔娇媚,对人百依百顺,很惹人喜欢。”
  贺云开不答,径直去向寝宫。
  谢韫舜追问道:“她的新曲和新舞,都是先让你过目?”
  贺云开依旧不答。
  谢韫舜循循善诱的道:“她即将成为你的妃子,你们相互喜欢是很理所当然的好事,你无需隐藏遮掩,要像她一样。”
  贺云开忽然驻步。
  谢韫舜没有及时止住步,身子猛得不稳。
  贺云开眼疾手快的握起她的胳膊,扶住她,待她稳住后松手,温和的道:“如果皇后需要,要求朕表现出毫不遮掩的喜欢她,朕愿意配合。”
  需要吗?谢韫舜想了想,假象在蒙蔽别人眼目的同时,也会让自己的判断不准,她清醒的道:“臣妾要求皇上真实的表露心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贺云开只是温煦的一笑,迈进寝宫侧殿,示意她入内,让随行的侍女候在殿外。
  谢韫舜立在殿门前未入,问道:“皇上所言的不虚此行是指?”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贺云开平静的注视着她,慢慢说道:“你最想见到的人。”
  贺元惟?!
  看着她的眼眸因想到那个人而骤然发亮,闪烁着震喜的光芒,贺云开沉着说道:“就是他。”
  “在哪?”谢韫舜不禁四下张望。
  “进来,把殿门关上。”贺云开转身朝殿内走去。
  谢韫舜深吸口气,不由自主的进殿,示意宫女在外侯着,按他说的关上殿门。光亮从高处的窗户投下,她看到他走到昏暗的西北墙角,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隐蔽在墙体里的一扇机关门自动打开了。
  “来。”贺云开在暗门前召唤她,坦诚的道:“这个暗道通往他被幽禁的地方。”
  谢韫舜瞠目,他竟然如此心平气和的告诉她惊天秘密?!她一探究竟的轻快奔过去,朝着暗道里张望,有一条向下蜿蜒的石阶梯,阶梯上铺着在黑暗中发亮的夜明珠。
  他挨近了她些,告诉她道:“闲置了十余年的冷宫。”
  暗道通往冷宫?贺元惟被幽禁在冷宫?谢韫舜一时恍惚,当真如此?她回眸瞧向贺云开,他的神态认真温和,甚至于还有着等待得到她的信任的虔诚。她沉思片刻,出殿对贴身侍女轻声交待了两句,便迅速折回踏进了暗道,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下。
  贺云开立刻跟着进入,关上了石门。
  眼前猛的漆黑一片,谢韫舜拧眉,闭眼适应一会儿,能感受到他安静的与她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当她睁眼之际,隐约可见一条发出微光的蜿蜒小径。她刚提裙迈步,只觉腰间一紧,已被他拦腰抱起。
  贺云开抱着她健步如飞,气息平稳。
  谢韫舜蹙眉,身心僵着,闻着他散发的淡淡的干净味道,下意识的将头一转,望向前方,凛然道:“不要再这样。”
  他温言问:“怎样?”
  “这样。”她挣扎了下。
  贺云开认真的问道:“抱起你该走路时却静止不动的身子,抱着你走?”
  “并没有静止不动。”谢韫舜有必要对他说清楚,“那次是走的慢,这次是刚准备走。”
  贺云开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轻轻把她放下,平和的道:“嗯。”
  谢韫舜双脚落地后,就沿着微弱的光亮快步向前,她要尽快到达冷宫。走了不远,突然发现有个分岔路口。
  “这边。”贺云开径直朝右转,在她前面引路,直到拾阶而上来到石门前。他按动机关打开石门,光明扑面涌现。
  谢韫舜走出暗道,石门关上后她环顾四周,置身于一座普通的殿宇,阴暗潮湿,有着年久失修的沧桑感。她不适的蹙眉,贺元惟被幽禁在这种地方?
