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迟阳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现在这边也告一段落了,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结婚?哦,好啊。”
迟阳喜不自禁,把她转过来,就想亲上去。
“嗯——”梁圆舒眼睛看向天花板,装作一副认真思考状,故意说,“是要赶紧结婚,抓紧时间启动我的股份,不然让那个苏董得了利,就不好了。”
“梁圆舒!”迟阳知道这丫头故意气他,他凑上去,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警告道,“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
“否则什么?”她洋洋自得的样子很是气人。
迟阳好像并没有被她气到,他面色平静,看着她,淡淡道:“否则我就不告诉你,你的菜糊了。”
“哇!”梁圆舒一听,赶紧推开他,转身一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抚着胸口连连说“还好还好”。
再回头一看,迟阳在一旁得意地笑。
“你快点!”梁圆舒拉着迟阳往前跑,迟阳手里还提着她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她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夸奖。
电梯到达,她从迟阳手里接过八宝粥的保温罐,当做宝贝一样捧在胸前。
推开门,她用保温罐挡住脸:“当当当当~Surprise!”
没有得到回应,她从保温罐后探出头来,眉飞色舞的表情僵在脸上,真没劲,二哥竟然不在病床上。
“在厕所吧?”迟阳过去敲了敲厕所门。
没声音。
迟阳转动把手,把门推开,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怎么回事儿,去哪了?”梁圆舒抱怨,“就他那‘铁拐李’的样子,还瞎跑什么呀!”
迟阳拦住门口路过的护士,问:“请问这个屋的病人呢?”
护士摇头:“不知道,我也刚来。”
之后是昨晚的值班护士、护士长、其他病房的病人,他们两人一一询问,得到的结果是,最后有人见到他,是在昨晚睡觉前查房时。
梁圆舒捋清了现在所有的线索,终于不得不绝望地承认一个事实——二哥失踪了。
医院很快报了警,警察查阅了医院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直到警察把监控的排查范围扩大到周围几条公路上。
“这辆车——”迟阳指着屏幕上的灰色轿车。
梁圆舒也发现了:“是他!”
梁敏行睁开眼,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医院,好像是一个……仓库?
他下意识地动一动,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凳子上,手脚都被绳子牢牢捆住。
“别来无恙啊,二少爷。”
梁敏行听见声音也是一惊:“孙志高,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孙志高仰天大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啊?”
他怒气冲冲地冲上来,“啪”的一声,给了梁敏行一个耳光:“跟我装瘾君子,跟我玩卧底?耍我?”
“孙……孙志高……”梁敏行试图唤回他一丝人性,“这些年,我对你也不薄。”
孙志高往他肚子上挥了两拳,大叫:“串通警察来抓我,叫不薄吗?”
梁敏行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
“警察抓你,是因为你做了犯法的事。别执迷不悟了,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是个男人就应该认罪伏法,接受制裁。”梁敏行还在劝他,“别一错再错下去了,回头是岸。”
“岸?岸在哪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天真吗?我的前面是汪洋大海,后面也是,前后左右都是,我还有退路吗?没有了!”孙志高疯了一样摇着头,“知道这是哪吗?不知道吗?我来告诉你,这是我儿子死的地方!对,小杰是我儿子!对,小杰死了!他不是最喜欢你这个哥哥吗?那你就下去给他陪葬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瓶,捏住梁敏行的下巴,将里面满满的一瓶药片灌进他的口中。
“吃啊,吃吧!你不是说你离不开这种东西吗?那就都给我吃下去!让你背叛我!背叛我的人都得死!去死吧,哈哈哈哈!”孙志高整个人处在癫狂的状态,完全丧失了理智。
“砰”!
他倒下的时候,脸上还是狰狞大笑的表情。
“梁敏行?梁敏行?”警察拍着梁敏行他的后背,把手伸进喉咙里帮他催吐,“快,快叫救护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终章
第79章
乔静淞忽然手一抖, 杯子掉在地毯上, 滚里几圈, 停在梁谨言的轮椅边。
梁谨言俯身捡起来,帮她放在桌上。
“谨言,”乔静淞叫他, “我这眼皮怎么老是跳,不会出什么事吧?”
