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涟漪虽是为季琉璃怀有身孕这件事情感到震惊,却还是慎重万分的向秀儿保证道。“是,我记下了,定不会让人冒犯、冲撞了季大夫。”
“那就麻烦你了。”秀儿抬起手拍了拍霍涟漪单薄的肩头,随后便走向田小蜜所在的墙角位置。
见秀儿离去,被临危受命的霍涟漪不着痕迹的往季琉璃的身旁挪了几小步,以备随时能够护着季琉璃。
左侧方桌前翻找到了笔墨纸砚的袁媛媛则是抱着笔墨纸砚迈着小碎步往右侧方桌跑去。
可是,由于怀中抱着一堆东西,袁媛媛并未注意到脚下一块突起的小石头,就这么直直的冲了过去,右脚被小石头一绊……
“哎呀!”袁媛媛尖叫着往地面扑去,怀中抱着的东西也因为袁媛媛身子的倾斜收不住势的往前飞去。
见着袁媛媛脚下被绊,也望着一堆东西当自己的正面飞来,季琉璃一时挪不动脚步去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越来越近。
深知自己无法躲开这些东西的季琉璃下意识双手护住腹部,闭上了双眼迎接疼痛的到来。
而此时,本就是抱着保护季琉璃的心思才移到她身旁的霍涟漪赶紧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护在季琉璃的身前。
几乎是在霍涟漪站到季琉璃身前的瞬间,飞来的笔墨纸砚尽数砸在了霍涟漪的身上,其中最为沉重的砚台竟然毫不偏移的砸在了霍涟漪的眉心位置。
霍涟漪只觉得眉心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的视线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然后……然后霍涟漪的脑袋昏沉得让她招架不住,伴随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吸气声,霍涟漪失去了意识。
“涟漪!”季琉璃惊叫着伸出双手从霍涟漪的身后接住了霍涟漪因失去了意识而略显沉重的身子。
可季琉璃的力气太小,虽然是接住了霍涟漪的身子,却还是无法站直身子,只能搂着霍涟漪缓缓的往地面上滑去。
季琉璃跪坐在地面上,抱着怀中满脸鲜红的霍涟漪,大惊失色的伸出手拍打着霍涟漪的脸颊。“涟漪!涟漪!涟漪!”
始终是唤不醒霍涟漪,季琉璃沉下心来,将霍涟漪平放在了略显冰凉的地面上。
在季琉璃将霍涟漪平放在地面上的同时,刚在医馆内堂中坐下不久的秀儿、田小蜜前后冲出了医馆。
秀儿直接自高阶上一个飞身而下,落在了季琉璃及霍涟漪的身旁,在看到了小巧的脸蛋儿上满是鲜血的霍涟漪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涟漪这是怎么了?”
“为了救我被砚台砸伤了。”季琉璃长话短说的将霍涟漪变成此副模样的原因告诉了秀儿,然后从袖笼间抽出了数根银针,毫不犹豫且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霍涟漪头部的几处大穴上,并向着秀儿说道。“秀儿,快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我马上去。”秀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为了节约时间便又以一个轻盈的飞身直接跃进了医馆之内。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弄晕媛媛
结结实实摔在了地面上的袁媛媛在抬起头后看着眼前由自己引发的流血事件有些回不过神来,仍然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趴在地面上。
刚刚随着秀儿一同冲出了医馆的田小蜜见状赶紧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扶起了稍有些重量的袁媛媛,略显担心的看着好似被吓傻了的袁媛媛。“你没事吧?还好吗?哪里痛?”
“……”袁媛媛目光呆滞的偏过头看着满脸关切的田小蜜,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啊啊啊啊……我杀人了哇啊啊啊……”
“别哭别哭,你没杀人。”田小蜜抬起手臂轻拍袁媛媛的后背,用甜甜的嗓音缓声道。“不信你仔细看看,涟漪没死,还在喘气儿呢,现在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袁媛媛闻言定神往涟漪躺倒的位置一看,确实发现霍涟漪的胸口还在缓缓的上下起伏着,便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庆幸道。“真的还在喘气儿……她还活着。”
“对啊,涟漪还活着。”田小蜜轻轻颔了颔首,随即便想要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内心仍是混乱不已的袁媛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笔墨纸砚,没注意,绊,摔了,东西飞了,涟漪救,季大夫,挡住了,然后,砚台,额头,就……”
心思向来缜密的田小蜜勉强把袁媛媛杂乱无章的话给串联成一句。“你是说,你抱着笔墨纸砚打算拿给季大夫,但是脚下被绊到就摔了,怀里的笔墨纸砚就全飞出去了,涟漪为了救季大夫就挡在了季大夫的面前,然后这砚台好巧不巧的砸中了涟漪的额头?”
