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慈母(重生)——石上清泉
时间:2018-10-05 09:20:54

  想起放在库房中的珍贵香料,周清说,“大人先前送了那么多的赔礼,龙脑香、婆律香哪样不是上等的珍品?被骂了几句,小妇人不痛不痒,倒是让您破费了。”女人杏眼一片莹亮,缓缓笑开,如初绽的兰花。
  作者有话要说:  六杀出自《唐律疏议》
 
 
第25章 韵茹
  调香之人大多爱香,这一点谢崇心里很清楚,才会将番邦进贡的香料当作赔礼,送到周家香铺。
  眼见女人眼底蕴着亮光,唇角不住上扬,这份愉悦仿佛将谢崇也给感染了,原本他胸臆中充斥着暴虐与杀意,此刻渐渐平复下来,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谢一前去,若是他亲自登门,是不是就能看到周清收到香料时的欢喜模样?
  明知这种想法不太妥当,但谢崇却不以为意,他缓缓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龙脑香、婆律香虽好,留在我手中却无半点用处,还不如送给最适合的人。”
  男人语调低沉,略带着一丝喑哑,周清指尖轻轻颤了下,恭谨道谢,“多些指挥使厚爱,日后小妇人定会尽心竭力,帮您调制安神香。”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接着开口,“家中还有不少杂事,若您没有吩咐的话,小妇人便先退下了。”
  察觉到女人疏离的态度,谢崇剑眉微皱,轻轻嗯了一声。
  炙热的目光投注在周清身上,让她浑身僵硬,如芒在背,偏偏除了尽快离开,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十几名锦衣卫停留在原地,想起陛下的交待,刘百户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咱们得快去刑部走一趟,否则证据恐怕不好到手。”
  谢崇敛目,“我去刑部即可,你派人盯着韵茹,一旦有任何动静,直接上报便是。”
  韵茹是暖香楼的清倌儿,卖艺不卖身,她今年不过十五,模样娇柔美丽不说,还生了一把好嗓子,即便没有入幕之宾,名气也不算小。
  刘百户虽然不知指挥使为何会对一个小小妓子上心,但他在北镇抚司呆了多年,也懂得如何保全自身,不该问的事情,他永远不会打听。
  应了一声,刘百户大步离开,直往暖香楼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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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刚一迈进香铺,于福迎了上来,他心思细,一眼就扫见沾满灰尘的锦缎,狐疑问道,“小姐,您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怎么把布料都给弄污了?”
  此刻堂中没有多少客人,周父坐在柜台边上,将配制好的香料放在木匣中。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女儿跟前,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
  周清鼻间发酸,委屈的说,“方才女儿在正街上,边上有辆马车经过,王鲁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狠狠推了一把,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女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她每说一个字,周父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鲁的心思竟会如此恶毒,得不到宣炉,就要谋害清儿,他们打小儿一起长大,情分好比兄妹,这样他都能下手,还真是个畜生!
  “爹爹,您别担心,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王鲁当街谋杀,已经被锦衣卫送到了诏狱中,您若是觉得钱氏娘俩可怜,让于福师兄去送些银钱便是。”即便对王鲁厌恶到了骨子里,但周清恩怨分明,知道钱氏是无辜的。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姓王的再无耻,事情也与她无关。
  周父接连叹息,让周清回房休息,并勒令她不许再看香谱。
  夜里席氏熬了乌鸡汤,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语带关切,“快喝些鸡汤补补身子,你不是最爱吃刘婆婆做的菜吗?”
  周良玉也拿着公筷,夹了笋子放在瓷盘中,哑声道,“清儿受委屈了,都是哥哥没用。”
  周清连连摇头,道,“你们不必如此,今日的情形虽然惊险,但我连油皮儿都没有蹭破,并无大碍。”即便她这么说着,全家人的担忧依旧未减分毫,生怕她出了事。
  三日后。
  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站在昭禾郡主身边,指着沉香亭的牌匾,说道,“堂妹想要挑选香料,不如去沉香亭,我与这里的老板熟识,清楚她在调香一途上的天赋。”
  看着雅致的铺面,昭禾脑海中浮现出周清那张脸。前几日在云梦里,要不是她开口提点,自己怕是还无知无觉用着返魂梅,到死也不会发现郡马的心思。
  柳贺年表面上看着光风霁月,内里城府极深,即使她戳穿了返魂梅中有麝香的事实,依旧没要了这负心人的性命,只与他和离。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当还有一座周家香铺。”
  景昭齐也听说过周家香铺,不过他从未去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刘凝雪呆在铺子里,得知成郡王来了,她急忙从后院走出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切,快到门口时,她刻意放缓了脚步,清丽面庞仿佛冰天雪地中的寒梅,不染凡尘。
  岂料刚刚站定,就听到昭禾的这句话,她不由抿了抿唇。
  景昭齐看到了刘凝雪,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几步走到女子面前,开口介绍,“昭禾,这是凝雪,沉香亭的老板娘,她年岁与你相仿,性情沉静,你二人说不准也会投缘。”
  昭禾虽然单纯善良,却也不是傻子,她明显感觉到老板娘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提防。
  “王爷带了这位夫人来到小店,不如先进去坐坐?”刘凝雪面带浅笑,轻声开口。
  景昭齐对女人十分欣赏,毕竟她跟普通女子全然不同,既不贪慕权势,也不流于世俗,年纪轻轻,调制出的香料就已经堪比大师,这样的姑娘,怎能不让他刮目相看?