“妈,别担心,没事, 有我们在呢。”梁谨言安慰着母亲, 却没有告诉她, 梁圆舒刚刚打电话来问梁敏行有没有回来。
“敏行那孩子怎么样了?”乔静淞还是不太放心, “不行, 我得去看看他。”
“妈!”梁谨言赶紧拦住她, “昨天不是看过了吗, 他能吃能喝,还给你讲笑话来着。”
乔静淞这才算放松了些, 嘴角扯出一丝笑,说,“是我太紧张了。”
梁谨言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偷偷观察了一下母亲,乔静淞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来是躲不开了, 他硬着头皮接起来。
“喂?”
梁谨言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太难了。
乔静淞见了,立时便跟着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
“好,我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看了看母亲,想想觉得这事实在没办法瞒下去。
打电话回来的是迟阳,他和梁圆舒刚接到消息,说梁敏行被找到了,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报出的地址让梁圆舒瞬间脸色煞白,她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奔下楼,慌乱而急迫,好几次都差点失足摔下去,迟阳一步不离地跟随着她,直到来到车库,她哆哆嗦嗦地找出钥匙,按了几次车子都没有反应,她终于失控地把钥匙狠狠扔在地上。
迟阳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按开了车门,他摇摇头,颇为担心,梁圆舒慌乱之下用她自己的钥匙开迟阳的车门,自然是打不开的,这样可不行,她的情绪太糟糕了。
迟阳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别急,别急,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来开车,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冷静一点,听见没有?”
医院里,梁敏行洗胃之后仍然出现了很严重的反应,高烧、兴奋、行为混乱,一管又一管的药物被注射进他的体内,他渐渐平静下来,而后他被推进ICU,身上插满了管子,与刚刚的状况相反,此时只有滴答的仪器运行声才能证明他真的还活着。
“怎么样了?”过了不久,梁谨言和乔静淞也到了,他们异口同声急着问。
梁圆舒站在窗边,隔着窗户看着躺在里面的人,寂静无言。
迟阳摇了摇头,回答道:“命是保住了。”
乔静淞双手牢牢地握在一起,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睁开眼睛,说:“你就说吧,我接受得了。”
“过量服用氯/胺/酮,造成了……大脑损伤……”迟阳每说一个字,都很难过,“具体的还要等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再评估,醒来可能智力水平和认知能力都会退化。”
乔静淞仰着头,对着天,表情痛苦地哀嚎着,眼眶干涸,没有眼泪,眼泪都流进了心里。
“妈,妈,别这样,”梁谨言心痛不已,还要安慰母亲,“能治好的,会治好的,就算治不好,我们也养得起,养得起,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周琳玥咬着唇,和秦无双二人一起,帮乔静淞一下一下地抚着后背,迟阳将梁圆舒搂在胸前,终于,他们一家三人各自痛哭出来。
一年后。
梁圆舒和迟阳照例去看望梁敏行,他坐在病床上,周琳玥正在指导他完成一个拼图,这一年间,周琳玥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从最初的照顾他的起居,到现在帮助他复健,她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细心和耐心。
梁敏行见了梁圆舒,目光一亮,脸上笑开了花,叫道:“妹妹!”
梁圆舒僵住了,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让二哥锻炼记忆,认识清楚家里每一个人,是成功的第一步,这一步非常难走,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月,终于看见了成果。
她笑了,走上前去,帮他剥了一个橘子,说:“我是谁?”
“妹妹。”
仿佛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年,两岁的梁敏行拿着玩具,在她面前晃啊晃的,吐字不清地说出两个字:“妹妹。”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蝴蝶在窗框边短暂停留,拍拍翅膀,飞走了。
迟阳捏一捏她的肩膀,她回头看他,眼睛里含着泪,嘴角挂着笑。
只要他们一家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谨言的婚礼上,梁家一家人全部盛装出席,除了新郎完全恢复健康能走能跑,乔静淞、梁昆也成功摆脱了轮椅,离了婚的两个老人家,见了面像相熟的老朋友一样,竟还会互相调侃说笑。
梁敏行是唯一一个坐在轮椅上参加婚礼的,他的精神很好,见谁都是笑眯眯的,眼神澄澈得像个孩子,见了秦无双,就按照周琳玥之前教给他的,远远地就大声叫“嫂子好”,隔了半个会场,所有人都回头对秦无双行注目礼,还没行礼、没有正式做“嫂子”的秦无双羞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梁圆舒凑过来,笑道:“周琳玥,你别教坏我哥。”
周琳玥冲她一挑眉,坏笑着,俯下身问梁敏行:“哥哥已经结婚了,下一个该是谁了?”
