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笑了一声,敲了三声门房的墙,便跟着红衣一起离开。
卓婉睡到自然醒,她一醒来就知道她们四个都不在家,如果在家,她们早就把她拽起来跑圈了。
打开床幔,让阳光照进来,卓婉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又是美好的一天。
“醒来了?”小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她。
“嗯,睡的特别好。”卓婉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老太太身后,学着她剪花。
“放轻呼吸。”小老太太慈笑着指向含苞待放的蝴蝶兰,“你听,它在跟你说话。”
卓婉看了一眼天真的小老太太,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小老太太这样的。
卓婉哄着小老太太,真就放轻了呼吸,蹲在蝴蝶兰的前面,耳朵对着它,认真地听它说话。
片刻后,卓婉真挚道:“它跟我说,我很漂亮,见到我很开心,希望我把它放到有阳光的地方。”
小老太太被她逗的笑个不停,又指着满天星道:“它在说什么?”
卓婉陪着她玩,有模有样地跟满天星对话,“对呀,她听不到你说话,但是我能听到你说话,你可以说给我听。”
“你让我感谢她的照顾?可是,她不信怎么办?那你摇晃一下你的小花。”
满天星的小花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卓婉的手哆嗦了下,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诚挚道:“你看,它在感谢你的照顾。”
小老太太点点头,满眼含笑地送走同手同脚的卓婉,看了一眼修理暖棚的印择天。
卓婉坐在书房中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动物界的小牙、黑熊、小梅花都已成精,能够跟她无障碍交流了;那么植物界的花花草草还远吗?
不远。
刚刚满天星就在跟她说话,虽然是它单方面的交流,她听不见它说话,但是它为了配合她,它动了!
“你知道吗?那些花花草草都是有灵魂的,它们能听懂我们的话。但是,它们跟墨衣一样性情冷傲,平时不愿意搭理我们。”卓婉跟小伙伴分享这个她刚发现的大秘密。
勒安谦瞥了她一眼,“你傻了。”
“这是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卓婉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暖棚。
她蹲着,满眼期待地看着满天星,甜糯地跟它介绍道:“这是我好朋友,你摇一摇头跟他打声招呼吧。”
满天星应声而动。
卓婉看向勒安谦,兴奋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娇美如花。
勒安谦手指轻勾了下手腕上的发丝,淡淡地点了下头。
“它今天摇了两次头,累了,让它休息一会,咱们不要打扰它。”卓婉拉着他轻手轻脚地离开。
勒安谦走出暖棚,回头对着剪花的小老太太点了点头。
小老太太给满天星洒上水,轻轻地点了点它的花瓣,笑道:“都是明白人,只一个小迷糊,是不是更该宝贝一下?”
满天星安安静静的。
小老太太对着修理暖棚的印择天喊道:“我问它话呢,你让它动一下。”
印择天无奈地再次催动内力,让满天星点了点头。
他只是听到她跟花草说话,突然想到如果他有个小闺女应该也会如此可爱地跟花草说话,心一软,他就做了傻事儿。
有了第一回 ,就忍不住心软地有了第二回。
卓婉内心的雀跃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一路上都笑的欢快。
勒安谦任由她一蹦一跳地拉着。
“有这么开心?”勒安谦疑惑地问着,她总能很容易地开心起来。
“你没发现吗?”卓婉突然稳住了脚步,背着手,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不是个被控制的世界,这里充满了神奇的美好。”
勒安谦看着在她背后一摇一晃的小马尾辫,抓在了手里。
“松,松手。”卓婉捂着头发,气道:“今天青衣和秀衣不在,我好不容易才梳起来,弄乱了,你跟我梳!”
