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兰却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杨景昨天明明是和她一起回来的,两人在路口分别各自回家,怎么会晚呢?难道他到家之后又出去了?可是,出去的话,又能去哪儿?安晓兰看了杨显一眼,给他拉好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阿显,你哥哥昨晚几点回来的?”
“半夜吧……”杨显迷迷糊糊地回答,眼睛已经闭上了。
安晓兰估摸着他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便也不再追问,给他盖好薄被之后就出去了。出了门之后正好碰上杨景洗了把脸走进来,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说:“阿显醒了?”
安晓兰笑了一下,“醒了又睡了。”
杨景点点头,转身往后面的厨房走,“那么早你肯定没吃饭吧,家里还有几个馒头,热一热将就一下吧。”
“好。”安晓兰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厨房。
杨景家的房子还是很久之前的草房,而且很简陋,杨景之后又修了几次才勉强能住。厨房就更简陋了,只是临时搭的一个茅草屋而已,下雨天的时候还会漏雨。这一大早的,外面还有些露水,空气里都是凉意。
杨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发现安晓兰一起跟着过来了,连忙摆摆手说:“你在屋里等着吧,别过来了。”
安晓兰无奈,脚步没停,而且还抢在杨景之前到灶台后面生了火,“我哪儿那么娇贵了。”
杨景也挺无奈,见安晓兰已经在小板凳上坐下了,便也不再劝阻,只是还是不放心地嘀咕了一句,“早上冷,感冒就不好了。”
安晓兰本来想回一句,现在是夏天,可是到了嘴边的话最后都化成了丝丝暖意渗进了心里。
两人配合默契地一个生火一个烧水,就算不说话,气氛也很温馨。彻底抛开昨天的反常之后,安晓兰跟杨景又恢复了以往的默契和自然。安晓兰盯着杨景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清楚杨景昨天去哪儿了,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阿显说你昨晚回来得很晚,你昨天回家之后又出去了?”
闻言,杨景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张了张嘴,随即摇摇头说:“这事儿一会儿再说,现在说说不清楚。”杨景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活,意思说眼下在坐别的事情不方便说。
安晓兰倒是觉得奇怪了,什么事情三言两语还说不清楚了?
杨景照例是把给杨显准备的早饭放在一个碗里放在锅上温着,然后给杨显留了张字条告诉他早饭在哪儿。然后和安晓兰两个人就着咸菜迅速地吃了馒头稀饭,便一刻不耽误地背着竹篓上山去了。
安晓兰憋了一早上,这才抓住机会继续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事情?”
杨景叹了口气,先给安晓兰打了个预防针,简洁地说:“是关于你三婶的。”
虽然在杨景家里吃了早饭才出门,但是两人出门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天光刚刚大亮,路上自然还没什么行人,因此说话也不用顾忌。一提到齐氏,安晓兰自然想到了那天跟踪她的事情,脑子里立刻又想起了那件她不愿意多想的丑闻。
“我三婶她……怎么了?”安晓兰犹豫了一下才问,心里也是纠结得很。
杨景耸了耸肩,直接说结果,“她的确是跟南郊的陈老板有一腿,而且那个宝宝也是陈老板的。”
“什么?”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是贸然听到杨景用笃定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安晓兰还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更何况,杨景还那么肯定地告诉她,安晓星的确不是安新海亲生的,这让安晓兰如何一下子接受?
