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念念不忘个盐焗鸡,我躺下睡着的时候,梦里都是盐焗鸡,用盐焗。慢慢地梦境清晰了,很有标志性的背景音乐响起,我记得这是我前世看过的一个纪录片。吃货的世界,只有吃货能懂,这个纪录片出来的时候,我可是反复看了很多遍。里面就是有一幕讲怎么做盐焗鸡。客家人,粗盐,焗有烤的意思,粗盐可以吸收鸡的水分……渐渐地画面开始往前,像是倒播,到了最前面。
为什么会有盐焗鸡,因为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盐田,通海的盐池,晒盐的盐田,收盐的铲子,抽海水的现代水泵和传统的水车,我已经分不出梦境还是我的思考,好似我又翻开了以前所查看的文献,稻草,草席,过滤……,这些跳跃式的梦境,一个一个都是启示。
“燕娘,燕娘!醒醒!”常远地声音传入我耳朵,我睁开眼睛看向他,他搂住我说:“没事,没事,别怕!”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瞪着眼睛骂他:“你叫醒我做什么?我梦做得好好地,都被你打断了。”
“你刚才在挣扎!”
“错!那是兴奋!”我反驳他。
他一脸无奈加上委屈地躺下,说:“哦!那你继续做吧!不知道梦见那个小白脸了!”
“你就是我的小白脸,我的老相好,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我记忆力睡过的就你一人。你吃什么五香陈醋?”我捏了他的腰上的肉道,“我在做梦,盐田的事情,做到思路清晰了,你就把我叫醒了,你说怎么办?”
这等样的作,他也实在无奈道:“你继续睡吧!也许还能梦见。”
“这种梦可遇而不可求,如同举子京城赶考,居然梦见了考题,还梦中做出了绝妙文章一样难得。你以为想做就可以做的吗?”我继续和他纠缠不清。
没奈何啊,没奈何,他已经没有办法对付我的无理取闹了,只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以吗?”
我踢了他一脚道:“还不快去拿纸笔,梦到考题,不写下来,等考试的时候悔断肠子吗?”
“哦哦!”他掀开被子,船上衣服,递给我袄子,我下了床,他拨亮了油灯,又点了一支蜡烛。
铺开了纸,我回忆起梦里的点点滴滴,把要点记下来。梦境有些杂乱无章,虽然有电视纪录片作为主线,但是还掺杂了我读过的一些书上的知识。这个时候,我特别感激,前世里养成的一年必须读满二百本书的习惯,养了三十几年,知识量还算充沛。
“你看,如果我们在下面埋引入海水的管子,这样我们的盐田就可以不在外面的滩涂上,可以跟海塘隔开,这样就不会受潮汐的影响……”
“对的,用稻草编织成席子,通过稻草席过滤掉泥沙。盐泥么,用海水浸泡,就得到饱和盐水……”
“上面盖上,竹席,利用斜坡,就能挡住大部分的雨,暴雨刚好顺带冲洗一下盐田……”我们俩反复探讨,总算出来了一版解决先前疑虑的草案。
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鸡已经打了几次鸣,他兴奋地恨不得立马冲到海边现场勘查,我却是脱了衣服,滚进了被子里,补觉觉了。
这些天他都忙于盐田的事情,让海陵县当前的知县很是不满,为什么他不去进行交接。上门来催了几次,今天再次过来催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是不是我们其实是被逼的,这里的事情不好接吧?要是不想接,趁早打辞职报告,圆润地滚回京城去,当侯府的少爷,以后别不懂装懂,对地方上的治理瞎逼逼。
常远不在家,我作为他的娘子,对于眼前这位师爷的问话表示无奈,问他:“先生出身那里?是贵县的钱粮还是刑名师爷?”
他一脸嫌弃地道:“某出身绍兴。”
“哦,绍兴的师爷极其有名,对于刑律颇有研究。”我点了点头跟他聊起了这个家常,这叫做寻找共同兴趣点。
“夫人,还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外子突然外放,也没个准备。昨日还在说起,师爷都没有,以后县衙的事务处理起来颇为麻烦。师爷太重要,他也不敢贸然找,正打算写信托人回京城,相熟的朋友家里若是有幕僚,让他们介绍一两个过来。不过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恐怕也是山遥路远,鞭长莫及之事。今日先生过来,不知道您那里,是否有老乡愿意来我家做师爷的?”我一脸愁容地与他说着担忧,这本是交浅言深的话,但是我一个女人口里,他应该也不会留意。
果然,他沉吟了一下对我说:“夫人所虑甚是,在下所学确实为刑名。师兄弟们也具是做师爷的。倒是可以为大人介绍一两个,只是海陵县虽然离江南不远,但却是个穷地方恐怕别人待不住。”
“这样啊!不知道一般师爷月银是多少?穷地方是不是该多些,我也不清楚,先生能否赐教。”我问他。
“这月银不好说了,全凭主家给了!有多有少。”
“多的大约是多少,少的又是多少,我心里也好有个大概,总是要给个中等偏上的待遇,才能留住人不是?”我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萌样儿。
这位师爷摸着他的山羊胡子道:“少的三五两,多的纹银二三十两也是有的。”
“哦,也不算高么!”我很老实地感慨,看着他抖了抖胡子。
这个时候寄松从外面进来,我问他:“你家爷什么时候回来?人师爷等着呢!”