“好。”
卓婉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嘴角一咧,抓着他的手把头上的发圈一扯,“乱了,你来梳。”
卓婉跑向自己的卧室,“你回去书房坐着,里面暖和。我去拿梳子。”
书房中,苍白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柔顺的长发间,秀发中的淡淡花香扰乱了他的呼吸。
“你的注意力集中一点,加快速度。”卓婉的头发被扯了一下也没喊疼,只想提醒一下,她觉的他的动作还是不熟练显得有点磨蹭。
这一声换回了勒安谦的神思,他平稳了呼吸,仓促地把她的头发绑了起来,镇定自若道:“有急事,明日还你话本。”
卓婉还没来的及看自己的发型就先送他离开,再回到卧室照镜子,扁嘴。
丑,比她自己梳的更乱。
大宅中,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吃混沌。
小老太太看着她头上乱糟糟的样子,问道:“在哪里玩了?吃完饭,我给你重新扎一下。”
卓婉晃晃头,“看着乱,很牢固。我吃完饭给家里人写信,不出门。”
“明天睡醒就来找我,我给你扎小辫。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美的,会的发型很多。”小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想着自己年轻时的衣服,“今天我把年轻时的新衣服改一改,明天给你穿,肯定比我年轻的时候漂亮。”
“好呀。”卓婉已经被秀衣和青衣折腾习惯了,再来一个小老太太,还好。
路上,侍卫跟在勒安谦的身后,粗哑道:“主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勒安谦看了眼手腕,不语。
侍卫错后两步,开口道:“主子,你跟你的妞说一下,能不能让青衣解了我的毒。”
“自己解决。”
脸上又添了新疤的侍卫,挠了挠发痒的伤口,一张脸憋的通红,“我求过了,不给解药。”
回到帐篷,勒安谦坐在首位,问道:“怎么求的?”
侍卫为难道:“有点丢人,不想说。”
勒安谦低头,处理奏折。
侍卫安静地守在他的左侧,待他全部处理妥善,突然道:“老军师写了一本《娶妻三十六计》,让我呈给你。”
勒安谦放下笔,擦手道:“他未曾娶妻。”
“他有三十六个妾。”
“跑了三十五个。”
“这不还剩一个。”侍卫看了一眼勒安谦的脸色,“况且,你的妞也没她们好看。”
勒安谦缓缓转身,看着他。
侍卫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冷汗爬满额头。
“下不为例。”
“喏。”侍卫单膝跪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班,晚十点更新。
第40章 小花
冬日的暖阳,温柔的光束。
卓婉捧着一摞书信从书房换到院落的石桌上,打算执笔回信,咬着笔头吭哧了半晌,也没想到能凸显她才华的文字。
深吸一口气,铺展宣纸,自言自语。
“不好好读书,活该脑子词库不丰富。”
“好在读书不是成功的唯一途径,咱们还能依靠社会阅历。”
“小黄人都能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语言体系,你也可以的。他们爱你爱的深沉,你还比小黄人可爱,他们一定能琢磨懂。”
小老太太离开卧室,拿着软垫过来,“凳子凉。”
卓婉起身,把软垫放到凳子,伸了个拦腰,又坐了下来,“软和。”
“放了刚晒干的谷壳。”
“秀衣喜欢在垫子里面放干花。”
小老太太摇着头笑了起来,“她小时候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没多喜欢,现在竟是痴迷了。”
卓婉手肘撑在石桌上,一手托着白白软软的小脸蛋,歪头甜笑,扬声道:“秀衣说,她喜欢我才逐渐地喜欢上这些小花小草,因为它们像我一样~”
小老太太捏了下她得意地鼓起来的小脸蛋,笑问:“像你一样迷糊?”