  她谨慎的跨过腐朽的门槛,肆意而长的树枝遮天蔽日,寂静幽深的似暗无天日的荒芜之境。
  “来。”贺云开带领她穿过庭院,顺着两侧杂草丛生的石板小径,去向掩映在参天古树下的另一处庭院。
  谢韫舜紧紧的盯着渐行渐近的庭院,院门敞开着,院墙斑驳,隐约有清脆鸟鸣。她紧张的屏息,还有数步之遥,她的胸口灌满了焦灼之感。
  她是在院门前被贺云开握住手牵引进院内的,难道他又误以为她在该走路时静止不动了?谢韫舜来不及抽出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幽雅、恬静、清洁,各色花草繁茂有致,生机勃勃。一袭淡紫素衣的男子正在修剪竹篱边的杜鹃花,他的尊贵,连同他的挺拔、他的刚毅、他的英姿勃发,一览无遗的如故。
  贺元惟!
  谢韫舜激动的无以言表,粲然的笑着,终于知道他的下落了。
  贺元惟察觉到来人,转身之际,贺云开沉静的道:“皇兄,朕带着朕的皇后谢韫舜前来接受皇兄的恭喜。”
  闻言,谢韫舜一怔,迎视着一年之余未见的贺元惟,他的体魄阳刚依旧,欣慰他的安然无恙。
  贺元惟扫了一眼谢韫舜被贺云开牵着的手,身形笔直,成熟而稳重,语声清透的道:“恭喜,恭祝皇上和皇后百年好合。”
  “谢谢皇兄。”贺云开状似无意的握紧她尝试抽离的手,温和的凝视心绪不稳的娇妻,体贴的轻语道:“舜儿,你也谢谢皇兄。”
  他竟然唤她的乳名舜儿?让他称呼元惟为皇兄?谢韫舜意味深长的审视他,他的神情温厚如常,并无异样,可他的言行分明判若两人。
  贺元惟沉稳的开口道:“皇弟和皇弟妹不用客气。”
  贺云开置身事外的道:“朕的皇后想知道皇兄被废黜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皇兄能说说吗?”
  谢韫舜不由得一诧,他竟然主动要为她解开困扰她的心结。
  贺元惟道:“能。”
  贺云开平和的道:“皇兄能泡壶茶水边喝边说吗?朕的皇后口渴了。”
  “能。”贺元惟回屋泡茶。
  贺云开抬起她被牵的手,摊开摆在眼前,笑意温煦的道:“你的手心怎么湿了?”
  谢韫舜一颤,他随即用他的大手掌包裹擦拭着她的手,细致而温柔,一丝不苟。他掌中的薄茧摩挲着她软嫩的肌肤,当她觉得怪异的酥麻感升起时,他已擦干她手心的汗湿,平静的松开了她,从她身边经过,漫不经心的去踱步赏花。
 
 
第6章 忌遮掩
  阵阵秋风吹过,鼻息间尽是洁净的花草清香。
  此刻,谢韫舜无暇过多揣测贺云开的言行,目光下意识的追寻着贺元惟的身影,见他在提壶泡茶,便顺势环顾这处庭院,颇有田园风光的静谧,也就是像贺元惟这样明智之人才能将幽禁的日子过得这般诗意。显然,他这些日子被优待了。
  她派人寻找了很多地方,至今仍在寻找,难以料到,贺云惟竟然身处于后宫的冷宫之中。
  凌霄花攀缠的花架下有一张竹案,当贺元惟将细瓷茶具摆在案上后,谢韫舜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茶壶,为三只竹杯慢慢倒入茶水,冷静的说道:“元惟,我们都不能再杳无音信了。”
  贺元惟情真意切的瞧她,开心而明朗的笑容一闪而过,他看了眼闻声走过来的贺云开,语声清亮的道:“皇弟妹,请坐。”
  “你也请坐。”谢韫舜端起竹杯轻闻,是他喜欢喝的茶,不禁莞尔。
  发现案边只有两把竹椅,贺云开平和的道:“你们闲谈,朕继续去赏花。”
  贺元惟自然不能忽略三人的关系,回屋中搬出一把椅子,稳妥的道:“皇弟,请坐,尝尝这茶如何。”
  “好的。”贺云开接受邀请,闲适的坐在了谢韫舜的旁边。
  竹案边的铜炉里烧着水,沉稳的贺元惟与帝后夫妻相对而坐,目光明亮,不掺杂任何情愫,尤其是落在谢韫舜脸上的目光,被处理的很恰当。
  谢韫舜察觉到他在隐藏与她的交情之深,不知他当前境况,便承受着他的自我约束,问道:“去年中秋节发生了什么?”