“哇啊啊啊……全是我的错,呜哇啊啊……”内心万分自责的袁媛媛开始鬼哭狼嚎。“都怪我,呜呜呜,要不是我太莽撞没注意脚下,涟漪就不会成这样了,呜呜呜,都怪我,哇啊啊啊……”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啊。”田小蜜试图开导着袁媛媛,这件事本就是意外,真的是怪不得袁媛媛。
属于一根筋性子的袁媛媛执意认为霍涟漪被砚台砸晕一事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就是我的错,呜哇哇哇……”
几次三番劝不住袁媛媛的田小蜜有些无能为力,只能转动自己的目光想向旁人求救,却发现根本无人可求。
“唉……”田小蜜认命的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五味柒尔二层先前与袁媛媛有过对话的男子,喊道。“那位公子,可否请您过来一趟?”
被突然叫到的青世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田小蜜为何会唤自己,但还是自五味柒尔的二层飞身而下,落到了田小蜜与袁媛媛的身旁。
一直哭喊着的袁媛媛始终是没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男子,不过这倒是免了田小蜜的麻烦。
只见田小蜜稍稍抬起头仰视着身旁的高挑男子,颇有礼貌的咧开嘴角。“公子,可以麻烦你把媛媛弄晕吗?手刀或是点穴都可以。”
“弄晕?”青世明显是没有料到田小蜜叫他下来是为了弄晕袁媛媛,于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弄晕她?”
“她性子太拗,劝不动,还老哭,再让她哭下去……”田小蜜余光瞥了瞥不远处已然紧皱起眉头看向了这边的季琉璃。“季大夫铁定就要发火了。”
要知道,在为伤患诊治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旁喧闹,更忌讳有人像袁媛媛现在这样在旁嚎啕大哭,因为太大的动静儿会让医者难以安心救治伤患。
青世一听再让袁媛媛哭下去季琉璃便会发火,心中不免一惊,下一瞬就毫不犹豫的一个手刀砍晕了袁媛媛后伸手接住袁媛媛软倒的微胖身子,并且不费吹灰之力的打横抱起袁媛媛,然后询问着田小蜜。“把她放哪儿啊?”
“医馆内堂有躺椅,跟我来吧。”田小蜜率先迈开步子给青世带路。
在田小蜜领着青世跨过医馆门槛的同时,则是与端着托盘的秀儿擦肩而过。
秀儿脚步匆忙的迈下高阶,到达季琉璃、霍涟漪身旁时蹲下了身,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地面上,径自替霍涟漪处理起伤口来。
季琉璃则是闭上双眸,静下心来替霍涟漪把脉。
而在季琉璃、秀儿这两位女医者合力救治受伤昏迷的霍涟漪之时,围观群众中便有人提议着。
“要不,咱们散了吧?”
“散了散了,我先走了。”
“喂,别走啊你,咱们的赌金还在那桌子上呢。”
“人家小姑娘都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赌金!我的那十两赌金就当做是留给这舍己为人的小姑娘买补品补补身子了。”
“我也不要赌金了,虽然说五两银子是不少,但起码这从天而降的砚台没砸到我,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吧。”
“此话有理,咱们都应该感谢上苍没有让这砚台把咱们砸个头破血流。”
“我也不拿回赌金了,万一若是拿回了银子就有灾祸从天而降,那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你们……别说的那么玄乎啊。”
“觉得我说的玄乎你可以不信,去把你的银子拿回来吧,到时候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那算了,我不要了。”
……
医馆门前街道上的围观群众逐渐自行散去。
一时间,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且不时驻足瞥了一眼医馆门前为季琉璃、秀儿合力救治霍涟漪这副画面的行人,就只有数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瞪大着双眼垂涎欲滴的看着左侧方桌上摆着的一堆明晃晃的银子。
由于担心乞丐们会争相抢夺桌面上的银子,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五味柒尔正堂中的青景在偷偷看了看还在用食的穆飞霓、穆飞雪后看向了身侧的青轩、青靳二人,敛声说道。“你们俩刚才搬过桌子出去,璃主子肯定对你们还有印象,青轩,你去把桌子上的所有银子全都转移到医馆里面去,青靳你去问璃主子需不需要帮忙。”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危险境地
闻言,青轩、青靳二人齐齐颔了颔首,随后转身出了五味柒尔往医馆的门前走去。
被赋予转移银两使命的青轩直接站到了堆满了银两的方桌之前,以身形挡住了乞丐们的视线,眼神冰冷的扫了乞丐们一眼。
向来欺软怕硬的乞丐们在触及到了青轩眼底的冰冷之时吓得皆是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再打那些银两的主意的乞丐们只能悻悻离开。
待乞丐们已尽数离去,青轩单手撩起自己长袍的厚实前摆拽在手中,用另一只手将桌面上的银子适量的往前摆中捞。
而与青轩一同自五味柒尔中走出的青靳则是来到了正闭着双眸为霍涟漪号脉的季琉璃身旁蹲下了身子,表情严肃的道。“璃姑娘,我是五味柒尔的店小二叶靳,叶掌柜的让咱们俩来帮帮你们,隔壁桌上的那堆银子会由同是五味柒尔店小二的叶轩转移到医馆内,我则是来询问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帮忙?”