“不是。”卓婉用手把乱飘的头发丝压在额头上,小心地按照黄金分割点的比例分到两侧,这一个小小动作就让她对自己的长相突然多了一股莫名的自信。
“我觉的秀衣想说,它们像我一样漂亮。”
小老太太笑出了声,拿下头上的发梳给她轻轻地顺着长发,慈爱道:“小花小草都像我们家婉婉一样招人喜欢。”
卓婉虽觉这句话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但她理解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白胖小姑娘的心情,小老太太还好,喜欢她也喜欢的含蓄矜持。
她老祖宗可不这样。老祖宗一看见她就搂着她亲,没人跟老祖宗抢,老祖宗就捏捏她的手抱抱她的腰亲亲她的脸,一个时辰。妥妥的百玩不厌。
“有点想老祖宗了。”卓婉决定先给老祖宗写信。
小老太太给她挽起长发,听到她这句满含甜意的话,慈笑道:“看来,小花很喜欢老祖宗。”
“对哒。”卓婉欢笑着点头,“老祖宗平日里有点黏人,碰见事儿特别的雷厉风行。”
卓婉把笔放下,激动给小老太太炫耀自家老祖宗的辉煌历史,“我五岁的时候跟着老爹去敲钟,在寺庙里被绑走了。”
“等我老爹找到我的下落,这才知道是太皇太后下的命令,其他官兵就开始装糊涂不再搭救。我老祖宗直接把卓府所有的生意都停了,把所有人聚起来找我。”
“找了我一个多月,京都中百分之九十的店铺关了一个多月,那叫个乱呀,甚至有人开始砸店。”
“我老祖宗说,不用管,让他乱,越乱越好。”
“哒~哒~哒~,我就这样被找到了。”
卓婉把中间不太好的都省了过去,眉开眼笑地继续道:“最美好的是,我认识了青衣。”
小老太太不追问过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家人肯定吓坏了。”
“嗯,我都没哭,他们哭的跟倾家荡产似的,挨个抱我睡了一个月,老祖宗仗着她最大,愣是扛过了我老爹的百般争抢,抱着我睡了两年。”
“你知道不?跟别人一块睡觉特别痛苦,我二婶子晚上磨牙,老祖宗晚上打呼噜。”
卓婉无奈地耸耸肩,“谁让我这么不小心地被人绑走,只能舍命陪君子,哄了他们两年才把这事儿给翻过去。”
小老太太刚开始还被卓婉话语中的那份疏阔感欣慰,到了后面,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撞钟?”
“对,我也不知道老爹从哪里听说了孩子撞钟能保健康。”卓婉托着腰比划了个姿势,“老爹就这样抓着我,让我用头撞钟。为了不让脸糊在钟上,我还要把身子绷成直梆梆的棍子。”
小老太太忍笑,“疼吗?”
“铁头功呗,刚开始疼,习惯了还挺好玩的。”
小老太太揉揉她头,“乖孩子。”
卓婉仔细看了眼小老太太的眼神,确定没了之前的郁郁寡欢,捏着笔尖开始她的伟大发明。
小老太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秀衣走前的反复叮嘱,拍了下她的手背,“抓笔姿势不对,好好写。”
卓婉一脸的深奥,“我在尝试一套全新的语言,书写方式也要跟着改变才能配得上创新。”
小老太太被她这幅小样子逗的直乐,随她道:“悄悄的,别让秀衣发现了。”
卓婉抱拳,“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小老太太笑的更大声了。
卓婉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发明中。
在发明的开头,她认为自己是个福尔摩斯式天才,集破密与创造为一体的综合性人才。
在发明的中间,她的逻辑思维已成浆糊。
在发明的最后,她放弃了。
“汉字是最伟大的发明,无人逾越。”
嗯!就是这样。
卓婉把毛笔珍重地放起来,打算让它在小伙伴手里发光发热。
她直接从梳妆台中翻出眉笔给老祖宗写信。
刚写了个开头,突入而至的嘶鸣声惊的她一个哆嗦。
叹息,放下眉笔,点着书信,“你的诞生真是多灾多难,别难过,好事多磨。”
秀衣不在,卓婉学她老爹,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来到马厩。
“它们怎么了?”卓婉指着跟她回来的黑白配。
印择天扬着马鞭,皱眉道:“野性难驯。”
卓婉走入马厩,“先别忙着吓唬它们,它们经过专业训练,一路上都很乖顺。我先看看它们怎么了?”
“它们是草原野马,不可能被驯服。”
卓婉看着真弱鸡白马,怀疑地看向印择天,反对道:“它懒的出奇,走一步歇三步。”
懒成这样的,真能在野外活的下来?
印择天听到她的话,扔掉鞭子,靠近马厩,又是一阵嘶鸣。
“找到原因了。”卓婉恍然大悟,“它们不太喜欢你。”
卓婉琢磨了一下措辞,“我觉的,你应该反思一下,棍棒教育对它们来说是不妥的。”
印择天虎视眈眈。
卓婉掐腰,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小老太太走过来,踢了印择天一脚,笑骂道:“滚一边去,敢欺负我的小花,还想不想喝酒了。”
卓婉眯眼一笑,一身仗势欺人后的得意。
印择天咬牙,想着,这皮蛋才不像他小闺女,他以后再对她心软,他禁酒一个月!
卓婉趴在马栏上,盯着这两只看起来有点焦躁的黑白配。
她可能真相了。
卓婉想要像小伙伴那样帅气地跳过马栏。
小跑起势,正缺临门一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