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观火——三月蜜糖
时间:2018-10-07 09:19:06

  “我不能让你去死,阿缺,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你其实不爱我,只是内疚,答应跟我离开京城,也只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苏贤汝,是这样的吧。”我收紧拳头,心里早已黯然成雪。
  更长久的沉默,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换来的抬头对视,让我心中莫名窜起了希望的火花。
  “你问我爱不爱你,这句话让我怎么说出口,父母之仇,横亘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当年的那场剿灭,近乎屠戮,毫无人性,我怎么可能爱你。
  可是,让我看着你去送死,我于心不忍。”
  冷笑,“谢谢你的好心了。”
  他闭上眼睛,常常吁了口气,“我要走了,时间久了牢头也不好做。”
  “那你爱她吗,如果你爱她,那你三番五次对我做出那番举动,跟禽兽有什么区别?”说得极为冷静,本来就不抱希望的回答,他却几乎立刻给了我答案,明确肯定。
  “逢场作戏。”
  这四个字一直回旋在我耳边,那人虽然离开了许久,可我总觉得他还未来过,是将要过来这里,我掐了下大腿,又使劲拍拍脸,是该出去了,冬天来了,雪要下了。
  在我被放出前的两天里,我想了很多,既然苏贤汝一直把我认作是仇人的孩子,却不能对我动手,我还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一起搅乱这朝局,他报他的血海深仇,我抱我的灭门之灾。
  他对皇权,我对谭相。
  我睁着眼想了很久,最后眼睛熬的看不见了,牢头跟我说,你可以走了。
  谁能来扶我一把呢,我摸索着墙壁,一双双羡慕的手,带着油腻污渍摸过来,吓得我赶紧往后退去,那牢头尖叫一声,“刚换的鞋,你给我踩脏了。”
  矫情,大男人还计较这些。
  我看不见了,苏贤汝,你不是说要等我出去,一起离开吗,一个瞎子,怎么能自己走路呢。
  “不好意思,劳烦你带我出去。”我想抓几个碎银子贿赂一下他,可惜身上空空如也,我有些慌张,不知道牢头能不能看在贿赂他的人的份上,最后再帮我一把。
  那人脚步窸窣了几声,接着便有一双手伸过来,拉住我脏兮兮的右手,那手掌温润光滑,保养极好,现在的牢头,都这样金贵了。
  他握了一会,我觉得有些不妥,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拉手,不应该这么娘们唧唧,于是我赶紧往后抽了抽,谄媚的笑笑,“谢谢牢头。”
  那人哼了一声,再没说什么,脚步一开始很快,大约因为我瞎了,从前这种步子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碰了几次墙,摔了几下膝盖之后,我终于可怜兮兮跟那人抱怨,“牢头,你家里有急事?要不你先走着,我自己慢慢摸索。”
  半天没动静,我从地上摸着起来,还是那只手,我能闻到手心里的汗味,却丝毫没有牢里的阴森气息,“新来的牢头?”
  又是一阵窸窣,“我不爱讲话,你跟着我走就是,救你的人给你安排了一处宅子,到那你先安顿下,有什么问题你跟伺候的人说,还有,不要再跟我讲话。”
  果然换了个牢头,我皱着眉,这人脾气挺大,可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宅院合适,于是刚要开口,那人仿佛提前知晓了,“你的那处宅子,有人租下了,太久没去住,宅子的主人以为你不在了,便没给你留着。”
  苍天呐,我那俩大乌鸡,都下蛋打鸣了,那梧桐树,那芍药花。
  “如此,谢谢牢头安排了。”
  捂着胸口,我违心的说出这么一句谢来,“谁救得我?”
  其实他不说我也大体有个数,不外乎那么几个人,只是目的不明,我猜不准是哪个而已。
  两位诸葛大人,陈员外一家,再就是苏贤汝。
  最不可能的,是苏贤汝,身份在那摆着,不可能违逆谭相的意思明着跟他作对,而且,凭着他自己,也没这个实力来救我。
  想来想去,其实也就是诸葛卧龙,我心安理得的坐上了马车,对面那人也跟着上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那个麻烦了,我跟车夫一起去就行,你忙你的。”
  马车上面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很熟悉,说不出在哪闻过,身上臭味太浓,一时间马车内的香味渐渐被掩盖过去,那人实在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有些讪讪,好歹一路无言,下车的时候,身子都快颠散了。                        
 