梁敏行呵呵笑:“妹妹。”
“说什么呢?”迟阳姗姗来迟。
这一年,梁谨言以“要安心养病”为借口,拒绝接触公司的业务,把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丢给了梁圆舒,梁圆舒抗议无效,只能向迟阳哭诉,迟阳心疼她,自然就帮她扛了下来,以至于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说你呀。”周琳玥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什么时候也……嗯?”
“嗯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她挑挑眉,往梁圆舒身上示意,“那什么呀。”
“那什么是什么?”迟阳莫名其妙看着她打哑谜。
“你别装傻啊,这有人一颗恨嫁的心都要顶在脑门上了,你别跟我说你看不见。”
梁圆舒被戳中心事,气恼道:“周琳玥,你闲着没事干是吧!”
迟阳看着她们两个人闹作一团,也不想管,他推着梁敏行,悄声说:“咱们去偷吃蛋糕去?”
“嗯嗯!”梁敏行两眼放光,猛点头。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去!”梁圆舒和周琳玥提着裙摆追赶。
“去厕所!”
婚礼仪式后,是用餐时间,梁圆舒见到了楚云寒,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得很,自从他弟弟随孙志高倒台而受牵连之后,他就抓住时机,趁乱接手了盛泰,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给敌人留,今年年初入选了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三个月前还当了爹。
“什么时候参加你的婚礼?”楚云寒端着酒杯,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有的人一幸福了就爱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活像个多事的中年妇女。
梁圆舒给了他一个白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呆着。
快要当婆婆的乔静淞瞧见她,过来坐在她旁边,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呢?那个人呢?”
梁圆舒有气无力道:“去给大哥帮忙了。”
“哎,你看看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天天忙得看不见人,真要是嫁给这种男人,有你吃苦的时候。”乔静淞又开始每天的例行吐槽,“我告诉你啊,那个摄影师Jon下个月就忙了,你让那个谁赶紧把工作排开,你俩先把照片拍了。”
“拍什么啊?”梁圆舒一头雾水。
“婚纱照啊,Jon还能拍什么?”
“啊?”梁圆舒懵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妈,你是同意我们俩结婚了?”
乔静淞嘴硬:“你别误会啊,我又没说同意,人家Jon说婚纱照第二份半价。”
梁圆舒才不相信母亲这种贵妇会在乎什么半价呢,况且Jon是国际大牌婚纱摄影师,人家会搞半价促销?她也不揭穿,顺着母亲蹩脚的借口,问:“妈,第二份半价,你自己拍呗。”
“人家拍的是婚纱照!”
“那你跟爸爸拍啊。”
乔静淞没说话,没有反驳,没有排斥。
梁圆舒其实对这件事有疑问很久了,她收敛了玩笑的心情,问母亲:“其实我不是很理解,他犯错的那段时间,你们俩已经不能挽回了,却还要硬撑着互相折磨,两人都不肯放手,而现在,你们都开诚布公地谈清楚了,你明明已经原谅爸爸了,怎么反倒离婚了?”
乔静淞笑得像今天的蓝天一样晴朗,柔声诉说:“离婚,是为了对以前的错误有个了断,是一个句号,以前的句子,再美好、再难过,我都想让它有个彻彻底底的结束。我想整理清楚了过去,没有负担地继续上路,如果我和他在路上能够再遇见,那就是新的故事了。”
母亲走后,梁圆舒回味了很久这句话,直到有人打断了她的沉思。
“在这呢?”
她一回头,迟阳正笑着看她:“想什么呢?”
“想我爸妈。”梁圆舒实话实说,“这段婚姻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