  “那就劳烦凝雪带路了。”他道。
  沉香亭是刘兆曲花了重金购置,只为了哄女儿高兴,铺面非常宽敞,比起对面的周家香铺强了不知多少倍。
  刘凝雪走在前面,将景昭齐他们带到了偏厅,吩咐丫鬟上茶,随后跪坐在香案前,点燃瓷炉中的荼芜香。
  馥郁的异香万分厚重,如同奔涌的江河,强势侵入到房间的每个角落,不留一丝缝隙,可见此香有多霸道。
  自打得知了返魂梅的猫腻,昭禾就对浓香十分抵触,她微微叠眉,忍不住开口,“劳烦将窗棂打开些,通通气,我觉得有点闷得慌。”
  原本刘凝雪面上还带着一丝陶醉之色,听到这话,有些不快道,“夫人,这是前朝的荼芜香,即使您怀着身孕,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出处不明
 
 
第26章 觊觎
  昭禾盯着眼前的瓷炉,秀眉越皱越紧,“就算荼芜香再好、再珍贵,我还是闻不习惯这股味儿,只觉得香气太浓,还请老板娘将香饼熄灭,否则糟践了这上等的香料,岂不可惜?”
  刘凝雪早年跟着刘兆曲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不少,眼前的妇人是成郡王亲自带来的,衣料是质地上乘的云锦,十分贵重,更甭提她发髻上插着的发簪,上头镶着龙眼大的鸽子血,普通人哪能得到这种稀罕物?说不准便是自小长在富贵乡的皇亲国戚。
  这么一想,刘凝雪心中虽有不忿,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手拿香匙,将水晶砂上的香料仔细挑出来,放在一旁的瓷碟中,随后才将燃烧的香饼熄灭。
  即使不再熏香,但由于荼芜香的品类太过特殊,那股霸道的香气久久不散,昭禾坐在香案前,越发觉得头昏脑胀,恨不得马上从房中离开,散一散身上的味道。
  景昭齐与昭禾是堂兄妹,自幼一块长大,感情虽然算不得极为深厚,却也不差。如今昭禾怀胎六月,跟郡马和离,他到底有些心疼,这才带着人出来逛一逛。
  “先前你提到香料,我还当你转了性子,准备买回府中自己调制,哪想到来了沉香亭,竟然连荼芜香的味道都受不住,日后还是别碰香料了。”景昭齐手里拿着一根香箸,轻轻摩挲着上面繁复精致的花纹。
  刘凝雪并未开口,低着头将香案收拾整齐,之后才抬了抬眼,道,“夫人提过的周家香铺,小女子之前也去过一回,就在沉香亭对面,那里少有贵重香料,大多都是些普通的花木,调配好再卖,香气悠远清冽,实乃上品。”
  所谓同行是冤家,昭禾本以为刘凝雪会尽力贬低周家香铺,以抬高沉香亭,却没想到她开口赞扬,还真是出人意料。
  “只可惜周先生年岁大了,收的徒弟天赋不佳,这份手艺也无人承继。”边说着,她边叹气,娇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黯然。
  景昭齐对刘凝雪除了欣赏以外,还掺杂着别的想法,见到她如此爱香,不舍得技艺失传,他心底升起浓浓的怜惜,忍不住道,“凝雪,你浸淫香道多年,技艺比一般的老师傅都要娴熟,只要登门拜师,周先生肯定会同意的。”
  昭禾瞥了刘凝雪一眼,发现她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先前我找过周先生,提了拜师一事,只可惜他女儿对我有些误会,从旁阻止,周真元先生就将此事推拒了。”
  昭禾眼神闪了闪,她派人去查过,知道周家香铺只有一位小姐,正是周清。
  她不由拧眉,道,“我曾见过周氏,她调香的手艺半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尽得其父真传,老板娘非要拜师,难道是在觊觎人家的独门秘方不成?”