 
  ☆、第六十八章
 
  我正琢磨怎么下去, 屁股刚坐到车边上,那人一双长臂从我腋下穿过,相对而立, 他像拔萝卜一样把我从车上拎了下来。
  这人一定很高,我拍了拍衣服褶子,以此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转过身,似乎是转过身来,一手拉过我, 这会儿我没提醒, 他却很体贴的放慢了步子,很是迁就我。
  宅子似乎比我以前的大了些,逛了一些时候我才着地坐下,有个人往桌上放了些东西,接着就是流水的声音,看来是给我倒茶喝呢。
  我用口水润润嗓子, 刚要伸手预备接过来,只听那丫头脆生生一句, “公子请用茶。”
  只觉得一双手略过我的头,那茶杯碰茶盖的声音就在我脑门子上方响起, 尴尬的整理了衣袖, 复又继续等着。
  那丫头把茶水放到我膝上的手里, 依旧是好听的声音,“姑娘请用茶。”
  姑娘?!
  我惊得立马站起来,那茶水哗啦落地, 滚烫的水有些洒到了脚踝上,我四处去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这明明是男子打扮,束胸也在,怎么就成姑娘了,一只手霸道的抓过我的脚踝,我两手撑住桌子,单腿着地,“你是谁?”
  这人肯定不是牢头,而能随随便便买宅子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旁人了。
  “陈棉?”我试探着问出声来,那人手上动作没放,却已起身,面前有影子投过来,我伸出手去,滑溜溜的脸蛋,横条的眉毛,俩眼珠子摸起来挺大,鼻梁高挺,嘴唇,刚摸到这,那人一个不耐烦,拍掉我的手背。
  熟悉的声音响起,“脏死了,傻缺。”
  “怎么会是你?”我惊讶,如今他不是应该跟仁平郡主住一起吗,他那老丈人如果知道他金屋藏娇,好吧,姑且让我自恋的喊自己一声,娇,还不得率领御林军铲平这宅子。
  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我倒退了几步,脚底刺溜一滑,有个东西已然垫在了我的脚下,只听嘶的一声低叫。
  周围的丫头喊了句,公子小心。
  我没事,貌似陈棉被碎杯子扎到脚了。
  “又丑又难看,还爱惹麻烦,除了我,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他抱怨着,好似跳着脚去另一边坐下了。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没好意思再反驳他,其实肯定有人愿意救我的,他的掌棋者们,哪个不想用我来做挡箭牌,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你别把我的身份到处声张,我现在还是李启。”我小声说道,摸到凳子坐了下去。
  那人冷笑,连带着茶杯都嗡嗡作响。
  “你说晚了,早在你入狱的时候,就有人把你是女扮男装,顶替科考一事呈秉皇上了。
  虽然李启已死,可你顶替科考一事板上钉钉,吏部不知道抓谁审问才好,所以依法办了潍州知府。”
  “姓曹的?”我讶然,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
  “你不是还见过他吗?傻了?”他冷哼哼,依旧没有好言好语。
  “你做的,也是你给我求得情,陈棉,谢谢你。”除了他,别人没这个本事让皇上对我这种行径格外开恩。
  必然是谭相告发了我,而且,他肯定知道陈棉就是皇上之子的事实,他知道了,是不是苏贤汝也就知道了,所以才没来接我。
  皇上跟谭相之间的战争,已然摆到了明面上,送上我这么一个可杀可饶的人来,为的就是试探皇上的态度,小人物却要跟谭相对着做的时候,箭已经备好,只等一声令下了。
  “少在这假惺惺,骂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吗,怎么这会不骂了。”
  他好像放下茶杯,又朝我走过来。
  “那我还能回朝吗?”我心里惦记的,还是能不能亲手诛杀了谭怀礼,只是现在的情形,恐怕事不由己。
  “眼都瞎了,还操心这些,活该没人管你,一会儿你先下去洗个澡,等换完干净衣服,我再跟你说话,臭死了。”身旁两个丫头过来搀了我,就像当年我搀扶奶奶一样。
  “有劳了。”
  眼不见心不烦,可我眼睛看不见了,心里却更加烦乱。
  一进洗浴的屋子,好像进了翠荷书寓一般,满室凝香,水气缭绕,身上的臭味似乎不那么明显了,我松开那两个丫头的手,问清楚哪里是浴池,哪里是要换的新衣之后,便预备遣开他们,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我还是做不出来。
  尤其是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俩女的盯着看,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姑娘,这浴池旁人还没进过呢,公子前些日子才开的,这京城为数不多的药池,姑娘泡上一泡,细细晦气,也能强身健体,你可真是有福之人。”退下的丫头不忘多说这一句,可惜她说错了一点。
  我是个没福气的人。
  在外头的时候不觉得,只是花香草香的,我趴在池边,倒退着进去,这才把衣服都脱净扔到上面,药的味道很浓厚,熏得我眼睛有些发疼,我撩了点水撒上,虽然还是疼,可是却让我觉得莫名的舒服了不少。
  搓泥就不说了,头发洗了四五遍才解开,我觉得这池子水,八成得换新的了。