杨景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安晓兰消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脚下的步子却是一点也没慢,直奔着山脚下而去。
安晓兰果然是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巍巍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杨景干咳了一声,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陈老板了,远远地看到一眼,也不是很确定,就是觉得很眼熟。南郊那一片,我之前无聊的时候去过几次,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所以记不太清了。本来,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但是我多看了一眼,发现他去的方向是你爷爷家,所以就多了个心眼,跟上去看了看。”
安晓兰静静地听着,抿了抿唇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杨景。此刻,两人正好走到了山脚下,上山的路上有一块石头凸起了。杨景头也没回,习惯性地伸手去拉身后的安晓兰,嘴里轻声说着:“慢点,来。”
安晓兰没说话,伸手过去握住杨景的手,走过那块石头之后也没放开,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只手一起抓着杨景的手腕往上走。杨景也没在意,以为安晓兰是看山路不好走才拉着他的,便小心地拉着人往上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说昨晚的事情。
安晓兰安静地听着,意外地没发表什么意见,也没再表达自己内心的惊讶,只是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地抬起头看杨景一眼。
安晓兰想起了杨显的话,显然因为这件事情,杨景才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所以才那么晚才回去,导致他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又起床跟自己一起来采药。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遇上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杨景便格外上心,好像立刻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去帮助她。而事实上,安晓兰并不想过多地去关注齐氏的事情,可杨景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一瞬间,昨天冒出来的别扭消失得干干净净,心里再次被酸酸涩涩的感动填满,让她一时间舍不得放开牵着她的那只温暖的手。
☆、第四百九十八章目击现场
时间倒回到昨天下午,杨景和安晓兰在路口分开之后便各自回家。因为安晓兰离开时的反常表现,杨景的心思一直都没收回来,想着今天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吗怎么安晓兰看起来怪怪的。
就这么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男生的心思毕竟没有女生来的细腻。眼看着快到家了,杨景甩了甩脑袋,想着还是等安晓兰自己跟他说吧,便收拾心神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就在离家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杨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老板。
杨景起先没在意,毕竟太久没见过了,以前也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没什么印象。要不是他刚刚跟踪过齐氏去了陈家的宅子,可能真的不会注意到。杨景直到进了家门才猛然反应过来刚刚陈老板去的方向是往安家去的,如果是以前,陈老板去哪儿他都不会在意,可是现在联想到齐氏,他想说服自己这其中没有蹊跷都做不到。
本来已经一只脚踏进家门了,杨景立刻又收了回来,一秒都没犹豫地往陈老板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刚刚进家门的时候匆匆地看了一眼,杨显不在客厅,估计是在房间里,杨景也来不及说一声,只想着晚上早点回来。
结果,杨景跑的太急差点被陈老板发现。陈老板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样子有些鬼祟,杨景在后面跟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这么一来,他更确定这个陈老板是去找齐氏的了,反而不着急了,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一直远远地跟着,没让陈老板在视线之内的距离看到人。
安老爷子家那附近,杨景以前为了安晓兰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熟悉得很。他走走停停地到了安家,熟练地躲进了一个草垛里,这样既能看到安家门口的情况,运气好的话还能听到声音。
猫进了草垛里之后,杨景便伸着脖子找陈老板的身影,不多会,就在一棵大树后面看到了。他本来以为陈老板会去安家,找到人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蠢了,这两人也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偷情了,怎么可能直接跑到别人家去?
这陈老板躲得挺远,不过却正好离杨景躲的草垛挺近。杨景暗笑一声,心说天助我也,便安安心心地在草垛里躲着。
他还在想着这陈老板要怎么通知齐氏呢,就听到了外面隐约想起的脚步声,紧接着齐氏略显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低声埋怨道:“你怎么来了?还大白天的来!”
“放心,就这个时间路上人少,大多在田地里干活呢。”陈老板也压低了声音,“我想见见女儿,她出生到现在我一次都没见过呢。”
杨景挑了挑眉,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心说这个消息劲爆了。
齐氏吓了一跳,声音陡然拔高了,“不行!你疯了!”
“我想孩子想得紧,你想想办法。”陈老板软着语气说,看起来对齐氏还不错。
齐氏沉默了一会儿,四处看了看,还是很紧张,快速地说:“现在肯定不行,这样吧,你……你晚上来,九点钟这样,在这里等我,到时候邻居都睡了,我把孩子抱出来。”说着,又不确定地说:“也不是一定能出来的,你晚上等等看,等不到就回去吧,下次再说。”
“好好好。”陈老板连忙说道,两人也不敢多逗留,说定了时间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等外面的两人都离开了,杨景才小心地从草垛里跑出来,看看四下没人,便也动作麻利地溜了。他打听消息到现在,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顺利的情况。两人不仅挑了个方便他听墙角的地方,还具体约定了时间,让他不用在这里苦等着。
这么一来,杨景倒是多出了不少时间,先回家跟杨显说了一声,然后给两人做了晚饭,等杨显睡着之后,杨景才慢悠悠地再次出门。
山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各家各户早早地吃过晚饭,基本上天黑之后就闭门不出了。齐氏定的九点是有理由的,那个时间,基本上整个村子的人都睡着了。
杨景八点半到了安家外面,依旧躲进了那个草垛里,趁着人还没来还眯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外面有动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清醒之后,仔细地听了听,听出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杨景怕打草惊蛇,只是趴低了身体从最下面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截裤子和一双布鞋。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陈老板没错了。
于是,杨景不敢再动,安静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外面才再次传来脚步声。杨景精神一震,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了。”陈老板低声说了一句。
“嗯。”齐氏应了一声,不放心地问:“你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吧?”