  女人白净的面皮霎时间涨的通红,刘凝雪既是心虚又是气急,凤眼中蒙上了淡淡水汽,嘴唇轻颤,委屈的看着面前的成郡王。
  景昭齐面色严肃,忍不住维护道,“昭禾,凝雪性情纯粹,只想拜得名师研习香方,本身并没有半点错处,你怎能这么想她?”
  看到堂兄这么护着一个外人,昭禾心里觉得腻歪,缓缓扶着后腰,径直往外走。
  “堂兄,我上街逛逛,待会咱们便各自回府吧。”说罢,她迈过门槛,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浓密的眼睫轻颤两下,刘凝雪内里有些不安,问,“王爷,方才那位夫人唤您堂兄,难道是郡主不成?”
  景昭齐微微点头,俊美面庞上带着歉意,“昭禾刚与郡马和离,心里头憋着一股郁气,这才如此,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刘凝雪神情冷淡,将已经散透热度的水晶砂放回盘里,冷淡说,“人家是天生的金枝玉叶,而凝雪只是小小商户,又怎敢动怒?”
  见她如此逞强,景昭齐面容紧绷,恨不得将人拥入怀中,好生抚慰一番。
  岂料还没等他开口,刘凝雪已经起身,“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太妥当,您还是先回去吧。”
  活了二十多年,景昭齐还是头一回被人下逐客令,他忍不住摇头,看着女人的眼神却变得越发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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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王鲁出手加害,周家人骇的提心吊胆,简直把周清当成了易碎的瓷瓶儿,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放在眼前盯着,以免出事。
  面对父母哥哥谨慎的态度,周清哭笑不得,费了不少口舌,才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住。
  她先前答应过指挥使,每隔三日就要去一趟谢府,此刻宣炉还在他手里,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
  回想起那人深不见底的眸光,周清咬着下唇,思索该如何与他保持距离。一个有夫之妇,跟外男接触过多,无论是对她还是谢崇来说,都并非好事。
  还没等想出办法,于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小姐,那个叫谢一的侍卫又来了,请您过去给贵人调香。”说这话时,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心里满是不解。
  按说师傅调香多年,手艺肯定比小姐更为娴熟,偏偏那位大人点名让小姐过去,还真是奇了怪了。
  周清一怔,玉白小脸儿霎时间血色尽褪,心里直发慌。上次谢一连夜来请,谢崇的情绪就不太对,今日怕不是又出了岔子。
  动作利落的将浸过血的安神香放在香罂里,连带着香饼香灰,一样不少,全都收拾起来。
  房门被人从里推开,周清穿着月白色的裙衫,皮肤堪比最细润的暖玉,指甲似含贝,嘴唇如花蕾,无比艳丽。
  见到小姐这副模样,于福忽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指挥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为何指名道姓?
  周清没注意到他忽青忽白的脸色,紧紧抱着木匣,脚步匆匆往外走,直接上了谢府的马车。
  此刻昭禾带着几个丫鬟,刚走到香铺门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指挥使的第一天,想他
  调香的时候如果用瓷炉,必须用石英砂隔热,水晶跟石英的主要成分都是二氧化硅,文里就换成水晶砂。
 
 
第27章 涩意
  看着远去的马车,女官低声问道,“郡主,既然罗夫人不在香铺中,不如咱们先回郡主府,您身子越发重了,总得好好歇息。”
  昭禾默默摇头,抬眼扫着香铺的牌匾,只看那斑驳的漆面,也知道这家店面有年头了。
  此刻她站在门外,鼻间嗅到清浅的兰香,跟周清身上的味道很像,清淡雅致,与荼芜香的浓烈霸道全然不同。
  她提着裙裾往里走,两名女官紧随其后,面上带着紧张之色,明显是担心极了。
  于福坐在柜台前,看到这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进来,他赶忙收敛心神,热络的迎了上去,“夫人可是要选香料?小店开了数年,无论是调配好的、还是未调配好的,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傅粉、木樨油等物,种类十分齐全,保准能让您满意。”
  周良玉掀开帘子,从后院走进店里,就听到了于福这么一番话,他忍不住反驳,“咱家的贵重香料只有沉香一种,若客人想买檀香、龙脑之物,还得去对面的沉香亭。”
  周良玉读的是圣人言,求的是清静心,最是规矩不过,他知道来的是女客,索性低垂眼帘,免得冲撞了人家。
  昭禾不免有些诧异,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将客人往别处赶的人。杏眼微眯,她打量着那张斯文俊朗的脸,发现他与周清十分相像,估摸着正是周家的独子——周良玉。
  “多些公子提点,只是我刚从沉香亭出来,她家的香料味道尤为刺鼻,我不喜欢。”实际上,昭禾不止是不喜香料,她对刘凝雪也没有什么好感。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商户女,汲汲营营,精于算计,偏要做出一副不容亵渎、不染尘埃的谪仙模样,表里不一,跟柳贺年那个伪君子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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