  跑了得有一个时辰,身上就跟脱了一层皮一样,湿哒哒的从水里爬出来,池边冰凉,我凭着残缺不全的记忆,硬是顽强的摸索到了衣服。
  我用浴巾擦干了身体,又摸着挂到了屏风上,手触到衣服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异样,纹路,布料的分别,只让我穿好了中衣,其余的,好似不是寻常穿过的衣服风格,条条带带有点多,关键似乎绣的图案挺别致,倒像姑娘家的衣服。
  我润润嗓子,冲外面喊道,“那个,谁帮我穿一下衣服?”
  “瞎喊什么,衣服不在你旁边呢嘛。”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脚下激动的一退,一滑,次奥,陈棉你个杀千刀的。
  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
  整个人跟落汤鸡一样,扑通一声毫无悬念的跌倒那池里,刚换好的中衣,此时像水袋子一样,拍在身上呱呱作响。
  水声笑声搅作一团,在这敞阔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突兀。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几乎是吼了起来,我缩下身子,只露出脑袋飘在水面。
  好像三岁那年的场景再次浮现,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觉得羞耻,现在的情形却让我有些下不来台,这种感觉不太好,太不好了。
  “你说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怕什么,多点什么少点什么,还不就那么回事,也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我进来的巧了,刚好看到有人瞎子摸象。”
  陈棉的脸其实早已经红透了,从她开始穿中衣的时候,其实他已经不小心看到了,说是不小心,是因为她洗了太久又没动静,自己不放心进来看看。
  也不能说不小心,这种小事,他完全可以让那两个丫头进来,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进来了。
  一进来就看见她哆哆嗦嗦站在池边,大约是被冻得,冻成这样也不叫人来帮忙,自己固执的站在那里去摸浴巾。
  雾气萦绕,她那笔直的身子若隐若现,肤色白皙,黑发垂下,遮住了上半身玲珑曲段,该翘的地方正如自己臆想的那样,挺挺的立在那里,两条腿修长纤细,脚腕处更是极尽姿态。
  一双玉足小心的踏在边上,溅起的水花又落在水雾中消失不见,她背对着自己,却让陈棉看呆了眼睛,不是没有看过仁平郡主的身姿。
  只是,那番情形跟眼下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况且,那仁平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他也没看真切,便落荒而逃了。
  本该娇妻在侧,如今却舍了秦川,买了宅子跟她在这浪费时间。
  虽然穿了中衣,转身去摸外衣的时候,陈棉还是看清了他面前的红樱出墙,从没见过她浴后的样子,更别提只着中衣的她毫无防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知道她看不见,可到底心虚,咽了下口水。
  恰好她问,他便忍不住答了。
  声音响起,才觉得冒失,不由得暗暗咒骂自己的蠢笨。
  “你无耻,简直太下流了!”我窝在那里,双腿蹲的有些发麻,他不出声,我便没法找到他准确的位置,只能对着面前空处瞎喊。
  “我无耻,我哪里无耻了,我摸你了还是动你了,一口一个下流,我怎么就下流了!”他好像往前走了些,我不由得向后退,却害怕这池子太大摔到,于是更加赌气。
  “你赶紧出去,现在出去,咱们一会儿再说。”我一扬手,那水哗的一声跟着甩了出去,接着就是一阵抽气声。
  这个色胚!
  “还说不下流,你这是在干什么,乘人之危,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
  “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扑通一声,接着便是两手环住我的腰身,那人的气息近在眼前,我能感受到他腿部的摩擦,暗流涌动的情愫,毫无征兆的在此时升起。
  他掐着我的肉,声音里带了狠劲,犹如此时,他报复性的侵袭,两唇相接,那唇霸道野蛮,不似苏贤汝那样徐徐图之,伺机而动,他是直接而干脆的,我闷声咒骂,却无济于事。
  他反而更加放肆,一手扣住我后脑勺,一手在我胸前胡乱摸起来,受到的侮辱像洪水猛兽一般,他浑然不觉,完全兽-性的行为,不顾我的反抗,直接粗暴。
  我咬了咬牙,用尽力气从水里猛的一抬腿。
  那厮家伙顿时低吼,“次奥,你要少爷我断子绝孙啊!”                          
 
 
  ☆、第六十九章
 
  趁他松手的空档, 我连忙后退几步,恰好抵在对面的池边,“谁让你禽兽不如的, 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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