  贺元惟道:“那天皇宫设宴,我午后进宫,在逛御花园时遇到了翟容容,她鼓足勇气问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问我下定决心娶谁为太子妃。”
  “你怎么回答的?”谢韫舜饮了口茶,在那时整个京城都好奇这件事,太子殿下贺元惟已过弱冠之年,却迟迟没有迎娶太子妃。而太子妃的人选就在谢韫舜和翟容容之间,坊间甚至私开赌局,赌她们能成为太子妃。皇帝重病缠身,太子大婚迫在眉睫。
  贺元惟道:“我如实告诉了她,决定娶她为太子妃。”
  “她的反应是?”谢韫舜神态从容,这是他们共同商议的决定,她坚信翟容容更适合当太子妃乃至皇后。
  “感谢,愿意。”贺元惟道:“她又问我如何安置你。”
  “你怎么回答的?”
  “我如实的只告诉她,你无心嫁给我,与我无缘夫妻。”
  “她的反应是?”谢韫舜在那时是无心嫁给他,而很多人却觉得她非他不嫁,甚至于传出他们两情相悦。
  “祝愿你嫁个如意郎君。”贺元惟提壶为贺云开续了一杯茶水。
  谢韫舜想了想,问道:“在告诉她之前,你对先帝和翟太后都言明了?”
  贺元惟道:“已经对翟太后言明,准备在晚宴之前向父皇言明。”
  可想而知,翟太后很满意这个决定,她期盼已久,决不会在得知心愿即将达成时陷害他。
  谢韫舜继续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贺元惟眼眸一沉,道:“她走开之后,我跟你聊了几句,就去楼阁中的厢房小憩,昏昏欲睡。清醒时,看到何贵嫔衣衫不整,瘫坐在榻边地上掩面抽泣,父皇踹门而入。”
  谢韫舜震惊,何贵嫔是先帝那时最为宠幸的女子,年轻美丽,妩媚娇艳,深得先帝的怜爱。贺元惟洁身自好,做事沉稳,绝不可能越礼。他们竟共处一室?!
  “何贵嫔向父皇哭诉,说我强行轻薄冒犯了她。”贺元惟道:“还说,且不止一次。”
  “她……她……”谢韫舜难以置信,何贵嫔如此举动也是在自寻死路啊,是受人指使?还是情急之下的愚蠢?她皱眉道:“先帝知道你的为人,这是非常明显的陷害。”
  “当时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
  “嗯?”
  “我在睡梦中……”贺元惟尴尬的摇了摇首。
  谢韫舜不解的问:“你在睡梦中?”
  贺元惟在睡梦中梦遗了,他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道:“我当时的样子像是亵狎过别人。”
  谢韫舜似懂非懂。
  “父皇震怒,狂愤之下出手掐死了何贵嫔,命人把尸体暗运出宫掩埋。”贺元惟道:“父皇的情绪失控,不知是因他相信了我对何贵嫔的轻薄之举,还是因为他看穿了何贵嫔的有意陷害我。”
  “然后呢?”
  “父皇拂袖而去,一个时辰后,我被召进殿,父皇宣布即刻废黜我,不容质疑,下令将我终生幽禁在太子府。”
  谢韫舜困惑不已,难道是那一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使得先帝不顾一切的废黜民心所向的太子?贺元惟被废黜的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毫无征兆的直接宣布册封贺云开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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