“有!”季琉璃霎时睁开了双眼,神色凝重的拜托着叶靳。“叶靳,拜托你将涟漪给抱进医馆内,涟漪因为头部受了重创造成了现在的昏迷状态,不能再承受一丝一毫的颠簸,而我与秀儿皆是女流,根本无法在不让涟漪承受任何颠簸的情况下将她移动到医馆里,所以就只有劳烦你了。”
“我知道了。”青靳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可能小心的将涟漪姑娘抱进医馆,璃姑娘请放心。”
季琉璃轻扬嘴角,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叶靳,多亏有你。”
“璃姑娘言重了。”青靳不苟言笑的对着季琉璃做双手抱拳状,微微别过了脸不敢直视季琉璃的视线。
她是主,而他们这些千凰杀手是仆,就算为她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惜的事情,因此他实在是无法担下季琉璃的这声谢。
“谢了。”季琉璃朝着青靳露出感激一笑,继而低下头看向了为了替霍涟漪包扎伤口而忍着逼人寒气跪坐在地面上的秀儿,安安静静的看着秀儿将绷带一圈圈的缠绕在霍涟漪的脑袋上。
一小会儿后,待季琉璃见秀儿已经把绷带末端的一点尾巴小心翼翼的掖进了霍涟漪后脑勺位置的绷带内侧,便偏过头看向了身侧的青靳,有些提心吊胆的道。“叶靳,现在可以抱涟漪起来了,切忌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是,璃姑娘。”青靳轻抿着嘴角颔了颔首后单膝跪在了霍涟漪的身旁,紧接着伸出双手动作轻柔的将霍涟漪打横抱起,把重心移在了左腿上并借由着左腿的支撑缓缓的站起了身。
在青靳抱着霍涟漪站起身后,季琉璃稍挪了两步在秀儿的身边蹲下,单手伸出取走了秀儿手中沾染着血迹的棉布。“这些沾了血污的东西我来收拾就成,事不宜迟,你赶紧领着青靳在后院找间空屋子先将涟漪安顿好。”
虽然秀儿现在是逃了家,却仍改变不了秀儿出身名门望族的事实,再加上秀儿说过家乡的规矩是女子不满十八岁不能出闺阁半步。
因此,就算秀儿医理、药理均知晓甚多,但像刚刚这般为人处理、包扎伤口应该还是头一回。
她季琉璃是担心着秀儿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沾了血污的东西。才会揽下这件活儿的。
可尽管季琉璃如此设身处地的为秀儿着想,为何又会没注意到秀儿为霍涟漪包扎头部的动作是那么熟稔?
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不行。”秀儿毫不犹豫便把被季琉璃取走的血迹棉布给抢了回来。“这些沾了血的东西都太晦气,你身怀有孕,碰不得,免得触了你跟孩子的霉头。”
季琉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你……”
“好了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将青靳领去后院及找屋子安顿涟漪这两项艰巨任务刻不容缓,我就郑重的托付给你了!”秀儿打断了季琉璃的欲言又止,抬起手拍了几下季琉璃的肩头,才轻笑催促道。“快去吧,璃儿。”
“……好吧。”季琉璃无可奈何的颔首,站起身来看向了身后打横抱着霍涟漪一动不动等待着的青靳,充满歉意的朝他笑了笑。“抱歉,让你抱着涟漪等了许久,走吧,我带你去后院。”
季琉璃周边的事情正在一件件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而此时此刻,卿王府内主院正厅之中,耶律卿、耶律苍、南宫墨白三人正紧绷着一张脸注视着彼此。
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声音的耶律苍错愕不已的看着自家三皇兄耶律卿。“三皇兄,南稚国君主为何会在这里?”
“他成为卿王府座上宾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是南稚国的君主。”耶律卿没有打算隐瞒耶律苍有关南宫墨白的事情。“而是因为他认了璃儿为义妹,所以现在是以璃儿皇兄的身份来府。”
“原来如此。”耶律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但下一瞬双眸瞪得更大。“等等,我听见什么了?义妹?璃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