“没有,这个点,谁在外面晃荡啊。”陈老板回了一句,着急地说:“快给我看看孩子。”
草垛里的杨景撇撇嘴,心说不好意思,这就有一个在外面晃荡的,意识到自己这是目击了偷情现场,杨景想想还觉得有些好笑,连着捂着嘴巴接着听。
齐氏叹了口气,嘱咐道:“你小心一点,要是把孩子吵醒了就不好了。”
“好好……”陈老板一叠声地应着,声音轻柔,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大概是把孩子抱到手里了,关心地问:“你怎么出来的?家里人没发现啊?”
齐氏顿了一下,语气轻柔了几分,“他们都睡了,没事儿,一会儿回去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孩子醒了怕吵着他们所以出来转转,他们不会怀疑的。”
“这就好。”陈老板应了一声,仔细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宝宝,随即欣喜地说:“长得像你。”
齐氏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神情温和。
杨景就这么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话,大概是怕吵着宝宝,声音一直很微弱,他也就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大多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也没啥有价值的信息。只是陈老板似乎格外关心齐氏和宝宝在家里的处境,一直在问齐氏每天过得如何。
杨景听着,有些迷惑地想,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样子吧,齐氏和安新海那样的哪叫夫妻啊!不过,造化弄人,偏偏这两个是在偷情,是不能被世人所容的。所以说,结婚需谨慎,不能别人给介绍什么样的就娶什么样的,不然以后后悔了可没地方哭去。
杨景胡思乱想着,听着外面的人说了十几分钟的话,然后齐氏忍不住开口提醒该回去了,陈老板才不情不愿地把孩子给齐氏,看着齐氏抱着宝宝进了家门,他才一个人落寞地离开。
杨景出来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陈老板一个人离开时那孤独的背影,挑了挑眉,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出个对错来了。他叹了口气,也说不上自己在惆怅些什么。
☆、第四百九十九章孰是孰非
安晓兰听了杨景的叙述之后倒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说:“听你这意思,那个陈老板对我婶婶还不错啊。”
“大概吧。”杨景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没敢探头出去看,怕被发现,光听声音了。”
两人正好到了山上,安晓兰叉着腰喘了口气,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准,你不是说那个陈老板想孩子想疯了嘛,我婶婶给他生了个孩子,说不定他心怀感激呢。”
杨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
安晓兰走到那棵熟悉的大树下,扶着树干休息片刻,半开玩笑地说:“我叔叔那样的人……啧,换做是我,我也选陈老板,不嫌弃我婶婶生了个女儿,又对她那么好……”安晓兰本来还想说活该安新海戴绿帽子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对着杨景说这样的话不太好,于是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笑笑。
杨景看着安晓兰愤愤不平的样子,觉得好笑,当了安家的女儿,感触良多也正常。他看了一眼安晓兰身后的大树,正是他刻了名字的那棵,不过经过了数月,感觉刻了字的地方更高了。或许是角度的问题,总之杨景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看到了一点痕迹,心里突然一阵心慌。
安晓兰注意到杨景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一眼,不过她此刻正站在大树正下方,当然更不可能看到上面的字了。安晓兰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小八,心里也是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安晓兰到底心虚,连忙转开视线,离开了那棵大树,往林子里面走去,“走吧。”
“嗯。”杨景皱了皱眉,跟上她的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这样的大树,生长已经非常缓慢,不过数月而已,不至于长得看不到原来的字,应该是角度的问题吧,杨景自我安慰地想。
这个季节没什么稀罕的草药可找,只能是一些常用的。幸好这个山头常年少见日光,就算是普通的草药,长得也比济德堂从别处进来的要好,所以也照收不误。
两人一边动作仔细地把草药连根挖出,一边随口闲聊。聊着聊着,杨景就想起了昨天钻了牛角尖的问题,于是拿来当谈资跟安晓兰聊了起来,不解地问:“哎,你说林雪怎么就看上陈元了?”