“爷在买房子呢,这里的房子好生便宜,百两纹银居然能买下一个大院子,只等主家腾清了,咱们就能搬过去了。也不必住的这般局促了。”寄松跟我说道。他的这些话,几乎让我以为咱们俩是对过台词的。
那师爷听得好生仔细,他问我:“夫人不住县衙?”
我皱着眉头跟他说道:“上次去拜访你家夫人,县衙那地方,破破烂烂的,风吹了都像是要倒了。我还好说,咱们爷出身侯府,那里住的惯那种地方,所以这些日子都在找房子。”
“哦!原来是这样!”
“可不就是,再说了,函文上咱们爷接任的时间不是过了年吗?也不急。麻烦先生去回你家大人,过了年,外子自会去与他交接。”
“如此,在下就去回禀我家大人!”他说完转身,我在他身后道:“您别忘了,帮我们留意推介一下师爷,最好刑名和钱粮各一个,咱们也给不多,大约十两月银。”我看见他脚步滞了一滞。
一品大员的一年的俸禄是一百八十俩,米一百八十斛。十两一个月,这对于一个师爷,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行情我还是了解的,这个墙角我要挖一下,毕竟有一个在这里待了快三年的人给引路,肯定要好过,慢慢摸索。跳槽吧!兄弟!
第85章
京城寸土寸金, 侯府那个地盘在京城有那么大的后花园,已经是排的上号的大园子。但是,现在常远带着我看的这个地盘,要不是杂草丛生, 而且是冬天的季节, 还是干枯的杂草,一人高的蒿子, 益母草, 都快把人给遮住了, 那梅树含着花苞, 但是整棵树都被攀爬的草藤给挂满。
一百两纹银的园子,让我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这地价有多不值钱?我疑问。扑棱棱一只寒鸦飞了出来, 还是靠着一片湖水, 那湖就叫做菱湖, 因为盛产菱角而得名。好吧,在我的记忆里苏北的小龙虾味道很不错,可惜此刻这个物种还没有实现他漂洋过海来看我的愿望, 也没有生物入侵伟大任务,所以我就歇了这个心。对啦,这里大闸蟹比之那某某湖的不差,性价比超高。以后是不是我可以在这里进行大闸蟹网箱养殖。
当我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 常远瞥了我一眼道:“这个地方, 到了季节你随手都能摸到螃蟹,还用得着养?”
哎呦, 我怎么忘记了,我这不是在大吃货朝,而是在勤俭持家的异世界。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哎呦妈呀,这地方要是寄槐在的话,半夜里给我讲个鬼故事,我连起夜都不敢了。”一个略微不太熟的声音是我新任的贴身护卫,寄杉。
当我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问常远,为什么他要给自己的护卫们都起个木头名字。他答非所问地说:“我那里还有个寄檀!”好吧!我谁也不服,就服你成不?想给儿子起名叫常蔚的货,给护卫起名字就更不上心了。寄杉兄弟,你这个名字算是不错了。
常远嘿嘿地笑了一声,好有内容的样子,他说:“寄杉,你可知道这是一个凶宅!”什么?!我转头看去,凶宅?
他煞有介事地讲起了故事,还带着我们从湖边往上穿过一片乱七八糟的竹林,来到一座小楼前,道:“这里曾经住着个表小姐,看上了这家的少爷。”
“表妹看上表哥,通常只能证明见识太少,所以随便才会动心。”我注解道,“白莲花般美好的故事。”。
“别打岔!”常远横了我一眼,我略微想了一想,装鹌鹑的动作,表示我对他的臣服,仰慕。然后他满意了,继续:“这家少爷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另外一家的小姐。这位表小姐愤恨在心……”他到这里停顿了。
我接着他的话道:“上吊死了?”
“不是!是起了杀心,将自己表哥和表嫂一起毒死了,自个儿上吊自尽。后来这家的老夫妻俩亡故,隔房的就将这宅子收了过去,谁料想,住这里没几天,那家主人也大病一场。这房子就空置了这么多年。”
我听了这话,恍然大悟道:“还是上吊死了,难怪这么便宜,原来还有这么些个故事。”
“爷,咱们还是别住这里吧?听着怪瘆人的!”寄杉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他还问道:“这家人就没有去看看仙人,瞧瞧是什么在作怪吗?”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用蠢萌的表情与他一致看向常远,求解答。
“有请,说是那位冤死的少夫人在作怪!她夜半会在新房那里走动。”常远说道。
大白天的,一阵穿堂的冷风灌进来,没来由的感觉一阵阴冷。我拍了他的背埋怨道:“那你还买下这个院子啊?不怕鬼上身,尤其是寄杉这样的小青年,这种女鬼最喜欢了,阳气重,味道好,吸一口,能补多少元阴!”
寄杉抖了一抖对我说道:“奶奶,听说女鬼最喜欢附身在女主人身上了。再说了,采阳补阴的话,爷比我阳气重,也该是选他啊!”
“滚!”我瞪了他一眼,你家爷的要采也只有我能采,岂能让他人染指?就算是鬼也不成。
在临湖边上,有一大片的荒地,据说是这家主人原本打算用来以后造房子,再搞个大园子的,还要再大,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觉得当前的园子已经够大了。想当初侯府一百几十口人,也就这里的三分之二那么点儿地方。
“这一片地儿,刚好给你育苗,你看如何?”故事讲完了,他开始谈正事儿。
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田地,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道:“我打算沿街的口子,开一个门面,等明年下半年咱们的这些东西有了收成,作为种子卖部分出去,另外做一个店铺,以后用来收购这些新奇地东西,物依稀为贵,我们刚开始可以卖上个两三年的天价。”
“你可得知道以后两三年可能粮食收成不会如今年这般好,到时候,哪有人会来买如此贵的东西?”因为寄松和寄杉在旁边他没有把话说得十分透彻。
“贵的东西从来不缺买主,这些东西我们买到京城不就行了。过个三五年,种子一旦铺开,种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已经乱了起来,种子可以铺开是不错,没人种也是枉然。
再往前逛去,一排靠墙的佣人房那里一股子的尿骚味儿把我给熏到了,常远也捏着鼻子,我看旁边的墙上有了一个破洞,这里应该晚上会有过客。
忍着味道往里走,果然房子里一堆的稻草,是有人在这里过夜了。我说:“早点让人来把它给堵上。”我边说边开始在脑子里规划,重新装修构思,也大致有了方向,突然之间灵光一闪。
我转过头跟常远说道:“我觉得这个宅子可以分成几块,临街的开铺子,刚才临湖的地方还有大片的荒地,前面如果建造几排房子,咱们可以改造成校舍,专门用来进行如何种庄稼,如何晒盐的培训。我们在荒地里直接做成试验填,让他们种,让他们管理,让他们收。那里做一个小小的盐池,只要每天引一车海水过来即可,就能很好地模拟解释。当然以后如果还有其他专业技能我们可以引入的话,还能做其他的。”
常远一个激动道:“可以先让各乡里,的里长保长过来学,然后回去教。还有我在想,我们最近不是一直劳烦苏老哥的那些花子朋友吗?我们每天付工钱给他们,这两天他们有人说如果有个安稳的地方可以有吃有地方睡,实在不愿意做乞讨这种受人白眼的活儿。这群人,如果咱们能够安置一下,以后也是不小的助力。”
“你不是让他们在修建盐田吗?不如让他们推举出一两个工头,以后出去帮人修建盐田也好,帮人修房子也行,再以后还可以修桥铺路。这个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考虑在这个学校里,设置这样一个课程。还有有意愿的人还可以识字,咱们还能办个……”
“等等,你说太多了,我哪里记得住,咱们晚上一条一条合计合计,原本我还觉得买它太大了,如今看来到时候可能还不够。”
我呵呵笑道:“那倒是没什么,那会儿,我们可以搬城外,也可以另外新建一个园子。”
等我回到客栈,吃完饭,想要歇个晌午,吟风来到我身边问道:“奶奶,咱们搬去那个闹鬼的宅子吗?”
“谁跟你说的?”
“寄杉说的,他说里面有个凶恶的女鬼。”
“嗯,我已经跟他说了,那个女鬼就留给他了。”
“奶奶,您不怕吗?”
“吟风,咱们爷是行伍出身,他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也没见那些鬼找上门。我们这种武将之家难道还怕这个。如果你们真怕,去找个天师和和尚来,一起念个经超度一下,或者你奶奶,到时候顺便给这个女鬼讲个故事,估计她以后不仅不会来害咱们,还会保护咱们。”我捏了捏吟风的脸,对她说道。
“奶奶尽哄我,没听过哪个鬼听了故事会转过来保护咱们的。”吟风嘟起嘴,不满意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